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敢说你后悔遇见我吗上一章:第 2 章
  • 你敢说你后悔遇见我吗下一章:第 4 章

可可还是那个爱憎分明的可可,还是会为我们两肋插刀,也还是会当面对娘娘腔骂骂咧咧。大飞不再拦着她,我开玩笑说:“可可真厉害,果真让大飞好了伤疤也没忘了疼。”其实我知道,那是因为大飞真的爱着可可,爱着她的优点也包容着她的缺点,这才叫真爱。阿羽对我说:“我也是真的爱你啊,爱着你的优点也包容着你的贪吃。”我当时正大嚼特嚼着一个巨无霸,没工夫搭理他。

关于足球联赛的第二件事,发生在我和阿羽身上,那是一件比较戏剧性的事。

那时候,我和阿羽会隔三差五地买一两张福利彩票,在我们无私奉献了二十多块后,竟然中了五十块。阿羽这孩子从小就没中过奖,于是这五十块钱让他咧着嘴嘿嘿傻笑个没完没了。我就特镇静,毕竟我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中过一百块。那年代,一百块可是个大数目,揣在身上看着谁都觉得像小偷。阿羽的兴奋劲儿到了下午踢比赛的时候还没缓过来,乐着就上场了。也怪对手实力太弱,让阿羽这个后卫大部分时间都充当摆设,闲得他时不时地就朝我挤眉弄眼。在对手的一次防守反击中,阿羽一不留神,就把大腿给抻了,疼得他龇牙咧嘴。非常典型的乐极生悲。

阿羽迫不得已下场,整张脸都疼得扭曲了还跟我贫:“操,我光顾着想那五十块钱该怎么花了。”他伤在了大腿根儿,之后我知道了那地方学名叫做腹股沟。阿羽揉着腹股沟,企图减轻一点痛苦,但揉着揉着他就不揉了。我问他:“不疼了?”他说:“特疼。”我又问他:“那怎么不揉了?”他又揉了几下,一边揉一边问我:“你不觉得我这动作特流氓吗?”我哭笑不得,说:“那我给你揉吧。”他说:“别,我要是自己揉好歹就我一个人像流氓,你要是给我揉,咱俩都像流氓了。”

第二卷 (23)

(23)

阿羽的腹股沟在膏药和喷剂的作用下一天一天好转着,再加上我尽职尽责地按摩和热敷,很快摆脱了一瘸一拐的窘状。就在阿羽离完全康复只差那么一小步的时候,乐极生悲的命运再次席卷了他,但这次是我乐极,而让他生了悲。

学校的东院门口有一个小花园,里面栽满了花草树木,三只石桌十几只石凳错落有致。虽然花园的规模属于袖珍型,但也勉强像是一世外桃源。清早,这小花园是模范生的天下,伴随着花香飘出来的都是外国话,特标准的“鸟语”花香。可到了晚上,这里就是情侣们的乐园了。单身汉一般都会避免由此经过,毕竟听着人家打情骂俏会更加重自己的孤枕难眠。

我是这个小花园的常客,实在是因为它的出口离一家小卖部只有十几步之遥,而这家小卖部中出售一种很经典的红薯干。我通常会把自己安置在这种离美食比较近的地方,类似于尿频的人坐飞机的时候一定会选择靠过道的位子。

每次我都会自己去买红薯干,而阿羽就坐在小花园里看报纸。等我兴高采烈地一边吃一边欢蹦乱跳地回到小花园后,我会让自己的屁股重重地落在阿羽的大腿上。也难怪我要阿羽说我有什么优点的时候,他第一条就说我“精力充沛”。

我忘记了阿羽的腹股沟还很脆弱,于是我把他坐残了。那一幕我记忆犹新,阿羽惨叫了一声,撕心裂肺,然后就站都站不起来了。我吓哭了,红薯干洒了一地,我的泪就扑簌扑簌的砸在红薯干上。阿羽一脑门儿豆大的汗珠,还咬着牙跟我说“没事,没事。”我抓耳挠腮,像一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猩猩。阿羽临危不乱,说:“去给我们寝室打个电话。”那个时候手机还是我们的梦想,IC卡还正在流行。我像离弦的箭似的就冲向学校门口的IC电话亭,出小花园的时候还被台阶绊了一个狗吃屎,特悲壮。我先把电话打到了我们寝室,没人接。然后又打到阿羽的寝室,是我们班足球队的强力中场接的。我说:“救命啊,阿羽动不了了。”中场说:“小鬼啊,又拿大哥我寻开心呢。”我说:“我把阿羽坐死了。”中场听出了我的哭腔,马上问清事发地点,然后说了句“等着啊,千万别动他”就要挂电话。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想起电视剧里那些特没医德的医院,人家病人等着救命呢,他还在那儿特绅士地说:“对不起,请您先交费。”所以我在中场挂电话之前嘶吼了一句:“记得带钱啊!”中场问我:“五十够吗?我就剩五十了!”

