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商量一件事,你放下枪,我保证杀掉聂痕,尸体你带走,如果你想要,聂迹的尸体也给你。”罗森听出了龚季飏和聂痕的关系似乎不太好,连忙游说着。

“你傻的吗?当着清儿的面说出这种话,你让我怎么答应你!”龚季飏瞪大了眼睛,用枪柄朝罗森的后脑气愤地砸了一下。

罗森被砸之后,整个人仿佛昏倒了一般,身体一软,“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没有声音了。

龚季飏一怔,不可思议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即蹲了下来,确定罗森是不是真的被自己就那么一砸,就砸晕了。

“不要靠近他!小心!”聂痕此时大喊了一声,万分焦急涌了上来,一个大步垮了过去。

听到聂痕的喊声,龚季飏本能反应地抬起头,可就在这时,罗森转身一个反手,抓住了龚季飏拿着枪的手臂,龚季飏也察觉到了他的反应,手臂用力向上一掀,可怎知罗森的力度好像重型机械一般,自己根本无力反抗,手中的枪瞬间就被夺了过去。

速度迅猛,还未等反应过来,抢过龚季飏枪的罗森便把枪口指向了他的头,千钧一发,只见聂痕向上一跃,飞身一脚,踢开了龚季飏,一声撕裂般的枪响,子弹险些就要了龚季飏的命。

“啊你个混蛋!竟然用这么大力!”龚季飏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揉着胸口,眼泪都快要疼出来了。

只见聂痕用着专业的擒拿术,把罗森双手从背后对折,膝盖紧紧顶着罗森的脊椎,吃力地按着他:“少罗嗦,快过来帮忙!”

“你是在命令我吗?你有什么资格对一个救了你两次的救命恩人这么说话!”龚季飏很不爽聂痕的语气,但他却没有留意到,自己已经压倒了罗森的腿上,给聂痕帮着忙。

聂迹和聂仁君也从一旁跳了过来,纷纷压在了罗森的身上,他们很清楚这个人在服用了药物之后,力量会变得又多么可怕。

四个人在罗森的身上,似乎刚刚能与他的力量抗衡,其他人也正赶过来要帮忙,聂痕费力地腾出一只手来,对准罗森的太阳xue,正要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

“嗷!”罗森一声大吼,猛地站了起来,四个人全被弹飞了出去。

☆、137 追赶

屋子里安静得很,和二楼会议厅内正在进行的激烈的争斗相比,这里似乎还容得下人喘一口气,桌椅凌乱的堆置在各个角落,电脑屏幕上的待机屏保缓缓地来回移动着,没过多久就变的漆黑一片,进入了休眠状态,棚上的灯管不知为什么,此刻开始忽明忽暗,时不时会发出电流“嗞嗞”的声音。

“咣当!”猛地一声响,储物柜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晃动地幅度越来越大,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响,直到最后,储物柜的门被从里面大力一脚踹开,羞月的身影从柜子里面倒了出来。

双手手腕被扭到了腰后绑了起来,双腿从膝盖到脚腕也被绑得死死的,嘴巴也被一块白布挡住了,所幸由于时间过紧,白布并没有绑好,羞月活动了几下下巴,那块白布便掉到了颈上。

她表情委屈且愤恨着,粉嫩小脸蛋上还留着颈上那块白布所勒出来的红印,额头上高高肿起一个和鸡蛋形状大小类似的包,这是刚刚被砸晕时遗留下来的症状。

尽管清醒过来后的疼痛让她难以忍受,但她还是没有顾及那么多,尝试着用手去解开脚腕上的绳扣,但无奈距离还差一大截,她挣扎着从地上拱起身子站了起来,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朝门口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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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森一声怒吼,如同一只巨熊一般崛地而起,压在他身上的四个人全部被弹开,东倒西歪地滚到了一边。

尽管屋子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但他知道对方的人多,在这里纠缠下去对自己并不利,现在唯有快些逃到外面去,外面大多是自己的手下,那里才会安全。

罗森撑起身体,没有片刻犹豫,打开门便往走廊里跑去无论是枪伤,还是之前他们四个人的攻击,都没有影响到他此刻的速度。

“不能让他离开这里!”聂仁君离门口最近,他大喝一声,迅速站起身来,一把抢过了雇佣兵手中的枪。

对着罗森刚刚举起枪,Isabella哭嚎着扑到了他的面前,哀求着他:“不能开枪!我女儿还在他手上!”

