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去接机了。”西装笔挺的管家在敲了敲门之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着。

老者没有说话,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虽然年岁已高,可在其身上却见不到一丝佝偻,身姿依然伟岸,一头白发整齐的背到脑后,没有一丝不雅,双眸之中尽是沧桑,却又透着不输年轻人的气势。

老者的名字叫聂仁君,在聂门之中,主要负责打理聂门与政府之间的关系。

聂仁君打开门走了出去,在门口等候的下人立刻把大衣、拐杖、礼帽为其穿戴上。他感觉了一下,随即把大衣又退了下来:“这么热天气,大衣就不必了。”

“先生还是穿上吧,今天外面的风格外的大呢。”在一旁的秦管家连忙劝阻道。

“哦?”聂仁君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让人猜不出来,却瞒不过跟随其身边多年的秦管家。

“就连先生都会有‘是不是连风也赶过来迎接少爷回家’的这种想法吧,在下可是今天天还没亮便已经兴奋的起床了呢。”秦管家脸上洋溢出一股温情,说话之间,为聂仁君再一次披上了大衣。

“这个臭小子,从小就是被你给惯坏了。”说罢,聂仁君走下了楼梯,所有人很规矩的跟在了身后,而此时,他脸上挂上的丝丝忧虑,却连管家都没有看到。

——————————

阿拉伯海域上空,以新加坡为中心九点钟方向,横跨阿拉伯海,新加坡至摩加迪沙的私人飞机中……

宽大松软的沙发椅上,聂痕闭目养神,他的怀中正是睡得跟猪一样的冷桑清。这一路上她的确很活跃,总是想法设法调节气氛,可说着说着就没声了,他回头再看,这丫头又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更令人无语的是,她倒也不客气,将他当成是了人形抱枕,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酣甜无比。他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她的小脑袋也跟着移动了一下,许是惯性,整个人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身上,细瓷般的小脸就那么直接贴在了他的小腹位置。

这样的姿势有些尴尬,至少让他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好只好任由她这个姿势舒服地躺着,他倒成了保姆。

闲来无事,他将手中的报纸放到了一边,视线不经意落在了怀中女孩的脸上,不由得细细打量着她的眉宇,越看就越觉得心底深处有一种异样之感,似熟悉又陌生,她的眉宇之间真的像极了冷天煜!

这样想着,原本平静的内心像是掀起了一股风浪,抬手微微不悦地敲了敲她的头,淡淡喝了句,“别睡了!”

正在酣睡中的冷桑清呢喃了一句,然后伸过胳膊搂住了他的腰,她还做着美梦呢,梦中的她躺在了一张超大柔软的床榻上,四边的床柱子漂亮得只耀眼睛,她忍不住伸手搂住,竟然还散发着淡淡的麝香气息,好闻得要命,让她睡得更沉。

“别捣乱……”睡梦中的她伸手拨开头上捣乱者的手,无意识地说了句。

聂痕有一种想将这丫头从机窗中扔下去的冲动!

从他创办特工组织那天开始,就从没跟人这般亲近过,除了上官璇,那个由他亲手培养出来的超级特工,令他深醉的女人,也是他亲手将她送给另一个男人的女人!

心,又在隐隐泛着痛,如同凌迟,让他无法呼吸!

☆、014 要分道扬镳吗?(1)

私人飞机在别墅的后院降落,偌大的一个后院面积不低于摩加迪沙市中心的广场,虽是自家地方,但左右两排竟也站好了等候的下人们。

秦管家和聂仁君早已经等候多时了,机舱门刚刚开启,秦管家就快步上前,却在等待聂痕从机舱中走下来的时候,顿时怔愣了一下。

很多下人都没见过聂痕少爷究竟是什么样子,不过也不难猜出身着深色西装的就是大少爷本人,因为他长得与二少爷聂迹简直是一模一样,只不过……

聂痕怀中抱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那女人倒也不客气,像是睡着了似的,整个人像是块橡皮糖似的窝在少爷的怀里,这一幕不但让秦管家纳了闷,就连不远处的聂仁君都惊愕不已。