中场和猴子哥在两分钟后携着七十八块巨款火速赶到了小花园,那时候阿羽已经疼得只剩下喘气儿的力气了。二人见状,一人背上阿羽,一人去叫出租车,我就继续抓耳挠腮。在车上,猴子哥问我:“他怎么搞成这样了?”我特诚实,说:“被我坐的。”我当时万万没想到,后来猴子哥这张大嘴竟然把“阿羽是被小鬼坐废了的”这个事实张扬得人尽皆知,害的我名誉扫地,我的体重也开始被人们无限制地夸大了。我真后悔没有杀他灭口。事后我还想,是不是应该灭了那个出租司机的口。

中场把阿羽背进医院的时候,阿羽已经脸色惨白了,看得我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后来他们两个陪着他去了急诊室,而我被一个小护士拦下了,她果然像电视剧里那样拿着一张单子跟我说:“你去交一下费。”我瞄了一眼,一百五十六块。我腿一软,差点没给小护士跪下,我说:“您先给他治行吗?我半小时内肯定把钱交上。”小护士说:“那不已经给他治上了吗?”我热泪盈眶地谢了小护士,又冲向了医院门口的IC电话亭。我打回寝室,可可接的。我劈头盖脸说:“赶紧带上钱来医院。”可可的麻利劲儿真不是盖的,她一句话没说,砰的挂了我电话。我一愣,再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没人接了,我心想她可千万别以为我是在作弄她,然后拒听电话了。可事实上,才一眨眼她和大飞就出现在我跟前了,我看着他们就像看见了观音菩萨和如来佛祖。可可带来了七百块,领着时不时就愣神的我去交费了。由此可见,男生女生的财力相差得是多么悬殊,中场和猴子哥两个人的全部家当才够阿可这随便一出手的十分之一。我和阿羽都是中产阶级,但我们当时只带了买红薯干的钱,要不也不至于差点给小护士下跪了。可惜我那一兜红薯干。

第二卷 (24)

(24)

我又跑出去给阿羽的妈妈打了一通电话。

那是个特漂亮的女人,戴前卫的太阳镜,蹬性感的长筒靴,为了一尺八的腰围而长期处于节食状态。她待人严苛,被H4的其他三人称作“道明寺他妈”。我听核桃说,她把阿羽的前两任女朋友威慑得都快神经了,天天跟阿羽商量着怎么私奔,宁死也不要这个婆婆。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个偶然。当时我和阿羽刚从牛肉面馆出来,我正抱怨着牛肉给的越来越少,就瞧见一个美女拎着大袋小袋的名牌迎面走过来,特趾高气扬。我心想这个姐姐真了不起,鞋跟那么高都不晃悠一下。我扭脸看向阿羽,却发现阿羽盯着那美女,我正欲发作,阿羽喊了一声:“妈。”我一激灵,跟着也喊了一声:“妈。”然后汗就下来了。阿羽妈朝我特含蓄地笑了笑,说:“有空上我们家玩啊。”我点点头,再没敢张嘴。之后她对我一次比一次热情,时不时给我打电话说要带我和阿羽出去吃饭。

美人鱼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她不反感你吗?”

我说:“因为我长得比她丑。”

美人鱼说:“答对了。美女一般只会对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心存敌意。”

我问美人鱼:“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反感你吗?”

美人鱼二话没说,直接冲上来把我暴打了一通。

阿羽妈赶到医院的时候,阿羽已经被中场和猴子哥一左一右架了出来,三个人正乌七八糟地议论着小护士的上半身。阿羽妈问:“怎么伤成这样了?”阿羽抢在我和猴子哥开口之前说:“踢球踢的。”他知道如果我开口,一定会说“被我坐的”,而如果猴子哥开口,一定会说“被小鬼坐的”。我特感激地看了阿羽一眼,心想就算你这辈子都瘸了,你也是我的天神。

阿羽要每天来医院烤电,所以留在了学校。阿羽妈给了我五百块,还在医院门口给我们买了冰棍儿。她临走前特温柔地跟我说:“你几天就辛苦你了。”我惭愧得抬不起头,无声地呐喊着:“阿姨,是我把阿羽坐成这样的,是我对不起您们。”

此后,我就变成了阿羽的拐棍。他整条胳膊搂着我的脖子,我就更抬不起头了。我总觉得如果那一阵子他不压我,我还能再长高两厘米。但阿羽说我早已经到了往回缩的年龄了。

每次烤电后,阿羽都面红耳赤。他说实在是太热了,而我一口咬定他是因为被小护士碰了隐秘的腹股沟,产生了一种又兴奋又羞臊的感觉。

阿羽腹股沟的伤,大四时又复发过一次,且在每次阴天下雨时都会隐隐疼痛。我的按摩技术也一次比一次专业,但他总会在按摩中兴了色心,然后欲火焚身,毕竟腹股沟疼痛的时候是没办法做爱的。

我知道,阿羽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我。我知道,阴天下雨时,他会疼,然后想起我。

第二卷 (25)

(25)

