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珩叩着安歌的腰,发觉她浑身冰凉,微微蹙了眉。

摸到一旁的遥控器,傅斯珩开了盏壁灯。

灯盏一亮,安歌突然低下头,改为双手抚在傅斯珩脸颊边,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面上阴影一重,傅斯珩不适地轻眯了下眼。

安歌的长发四散开来,滑落而下,虚虚地笼在两侧。

灯光透进稍许,安歌眼尾亮晶晶的。

“哭什么?”

“珩宝。”安歌轻声。

哭久了,她的声音非常不好听,沙沙的。

“因为网络上的事,嗯?”

“我会处理——”

话没说完,安歌抬起头,狠狠地砸了下来,砸到了傅斯珩额头上。

凑傻逼。

只会关心别人,都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

“对不起。”

对不起。

在心里一连说了三声对不起,安歌躬起身,双手撑在傅斯珩脸颊边,望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许诺道:“以后娘娘宠你。”

“你很好很好,没有错,什么错也没有,不用道歉也不用理会。”

“没人陪你,没有关系,娘娘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没人疼你,没有关系,娘娘来疼你哄你。

没人教你,也没有关系,你已经很厉害了。

往后漫漫余生,我们可以边走边学,

你只要相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在我就在,又怎么会守不住未来。

安歌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去亲傅斯珩的眼皮和鼻尖。

傅斯珩紧抿着唇,抬手扣住了安歌的腕子,一手遮住安歌的眼睛。

倏忽,一星半点的光亮了起来。

傅斯珩的眼眸黑沉沉,带着暗色。

却藏着光。

“嗯?”安歌疑惑,拿开傅斯珩遮住她眼睛的手,去看傅斯珩。

离得近,他的每一根睫毛看得清清楚楚,眼里跳跃着壁灯的光。

安歌亲了亲傅斯珩的睫毛。

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刚刚好就成了她安歌的人。

她要把他放心尖上宠着。

傅斯珩喉结滚到一半,眼睑一低。

安歌套着焦糖色的真丝睡袍,带子系的松垮,因为弯腰的动作,敞开了大半。

发丝陷进suo骨中,雪媚娘一样的团子被半裹着。

“怎么宠?”

“你想怎样都可以。”安歌弯着泛红的秋水瞳。

“咣当”一声,锁住囚笼多年的青铜锁应声而碎。

凶兽跑了出来,获得了自由。

它跑到一直守在它身边的少女身前,衔过垂在身后的锁链,讨好着将可以束缚着它的锁链递到少女手上。

少女却将最后可以束缚着凶兽的锁链一并打开。

灯影在晃。

安歌躬身,半趴在枕头上,攥紧了手指去看墙纸。

墙纸上模模糊糊印出个轮廓。

“明天有工作,还有两场秀…”

“嗯。”傅斯珩低声应了,“不做。”

安歌咬着指尖,脑子里突然炸开了一束白光。

因为明天要走秀,身上不能有印子,傅斯珩没做什么,连亲都没亲她。

可还是有一尾小鱼在肆意游荡。

小鱼钻进了池塘里,躲在荷叶下面,时不时透出水面,鲤鱼尾巴一甩,搅乱了小池塘里的水。

这片池塘里,只有这么一尾鱼。

隔了良久,傅斯珩才从下面抬头,神色慵懒,他捏住安歌的下巴,亲了上去。

安歌:…珩宝花样真多,这就触及到知识盲区了。

傅斯珩:我听见你骂我凑傻逼了。

爷爷:我是追着孙子喂饭的爷爷!!

第59章

安歌掀开被子下床,小腿一软, 差点没往地上扑, 好在又及时撑了回去,避免了行叩跪大礼的尴尬场面。

撑着床面缓了会, 昨晚的场面历历在目。

傅斯珩微阖着眼,鼻尖上渗着汗水的模样太过性感。

安歌觉得有些热,就连手掌心都冒了层细密的薄汗。

啊啊啊呜呜呜!

二狗子哪来那么多花样!

一定是背着她偷偷补过课悄悄学习过了!

手背贴了贴脸颊,安歌趿拉着拖鞋,拎着小裙子小跑着进了卫生间。

四点多, 天还很黑。

卫生间中,镜子里的女人浑身上下半点儿印子都没有, 肌肤宛如刚剥过壳的水煮蛋, 水汪汪的又嫩,微微泛着点粉。【木有任何脖子以下qwq】

换好衣服, 置放在盥洗台上的手机响了。

安歌拿起,看了眼。

秦湘:【滴滴,我的大宝贝还起得来吗?】

秦湘:【你竟然起来了!感动湘湘!】

“…”安歌开始打字。

安歌:【珩宝的大宝贝已经换好衣服了, 马上出门。】

安歌:【还有, 请务必记住我是一个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人!】

秦湘敷衍地回了一个表情包,抽了抽唇角,非常想踢翻这碗狗粮。但随即想了想, 秦湘伸了个懒腰,又笑了。

这俩祖宗好好的就行了,其他事慢慢解决。

一旁困得神志不清的小圆嘟囔:“湘姐,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网络上那些造谣的真是气死我了!”

