再不离开香港,她那个变态大哥绝对会找到她,其实朴慧和萧宗完全可以借给她钱,但是,她需要一大笔,是一大笔,最重要的是——不需要还的。

“聂迹,你想清楚了没有?”她瞟向他,笑中透着一股子“阴险”之气。

“赔偿你的朋友,可以。但是你,不行。”聂痕淡淡下了决定,看着她,眼神很静谧。

冷桑清原本被他前半句的话吊得高高的心“啪嚓”一声摔到谷底,她强行咽了一下口水,狠狠地攥了攥拳头——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无权向我索求赔偿,至于你朋友要赔偿多少,我说了算。”他微微勾唇,云淡风轻。

“你的意思就是不认账了?”她干脆狠下了心。“今天,你赔也得赔,不赔也得赔!”

聂痕站起身,他倒觉得自己挺可笑的,竟然能陪着这个丫头疯了半天,淡淡说了句,“照你的意思,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好,分文不赔。”说完,他便不再理睬她,朝着自己的停车方向走去。

冷桑清先是一愣,猛地反应过来,快步上前一伸手拦住了他的方向——

“不赔钱就不准走!”还敢分文不赔?他以为自己是霸天虎吗?

聂痕停住了脚步看着她,这么小小的人一只,竟有这个胆量。

他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冷桑清再一次像个粘皮糖似的拦住了他,不过这次稍稍耍狠了一些,直接揪住他的衬衫衣领——

“我警告你,再不赔偿我真的揍你了!”

“你揍我?”聂痕好笑地看着她,她还真以为他是聂迹呢?

大手一伸,将她的手腕直接箍住,“你最好不要挡着我的路。”他给出了警告。

“啊——手腕要断了……”冷桑清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甚至还发出了哭腔,“你……你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女孩子,你有没有公德心?呜呜……”说完,还挤出了几滴泪水。

聂痕一愣,下意识松开了大手,蹙了蹙眉,他没使多大劲吧?又见她泪眼汪汪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恻隐,叹了口气,刚要开口道歉,冷桑清却先是开了口——

“你要加倍赔偿,我受伤了!”

心底原本的一丝内疚彻底一扫而光,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喂——”冷桑清见状后,气得差点咬断舌头,想都没想,直接跟了上去。

聂痕刚坐定,就听到车门“嘭”地一声关上了,接着就是冷桑清那张阴不阴阳不阳的脸!

她竟然跟着直接上了车?

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她笑了笑,倒也不急不慌起来,懒洋洋说了句,“聂迹,如果你敢不赔钱,我就坐在你车里不走了,看你怎么办。”

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一看就是有正事办,她倒也不想像其他女人那样大吵大闹,没用,他要是聪明的话就乖乖赔钱,时间嘛,她有大把大把的,看谁能耗得过谁。

朴慧吓得跟着跑了过来,隔着车窗,却看不清冷桑清的脸,车子的玻璃是经过特别技术加工的,她只能轻轻敲着窗子——

“桑清,别闹了,快下来吧。”就在刚刚,她就看到了很多保镖打扮的人走上前,冷汗更是爬上了脊梁骨,这个桑清千万不要玩火自焚,万一惹火了这个男人将她毁尸灭迹了怎么办……

为了钱而丧命,太不值得了!

车窗落下,露出冷桑清诡笑的脸,“朴慧,放心,这家伙才没时间跟我耗呢。”说完,转头看着聂痕,“怎么样,想清楚了没有?你可是个大忙人,我要的只是一点小的赔偿而已。”

车上的司机骇异地回头看着冷桑清,这是哪钻出来的丫头?竟敢坐在主上的身边?

聂痕闻言后淡淡一笑,一伸手按下按钮,落下的车窗缓缓上升,遮住了冷桑清和朴慧的空气,“你真的不下车?”

“不下,除非你现在就开支票赔偿。”冷桑清勾唇轻笑,歪头看着他。

吓唬她?真是可笑。

“好。”聂痕见她态度十分坚持,微微挑了挑眉尖,转头看着司机淡淡了下了个命令,“开车。”

“是。”司机踩下了油门。

冷桑清猛地反应过来,没料到他真的开车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喂,你要把我带到哪去?”