坦率地说,我那会儿特粗枝大叶,根本不懂得怎么照顾伤痛中的阿羽,我甚至还抢了他的病号饭。

那是阿羽爸做的西红柿鸡蛋汤面,装在一个保温瓶里热气腾腾的送到了我手上,阿羽爸说:“他就好这口儿。”我把保温瓶端到阿羽手上,特周到地替他拧开盖子,结果一股香气扑面而来,我就豪迈地吞了一口口水。阿羽看了看我,说:“你吃吧。”我看了看阿羽,说:“你对我真好。”然后我就吃光了面,喝光了汤,抹了抹嘴才想起阿羽还饿着呢,这才赶紧去食堂给他打饭。

风水轮流转,阿羽伤愈不久后,我病了。高烧。在他照顾我的过程中,我才逐渐为了西红柿鸡蛋汤面事件而无地自容。

我那场病纯粹是自找的。

那天中午,我就有点萎靡不振,阿羽隔一会儿就探一下我脑门,说:“宝贝儿,今儿怎么这么老实啊,是不是发烧了?”我挥开他的手,说:“我天生就这么老实。”阿羽猛摇头:“不对不对,你肯定是要生病了,赶紧回去睡觉去。”事实上,我生病的前兆除了萎靡,竟然还有好学。我都蔫成霜打的茄子了,还一步三晃地去上课了。路上,阿羽软硬兼施地阻止我去求学,而我软硬不吃,特毅然决然。天公不作美,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场雨。我浇了这场甘霖后,彻底完了,趴在课桌上抖得跟摸电门的老太太似的。阿羽这下可急了,把我揪起来就拖出了教室。我还念叨着:“下课了吗?”阿羽说:“还没上课呢。”

我说什么也不去医院,阿羽就骑车带我回了寝室。

整个下午,阿羽在棉被下搂着我,嘴里哼着特舒缓的调子。我睡睡醒醒,每次睁开眼都会看见阿羽心疼的表情。我问他:“你会一直守着我吗?”他答我:“当然。”

晚上,他给我买了白粥和素什锦。我一边喝粥一边盯着他的熏肉大饼,最终趁他去厕所的时候咬了两大口。他发现后勃然大怒,说我肯定会因为这两口油腻的食物而烧得更凶,而他决定不管我了。

我真的烧得更凶了,超过了四十度。他举着体温计喝斥我:“吃吧!吃吧!”我把脸藏着棉被里,身体里干干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他说:“走!去医院!”我探出头,摇了摇。他向我脑门上丢了一块冷毛巾,说:“你要是烧傻了,我就把你卖到墨西哥去。”

那晚,我抓着床上的铁栏杆,打死也不去医院。我不怕吃药,不怕打针,我只是觉得如果我离开了我的棉被,我马上就会被冻死掉。那晚,阿羽留在了我们寝室的客厅,他在我睡觉前对我说:“难受的时候就喊我。”我夜里醒来时,听见他细微的脚步声,踱来踱去。我终于流下了眼泪,很多很多,湿透了枕巾。那晚,可可,美人鱼,叮咚对我说:“你以后要是负了阿羽,我们可都不饶你。”

第二天,我继续烧。我已经不想吃熏肉大饼了,甚至喝不下白粥。我说:“我想吃苹果。”阿羽为了我这句话,实现了他人生中一个零的突破:第一次买水果。他去了很久,然后拎回来了八个苹果。他说:“学校里卖的苹果太畸形了,我就去了菜市场。”他把那八个苹果摆在我桌子上,特光亮,而且像是八胞胎。我问他:“多少钱?”他说:“三十多。”我哭笑不得,扑进他怀里,说:“我爱你。”他问:“吃哪个?”我看了看八胞胎,说:“左数第四个。”

第二卷 (26)

(26)

第二天晚上,我继续烧。我开始担心自己的智商会不会从此一蹶不振,如今这个世道,傻子还是很受欺负的。阿羽说:“必须去医院了。”我点点头。实际上我是没有力气摇头了,我的脑袋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自己垂了下去,看上去像是点了点头。

可可给我穿上了她特厚的一件外套,闪亮的荧光绿。美人鱼给我戴上了她的帽子,很宽的帽沿儿,遮得我几乎失明了。我临出门前执意要去照照镜子,这一照,就直接歪倒在了阿羽怀里。我的脸烧得通红通红,绝对媲美猴屁股了,配上可可那荧光绿的外套,点睛之笔就是美人鱼那大帽子碰巧是黄的,我整个就是一交通灯了。幸亏当时叮咚去别的寝室串门了,要不然她非得再给我加条彩虹色的毛围巾不可。我猜测,可可和美人鱼趁我之危,看我病恹恹的还不了手,存心整我。阿羽对我的丑态视而不见,搀着我就出门了。我说:“帮我把帽子摘下来行吗?”阿羽却伸手把我帽子压得更瓷实了,他说:“绝对不行。”我问他:“你不觉得你现在特像一个偷了交通灯的贼吗?”阿羽乐了。

可可和大飞已经叫好了出租车,他们陪我和阿羽一起去了医院。

路上很颠簸,我晕车了。可可搂着我,说:“你可得挺住了啊,要是看见黑白无常,你可要躲着啊。”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儿,而事实上那动作虚弱得就跟调戏了她一下似的。我是被大飞抱下车的,大飞说:“你比我们家可可轻点儿。”阿羽交完车费,从大飞手里接下我,疾步走进了医院。我当时觉得自己特像一个临产的孕妇,被丈夫抱进医院,丈夫一边跑一边喊:“大夫!大夫!我老婆要生了!”阿羽喊的是:“大夫!大夫!她发烧了!”