聂仁君怒视着她,把枪收了回来,而此时,聂痕的身影已经闪到了门外。

“你在这里保护清儿,出什么危险我要了你们四大家族的命!”他对龚季飏大声喊道,随后朝着罗森逃跑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聂迹也赶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冷桑清,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抿嘴笑了笑,随后紧跟着聂痕的步伐也追了出去。

龚季飏异常愤怒,“嗖”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你这个臭小子,刚刚说什么?你有胆再说一遍!”一边大喊着,一边冲向门口,可刚刚出去,他又转了回来,理性告诉他,现在这种情形,还是在留冷桑清身边更好一些,尽管这样好像自己乖乖听了聂痕的话,但为了冷桑清的安全,一切都不重要了。

“那个叫罗森的,是人类吗?”龚季飏抱怨了一句。

“季飏哥,你快去帮帮聂痕和聂迹!快点!”冷桑清此刻格外着急,但她也有应有的冷静,刚刚聂痕冲出去的时候,他差点就紧随着聂痕追出去,但她明白那样做只会给聂痕带来负担,所以止了下来,她也知道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是对聂痕最大的帮助。

“我走了谁来保护你?再说这是聂门自己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龚季飏的表情极不情愿。

“你放心,我会自己保护自己!我可不想让孩子生下来就……”冷桑清不依不饶,可话还没有说完,边被龚季飏打断了。

“停!别说了,我不想再受刺激,我去,我去还不行吗!”龚季飏伸出手止住了冷桑清要说的话,他的眉梢跳动着,冷汗已经从额头上渗了出来,随后跟雇佣兵首领吩咐了一声:“保护好她,再叫你外面的人把门口守住,不要把罗森放出去。”

说完,他从雇佣兵手里接过一把枪,朝门外跑了出去。

罗森一路狂奔来到了大门口,透过玻璃大门,门口的雇佣兵见到是罗森,纷纷端起了枪,罗森见势不妙,扭头又往楼上跑去,在狭窄的楼梯间里,与聂痕和聂迹相遇,聂痕飞身一脚,踢到了罗森的胸口,却如同踢到一个厚重的轮胎上,这个人被弹了回来,罗森也后退了数步,但并无大碍,跨过聂痕继续朝楼上跑去,聂迹一下子扑了过来,两只手臂紧紧箍住了罗森的身体,腾出膝盖,准备朝罗森的尾骨顶去,可罗森用力一撑,一下子把聂迹甩到了一边,聂迹的左臂感到一阵剧痛,似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随后便不听使唤了,他咬着牙,没有理会可能已经骨折了的手臂,忍着疼痛,继续朝罗森追去。

罗森跑到二楼,刚刚打开楼梯间的门,只听“砰”地一声枪响,他向后一闪,侧目看到了正在拿着枪跑过来的龚季飏,又退回了楼梯间,继续向上跑去。

踉踉跄跄着一路,由于三楼楼梯间的门上了锁,罗森来到了四楼,可能由于药物过量的关系,加上伤口失血过多,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不良的反应,全身的经筋开始抽搐起来,他扶着四楼走廊的窗台,大口喘着气,努力调整着自己。

而聂痕、聂迹、龚季飏三个人的身影转瞬而至,个个目露凶光,充满杀气地朝他走来。

罗森慌张着打开了身边的几个门,可发现里面没有任何可以让自己利用的地方,他连连向后退,身体的不适也越来越明显,如果不是因为现在的不良反应,他完全有把握从这三个人的面前安全逃开。