“少爷,少爷,您还记得我吗?”秦管家小心翼翼地走到聂痕面前,行李都已经被下人们拿走了,他一时间真的无法确定要不要接过少爷怀中的女人。

聂痕依旧打横抱着冷桑清,并没有放开的意思,看向秦管家,唇角终于露出淡淡笑意,“小的时候,无论父亲多么严厉的训斥我,打我,总会有个人挡在我身前;就算错过了什么珍贵的美味,我都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有个人一定帮我藏起了一份;十二年前,我离开家的时候,这个人哭得比谁都要伤心。我怎么会忘了秦管家呢?这么多年没见,您似乎没怎么变呢。”

“少爷变了,变得结实多了。”秦管家拍了拍聂痕的肩膀,眼圈里的泪水马上就要决堤。“快去跟聂先生打个招呼,他可在这里等了半天了。”

聂痕的眸光微微一转,落定在了不远处的聂仁君身上,他只是静静地等候在那里,看着聂痕,看着这个离开聂门十二年的儿子。

良久后,聂痕终于走上前,看着十二年未曾见面的父亲,谦谦有礼道:“父亲,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回来就好,难道我会记怨你一辈子吗?不在这说了,我们进屋再聊。”聂仁君的语气很缓慢,却也透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又看了看聂痕怀中的女人,迟疑地说了句,“这位是……”

聂痕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眸底窜过一抹无奈,这个丫头就一直睡到现在,倒也真是够相信他的了,就不怕到了地方之后他把她给卖了!

“父亲,我晚些再回。”他说着,转身走向了车子。

聂仁君微微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早已经扬长而去。眸底不由泛起一丝黯然,无奈叹了句,“他还是对我这个父亲耿耿于怀啊。”

“老爷您多心了,想必大少爷是有要事处理呢,晚些他准会回来的。”秦管家立刻安慰道。

聂仁君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华丽丽分割线—————————

希瓷酒店坐落于摩加迪沙市区的繁华地段,是商界引进外资而建立的最奢华酒店项目之一。总统套房中,通透落地的钢化窗子几乎要直落云霄,这是五十多层的高度,从这里望下去,脚下一片繁华。

当冷桑清终于睡了个饱觉醒来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人是躺在豪华的大床上,柔软舒适的床垫让她如同置身云端,再环视四周,这里已经不是机舱了。

“腾”地一下坐起来,这是哪里?

双脚刚刚一踩地,超长柔软的地毯轻抚着她的脚面,刚站起身,就见房间的门被一只大手推开,紧接着,身穿白色浴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冷桑清蓦地瞪大了双眼,双腿一软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跌在了地毯上,一脸谨慎地看着无端闯进她视线中的男人。

竟然是聂痕。

见她倒在地上,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上前去将她搀扶的打算,而是走到了一边的宽大皮椅上坐下来,点燃了一根雪茄后,语气清淡地说了句,“醒了?”

再不醒的话,他觉得有必要将她扔到医院去检查一下了,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嗜睡?

“你……这是哪里?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冷桑清仓皇起身,大眼睛水汪汪的充满警觉之意,又见他只是穿了个浴袍,更是心中骇然。

聂痕听了,又见她全身紧张地像个小刺猬似的,不由得泛起好笑,没有说话,却走上前来一点点靠近她——

“你现在才问这句话,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啊?”冷桑清见他的一张俊脸靠的越来越近,浴液还裹着淡淡麝香的气息伴着她紧张的呼吸更多地钻进五脏六腑之中,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整个身子都被他逼得一个劲后退,“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干什么?”聂痕像是很有耐性地逗弄她,轻轻勾唇,“你睡得天昏地暗的,就算我对你做了什么你也不知道,该做的说不定已经做过了。”