聂痕不再开口说话,将身子倚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冷桑清气得尖叫一声,车子,疾速离开……

☆、011 软磨硬泡(1)

这一路上,冷桑清的手机响个不停;

这一路上,车子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这一路上,任由冷桑清如何盘问,如何威逼利诱,身边的男人总是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动作未曾改变过。

直到,冷桑清没了力气。

直到,她累了,竟然不客气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感觉身子下面软绵绵的,好像是躺在云朵上面,舒服得甚至不想睁开眼睛,呼吸之间还伴着似有似无的淡淡麝香,充实的气息让她感到更为宁静,好像置身天堂一样。

眼球动了动,她舒服地叹了口气,刚要翻身再睡一会儿,耳边却传来翻报纸的声音,虽然只有一声,但她听得很真切。

猛地睁开双眼,顺着头顶上的报纸往上瞧,直接对上男人那双平静的双眼。

时间像是停止了一般,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而他,也没有太多情绪波动,与她对视着,后来干脆将手中的报纸放到了一边,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好半天,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头顶上是大大的水晶灯,旋转着细碎的光,白色的地毯、白色的沙发、白色的茶几……一切全都是干净到骨子里的白色,这里是……

“腾”地一下,她陡然坐了起来,这才愕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是躺在他腿上睡着的,身下就是柔软的沙发。

糗到家了,什么时候睡着的她都不记得了,睡着了也就睡着了,怎么还枕着他的大腿呢?半晌后,她伸手指了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那个……你的腿没事吧?”

“你再多睡一会儿,也许就麻了。”他的声音一直很淡然。

冷桑清伸手抓了几下略显凌乱的头发,咬了咬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个男人还真是个闷葫芦,腿麻了就说一声,或者将她推到一边就好了,还一直坐在那里看着报纸?

“这是哪里?”她起身松了松筋骨,又恍然看到窗外的风景,马上反应过来,“机场贵宾室?”

聂痕没理她,又自顾自地看着报纸。

冷桑清认得这个地方,连忙拿过包包,拿过手机一看,又厉声开口,“我的电话是你接通的?”

“只是不想让你朋友担心你而已。”他翻了一页报纸,是一份法文报刊,上面的文字优美得如同跳起舞来,他却在看到其中一个版面内容后,平静的英眉微微蹙了蹙。

冷桑清眨了眨眼睛,好半天问了句,“你对朴慧说了什么?”

“说你心甘情愿跟着我去旅行。”聂痕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回答,眉宇之间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

冷桑清没有细看他神情的变化,上前一把将报纸拿开,对上他的眼睛,“聂迹,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去旅行了?”

淡淡的笑泛在他的唇边,“我以为,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呃?

“先是替朋友讨公道,然后是所谓的精神赔偿,我问过你的朋友了,你要赔偿无非是为了旅行。”

“啊?朴慧这都跟你说了?”冷桑清张大了嘴巴……

聂痕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你……别自大了,我怎么知道你是好心还是假意?”冷桑清拿起包就要往外走,算了,她可不想玩火自焚,既然他都将她的目的摸得一清二楚,这钱是无论如何都要不出来了。

聂痕只是懒懒抬眼看了她的背影一下,倒也不起身阻止,任由她离去。

贵宾室建在顶层,是专门为私人飞机主人提供休息的地方,与一般的VIP休息室不同,这里不经过同意,外人是无法进入的。

冷桑清进了电梯,直接按下了底层,拿出手机深吸了一口气,调出了一个号码来。电话很快接通,朴慧没料到她会打来电话,兴奋地询问她的旅程如何。

“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怎么了,桑清,他也没跟我说什么,只是告诉我,你会跟他去旅行,哦,到索马里。”

“索马里?”冷桑清一愣。之前买装备的目的就是为了去索马里,他怎么知道她要去那个地方?她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吧?

