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要把这几年所压抑的苦水,全都在大哥的怀里倾泻出来。

冷天煜感到莫名奇妙,但又是格外的紧张,这次和这个丫头没见的时间比较长,她到底受了什么委屈?

冷桑清真的好想好想问问大哥,冷家和聂痕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但最终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她不知道问完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她知道一定会发生事情,她不想了。

和大哥大嫂相处了一段时间,伤感的心情似乎被蒙蔽住了很多,但她也清楚,蒙蔽,不代表抹去。

一段时间过后,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告诉大哥自己要去别的国家,安稳地找一份工作。

这个消息让她的大哥和大嫂都十分意外,但没有多问些什么,毕竟这个妹妹想要安稳下来,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不过接踵而来的就是频繁地相亲活动,她的大哥真心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够早点找到一个放心的依靠。

相亲,怎么会那么顺利。

冷桑清只是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而十次相亲能有九次聂迹都会来捣乱,每次的方式还都不一样。

可是,尽管知道冷桑清只是在敷衍,面对冷桑清濒繁的相亲举动,聂迹的情绪也渐渐地不安稳起来。

一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六,有雨,天气格外的湿冷。

公墓里放眼望去,尽是一块块灰色的石碑,把这里张显得格外庄严,甚至有一些压抑。

相比市区里面的喧嚣,这里是那么的宁静。

计程车停在了公墓的大门口,车门打开,一条纤长的腿先探了出来,踩在了有些浅湿的泥石砖上,随后冷桑清整个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纯黑色的紧身裤显得她的双腿纤长有型,纯黑色的小风衣把她的身段谱写的玲珑有致,头发梳的中规中矩,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纯黑色的墨镜,加上她不苟言笑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酷劲十足。

司机很识相的率先跑下车,在冷桑清的头上撑起了一把伞,这不是他服务范围之内的,谁知道他有什么想法,还递给了冷桑清一张名片,叫冷桑清有时间联系他,把伞还给他。

司机像中了彩票一样的傻笑着驾车离开了,冷桑清连看都没有看那张名片,便把它扔到一边了。

踏着有些陡峭的台阶,每登一步,过去的事情在冷桑清的脑海里就越加清晰,已经过去三年了,她的心,还在痛。

转过一个拐角,她看到聂迹已经在那里了,很巧,两个人竟然会在同一天的同一时间想到要来这里。

聂迹听到有人过来,转过头,看到是冷桑清,表情也有些诧异,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她。

两个人没有交流,今天的聂迹看上去格外沉重,冷桑清默默地走到了聂仁君的墓前,放下了一捧花,紧接着又挪到了聂痕的墓前,打算把另一捧花也放下。

“他也要祭拜吗?不管怎样,他也算是杀害了你父母的凶手。”聂迹在一旁冷冷地说道,那种冷要胜过今天的天气。

冷桑清听到了他的话,停住了动作,想了片刻之后,还是把花放到了聂痕的墓前。

站起身来,他想要为自己辩解一些什么,但却不知道如何让开口,杀害双亲的仇恨自然不会原谅,但每一天都会想他,每一夜都会梦见他,算不算得上是可以祭拜他的理由呢?似乎很无力,但又是真实存在的。

“他可是你的大哥,你怎么能够连一枝花都不带给他?”冷桑清语气有些加重,他看到了聂仁君的墓前有聂迹带来的花,而聂痕的墓前却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虽然听上去有些岔开话题的意思,但冷桑清心里真的有些不高兴。

聂迹看了看聂痕的墓碑,满是苍意地眺望着远方,悠然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他,可能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如果不是他,你早就已经死了!”冷桑清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厉声质问着聂迹。

聂迹没有说话,也看不出生气,两条剑眉紧锁,盯着冷桑清,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随后严肃地对冷桑清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冷桑清听到这句话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虽然她早已经感觉出来聂迹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心里还是没有什么准备,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几步,没头没脑地回应着:“你……说什么呢……怎么乱说话……”

聂迹没有退让,但眼神却凝重到快要冻结,但又闪烁着一种异样,紧接着又强调道:“我喜欢你!你可以也喜欢我吗?”