一个女大夫特僵直地走过来,说:“发烧至于让人家抱着吗?”我第一反应就是她绝对是个老处女,根本见不得别人恩爱。由于我需要她的诊治,所以我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我本来想说:“大婶,因为我男朋友疼我啊。”老处女给我测了体温,我很争气地烧到了四十度八。我那会儿特怕自己被凉风一吹,降成了三十八度,设想,三十八度还叫人抱着,就真有点儿不要脸了。老处女让我验血验尿,折腾了一溜够。夸张的是,第一次验尿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出现了疏漏,于是又让我去尿了一次。我本来就烧得体内大量缺水,抽了血,又尿了两次,整个人离木乃伊就不远了。

我留在了医院输液,预计六个小时。阿羽让可可和大飞回去了,他自己搬了个凳子守着我。我躺在硬邦邦的木头床上,身上盖着浓烈消毒水味道的被单,病房的温度很高,周围有七八个人也在输液,或坐着,或躺着。我仰面望着灰白色的房顶,像是要被它压得窒息了。阿羽打来了一杯热水,喂我。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件事:只要和阿羽在一起,墙壁上斑驳的落漆都可以被我看作是美丽的花朵。

我睡了,沉沉地睡了。阿羽整夜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生怕我动来动去弄歪了针头。天亮的时候,我额头凉凉的,阿羽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笑了。我用了将近八个小时的时间输液,护士来给我拔针头的时候跟我说:“他非要让我给你调慢点儿,怕太快了你受不了。”我看向阿羽,他眼睛红红的,还有胡茬,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疲惫不堪。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我说:“你眼睛都红了,该不会是趁我睡觉的时候哭了吧。”他说:“我得红眼病了。”我凑过去,用自己的眼睛贴上他的眼睛,说:“那也传染给我吧。”

离开医院的时候,我脱下了荧光绿的外套,也摘掉了黄色的大沿儿帽,兜里还揣着老处女给开的三天的假条,我倚着阿羽,问:“我们以后生男孩还是女孩?”阿羽说:“男孩。”

第二卷 (27)

(27)

我说:“我想让咱儿子打架子鼓。”

阿羽摸了摸我肚子,说:“谁知道你能不能生出儿子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我饿了。”

阿羽又带我去喝白粥吃素什锦,一点荤腥也不准我沾,他自己倒是吃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我为了转移自己对肉包子的注意力,又把话题扯到了儿子上。

我说:“可可也想生儿子,但她想让她儿子弹钢琴,还说让他留长头发,梳小辫儿。”我又加了一句:“太变态了。”

我又说:“美人鱼不想生孩子。”

我又说:“叮咚从来不和我们讨论孩子的问题,她总不好意思。”

阿羽嗤之以鼻,说:“你们是不是总讨论这么肤浅的问题啊?”然后他赏了我一个包子皮,终结了我的喋喋不休。包子皮也是挺香的。

我从医院出来的当天,就已经恢复了神采奕奕,但我照样歇了三天病假。我认为浪费是最可耻的行为,包括病假条,也一定要利用到最大限度。阿羽在两天两夜没合眼后,回寝室蒙头大睡了将近二十个钟头。我大学时代的第一场高烧就这样圆满落幕了。

那是我最快乐的一阵子。现在,许多乱七八糟的美事儿充斥在我脑袋里,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击着,我歪头看了看我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分明是一个咧着嘴狂笑的傻妞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鬼片,开始在男生寝室盛行。我那会儿对鬼片的理解特狭隘,以为就是小时候租录像带,看的那种粗制滥造的香港恐怖片,绿头发绿眼睛,一吐舌头流出两行红汤儿,要不就是聊斋里那种露着肩膀的狐狸精。所以,我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去了男生寝室看鬼片。

《山村老尸》,至于具体是哪一部,我忘记了。我记得开场也就十几分钟,就出来了一个没胳膊没腿的男人在胡同里蠕动,特逼真。见了此景,我撕心裂肺地嗥叫了一声,惊得众男生齐刷刷地看向我,说是他们没被那“人棍”吓着,反倒差点为了我这一嗓子而断送了小命。猴子哥特过分,明明是被“人棍”吓得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却也跟着其余一干人等说是被我吓得。阿羽乖打着我的后背,说:“宝贝儿,你也忒可爱了。”我之后再也没惊叫过,因为我用手蒙着眼睛,蒙了一个多钟头,只是偶尔从指缝中看几眼比较平和的画面,气氛稍一诡异,我就马上把指缝合拢,宁可错杀千千万,也不漏放一个。我压根儿就没搞明白那电影什么意思。

第二天,我给可可讲述我看到的那唯一一个恐怖画面。

我说:“一个男的,既没胳膊也没腿,在胡同里蠕动,手里还拿着一个血淋淋的斧子。”

可可说:“等等,他不是没胳膊吗?怎么还有手啊?”

