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桑清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脸颊瞬间变得红润,情急之下,她抓起了被子把自己藏在了里面,蜷缩在床的一角。

“迹!”聂痕表示突然,但并不诧异,瞄了一眼床角用被子蒙住全身的冷桑清。

聂迹显然机警地注意到了他的眼神,无奈的紧了紧鼻子,走到了冷桑清的旁边,猛地掀起了被子。

一个衣着完整,发型不乱的冷桑清,完全呈现在聂痕的眼里。

“啊!”冷桑清尖叫了一声。

“喂,大哥,你可千万不要误会啊!”聂迹无辜地解释道。

“你进来做什么?”聂痕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冷桑清,没有理会她。

“我嘛,是要问嫂子几句话的。”聂迹嬉笑着说道。

听到“嫂子”两个字,冷桑清偷偷打开了手指缝,瞄着聂痕的表情,而聂痕脸上并无任何表情,似乎是不介意他这么叫,也似乎是不在乎他怎么叫……

“问她什么?”聂痕一脸的淡定。

“想知道啊,你问她好喽,我走了。”说罢,聂迹摇晃着肩膀,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聂迹走后,聂痕没有跟冷桑清说话,一个人走到了窗边,从兜里钳出了一支雪茄点燃,烟雾缭绕之中,摸不透他的想法。

冷桑清坐起身来,尽是怨气地盯着他,片刻之后,极为委屈地决定打破目前尴尬的气氛,“喂,你进来干嘛?”

聂痕没有说话,一双鹰隼依然眺望着窗外。今天是多云的天气,被半掩半露的阳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冷峻,又格外的陌生。

冷桑清原本是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可被聂痕的这一不理睬,搞得更加尴尬了。

“可以跟我说说你在想什么吗?也许两个人商量,就会有解决的办法。”

聂痕深吸了一口雪茄,吐出烟气时,发出了“呼”的声音,这是他唯一发出的一个声音,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冷桑清的问话,更甚至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到冷桑清这个人。

冷桑清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委屈的小脸让人看了无比心碎,她压低声音,却又抑制不住激动,低声喊道:“我们,又恢复到陌生人了是吧!”说话间,她伤心的泪水已经溢出了眼角,滑到了脸颊。

聂痕拿过烟灰缸,把雪茄死死地捻灭在里面,没有说话。

“好的,那明天……”

冷桑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聂痕打断了——

“准备一下,明天跟我离开这里。”

明天?

离开?

冷桑清怔了一下,用手掌在脸上胡乱抹去了泪水,喘息仍在抽噎着,可泛红小脸上却挂着完全的不解。

☆、055 聂痕的话

“为什么这么急?”冷桑清声音如叮咛,一双绝美的大眼睛在脸上忽闪忽闪着。

“难道你想留下来?”聂痕鹰眸一回,淡淡地盯着冷桑清。

冷桑清努力在他的眼里找寻着暖意的蛛丝马迹。

他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突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朝着她的脸颊伸了过来,却在碰触的边缘又停滞了下来,放下,淡淡说了句,“你不是也想离开这里吗?女人说的话难道都只是些朝花夕拾吗?”

冷桑清愣愣看着他的手,刚刚他想做什么?是想抚摸她的脸吗?可是他的语气有点冷,哦,仔细听上去其实跟平常一样,她以为,在经过这次事情后他们两人的关系会有不一样的转变,她以为......

原来,一切只是她以为......

“可是,你的身体——”她的声音无力地有些柔绵,似乎能够醉倒人。

“这些不是你要担心的,你只要乖乖的听话,跟我走,就可以了。”聂痕语气平平,但眼神深处却始终能让冷桑清感觉到有一份不可预知。

一句“跟我走,就可以了”让她的心底起伏不定,第一次啊,她的心会被一个男人的一句话掀得动荡不安,抬头看着聂痕的眼睛,手脚,却是冰冷。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示意有人要打破现在这个貌似温馨的画面。