“是啊,他说他要去索马里。”

“天哪……”冷桑清心快要飞起来了,对着手机差点猛亲了,“朴慧,我要去索马里了,谢谢你,到了给你电话。”说完挂断手机,又一个利落地箭步窜进了电梯,重重地按了下顶层……

————————

聂痕依旧坐在那里看着报纸,对于冷桑清又冒然闯回休息室一点都不奇怪,只是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后,淡淡笑了笑。

“聂迹……”她的眼珠子转了转,见他微微一蹙眉,又连忙改口,“哦不,聂先生。”

“嗯。”他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没有开口。

“那个……”冷桑清舔了舔唇,声音也刻意变得很甜,拉了拉他的衣袖,“听说,我们要去索马里是不是?”

聂痕顺着她的小手一直看向她扬着“谄媚”笑容的小脸,眼底似乎一丝笑意闪过,却也只是平静“纠正”了她的话,“是我要去索马里。”

冷桑清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虽然有些着急,脑子里还在疯狂地想着办法,刚刚是她主动要走的,现在又折回来的确有点没有面子,但为了可以踏上索马里的那片土地,她倒也忍了。

“那……我们要怎么去呢?是不是有私人飞机啊?”她又小心翼翼问了句,最好是这样,否则就算她想去也会被大哥逮到。

“飞机正在加满油,十分钟后我会出发。”他还是不理会她的示弱。

“十分钟后?”冷桑清差点尖叫出声,十分钟后他就离开这里了,也就是说,她要说服他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

怎么办?

“那个……聂先生。”她不能表现得太积极,只能采用怀柔政策了,干脆挽住他的胳膊,将小脸凑近他,轻柔说道:“这段旅程呢,说长也不长,说短又不短,有我在你身边多好啊,还能陪你说说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012 软磨硬泡(2)

聂痕转头看着主动挽住自己胳膊的女人,没有马上将她推开,也没说话。冷桑清见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手,不好意思地松开后,又特有眼力见地将他的衣袖抚平,观察着他的神情,笑了笑,“你不说话,我可当你答应了啊。”

他的唇角微微动了一下,“刚刚可是你自己拒绝的,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没有,你哪有强人所难?”冷桑清一听他的语气似乎缓下来一些,连忙解释道:“是我刚刚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耿耿于怀了。”

聂痕眼底似乎带笑,又隐忍了下去,抬腕看了看后,淡淡说了句,“还有五分钟。”

“反正是私人飞机嘛,这么着急干什么?”冷桑清连忙抬手压下他的手腕,笑容更加灿烂,“你知道索马里那种地方风景虽然优美,但也很危险的,如果你一个人去的话,我怎么可能放心呢?”

聂痕蹙眉凝着她,似乎没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冷桑清清了清嗓子,“我可听说索马里治安不是很好,你说你这么一个大少爷,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被人劫持了或者被人抢劫了怎么办?又或者对方见你长得好看,起了色心呢?你这个人的性取向还跟普通人不同,心思那么单纯被其他男人骗了怎么办?你——”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就见他的面色有些变化,眉梢间的不悦也渐渐转浓,连忙又改口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两人同行是最合适不过了,而且我还是学医出身,在途中你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完全不用担心。”

聂痕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刚要开口,一名手下敲门走了进来,恭敬说了句,“聂先生,您可以动身了。”

他点了一下头,刚要起身就被冷桑清直接拽住——

“聂先生,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不会还是无动于衷吧?”

“我们各走各的。”他摆脱开她的纠缠,起身抬手正了正领带,淡然说了句。

冷桑清咬了咬唇,眼底窜过一抹落寞,这次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过包包走到他的面前,低着头说了句,“那……祝你旅途愉快。”

强人所难的确不是她的作风,既然都哀求了这么久,她也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毕竟他们两人萍水相逢的,也不是什么朋友,人家凭什么一定要答应她的要求呢?

聂痕许是没料到她会放弃了争取,微微怔了怔,见她已经走到了门口处,就在她正准备拉门出去的时候,他适当开口——

“你说你是学医的?”

“是啊。”冷桑清无精打采地说了句。

“下次记住了,没钱不要学别人去旅行。”聂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冷桑清猛地回头看着他,见他眸光依旧平静如初,可语气似乎……

“聂先生,你……”

“我的确需要个学医的在我身边照顾,就当你欠我一笔旅行费用。”聂痕拿过外套,漫不经心地看着她。

冷桑清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欢呼了一声后又像是一块橡皮糖似的“缠”在了聂痕的身上,毫不客气地挽住他的手臂,也不管他是否乐意如此亲近,眉开眼笑地仰头看着他,“你……同意带我一起走了?”