我一愣,无语。我发誓,我不是编瞎话,我的确记得有一个斧子,说不定是他叼在嘴里,也说不定是他驮在背上。我实在是吓坏了,没看清。所以,我之后再提及那个画面的时候,就把斧子给省略了。

写到这里,我心里又毛毛的了。

第二卷 (28)

(28)

看了《山村老尸》的第二天,我暴露出了一个后遗症:不敢自己去厕所了。这是个特麻烦的后遗症,为此我必须频繁地替我那三个姐妹们斟茶倒水,以便让她们在我想去厕所的时候也可以勉强兴起这个念头。

但当我在男生寝室剥削了猴子哥一瓶芬达后,不可抑制地想上厕所时,我真是欲哭无泪了。我拽着阿羽就冲进了他们寝室的厕所,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把他推了出去,刚要关门,脑子里就又浮现出了那阴魂不散的人棍大哥。这是一种恶性循环,越害怕越想,越想就越害怕。于是我又开门,把阿羽拽了进来。阿羽说:“宝贝儿,你把我折腾散架了不要紧,但你要是尿了裤子,可就丢人了。”我一窘,又把他推了出去。隔着门央求他:“你站在门口给我唱歌。”我扫视了一下脏兮兮的厕所,简直就像一个凶案高发地,真令人毛骨悚然。好在门外响起了阿羽欢快的歌声:“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我这才一咬牙一闭眼,开始解决迫在眉睫的生理问题。我洗手的时候听见猴子哥的声音:“阿羽,真他妈浪漫啊,对着茅房唱歌。”我跟火箭炮似的就冲了出去,一拳击中了猴子哥的腹部,他假装呕了一口血,然后说:“妹子,我们厕所不太干净,委屈你了啊。”

我当时还沾着满手的肥皂沫,于是又折回了厕所,但三秒钟之后,我又跟火箭炮似的冲了出去。这一次,我是听见了女人哭泣的声音。

我一头撞进阿羽怀里,大叫:“鬼啊!”寝室里的所有男生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我团团包围,问我:“哪儿呢,哪儿呢?”我哆哆嗦嗦地指了指厕所:“我听见有个女的在哭。”虎少爷大喊了一句:“女鬼,我喜欢!”率先冲进?C

第二卷 (29)

(29)

至于后来的《咒怨》,我就毫无发言权了。听说是特吓人的,所以我不仅不看,甚至在阿羽意犹未尽地企图给我讲述时,捂着耳朵撒腿就跑。

后来有一阵子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决心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阿羽应我的要求,给我弄来了一部大家公认比较温和的鬼片:《魔镜》。我一看是美女林心如主演的,更加跃跃欲试了。但就在美女林心如对着镜子把脑袋甩出去时,我彻底崩溃了。我把当时盖在膝盖上的外套抛了出去,准确无误地遮住了显示器。阿羽说幸亏我那会儿没在喝水,要不然扔出去的恐怕就是我那大瓷杯了。总之,这部“温和”的《魔镜》粉碎了我对鬼片抱有的最后一点点幻想,我再也不好奇为什么那些男生一部接一部没完没了地看了,我已经得出了结论:他们纯粹是好日子过腻了,自己找罪受。《魔镜》留给我的后遗症就更上一层楼了:我拒绝照镜子。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对着卫生间里那面大镜子搔首弄姿的乐趣,更是经常只凭着手感把头发梳得跟鸟窝似的就出门了。《魔镜》为我看鬼片的生涯划下了句号,这句号特圆满,我发誓,一定不会有下回了。

我粗略地回忆了一下我热衷过的游戏,一下子就意识到我这四年大学没白上。我逢人就说:“四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我好像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这是谎言,百分之百的谎言。

我昨天问美人鱼:“我该怎么写我的游戏岁月?”美人鱼对着摄像头故作冥思苦想,然后发过来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等一下。”我看着她站起身,走开,等再回来的时候嘴上叼着一块比萨。我勃然大怒:“你不知道我在节食吗?你怎么可以让我看见吃的?”美人鱼吃得特秀气,跟慢动作似的。我索性关了视频。她急忙发来消息:“别生气啊,我现在只有吃东西的时候才能思考问题。”毕业不足一年,她居然新添了这么个毛病。她在比萨的催化下,果然想出了答案:“尽量少写。”我问:“为什么?”她说:“为了我,可可,叮咚。”我说:“言之有理。”