两个人顺声望去,门口站的是秦管家。

“呃……我很抱歉,先生吩咐我给冷小姐安排房间,而我马上就要随先生出去办事,所以,只能先打扰一下了。”秦管家的语气里充满了歉意,见到年轻人的亲昵,他都不好意思抬起头来。

“知道,是关于什么方面的事情吗?”聂痕收回了手,表情骤然严肃了下来。

“这个,恕我不方便直说,总之是好事。”秦管家抬头看了看聂痕,眼神示意希望对方能理解自己的身份。

聂痕自然不会为难他,从小他就知道秦管家口中把风的能力。

“跟父亲大人说一声,不用给她安排房间了,她直接睡到我的房里。”聂痕坚定地说道,同时也是一个吩咐。

冷桑清的心“咯噔”一声。

秦管家心中有数的微笑着:“那好,少爷,我先退下了。”

聂痕点了点头,随后坐到了沙发上,一脸凝重。

“怎么了?”冷桑清看出了聂痕满是心事的表情,关心的问了一句。

聂痕没有理会她,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阵疾步离开了房间。

“喂,聂痕……”

聂痕依然没有回头。

空空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以聂痕这种性格的男人,话并不多是正常,不过她很了解他吗?

他既然讨厌她,为什么还有她住进他的房间?

窗外的一切都那么的美好,草坪上,聂迹高挑的身影在挥杆打着高尔夫球,优雅的姿势以及那冷静的神情,和平时的他大相径庭。

“他似乎没那么不顺眼了。”冷桑清虽然有些落寞,但还是兴致勃勃跑下了楼,她就是这么一种人,就算天塌下来,她也要吃饱喝足了再死。

聂迹在老远就看到了如蝴蝶般翩翩而至的冷桑清,他把球杆驻在地上,极其享受地欣赏着这一幅美到极致的画面。

“喂,双胞胎,看什么呢!”冷桑清走到聂迹身旁,纤嫩的玉手在仍盯着她的聂迹的肩头拍了一下,同时,空气中划过了她沁人的体香。

聂迹笑了笑,笑得像个小孩子般青涩:“哦,没有,会打吗?”他拎起了高尔夫球杆,在手腕间转了几个圈。

“我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会这种你们老人家的游戏。”冷桑清不屑地摇着头。

聂迹意外地没有“回敬”她,脸上依然挂着可人的笑意:“我教你?怎么样?”说完,还没等冷桑清回应,他就把球杆塞到了她的手里,并手把手地教她握球杆的手型。

“这只手在里面,这只手在外面,对……”聂迹嘴里嘀咕着,可心思完全没在球杆上,只是静静在地看着冷桑清的娇容。

可心思不在球杆上的,又岂止他一个,拿着球杆的冷桑清突然抬头问道:“聂痕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可以给我讲讲吗?”

聂迹听后一怔,缓缓地松开了手,眼底飞速地闪过一丝刺痛。

但随即又挂上了他一向以来的不羁,双手插在兜里,背对过冷桑清:“他啊,和我差不多,只不过他就是坏事干得比我多点,幽默感比我少点,反应比我慢点,受女孩子喜欢比我差点,大概如此了。”

冷桑清不高兴地瞪着他,憋着小嘴:“是,还有废话比你少点,臭美比你差点。”一把拽过了聂迹的手臂,让他和自己面对面,严肃地说道:“双胞胎,我刚刚都很认真的回答你的问题了,你能不能也认真点回答我,明天我和他就要离开了,让我提前在你这里了解一点吧。”

闻言之后,聂迹表情又是一怔,诧异地盯着冷桑清。

离开?