冷桑清僵在原地急促地呼吸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心里乱的很,要说对聂迹没有感觉那是在骗自己,无论怎样,聂迹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始终未离未弃,还带给过自己那么多的感动,可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有聂痕的影子。

她格外慌张,什么话都没说,扭头跑开了,像逃命一样……

又过了一个月,冷桑清回到了她之前所住的医院,在那里担任了医生的职位,她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也许只是潜意识里认为这里有安全感。

聂迹在医院附近买了一套别墅,最近他和聂深走得很近,稍微有些忙碌,但最多不超过三天就会来找冷桑清一次。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那天在公墓里发生的事情,聂迹表现的甚至完全当做没有发生一样,该怎样对冷桑清还是和以往一样,只是冷桑清时不时会有一些别扭的举动。

医院里那片樱花林的樱花早已落净了,只有那纯白色的长椅,还显得那么冷清……

☆、149 拉拢

性格,听说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不许哭!眼泪都不许掉下来!每掉一滴眼泪,一切就要从头开始!你这个病怏怏的野种,你要记住,你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我是我施舍给你的,要保住你那弱小的性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听话!”聂仁盛嘶哑的声音此刻有些颤抖,手中的石楠木烟斗被攥地直响,随后又一下子扔了出去,砸在了聂深的头上。

聂仁盛,聂门家族中排行第五,身体壮硕,平时少言寡语,让人不容易揣测他的心理,见过他的人都会对他的眼睛留下深刻的印象,因为都说那是一双蛇眼。

只有八岁的小聂深,跪在一大坨冰块上,周围全都摆满了制冷设备,“呼呼”地朝他吹着寒白色的冷风,聂深全身瑟瑟发抖,嘴唇已经冻成了紫青色,满是不解地看着聂仁盛,小脸蛋上不断地抽搐着,楚楚可怜。

“什么是野种?您为什么说我是野种?您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我犯了什么错误?您为什么突然间就不爱我了?为什么不再抱我了?”一连串的疑问从小聂深口中哈出,他的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了,舌头都不会弯了。

聂仁盛从身边拿起了皮鞭,气冲冲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挥起大手,一皮鞭抽了下去。

他下的是死手,由于一直处在冷冻状态,小聂深的皮肤此刻极为敏感,这一鞭抽到他身上,皮肉顿时绽开,渗出了殷红的血。

小聂深疼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大哭着就要往旁边跑,聂仁盛大步一跨,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小聂深被掐的哭声都发不出来了。

“寒冷和炎热可以很好地锻炼一个人的忍耐力,你必须要完成它,你要知道,你不是我亲生的,所以就必须把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还给我,聂门是一片泥泞的沼泽,你必须要在这片沼泽里战斗到最后,战斗到赢为止,然后把我想要得到的作为你的感恩,回报给我。”聂仁盛的脸上感觉不到丝毫人的气味,眼神中的冰冷让小聂深觉得比那一大坨冰块更有寒意。

随后聂仁盛把他朝旁边一甩,吩咐了一声:“把他绑起来,继续。”

几个部下走过来,心怀不忍地绑起了小聂深,把他又放回冰块上。

不远处,他的母亲跪在地上,扶着门框,已经哭得快要晕厥……

但命运,才正是塑造一个人性格的罪魁祸首……

聂门成人仪式结束之后,只有十六岁且发着高烧的聂深仅仅差了十几秒就可以完成,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如死灰,侧眼看了一下聂仁盛所坐的位置,聂仁盛早已经不在那里了,回过眼又看了看唯一完成的聂痕,眼神中泛出了一抹异样的神色,就好像死神一样。

回到家里,他心中有些忐忑,但在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一路娓娓,下人们都不敢和他说话,甚至很想避开他,因为这个时候的他,身上已经开始有了一种诡异的气场,死寂一般的恐怖。

来到母亲的房门前,他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眼前的景象也正如他所预料。

她的母亲吊在横梁上,自尽了。

聂深站在门口,强忍着泪水,因为小时候聂仁盛的话给他留下的阴影,他怕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一遍。

可是,还是没有忍住,一滴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那是他流的最后一滴泪水。

大管家从走廊一边端着一碗汤朝这间房子走了过来,走到聂深身边,礼节性的打了个招呼,但聂深根本没有理会他,面无表情,苍然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看着母亲。

大管家回过头,可着实吓坏了,手中的汤腕摔到地上四分五裂,哭喊着冲进屋子,把聂深母亲的尸体放了下来。

“刚才主人过来,对太太说了一句‘你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然后太太就很不开心,我就去叫厨房准备了一碗汤……”大管家哭着向聂深重复刚刚的事情。