说不定我将来会写《一个美女和五十个游戏》。

但我现在一定要写我们和猴子哥的CS大战。

猴子哥口出狂言,说他能一男灭三女时,我们说:“给你一个礼拜时间,提前交代一下后事吧。”一星期后,比赛如期举行,地点就设在男生两室一厅的寝室中。

前夜,我,可可,美人鱼秉灯夜谈,看似是正儿八经地商讨战略,实际上却是在为我们这个三人战队物色一个响亮的名号。最终,“虐猴美眉”一举夺魁。听到“虐猴美眉”这四个字时,处于入睡边缘的叮咚噗哧就乐了。我们三个瞅了瞅她,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叮咚啊,想加入虐猴美眉吗?”“叮咚啊,可惜你枪法太差劲。”“叮咚啊,你再练两年,我们肯定批准你加入。”···叮咚嘟囔了一句“我才没你们那么血腥”,然后蒙头,假寐。

我们配合着战队名号,又另编了一句口号:“虐猴虐猴,虐死才算头。”眼看天色都泛白了,我们才大叫着“养精蓄锐”睡下了。

第二卷 (30)

(30)

我们走在去男生寝室的路上,特雄赳赳气昂昂,可可说:“咱应该一人弄一个布条,上面写着虐猴美眉,然后绑脑门上。”我和美人鱼追着可可打她屁股,亏她想出这么丢人现眼的馊主意。可可一边逃命,一边嘴硬:“绑布条怎么了?又没让你们绑墩布条!”

我们喘着大气抵达目的地,一推门就傻眼了,只见黑压压的人群,跟赶庙会似的。我小声对可可和美人鱼嘀咕:“看见了吗?咱扬名的时候到了。”话虽如此,我们三个却好像钉在门口了,一步也挪不动。阿羽拨开人群,嚷嚷:“让一让,让一让,给我老婆让条道儿!”于是,我们特隆重地入场了。

这套男生寝室是两室一厅,电脑的分布很天意:一室三台,另一室一台。我们三个二话不说,就扎在一间了。猴子哥扯破了嗓子说“不公平”,我们也只有摊摊手,说:“要公平?去网吧。你请客!”猴子哥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四台机器的费用,然后就挥着手臂冲进了另一个只有一台电脑的房间,嘴里叫嚣着:“就在这儿灭你们了!”

下一刻,猴子哥又跟旋风似的旋了回来,说:“我要警啊!”可可一句话就给他顶了回去:“哪有你这么贼眉鼠眼的警啊?”实际上,我们三人当中最介意警匪问题的人是我,我的43多少具备那么点杀伤力,但41可就上不了台面了,晃得厉害,瞄着人家头的时候就相当于对空鸣枪,瞄着人家脚的时候却也打不着人家的头,特邪门。可可虽然是第一个驳回猴子哥要求的人,但事实上她根本无所谓警匪,说的具体点,她用什么枪都差不多。她的攻击特猛烈,属于那种由于技术不到家而使对手眼花缭乱的天才,你千万别在她面前卖弄灵活,其实你要是站着不动,她打不着你,但你要是左右乱蹦,那就死定了。至于美人鱼,就温柔多了。她通常都会死于战役后期,这主要是因为她买装备的时间太漫长了,我经常怀疑她是不是在那儿讨价还价,外加她走得特慢,看上去根本不像处于枪战中,反倒像端着枪在和平时期巡逻的,等队友都死光了,她才刚遇敌。谁要是和美人鱼单挑,战场九成都在她的大本营附近。

最后,在公平的猜拳下,我们成为了三支警花,猴子哥成为了一光杆匪徒。我悄悄问他:“你也不会41?”猴子哥特凄惨地点点头。我看见他一脑门子汗,我估计,他那会儿就已经预料了他惨不忍睹的下场,后悔着千不该万不该招惹我们这三只女菜鸟。

看热闹的闲人们开始不耐烦地催促我们。我特纳闷,怎么我们这种水平的比赛也能招惹这么多关注,后来恍然大悟,他们看我们打CS,大概就像我们看男生跳皮筋,纯粹是为了新鲜。

美女,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孤军奋战。我椅子后头站着阿羽,可可后头是大飞,美人鱼后头可就不只一个了:猪猪,虎少爷,以及其余诸多在此无名无姓的小角色。

我怀疑猴子哥是不是破罐破摔了,他居然不知死活地挑了个屁大点儿的小地图:血战。

由于轻敌,我不幸成为了第一个牺牲的人。我在可可和美人鱼还闷头敲键盘的时候,就特利索地端着43冲了出去,刚蹿了两步,就看见大胡子匪以及他手上的AK47了。我心想,猴子哥啊猴子哥,狭路相逢准者胜,你这AK47威力再猛,打不着我也白搭。但,画面一颤,我在空中被爆头了,牺牲。与此同时,我听见从对面房间传出的猴子哥的鬼叫:“哈哈!这是谁啊?”我特激昂地高呼:“美女们,替我报仇!”

美人鱼刚买全了装备,还慢条斯理地在那儿说风凉话:“叫你冲动,死了吧?”等她废完话,可可也已经气绝身亡了。美人鱼慌了:“剩我自己怎么办啊?”我和可可异口同声:“死。”果然,美人鱼一枪都没来得及开,就由背后被枪杀了。美人鱼不乐意了:“早知不买那么全了,反正是死,还不如省点钱呢。”

猴子哥的奸笑声响彻了云霄,然后特伪君子地问我们:“美女们,要不要我让着你们啊?”我皱着眉头问阿羽:“他不是不会41吗?”阿羽捏了捏我鼻子,说:“傻姑娘,男生的‘不会’和你的‘不会’能是一个标准吗?”我点点头,又高呼:“美女们,拿真本事了啊!”