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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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云层更厚了,阳光逐渐被淹没。

聂仁君换好了正装,在镜子前面校正那足金镶钻的的领带夹,领带夹上刻有一个五角星形状的平面图案,闪耀刺眼,这个领带夹是出自于世界一流名师之手,全世界只有两个,另一个在美国总统的衣橱里。

“先生,需要叫司机,还是由我来开车?”秦管家一直守候在聂仁君的身旁。

“不用了,不管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我还是很想多用些心思在这上面。”也许是因为看到镜子里上了年纪的自己,身材依然保持的和年轻人一样,又或者是心中想的其他的事情,此刻的聂仁君眼底竟泛动着异样的喜悦。

这种喜悦,秦管家从未见过,但他却清楚得很。

整理完毕,秦管家跟随着聂仁君的身后,来到了停车场,他别墅里用来停放汽车的地方,只能用停车场来称呼。

两个人走到了一辆暗红色宾利的前面,秦管家熟练的上前开了车门,这是聂仁君最喜欢的一辆车,跟随在聂仁君身边几十年,秦管家自然了解这点。

还有,这辆车,严令禁止聂迹驾驶!

此条禁令已纳入到家规。

☆、056 心中的恐慌

“先生请上车。”秦管家依然娴熟的整理了一下车内,恭敬地对聂仁君说道。

可聂仁君却站在一旁迟迟未动,只见他淡定自若的笑了笑,随即又拿出了身为人父的腔调:“来送我吗?”

秦管家直起腰来,四处找寻着聂痕的身影,他能肯定,就是聂痕。

宾利旁边的一辆布加迪,车门被缓缓推开,聂痕健硕修长的身体从里面站了出来,没有意外自己被发现,因为本身也没有躲起来的意思。

“王子殿下,你依然那么优雅。”聂仁君先诙谐了一句,说话间从烟盒里拿出两支雪茄,扔给聂痕一支,他明白这又是个时间不短的对话。

“我看是您想当国王的心情已经迫不及待了吧。”聂痕接过了雪茄,在烟身上巡视了一圈,n找到了父亲的名字,聂仁君所抽的雪茄,都是私人特制的,烟身上面都烙有所有者的名字。

聂痕没有点燃,而是揣进了兜里。

聂仁君抬头看了看天:“又是这样该死的天气,但愿我们的对话不要也像上次一样。”他谈吐之中,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我很好奇您要去做的事情。”聂痕没有兜圈子。

“哦?如果我说只是处理一些我私人方面的事情,你应该不会相信吧。”聂仁君反问。

聂痕没有说话,只是眼底浮出一抹从容的笑意。

聂仁君两手一摊,挂上一幅无奈的表情:“那我就直说了,的确是去处理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聂痕没有诧异,正如他所料,不过他也没有问究竟是什么事情,因为无论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过来就是要跟您汇报一声,明天我就要离开了,并且永远不会再干预聂门的事。”

“轰隆隆……”天上响起了一声闷雷。

聂仁君的脸上表情意外的平静,这点有些出乎聂痕的预料。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理会聂痕,径直钻进了车里。

秦管家和聂痕施了个礼之后,便发动了汽车。

后视镜里,聂痕的身影越来越小,秦管家还是很谨慎地关心了一句:“先生,尝试过和少爷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聂仁君冷笑了一声,随后从兜里拿出了电话

“办事。”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便合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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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坪上

冷桑清张大了嘴,娇嫩的小脸上挂着不安的尴尬。

“我,不是说错话了吧……”

聂迹看着冷桑清的小模样,发自心底地哈哈大笑起来。

“喂,双胞胎,你长得这么英俊,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到处宣扬的人对吧?”冷桑清心中忐忑起来,脸上不自然地笑着。

聂迹无奈地摇着头,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种事情很难说,按道理我是必须要通报父亲大人的,不过这和我的英俊是没有关系的。”

冷桑清一双秀眉蹙了起来,满是不高兴:“把话放在肚子里又不会生病,难道你的度量就这么小,连一句话都搁不下吗?”