聂深走了进来,跪在了地上,把母亲的尸体抱在了怀里,这时他发现了母亲手中攥着的一张字条。

拿过字条,把纸展开,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妈妈对不起你,但请相信妈妈。

聂深凝住了约有一分钟,抬起头,对哭嚎着的大管家微微地笑了笑:“你可以出去了。”

这时,走廊上由远至近传来了不耐烦地脚步声,聂仁盛的身影从门口闪了进来,还有些凌乱的头发,额头上微微的汗液,脖颈上的唇印,衣冠不整,两腿中间的突兀……都证明着他刚刚在做些什么。

“怎么这么吵……”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了聂深母亲的尸体,没有惊讶,没有伤感,只是不屑地笑了笑。

聂深同样微笑地看着她,轻轻说道:“没什么事。”

聂深就那样抱着他的母亲,脸上浅浅地笑着,三天三夜,纹丝未动……

……

聂迹坐在一张高档精致的紫檀木椅子上,聂深给他斟了一杯红酒,液体稠稠地挂在水晶高脚杯上,像鲜血一样。

“今天想问问迹大哥,事情交接的怎么样了,顺便我们兄弟俩叙叙旧。”聂深缓缓地说着,声音很柔,又很冷。

聂迹不屑地笑了笑,但似乎有些许无奈:“别开玩笑了,我们有什么旧可叙,只是最近才接触得多一些。”

聂深没有反驳,他也不习惯这种虚伪的做派,但一直很有礼节,脸上的笑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我知道迹大哥不再想插手聂门的事情了,但看在我多次救过你们的份上,有些事情你还是要站在我这边。”

聂迹没有回应他,举着酒杯来回晃着,双眼随着鲜红的液体转动,脑中若有所思。

聂深看出了他的想法,浅饮了一口红酒之后,试探性地问着:“痕大哥毕竟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了,你有什么打算?冷桑清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女孩。”

一句话戳中了聂迹的神经,他缓缓抬起眼,表情有些不悦:“别说的好像你有多了解清儿似的。”

☆、150 辞别

今天医院里很忙,下午有一个规模很大的活动,活动主题是专门针对刚刚成为妈妈的女人,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如何与孩子良好沟通,建立一个和谐、优质的家庭氛围。

医院里被抽出了很多人去为这个活动做准备,剩下的人就忙得天昏地暗了,冷桑清就是其中之一。

她有报名参与此次活动的,虽然不喜欢小孩子,但她喜欢那种新生的感觉,可是医院退回了他的申请,第一是因为他的专业不符,第二是因为她还不是妈妈。

冷桑清一身纯白色长衣,表情十分认真地在写着什么,阳光从窗外透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呈现出像凝脂一般的感觉,他是这家医院里最年轻的医生,也是这家医院里最漂亮的医生。

放下笔之后,她抻了一个懒腰,柔软的身段像一只猫,她抬手示意了一下门口的见习助理,助理走到外面,喊了一声:“二十八号病人。”

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踩踏声悠然而至,人还未到,那抹高贵且性感又完全不俗气的香味就传到了冷桑清的鼻腔之中,这股香味她很熟悉,这是独有的,是它的主人根据自己的喜好而调制出来的,而又和它的主人的外形和气质配合的天衣无缝,那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了冷桑清的脑海里。

羞月踏着一缕清风,出现在了冷桑清的面前,还是那么婀娜,还是那么迷人,只是更多了一份沧桑感。

“你怎么来了!好久没见到你了!”冷桑清站起身迎了上去。

“想我的小清清了,就来看看呗!”羞月也显得十分高兴,两个人简短地拥抱了一下之后,坐了下来。

“你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了吧?”冷桑清有些担心,反复观察着羞月的精神状态。

“恩?没有。只是从你开始说话之后,就一直没来看看你,有些想你了。”羞月微笑着摇了摇头,黑顺的长发在阳光下面如缎一般。

“那你为什么还要排号啊,直接来找我不就好了。”冷桑清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怠慢了羞月。

冷桑清之前住院那段期间,前半年羞月每天都陪在她身边,虽然冷桑清知道她更多的是要陪聂迹,但每天也是在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后来她和聂迹有些争吵,然后就基本上不怎么来了,上次见面也是两年多以前,冷桑清知道他们吵架是为了自己,所以此刻再次见到羞月,心里还是有些很尴尬,举动也不太自然。