第二卷 (31)

(31)

美人鱼特困惑,问:"什么叫真本事?"

我作为战队中最不菜的菜鸟,理直气壮地发号施令:"美人鱼,你别买枪了,买雷就行了。"

美人鱼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说:"好,雷比枪便宜多了。"

第二仗。我和可可在特洒脱地抛了两颗雷后,携手冲了上去,却只见又一颗雷从我们脑后划了一条完美弧线,轰,炸了。我惊呆了,然后听见可可嚷:"哇,我忘买甲了!疼啊!"我正嘀咕着"猴子哥神速啊",却听见美人鱼椅子后头的爱慕者们笑得炸开了锅。我依稀听见猪猪温柔的声音:"下次往远点扔啊。"又依稀听见美人鱼说:"好。"我当时挨了炸后,以为猴子哥已经绕至我们身后,所以我转了身,于是,美人鱼这第二颗扔得远了点儿的白雷简直叫我接了个正着。我麻木地看了看可可的屏幕,也白花花的一片了,而她也正麻木地看着我。我和可可又牺牲了,牺牲在白花花的光亮中,几乎不知道哪儿疼。美人鱼又慌了:"又剩我自己了?"我和可可火冒三丈:"你去死吧。"美人鱼在胡乱地发射了一梭手枪子弹后,毙命,死了以后还恬不知耻地说:"我没买枪,省钱了。"我气得差点翻了白眼,问:"你攒嫁妆呢?"猴子哥更猖獗了,嚷:"就你们这水准的,来一卡车我也输不了啊!"我心想,好家伙,才赢了两仗,就开始拿卡车装我们了。

美人鱼特恭敬地问我:"我是还只负责扔雷吗?"

我无语了,可可开口了:"别别别,现在给你一个更艰巨的任务,你什么也不用买了,直接冲出去吸引火力。"

美人鱼说:"那我的钱不就一点也花不出去了吗?"

我忍无可忍,说:"我们现在是玩CS,不是大富翁,拜托你不要去介意那些身外之物了。"

事实证明,可可比我有战略眼光。从第三仗开始,美人鱼开始按照可可的指示,用血肉之躯作我们的盾牌,也由此拉开了我们虐猴的序幕。

猴子哥每仗都会同时遭遇我们三人,而且跑在最前面的肯定是一个端着小手枪左右摇摆的怪警。每次他消灭了怪警后,也就差不多奄奄一息了。后来他也曾试图先不去理会那个怪警,而集中火力消灭后面的两个43或31,但事实上根本不可能:美人鱼一次比一次贴身,所以如果猴子哥对她置之不理,她甚至可以用手枪顶上猴子哥的太阳穴,活捉了他。我开始听见猴子哥凄厉地哀号:"流氓啊!别碰我!"

久了,美人鱼心有不甘了。她看了看战绩,抗议:"我不要做盾牌了!我也要杀人!"我和可可早就得意忘形了,说:"行,只要你不扔雷,干什么都行。"

估计是好人得好报,所以即使失去了美人鱼这块盾牌,我们也照旧控制了局势。

某一仗,我一个人和猴子哥碰了头。我们突突突地打光了一梭子弹,俩人都惨不忍睹了,猴子哥正跌跌撞撞地换子弹,我掏出小手枪,砰砰两枪,把他解决了。猴子哥突然冲入我们房间,大叫:"谁?谁冒名顶替了?"他扫视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我们三个摸着键盘鼠标,然后他盯着我,说:"妹子,不赖嘛。"我特苦恼的摇摇头,说:"这机器不太顺手。"猴子哥悻悻地回去了。我问阿羽:"我厉害吧?能出师了吧?"阿羽说:"太菜,一整梭子弹都没要他命。"我嘟囔:"那猴子哥岂不是更菜?"阿羽捏着我脸蛋儿说:"我老婆是什么人啊?哪能和一般人一个标准啊?"

第二卷 (32)

(32)

猴子哥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摧残,他不仅要承受死于女菜鸟枪下的耻辱,而且还担负着来自观众们的此起彼伏的挖苦。他终于又一次冲进了我们的房间,说:"我要求换个大地图!"我看了看他,眼睛充血,我忍不住就叫了他一声"兔子哥"。

我们一副无所谓的傲慢相,跟猴子哥说:"随便啊。"