他索性心一沉,一咬牙,从怀里拿出了药,把整瓶都倒进了自己的嘴里,用最快的速度咽了下去。

三个人见到了此情形,意识到了事情要更加不妙,加进速度朝罗森跑了过来。

只见罗森的身体似乎恢复了力量,在原地狂笑了一声之后,用手砸开了旁边的窗户,从四楼直接跳了下去。

聂痕奋力向前一跃,想要抓住罗森的身体,但却扑了个空,没有半刻犹豫,只见聂痕纵身跳上阳台,也跳了下去。

☆、138 激斗

服了整瓶药的罗森,皮肤都变成了粉红色,眼白上的红血丝枝枝蔓蔓地延伸到瞳孔,感觉就快要爆裂开了,鼻孔内渗出了潺潺脓血,覆盖在他茂裕的胡须上,看上去有些恶心,不过他此时却好像重生了一样,恍惚间似乎能看得到他身体上升腾的蒸汽,他动作幅度夸张,表情极度狰狞,根本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丝毫看不出人类的迹象。

见到聂痕三人匆匆向自己靠近,他噬意地一笑,不慌不忙但动作十分干净利落,一拳打碎了身旁的玻璃,从四楼飞身跳了下去。

这是三个人没有想到的,无论如何,四楼的高度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跳下去几乎都不能生还,聂痕加快步伐,向前一扑,却抓了个空,迅速站起身来,单手撑着阳台,纵身一跃,紧跟着跳了下去,尽管他接受过特殊训练,但这种极限动作,如果落地时没有掌握好,还是会有很大的危险。

“大哥!”聂迹大喊一声,表情万分焦急。

龚季飏则是看傻眼了,整个人有些木纳地站在那里,亲眼所见两个人就那么“嗖”地一下飞了出去,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而这边,聂迹也一下子跃到了阳台上,万分急迫地看着下面,似乎也有些跃跃欲试。

“不是吧!你也能?”龚季飏看着站在阳台上的聂迹,以为他也要跳下去,心中充满了无数的感慨,他开始对姓聂的有那么一丁点钦佩的感觉。

聂迹真的有那么一刻冲动想要跳下去,但他知道大哥是受过专业训练,如果换做自己的话,一定非死即残,在看到大哥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没有丝毫异样地站了起来,他算是放下了心,回头跳了回去,推搡着龚季飏,两个人飞速朝楼下跑去。

罗森着地时,发出了巨响,他没有什么技巧,纯是靠药物支撑,身体硬碰硬的降落到地面,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他也担心这样损害自己的身体,即使能逃开,也可能会落个残废,但无论如何,此刻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聂痕经过特殊训练,在快要着地的时候,双脚极力地蹬了一下楼面侧墙,使得垂直向下的重力多了一份外力对冲,在落地的时候,尽最大的速度翻滚着身体,来缓解这份冲击力,尽管他的腹腔还是被震得剧痛,但身体并未有任何损伤。

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聂痕再次朝前一扑,两只手抓住了罗森的脚腕,用力一掀,本以为能绊倒罗森,可没想到他如山一般稳矗在原地,竟然丝毫未动。

庭院中罗森的手下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大群的人纷纷朝这边涌了过来,而龚季飏带来的雇佣兵也迅速向这边赶来。

“干掉他们!”罗森一声令下,两伙人展开了激烈的枪战,而在人数上,雇佣兵的数量要差去了太多。

话音刚落,罗森转过身,一只脚挣脱开聂痕的手,扬在半空,猛地朝聂痕的腹部狠狠一踢,聂痕顿时感到自己的肚子仿佛被飞驰的汽车撞到了一般,强韧的腹肌似乎都快要被震碎了,但他另一只手没有从罗森的脚腕松开,否则一定会被踢出十几米远。