“什么?”冷桑清只觉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死死盯着他的脸,将他的话又在大脑中过滤了一番,很快却恢复了镇定,“你能做的,只是将我带到这个酒店来,我才不相信你还能对我做什么。”

聂痕见她不见了紧张,倒也觉得奇怪,饶有兴趣地问了句,“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对女人不感兴趣啊。”冷桑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去看他倏然难看的脸色,推开他自顾自地走到了一边,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我们已经到索马里了是吗?唉,这旅程还挺快的,一眨眼就到了。”

聂痕的脸色着实不好看,他倒是忘了她一直将他当成是聂迹的事实,还有,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做的?什么叫一眨眼就到了?是她自己睡的跟头猪一样,害的他一路将她抱到了酒店。

他一向都有下了飞机休息的习惯,将她安排妥当后,他也就在客厅足足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冲个澡,原本是想好心看看她的情况,没想到她非但不感激他,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015 要分道扬镳吗?(2)

冷桑清将杯子放下后就看到他的脸色有一点点不悦,想了想来到了他面前,用手肘碰了碰他,“你不会生气了吧?”

她仰着头,脸上多少带着点“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模样。

聂痕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转身径直走出卧室。

“喂——”见此情况,她先是怔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追了上去,跟着他身后一路追到了衣帽间,难以置信地问了句,“你不会真是生气了吧?天哪,你是个男人啊,别那么小心眼行不行?我刚刚——”

“你有看男人换衣服的嗜好?”聂痕没等她说完就开口打断,高大的身子倚靠在门边,英挺的眉波澜不惊,他的声音很淡,永远都像是无风时候的宽广海域,平静得就好像一丝涟漪都没有。

呃……

冷桑清这才发现原来他想要换衣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呵呵,那个……当然没有。”说完,十分自觉地走回客厅。

斜倚在门边的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许久后,唇畔微微勾起弧度,转身走进衣帽间。

窗外正值黄昏,美丽夕阳洒下大片的霞光,像是太阳在最后落下前晃了一身子金穗般,通透的落地窗下折射着碎碎光点。

酒店房间里很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冷桑清想要蹑手蹑脚走出客厅看看但最后还是忍不住了,她整个人窝在沙发上,眉间微微蹙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跳起来将随身的包包抓过来,拿出钱包……

“唉……”将里面几张可怜的大钞拿出来看了一眼后又放了回去,将钱包扔到了一边,无奈地伏趴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想了想,又查了一下话费余额,不由得苦笑一下。

这就是她大哥的做事风格,一向“心狠手辣”,对于她这个妹妹,他一向采用“自动逼回”的政策。什么叫自动逼回?很简单,就是将她能用的信用卡、银行卡和联名卡全都用强硬手段冻结,然后再封锁她的线路,当然,他也有“心慈手软”的表现,那就是总会留给她机会让她找到他。

手机,她永远不用担心会没有费用,永远不用担心会欠费停机,因为他会让她在最困难的时候找到他,但是,为了防止她用手机进行购物支付,他给她充值的费用每次都会点到即止。

冷桑清每每想到这些都会恨得牙根痒痒,这就是冷氏财阀的总裁!人家为什么会那么攥钱?人家为什么会管理那么大规模的财阀?这就是手段!

换好衣服的聂痕走进客厅后就看到沙发上窝着的那么一团,娇小的像是小动物似的女人,却貌似在抓狂的样子。不由得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霞光铺落在她的身上,令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金碎的光影之中,有着似真似假的美态……

不知为何,她此时此刻的模样令他的心底莫名产生一种异样感……

自上官璇离开他之后,他的心就一直处于真空状态,原本就沉默的他变得更加沉默,当他亲眼看着上官璇嫁给那个男人之后,他的整个世界全都冰封了。这么久了,他从未这么耐心地看过哪个女人,上官璇将是他一生的痛。