换了地图:沙漠。

事情在这里又出现了意外:站在我们椅子后头的诸位男生开始手痒痒,竟然要顶替我们出场。先是阿羽,他一挤,就占据了我半张椅子,然后护住了键盘,抓住了鼠标。他说:"老婆,让我也过过瘾啊。"我温柔一笑,说:"那你必须模仿我。"看着看着,我就不乐意了,我认为阿羽故意贬低了我的技术,枪口晃得我头都晕了。但后来听观众们说,阿羽的模仿特逼真。第二个是大飞,第三个是猪猪,于是约摸七八仗之后,我们三个原装选手就大眼瞪小眼,干看着了。猪猪每次买完装备后,默数五秒钟,再离开大本营,这就真有点美人鱼那从容劲儿了,但如此一来,他杀人的几率就等于了零。漫长的五秒,足以让猴子哥死在阿羽或大飞的手上,而可怜的猴子哥,还天真地以为那夺命的子弹出自我和可可的枪。猪猪并不介意是否有机会开枪,其实他的眼神儿一直都在美人鱼脸上打转。心上人当前,游戏算得了什么?他之所以装成手痒,只是想和美人鱼挤一张椅子,绝对的司马昭之心。而我们之所以选择痛苦地坐着半张椅子,是为了应付猴子哥的临检,以便闪电般地伪装成亲自作战。这很辛苦,我的屁股被硌得生疼,而可可最后腿麻了,道儿都走不稳了,但美人鱼就若无其事。由此可见,男人在得到女人之前绝对是体贴入微,就像猪猪,大概只占了四分之一的椅子,整个一扎马步呢,而阿羽和大飞这两个已经得手的男人,就差把我们拱下去了。

猴子哥果真临检了。一个特好心的观众替我们通风报信,嚷了一句:"猴子,怎么站起来了啊?"于是那三个冒牌货噌地就从椅子上蹿到椅子后,而我们三个正品只要挪挪屁股,坐正了就行了。猴子哥看了看我们,一句话没说,贴着墙根就蹭回去了。

这场比赛是以猴子哥的一句嘶吼结束的。他嚷:"我不活了!"然后就退出了游戏。直到我们离开男生寝室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呆滞中夹杂着委屈。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以后勤练着点儿,说不定能赶上我们。"

我很喜欢玩CS,前前后后跟着阿羽练了不少日子。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叫人闻风丧胆的狙击手,端着46,再配上沙漠之鹰,要多帅就有多帅。而这终究只是一个梦想。我笨拙地换子弹,笨拙地换枪,然后在自己换得晕头转向后,被阿羽拿小刀捅死,再眼睁睁看着他捡走我昂贵的46。我也曾努力减少换枪的次数,不惜扛着46满处跑,再慢我都不在乎,但下场还是只有一个字:死。最后我给自己找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我近视,不适合当狙击手。

大二那年,也是我们将扑克热潮推向顶峰的一年。我和可可喜欢玩拖拉机,阿羽和大飞就奉陪我们,通宵达旦。打牌的时候,我们就叫外卖,四份菜,四盒饭,饿了就吃,吃完了饭盒就往旁边一扔,赶紧玩。现在回想那场景,特像四个民工,桌上铺着报纸,地上扔着饭盒,四个人一人攥着一手牌。可可玩牌特上瘾。某次,她低烧,我和大飞哄她休息,她却搬桌子搬椅子布置牌局,硬要玩一轮。眼看她急得泪水汪汪,我忙不迭叫了阿羽,四个人玩了整整一轮。可可心满意足了,却仍在低烧,她摸了摸自己脑门儿,说:"看我多够哥们儿,发着烧还陪你们玩牌。"我们听了这话,差点吐血。

我和可可绝对可以担当"重色轻友"这个恶名,那个时候,我们花大把大把的时间和男朋友厮磨,冷落了美人鱼和叮咚。叮咚不责怪我们,美人鱼也不责怪我们。但,人家叮咚开始和几个女性小老乡走动频繁,而美人鱼却开始了她波折的爱情。

第二卷 (33)

(33)

我们班长哥哥是个风云人物,如果让我去评价他,我会脱口而出:他神秘。如果让我说得详细点,那就是我永远猜不透他下一秒钟会做出什么事。我认为,神秘约等于魅力,也就难怪美人鱼对大群追求者视而不见,而独独对他欲罢不能了。

关于美人鱼和班长的第一次单独接触,我记忆犹新。

那是校园歌手决赛的日子。我和阿羽慢悠悠地去凑热闹时,诺大的体育馆中几乎座无虚席了。我正纳闷着怎么这届办得这么红火,就只见一个笑容可掬的小伙子,跑来派送了我们两包免费试吃的干脆面。我问阿羽:"这么多人,该不会都是为了这区区干脆面来的吧?"阿羽说:"很可能。"事实上,免费的东西的确吸引人,连我这个平时不太爱占小便宜的人,后来还把那两包面藏进了书包,然后在另一个派送员眼皮底下打转,结果又赚了两包。我和阿羽懒得在茫茫人海中找座位,于是就杵在门口对选手们品头论足。事情就是这么巧,我看得脖子酸了就一扭头,正好瞧见美人鱼和班长哥哥肩并肩地经过门口。我正要招呼他们,忽然察觉到有一点不对劲,话到了嘴边就又咽了回去。一深思,明白了,以往美人鱼出门在外时,绝对是一副孤傲的小样儿,就算你再喜欢她,也会被她的冷若冰霜吓得不敢轻举妄动,而在我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中,美人鱼却是娇羞带怯,小脸儿粉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