他咬紧了牙,强忍着疼痛,用尽全身力量,再次一拽,罗森硕大的身躯“扑通”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紧接着,他跃到了罗森的身上,抡起右拳,直视着罗森的脸,罗森下意识地两只手挡在面前,但聂痕这次要攻击的并不是他的头,经过几次交手以及对服药后罗森身体的观察,他明白以力治力根本就不是罗森的对手,他这一拳直冲着罗森的腋下砸去。

清脆的断裂声,罗森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左臂已经不能动弹了,就是聂痕的这一拳,打碎了他的关节。

他大吼一声,用另一只手推开了聂痕,迅速站起身来,而聂痕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时间,跨步上前,拽起了他的右手,再次朝腋下击去。

只见罗森身体一侧,用肩膀带动着那条不能动的手臂,“嗡”地一声,向聂痕抡了过来,打在了聂痕的脸上,聂痕觉得头部好像被粗重的胶皮管打到了一样,双耳直鸣,连退了数步。

罗森没有打算和他在这里浪费时间,扭头就要跑,可眼前突然感觉到一个黑影,紧接着一记重击打在了他的鼻梁上,定睛一看,原来是聂仁君,拿着枪正指着自己。

“你不是说我年纪大了,速度慢了吗?这次够快了吧!”他一把拽过了罗森那为数不多的头发,用手臂卡住了他的脖子,大声喝令:“叫你的人住手!”

罗森喊住了他的手下,其他的人得以从医务所里走了出来,纷纷来到了这边。

“听说你的身体被子弹打伤了也还能像疯狗一样乱跑,不知道脑袋开花了你还能不能继续咬人!”聂仁君把枪口死死抵在了他的后脑上,充满威胁地说道。

罗森喘着粗气,呲着牙,恶狠狠地斜视着身后:“你们不敢杀我,要杀早就杀了。”

聂仁君冷笑一声,全然一副不屑:“你可以试一下!尽管你还有人质在手上,但此刻我的心情很不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这时,Isabella从雇佣兵手里抢过了一把枪,跑到了罗森的对面,指着罗森:“你这个混蛋!我女儿在什么地方?快说!”

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看着悲痛欲绝的Isabella,虽然他们也希望罗森把女儿还给她,但如果不这样,他们也坚决不会再为了这个条件而放走罗森了。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她看着罗森的目光有一种异样的神色,而这丝异样也被聂仁君察觉到了,刚要有所反应,远处传来了一阵模糊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羞月拼了命地朝这边蹦过来,一头秀发凌乱的披散着,大喊着什么听不清楚,但脸上呈现出了十二万分的焦急。

☆、139 悲伤的痕迹

“羞月!”

聂痕和聂迹都以为他被悄悄溜进医务所的罗森给掠走了,这个时候看到她的身影,心底里总算有了踏实的感觉。

只见她一步一颠地朝这边拼命地蹦过来,以至于她大喊着什么根本听不清楚,透过散乱的长发,能够看得到她小脸蛋憋得通红,表情上是从未见过的焦急。

聂迹捂着胳膊,赶紧朝她跑了过去。

而羞月也因为跳得太快,整个人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她没有顾忌身上的疼痛,倒吸了一口气,憋足了劲。

Isabella见到羞月蹦过来,瞳孔瞬间扩大,之前的悲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凶残,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聂仁君,指着罗森的枪口稍微向旁边移了一下。

聂仁君察觉到了她这个动作,一时间来不及反应,抓过罗森的身体,刚要闪身躲到罗森的背后。

“不要相信她!!!”破吼的声音,撕裂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大家听清楚了羞月的喊声。

“砰!”

同一时间,枪声响了起来……

回音,似乎荡澈在整个世界……

久久不散……

天,

还是阴着的吗?

为什么连星星也看不到。

这样的阴天,小时候也有过,不是吗?