聂迹深呼了口气:“怎么,痕的一句话在你心里都那么重要吗?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应该还是陌生到连彼此的生日都还不知道呢吧。”

一句话让冷桑清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变化,没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脑子里就尽是想着那个男人,如何让他开心,如何让他更爱自己……

慢慢的,也的确忘记了自己原来的性格。

也许只有上帝才会相信,这是她从小到大除了大哥和二哥外第一个如此在乎和关心的男人,似乎不需要时间来验证,也不需要事物来支撑,只要一接触便可以天崩地裂,只要一投入便完全深陷其中。

一切似乎发生在聂痕在密室里挡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

不……

也许……

还要更早……

是在飞机上……

她有些恐慌地低下了头……

可是,正如聂迹所说,那个男人她甚至连生日都不知道,她和他算是有关系的人吗?她竟然可以和一个称得上是陌生的男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却又彼此陌生着。

聂迹看着她的眼睛都快要哭出来了,赶紧安慰道:“开玩笑的,别那么委屈,不知道生日也是正常的,我每一个女朋友的生日,我都不记得的。”

冷桑清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聂迹见到她没反应,着急地挠了挠头:“痕是一个值得女人深爱的男人,你为他做的所有事情,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只是他不说罢了。”

冷桑清整个人阴沉沉地,眼泪似乎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聂迹一脸沮丧:“好吧,我忘记刚才我所听到的一切,你也忘记,好吗?就当你刚刚走到这里,回到我依然还是在打高尔夫球的那个时候。”

冷桑清终于抬起头来,强挤出来一个妥协的笑容,表示赞同,可眼底却遮不住那莫名其妙的恐慌,她没有再说话,蜷起身子坐在了草坪上,两只手臂环着膝盖,呆呆地看着天空。

一片不大不小的乌云已经挡住了炙热的太阳,云朵的边缘就像是镀了一层金,闪耀着绚丽的光芒,给人带来了阳光的另一种诠释。

这份精彩,究竟是因为阳光的恩赐,还是因为云朵充当了介质?为什么两个矛盾的事物,在交替的时候非要碰撞出这般绝美?

冷桑清的心,也有镀着金的边缘。

聂迹在一旁,有心无心地挥动着手里的球杆,眼神随着球杆的顶端,从地面,抛到远方,再回地面,再抛向远方……

流线顺畅的肌肉,在此刻看起来似乎没有了平时的张狂不羁,脸上的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静着,一双深邃的眼眸,若有所思,毋庸置疑。

“轰隆隆……”天上响起了一声闷雷。

把此刻的安静衬托的更加肃寂。

……

“喂!”聂迹先开了口。

“恩?”冷桑清被聂迹打断了思绪。

“上次痕离开家,到现在再次回来,一共是十二年。”说话间,聂迹没有离开球杆的方向,深邃依然。

“十二年?他不是住在这里的吗?”冷桑清有些吃惊。

“不是的,他在外面有自己的事情。”聂迹停下了动作,右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微汗。

“那这个不孝顺的家伙,居然十二年都没有回家,他究竟是有多忙。”冷桑清虽然在数落着聂痕,但话语里怎么都能听得出一些宠意。

聂迹唇角一勾,谈谈地笑了笑:“听父亲大人说,他在外面有很多仇家,所以为了这里不被骚扰,他基本不回来这里,对外宣称也是没有家人。”

冷桑清聚精会神地听着,对聂痕的神秘,她更有兴趣了。

聂迹坐了下来,没有离冷桑清很近,两人之间可以放得下一辆车。

“你们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聂迹的一直在眺望的眼神里,开始泛着忧郁。

“哈,你这个双胞胎,也会有这种表情!”冷桑清站起身来,走到了聂迹的旁边,又坐了下来,一只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怎么?十二年没见到大哥,突然知道要走,心里很不是滋味吧?”

聂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冷桑清。

冷桑清拍了拍他的肩头,脸上顿时挂出了神父告解教徒时的神情:“嗯,这是人之常情。可是从小就在一起玩耍的兄弟,终归要长大,去面临着自己的人生。树干上的两根枝杈,因为要生长,就会朝两个方向继续伸展,开枝散叶,可有一天彼此想到了对方,要看一眼对方的时候,却发现这棵树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一心地向对方的方向伸展,终有一天是会如愿的,很多大树上不是都有那种又重合在一起的枝杈吗?”

一口气听了冷桑清讲了这么一大堆话,聂迹只是冷冷地笑了笑,“这个什么花草树木有什么关系,有些事情可是比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枝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