“我是看到你这里一直很忙,怕占用你私人时间医院会不允许,所以就以病人的身份来找你,这样我们还可以多聊一会。”羞月恣意地朝冷桑清眨了眨眼,这两个女孩都有着一股可爱劲。

屋子里可是还有一个见习助理,羞月并不知道这个人和冷桑清还不是很熟的,冷桑清有些担心地转头看着助理,眼神里充满着请求,一闪一闪的,助理自然很识相,从兜里拿出了MP3,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起了报纸。

“这次来还想咨询你一下,听说你走过很多个国家,我现在打算环游世界,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羞月接着问道。

“什么?你要环游世界?”羞月的话让冷桑清感到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另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她怎么能够放得下聂迹?这个决定是要她下多么大的决心?经受多么痛苦的挣扎?

冷桑清的心理强烈的自责了起来,她承认自己对聂迹的感觉已经超出了友情的范畴,但是也仅限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她很清楚自己心里真正想着的人是谁,可是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的自私,就破坏了其他人的感情,就是因为这一点点的自私,就导致羞月此刻让人如此心疼的处境,她的胸口又开始阵阵发闷了起来,心中又开始刺痛了起来,有谁能了解,自己是多么贪恋聂迹身上那时不时闪现出来的聂痕的影子。

“你在想什么呢?怎么好像要哭了似的?”羞月长吐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好像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句,其实她知道冷桑清在想些什么,甚至看出了冷桑清的自责。

“可是……”冷桑清低着头,嘤咛出了两个字,但没有说完。

“可是什么……聂迹吗?”羞月沉默了几秒钟,接着强颜欢笑,依然维持着那份若无其事的状态。

冷桑清没有说话。

羞月看到冷桑清的双眼没有看她,放心地收敛了那硬挤出来的坚强,双眼之中瞬间翻出了无限的伤感。

“我和他之间,就这样吧。”羞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接着道:“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纠结过,甚至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这样纠结过,他对你真的是动了真感情。他看着你的眼神,他对你说话的温柔,对我是从来不曾有过的。每次背过你的双眼,他一面想着自己大哥,一面又想着对你的感情,他内心里那种痛苦辗转的挣扎,我是看在眼里的,心也跟着好痛。在他身边总是会围过来一群像苍蝇一般的女孩子,坦白说之前我从没觉得聂迹会被抢走,但这次不一样,我从没见过他会对一个人流露出那种情感,可能他从小到大都没对哪个人有过这种情感,这个家伙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感叫做真爱。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发现,有你在的时候,他的表现会有一些别扭,别人看不出来,但我能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我猜那时候是因为他的大哥还在你身边,所以他没办法不压抑住心里的感觉,可现在聂痕已经去世了,他应该不想再压抑了吧……”

羞月没有哭声,但眼泪已经止不住了,冷桑清抬起头隐忍地看着她,她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想要再挤出笑容,可真的做不到了。

“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害了你,你应该知道我总是想见他是为了什么,我真的太自私了,我不会再见他了……”冷桑清也失声地痛哭了起来。

“不要!”羞月急促地叫出声来:“不要……不见他,那样会对他造成伤害的……”

羞月站起身,缓缓地走到了冷桑清的身边,轻抚着她的秀发,微微笑了出来,这抹笑容不是她强挤出来的,有一种很苦的味道,看上去比哭更让人心疼,她轻轻叹道:“请答应我,尽可能地去尝试爱上聂迹,并不是代替我去爱她,我只是想看到他幸福。”

“不可能的!”冷桑清一口拒绝了她,她不想在这样下去了,不想再任由自己的性子而不顾其他人了:“能给她幸福的只有你,你要知道就算我和聂迹在一起,对聂迹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羞月看着冷桑清,笑容依然那么苦:“有什么感觉,能比每天起床睁开眼就能见到自己真心爱的人更幸福的呢……”

☆、151 失控

下午。

冷桑清的心情糟透了。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情,可是心底里却又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打电话叫来了今天休假的医生顶替她,向对方告知的理由仅是心情不好,不想工作,现在的她还是会时不时的任性一下,当然,人缘颇好的她也是有很多同事乐于给予帮助的。

活动大厅里,关于如何做一个好妈妈,建立与孩子良性沟通的那场活动如时的进行着,有几个刚刚成为妈妈的医生也坐在里面听着,冷桑清悄悄地从后门走了进去,想要利用讲台上教授的滔滔不绝来转移一下此刻心中的阴郁,可是那该死的教授根本不去讲什么沟通技巧,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像演舞台剧似的,大声讲着母爱多么伟大,得不到母爱的孩子是有多么的可怜,这让冷桑清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本来就压抑的心情如同雪上加霜。