那个时候,父亲会不顾母亲的阻扰,把自己和聂迹一同领到天台上去,三个人一起眺望着远处的天际,那时父亲的眼神里总是严厉和殷切并存着,紧紧拉着自己和聂迹,似乎在期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那时自己还小,对父亲的举动很不理解,总是充满疑问的陪着父亲,而聂迹似乎毫不在乎这些,只会迎着风傻傻地哈哈大笑。

记得有一次,终于忍不住问了父亲:“难道父亲大人喜欢乌云吗?为什么总是要拉着我和迹在这里陪您?老实说,我可是很不喜欢,尽管它们一团一团地堆在天上,像棉花糖一样。”

父亲大人摸着自己的头,对自己笑了笑,笑的很沉重:“终于忍不住问了吗?果然是你先开的口,我的痕。”

他稍微顿了一下,继续眺望着远方:“你们要深刻地记住,生在聂门是你们的不幸,聂门,就是你们头顶上的乌云,虽然在外人看来,它也像是可口的棉花糖。你们要习惯这种天气,但不要去适应它,一定要靠自己的力量,拓出一片属于你们的阳光,不要惧怕狂风,不要惧怕暴雨,因为雨过,天会晴。”

暴雨,真的说来就来,坦白说,即使是顶着大雨仔细揣摩父亲大人的话,还是想不通他话里的内涵,但自己却觉得父亲的身体会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芒,就像阳关一般,自己也为是他的儿子而感到自豪。

那种自豪,一直潜藏在心底里,不是吗?

为什么自己当初一意孤决要离开聂门,如果没有离开,留在父亲大人身边,事情还会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自己又决定回到聂门,如果没有回来,还是留在自己BABY-M的组织里,事情还会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自己不在破坏了聂仁世的计划之后,就坚决离开,如果那时离开了,不会对任何人构成那么大的威胁,事情还会不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时间。

仿佛瞬间慢了下来。

慢到可以看得见回忆。

聂仁君头颅上的弹孔所泵出的血液,在半空中扬扬洒洒,划出了一道绝望的抛物线,有些落在了身上,有些浮在了地面,尽管是在夜色中,却也红的那么刺眼。

聂痕的脑中仿佛炸开了一个原子弹,历历在目的过往片段,和一种难以言语的愧疚感,一下子辐射到了全身的血液之中。

他四肢都已经麻木了,一下子跪到了地上,眼睁睁地直视着面前的这一幕,就连瞳孔都在挣扎地颤抖着。

聂迹也愣在了原地,全身强烈地抖着,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两兄弟的脸上都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惊恐。

他沉重地挪动着双腿,每走一步身体都摇摇欲坠,没走几步便瘫到了地上,但依然用膝盖代替双脚,吃力地向父亲移动着。

罗森见到所有人的反应,没有半刻迟疑,拉着Isabella的手,迅速地逃开了,其他掌事人纷纷追了上去。

聂痕跪在原地,嘴角抽动着,急促地大口呼吸着。

聂迹爬到了父亲的身边,手臂的疼痛此刻已经弱到微不足道了,他扶起地上的聂仁君,把他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只手抚摸着他的脸,另一只手慌乱地试图将流出的血再推回去,而后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便紧紧地按住了伤口。

“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的……”他抖动着双唇,无助地摇着头,眼中的惊恐加上泪水的衬托,有着让人心碎的绝望感。

“父亲大人……你不能就这样走,你想看到的还没有看到呢,你不能这样,快醒醒,父亲大人,快醒醒……”他已经止不住了哭声,小心翼翼地摇晃着父亲的身体,随后想发疯了一般,用那只受了伤的手臂拼命地砸着地面,拳头上面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羞月见到聂迹的行为,心疼到了极点,奋力地朝他爬过去,泪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脸,龚季飏表情也是很沉重,长长地叹了口气,不慌不忙地走到羞月身边,替她解开了绳子,扶她起来,羞月迅速地跑到了聂迹的旁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止住了他的自虐,两个人痛哭着相拥在一起。