想到这里,聂痕眼底扬起微微的烦躁,径直走过沙发伸手拿起外套。

正在苦恼着的冷桑清抬头,眸光正好与他的高大身影撞在了一起,红霞的光影点点碎碎地落在他的侧脸上,流动着优雅坚毅的弧度,心中不由得暗自惊叹,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确蛊惑人心,不由得看得有些入迷。

都说四大财阀的男人各有各的迷人之处,就像凌少堂的狂、龚季飏的邪、冷天煜的冷以及皇甫彦爵的雅,四个人各领千秋。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更有味道,当他沉默的时候,深沉如海,浅笑时又优雅异常,他没有凌少堂的那种咄咄逼人,说话声音也永远平淡如水,却让人不难听出语态之中的威仪来;他没有龚季飏长相中那么邪魅不堪,可是从他的眼神之中,冷桑清看不出他究竟是个好人还是坏人,举手投足亦正亦邪;他的雅没有皇甫彦爵那么彻底,皇甫彦爵永远会让人感觉是个王子,令人如沐春风,但这人不一样,他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可以看得出他一定出身在十分有教养、又或者是一个背景深厚的家族之中,可这优雅之中又带着一种令人看不懂的东西,他掩藏极深,跟他相处不是如沐春风,总会觉得有些压力;当然,他更没有她大哥那么冷,相反,他说话的时候不是冰冷,只是淡然,像是没有情感浮动一样,却又能让人知道他在为你着想。

这样一个男人,如同迷雾一般,让她看不透、看不穿、看不清……

聂痕将外套穿好后,见她傻愣愣地盯着自己瞧,不解地蹙了蹙眉头,心中升起了一阵从未有过的好奇,不着痕迹地问了句,“我到现在还不清楚你要来索马里的目的。”

“啊?啊,那个……旅行。”冷桑清被他的声音拉回了现实,立刻反应过来回答。

“旅行?”聂痕微微扬了扬眉梢,很显然他对这个答案有些半信半疑,“你之前敲诈勒索就是为了来索马里旅行?”

还是被他赤裸裸地看穿了……

冷桑清起身坐好,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那个……也不必用敲诈勒索这么严重的罪名来形容我吧。”

聂痕又看了她一眼,这次没有再问什么,只是走到沙发旁坐下来后,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了支票,签好了一张后淡淡说道:“索马里不同于其他旅行城市,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不要跟陌生人随便搭讪,还有,这里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玩,新鲜劲过去后就离开这里吧。”说完,将支票放在了她的手里,起身要走。

“喂——”冷桑清愣愣看着手中的支票,数了数,竟然好几个零,发财了,不过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你什么意思?”

“支票上的金额你可以拿到任何一家银行去兑现。”聂痕淡淡说了句,这个女孩子的确大胆,竟然敢跟着他一路来到索马里,一点胆怯都没有,他和她只是萍水相逢而已,想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又重复地补上了一句,“记住,下次不能随便跟着陌生人东奔西走了。”

“喂,你不会要离开吧?”冷桑清见了立刻从沙发上蹿到了他的身边,手臂一伸拦在了他面前,“你将我一个人扔在这?”

☆、016 要分道扬镳吗?(3)

聂痕低头看着的女孩子,见她一副拦路虎的样子,英挺的双眉微微扬了扬,淡然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解,“你还有什么问题?”

他自认为这次是发了善心,换做平常,他早就不理不睬地走人了。

“你也说了,索马里不是很安全,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万一出事呢?”冷桑清倒是觉得有一点内疚了,其实这个人看上去也挺好的。

“能出什么事?”聂痕有点听不明白她的话,“我已经警告过你,玩一两天就赶紧回家。”

冷桑清抬头看着他,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楚他眼底的坚持,原来他的眼眸是那么深邃,如此近看都看不懂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不由得更加探前,想要看个清楚。

她的举动令聂痕微微后退了一步,淡声问道:“你看什么?”