聂痕低头看着她的小脸,如玉般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令他竟然泛起一阵恍惚,又见她如此开心的样子,心底最深处似乎有一块冰正在慢慢融化似的,她柔软的身子就那么毫不顾忌地贴在他的手臂上,竟让他有一点不舍得抽离。

“带你可以,不过你最好在我身边乖乖的,别给我闯祸,别给我捣乱。”他的语气似乎柔软了一些。

“太好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冷桑清实在太开心了,马上她就要搭上飞往索马里的飞机,马上她就要踏上那片向往的土地。

聂痕原本平静的心情似乎也被她给传染了,看了看她跨住自己手臂的小手,轻声说了句,“你不会是对每个男人都这么热情吧?”

冷桑清顺着他的眸光看下去,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松开手,笑了笑,“当然不是,你……不是特殊情况吗?”

他是个同性恋,她才不担心他会看上她呢,这种人对女性当然没什么太大兴趣,所以她才会行为大胆一点,就当是朋友和姐妹呗。

聂痕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后来许是察觉出她心中所想,眉间陡然泛起不悦,甩开她的手臂,二话不说大踏步就走出了休息室。

“哎,等等我——”冷桑清这次马上追了出去。

聂痕腿长脚长的,走路自然就快,冷桑清只能一路在他身后跟着小跑起来,这一幕看上去还挺温馨的……

旅程,即将开始,是否美妙,就……

☆、013 索马里的上空

幽暗,天阴沉沉一片,偌大个别墅笼罩在低压的云下。

窗边的摇椅上,阴云的影子将椅子上的老者遮住,阴霾之气极为明显,只有那人手中的烟斗在这片阴暗之中发出幽幽的蓝光。

“先生,听说……那孩子要回来了,那个在当年唯一一个完成聂门成人仪式的孩子。”

“那个孩子……”老者的声音缓慢拉长,似乎有思考之意,“聂痕?聂仁君的长子?”

“是。”

“不是他弟弟聂迹吗?你确定没将两人搞混?”

“应该是他没有错,那孩子跟他弟弟虽说一模一样,但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势,跟踪的人传了照片过来,我确定没有看错。”

老者抽了一口烟斗,幽蓝的光又隐隐闪烁了一下,“看样子,仁君那个老东西等不及了。”

“他的野心一向很大,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儿子得到,他有两个儿子,都是心腹大患啊,尤其是聂痕,这个人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性子是头狼呢。”

“他吗?”老者冷冷一笑,眼底深处却窜过一抹深虑,“恐怕是头狮子。”

屋子里沉寂了片刻。

“你退下吧。”

罗森施了个礼,缓缓地退出了房间。

窗外的阴云压得似乎更低了……

————————华丽丽分割线——————————

北纬1度42分,东经44度46分

位于非洲大陆最东边的半岛之上,索马里联邦共和国之中。

这里有全世界最美丽的海滩,这里还有全世界最诱人的香蕉,漫长的内战生涯,让索马里这个国家已经变得千疮百孔,人心混乱不堪,不过所幸还漏下了这么一个人间天堂,这里是索马里南部的一个港市,中文翻译过来的名字——马尔卡。

这个季节是索马里国民最为喜爱的,整个马尔卡的市民纷纷换上了盛装礼服,一同到街上庆祝。

长长的街道中间,一辆搭建三层的花车缓慢的行驶着,除了踏着欢喜的脚步翩翩起舞的美女,以及鼓锣管弦样样齐全的演奏乐队,花车的最上面还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国旗,国旗的图案象征着自由,象征着独立。

街道两边,所有的市民都欢声笑语。唱着、跳着、分享着食物、分享着喜悦,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高兴,洋溢着欢乐。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满是幸福感觉的港市里,却是那个极其凶残,令联合国以及全世界所有政府都头疼的组织首脑所栖息的地方。

半山腰上,别墅之中,一位老者正在透过一架纯金制作的单筒望远镜看着热闹的街道,脸上挂着被感染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