她默默地低下了头,不得不说这个教授的感染能力还是很强的,几次说的冷桑清泪水含在眼眶中。

“喂!喂!你那个白马王子来找你了!”旁边年轻的女医生用手摇着冷桑清的手臂,打断了她的思绪,而自己则把脸转到了面向门的位置,往死里放电。

冷桑清一怔,不过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来了是谁,向门口看去,透过门上的窗口看到了聂迹的脸,他应该是找了一阵子了,额头上渗着汗珠,双眼有些焦急地在这二百多人的屋子里巡视着。

冷桑清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赶紧转过了脸,双眼紧闭,一副紧张的表情,十根玉指在裤子上忐忑地乱抓着,娇小的身体悄悄地弓了起来,躲到了旁边人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拿出调成静音的电话,果然,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

她现在的心里很燥乱,不知道该怎样再面对聂迹,甚至有些怕再见到聂迹。

“怎么了?闹矛盾了?这种极品你还不珍惜?”那个女医生又说了一句。

冷桑清看了看她,一副讨人厌的样子,两只眼晴都能建一所电厂了,本来想对她解释些什么,但又索性不想理她了。

聂迹发现了冷桑清,但发现冷桑清并没有看到他,便轻轻地推开了后门,想更容易被她看到,声音很小,完全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门口的那位小伙子,想必你是在座这两百多位伟大母亲其中一个的爱人吧,没有关系,进来陪着她吧,这个活动你也很有必要参加,可以让你更加了解你的另一半身为一位母亲的不易。”讲台上的教授发现了聂迹,并高调要请他进来参加,有些人就是这样,台下的人越多,他在台上就越兴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向了后门,紧接着就是一片赞许声、惊叹声,聂迹今天真的像一个白马王子一般,纯白色的衬衫,浅蓝色的牛仔裤,凌乱却很有型的头发,一身很简单的造型,看上去十分干净利落,感觉就像海面上的风,加上他那张俊朗无比的脸庞,以及手中还捧着一束花,不得不说他帅极了。

聂迹后背紧贴在门上,一副尴尬的表情看着屋子里所有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冷桑清的身上,冷桑清也差点背过气,咬着牙摇了摇头,又把脸冲向聂迹,想要应付地笑一笑,但还是没挤出来。

既然被邀请,那也盛情难却,聂迹丝毫没有腼腆,唇角一扬,向台上的教授礼节性地点了点头,夹着一阵风,朝冷桑清走去。

冷桑清见势不妙,赶紧站起身来,向所有人表示歉意,紧接着拽着聂迹的衣角,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出了门口,冷桑清就松开了聂迹,一个人走在他的前面,头也不回。

聂迹有些茫然,从冷桑清的背影能看出来她此刻正在生着气,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清儿,怎么了?”加紧几步,他跑到了冷桑清的面前。

冷桑清看都没看他一眼,一把推开了他,继续朝前走着。

聂迹没有再上前,只是在后面紧紧跟着她,她走到哪里,自己就追随到哪里。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了那片樱花林,樱花早已谢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树干,由于天气转冷,在这里散步的人也十分稀少。

冷桑清猛地转过身,盯着聂迹的脸,聂迹被吓了一跳,随后她又一把抢下了聂迹手里的花,扔在了地上,自己还踩到上面使劲地蹦着。

见到这一幕,聂迹的眼角有些微微地抖动。

“你为什么要送我花?”冷桑清气冲冲地说道。

聂迹没有说话,表情严肃,不解地看着冷桑清。

“你为什么要送我玫瑰花?你知道玫瑰花是送给什么人的吗?”冷桑清的压抑逐渐释放出来。

聂迹依然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的玫瑰花送错人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话应该送给羞月?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羞月伤成什么样子了?你知不知道你们两个人应该相亲相爱,在一起的?”冷桑清大声地喊着,但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羞月来找过你?她在哪里?”聂迹有些惊讶,毕竟自己也有一段期间没有见过她了。

“是啊!他走了!去环游世界了!她的心已经被你伤到死了!”冷桑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什么?”聂迹的心里“咯噔”地跳了一下,思绪有些躁乱起来,但马上又压了下去,调整了一下,依然站在原地,悲伤的看着冷桑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