“一个大男人还怕看啊?”她忍不住笑了笑,又想到他是特殊性取向后忍住了笑意,扬了扬手中的支票,“这笔钱我可不想贪你的,就算是我朝你借的吧。”

聂痕奇怪地看着她,像是思考着什么,良久后淡声说了句,“随便吧。”说完拨开她的手臂就要走。

这次冷桑清没有再追上前,只是咬着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像个被父母遗弃在家的孩子似的。

聂痕打开了酒店的门,前腿已经迈了出去,却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略显得有些复杂,蹙了蹙眉头后大踏步就离开了。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静得似乎都能听到呼吸声。

冷桑清有些沮丧地走回客厅,将自己抛在沙发上,无力地趴着。她是怎么了,来索马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旅行散心的,现在手里还有了一大笔钱,足够她住最好酒店,吃最好的餐厅不是吗?为什么心里反倒有点不开心了?

干脆将头直接埋在了靠垫下面,试图想用最快的时间来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可惜徒劳,这一刻她竟然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单!

一直以来她都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行程,就算到人迹鲜少的珠穆朗玛峰去攀岩她也乐此不彼,可这次她怎么就感觉到孤单了呢?

心里正在七上八下没谱的时候,她似乎又听到了男人的脚步声,是那种踩在地毯上的声音,稳重踏实……

猛地抬头,四目在空中相撞在一起,靠垫紧接着滚落在男人光亮的皮鞋上。

时间像是在瞬间凝固了似的,这一次,她在他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可怜得竟然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你……”一时间忘了起身,她只会张着大眼睛看着旋而既返的他。

聂痕居高临下看着趴在沙发上的女人,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良久后才开口说了句,“我正好饿了,一起到餐厅吃饭。”

他怎么也搞不懂自己出于怎样的心情,在临走前一刻他看着她的样子竟然会有恻隐之心,她的眼神看上去很无助,像是很怕被大人遗弃的孩子似的,以至于令他都已经坐上了电梯还摆脱不了这种无助的眼神,是出于同情还是其他?

他不清楚。

冷桑清根本没料到他还会回来,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聂痕似乎懒得跟她废话,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整个人都从沙发上拎起来,像是拎起来一只宠物似的,“我借了你那么一大笔钱,临走之前让你陪我吃顿饭还不行吗?”

“啊?啊,行啊。”冷桑清心中没由来的高兴起来,又突然想到了他的话,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这笔钱你真的只是借我的?”

“刚刚不是你说的吗?”聂痕一挑眉。

“哦,对。”冷桑清在心里哀嚎一声,自己挖的坑自己跳吧,嘴那么欠干什么?

“还不走?”聂痕看了她一眼。

冷桑清连忙跟上。

—————————华丽丽分割线——————————

酒店顶层为旋转餐厅,足够的高度可以将整个摩加迪沙市中心的繁华尽收眼底,四周均为银白色,如同置身天堂,餐厅的每个角落都放有最新鲜的玫瑰花,玫瑰花不是殷红色,而是侵入到骨髓深处的深紫色,每一片花瓣都如同撒旦翅膀上的羽毛,漂浮在这个偌大的银白色空间里,竟有一种宗教信仰的神圣之美。

头盘完毕后,主菜便上来了。菜色很讲究,每一道工序都能看出精心伺候,可见这里是一个高度文明和野蛮相并存的国度。

餐桌上,冷桑清吃得很开心,大快朵颐的样子一点都不避讳,相比而言,坐在她对面的聂痕就优雅很多,他用餐的样子就如同他说话的样子似的,从容淡定,优雅冷漠,并没有感觉出他有多饿的样子。

“咳咳——”冷桑清塞了一大口大虾后,被上面残留的虾壳卡住了嗓子,一个劲地咳嗽起来。

对面的聂痕终于放下餐具,看了一眼后无奈地为她倒了一杯温水,“喝点水。”