冷桑清也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看着身边还愣在原地,瑟瑟发抖的聂痕,何尝不是心痛到了极点,他一把把聂痕的头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想要说些什么却根本开不了口,自己早已泣不成声,唯有用手使劲捋顺着聂痕的后背,来帮忙调整他的呼吸,紧紧地抱住他,用自己的体温来让他的心里感觉到一丝暖意。

聂痕没有拒绝冷桑清的安慰,把头就这样倚在她的胸口。

“啊!!!”聂痕发出了平生第一次如此无助、如此凄凉的哀吼声。

他觉得自己好痛,从来没有过的巨痛,虽然自己杀过那么多的人,但从未想过失去至亲原来会这么痛,痛得他就快要无法忍受了。

伴随着他的哀声,一阵闷雷“隆隆”作响。

暴雨,下了起来。

☆、140 以死相拼

暴雨如瀑,拼命地冲刷着这片土地的压抑与哀伤。

雨水可以流淌到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但却无法触及到人的心里。

能流到心里的,只有泪水。

两对相拥的人刚刚经历过这个世界最残酷的折磨,雨滴拍打在他们身上,似乎是想要刻意地去解释什么,但无奈也被这袭夜色所掩盖着,就连本身的晶莹都看不到。

坐在轮椅上的聂焕无助地仰着头,头上是无尽的黑暗,连一丝光都看不到,雨水敲击在他的脸上,流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鼻腔里,他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此刻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寒意,似乎能冻结雨水。

龚季飏表情无奈且严肃,看了看相拥在一起的聂痕和冷桑清,沉重地走到了他们的身边,脱下了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冷桑清的身上,随后顿了一下,又把衣服尽量扯得开一些,把聂痕的身躯也挡在了里面。

不远处响起了激烈的枪声,罗森和Isabella逃进了别墅里面,他的手下全都死死守在了门口,把追赶他们的人隔在了门外。

天空中骤然一亮,一道裂天般的闪电转瞬而逝。

“啊!”冷桑清惊叫了一声。

并不是因为这道犀利的骤亮吓到了她,比这更加恐怖、更加骇人的是,刚刚的一闪让她看到了聂痕脸上那如野兽一般的表情,以及如魔鬼一般的眼神。

聂痕站了起来,把冷桑清身上龚季飏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回给了龚季飏,随后把自己的外套脱掉,披在了冷桑清的身上。

随后,他走到了父亲的身边,怔怔地看着父亲,强忍着悲痛,注视了好久,又站在原地环视了一遍整个聂门,嘴角愤怒地抽动了起来,脸上有着从未有过的凶狠,一个人朝别墅缓缓地走去。

“这边有一辆大巴车。”聂焕提醒了聂痕一声,语气异常地淡定。

聂痕见过这辆大巴车,之前险些被自己弄爆炸,他看了一眼这辆车,又回头看了看堵在别墅门口那些罗森的手下,转过身超大巴车走去。

聂迹托着受伤的胳膊,也站了起来,疼痛的感觉恢复了,而且是加倍的恢复,加上被大雨淋在上面,伤口又痛又痒,他龇着牙忍了一下,跟随在了聂痕的身后。

“你不用跟着去了。”聂痕冷冷地吩咐了一声。

“你放心,我没事。”聂迹支应了一句,语气同样很冷。

聂痕转身回手拍了一下聂迹的胳膊,力度并不大,但聂迹却疼到差点站不住。

聂痕没有说话,只是严厉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着反驳聂迹的一切理由,聂迹不甘心地摇着头,想要对聂痕解释什么。

“叫你不要去,并不是因为你手臂上的伤……”说到这里,聂痕顿了一下,有少许的哽咽,接着道:“把父亲的遗体带回家,我不希望他还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没有晴天的地方。”

纵使有再多的理由,聂迹也没有办法不按照大哥说的去做,自己报仇的心太急躁了,以致于忽略了这一点,他没有再说话,眼泪再次涌了出来,默默地回到了父亲的身边。

“带上我!”聂焕一把拽过了聂痕的手臂,语气里并不是请求,根本就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