冷桑清拿过温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才顺过气来。

“慢慢吃,没人跟你抢。”聂痕难得在餐桌上说了句话,用干净的湿毛巾擦好双手后,将盘中的大虾挨个剥好,一只只放在了她的盘里,像是在照顾一个贪嘴的孩子。

冷桑清不由得看向他,他的样子让她想到了大哥和二哥,心中不由得有一点点堵,看着他将最后一只大虾剥好放在她面前后,忍不住开口说了句,“那个……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聂痕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行为和举止都跟小孩子无异。”

“那是因为这家餐厅的菜好吃。”

“你平时都是这么吃饭的?”聂痕擦了擦手指,动作十分优雅内敛,眼底却略微闪过一抹笑谑,“女孩子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以后怎么嫁人?”

冷桑清又塞了一口虾进嘴里,咽下去后一挑眉,“喜欢本姑娘的人大有人在呢,再说了,我又没想着那么快嫁人。”只要她大哥别三两天逼着她回去相亲就行了。

☆、017 要找的女人是谁?(1)

聂痕似乎吃饱了,事实上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对面女孩子的身上,事实上他们还谈不上相识相知的人,甚至到目前为止,他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身上有一种很随性的味道,没有其他女人那么矫情的女人味,也不像其他女人在男人面前会精致每一个动作的做作,她很有胆识,却时不时大咧得像个孩子,她也很聪明,知道怎样才会让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不忍心拒绝她的请求。

冷桑清见他又不出声了,咽下嘴里的事物后抬头看了看,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不由得好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有了反应后,身子微微探前,笑眯眯道:“你不介意我再加份甜点哦,我的每一餐都是以甜点结束的。”

她倒是很会套近乎。

聂痕扫了一眼餐桌,唇边闪过一丝若隐若现的低笑,她还真挺能吃的,倒是不浪费粮食,抬手按下服务铃,命令再备上一份甜点后,他淡淡看着她说道:“女孩子不应该都怕甜食的吗?”

“那就别把我当成是女孩子好了,我这个人没有太多爱好的,除了吃东西就是玩,人生乐趣莫过于此了。”冷桑清倒是不在乎地耸耸肩膀,“再说了,喜欢我的男人多女人更多,一旦胖了也是减轻压力了。”

聂痕轻啜了一口红酒,隐隐地笑着,也的确是,这个女孩子的确也有令女人脸红的资本。甜品很快就上来了,一块精致的蓝莓芝士,冷桑清欢呼了一声,从服务生手中接过来便大口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了句,“对了,你借了我一大笔钱,怎么连我的名字都不问?”

“这笔钱不是让你吃喝玩乐的,拿给你的朋友,算是我赔偿给她的损失。”他轻声说了句,有关他的弟弟聂迹他几乎没有向外人提及过,在他认为,他只是聂痕,而不是聂门那个曾经唯一一个完成成人仪式的大少爷。

“说实话,你这个人真不赖啊。”她又咕咚咕咚喝了大口果汁后擦了擦嘴巴看着他,“赔钱挺爽快的,又不像其他男人那样死缠着女人要联系方式和姓名什么的,对一个陌生人都心底这么善良,你说你要是性取向正常的话,我敢保证你是一个绝世好丈夫。”

他原本舒缓的唇畔微微僵硬了些。

“其实你也不用感到尴尬,爱情是不分年龄不分国籍,甚至……呃,也可以不分男女的。”冷桑清见他变了脸色,连忙安慰道:“同性恋就同性恋呗,没什么好避讳的,人家都说,同性之恋比异性之恋更要纯粹和美好。”

“你懂得还挺多。”聂痕丝毫没有解释这件事,嗓音却明显低沉了很多,像是在隐忍着某种情绪。

“是现在的人接受能力很强而已。”她笑的跟只老鼠,“我猜想你在同性之中一定还是扮演男人的角色吧,你的样子很MAN,举手投足也很MAN。”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替他可惜,看上去多么优秀的一个男人啊,怎么就是同性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