“我不笑我还能哭不成?没法啊,人微言轻,这事咱们又没有插手的权利。”秦湘说着,抬手拍了拍小圆肩膀,“行了,咱们静观其变吧,傅总肯定会处理的。只要咱们咕咕和傅总的关系不受影响就成。”

“能有什么影响?”小圆踢着酒店的花坛边缘,“好着呢。”

好到她们娘娘工作一结束把杂志采访和秀后party全推了,只为赶着回去哄傅总。

一早就有一场秀,画了妆等会也会被卸掉,安歌干脆什么都没折腾,素着一张脸出了卫生间。

卧室里有些黑,傅斯珩半侧着身,还在睡。

他的一只胳膊横在枕面上,碎发垂落下,鼻梁高挺,眉头微蹙。

安歌单膝抵着床边,将傅斯珩横在枕面上的胳膊拿了进去,指尖顺着他蹙起的眉毛轻抚着,想将他蹙起的眉抚平。

“小禽兽。”安歌无意识嘀咕出声。

傅斯珩的模样太能蛊惑人心了。

睡着了都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远看着风光霁月宛如禁欲神仙,其实又闷又骚。

假正经。

小变态。

想到昨晚的事,安歌腿心又是一软,抬手就想“扇”傅斯珩一巴掌。结果手腕刚抬起预备扫下去,腕子被人扣住了。

傅斯珩睁开了眼,眼皮子还耷拉着。

握着安歌欲行凶的手,傅斯珩懒洋洋地一抬眉,看着安歌。

安歌即将脱口而出的小禽兽三个字在嘴边飘飘悠悠地打了个转,变成了:“珩宝。”

傅斯珩轻勾起唇,应了。

他一直没怎么睡。

只中间睡了会,很少做梦的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穿着粉色洛丽塔小裙子、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跑过了那片黑暗,强硬地挤上了沙发,一把将他的围棋盘退远。

粉团子长得水灵灵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但性格却一点儿都不软和。

粉团子的小短手插在腰上,昂着小脑袋,特理直气壮地和他说:“哥哥,抱!”

他没抱。

粉团子也没发脾气,蹬了脚上粉色的圆头小皮鞋又黏了上来,像牛皮糖,甩都甩不开。

她说:“没关系,哥哥不抱咕咕,咕咕来抱哥哥。”

粉团子锲而不舍,彩虹棒棒糖啃一半没舍得吃完剩下的非要塞给他。

她不哭,一直跟在他身后,不吵不闹地向前走。

梦很短。

醒来后,傅斯珩一直没睡着。

做坏事被人当场抓住的次数多了,安歌早已习惯得不能再习惯。指尖轻刮了下傅斯珩的喉结,安歌道:“珩宝乖乖睡觉,娘娘负责赚钱养家。”

酒店门被轻合上。

傅斯珩翻了个身,手背搭在额头上,看了眼窗外。

初晨的太阳未升起,但已有寥落的晨光,光线透过窗帘间的缝隙折进来,拉出了一道直线,落至他的心口。

太阳总是照常升起,天依旧会亮起来。

巴黎时装周的最后一天,安歌走完了最后一场秀。

谢了幕,到后台换了衣服,卸了妆,安歌甩掉脚上的高跟鞋,穿上了特意让小圆买来的平底鞋。

秀场外。

魏舟领了傅斯珩的令,要带秦湘和小圆四处逛逛。

“娘娘真不和我们去散散吗?”小圆问。

“不了,你们去。”

和秦湘小圆道了别,安歌向一早约定好的咖啡馆走去。

巴黎街头,随处可见的咖啡馆,三三两两的行人并肩走过。

秋高气爽,天气极好。

广场上白鸽盘旋,继而又落在喷泉边的铜像身上,喷泉边有街头艺人在拉着小提琴,琴声悠扬。

四周,小情侣们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偶尔接个吻。

安歌丢了枚硬币到琴盒中,合掌拜了拜后踩着轻快的小跳离开。

不远处,拐角一家咖啡店里,黎昼见状,叹了一口气低头打字。

黎昼:【阿崽啊,你能不能长点儿心?你不急我都替你急,都什么时候你还有心思听别人拉小提琴。】

安歌:【你怎么知道?】

黎昼:【我和派大星就在你后面。】

“嗨喽!”许文馨见安歌转身,忙伸出一只手臂晃了晃,喊道:“咕咕——”

街角的绿色顶棚下摆圈椅子,仿古墙壁,灯光柔黄,布置的十分有情调。

“啧啧啧。”许文馨将安歌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连啧了三声,“我们娘娘怎么突然穿平底鞋了?”

“鲁迅爷爷说过高跟鞋就是女人的战袍,不穿高跟鞋不能出门。”

“鲁迅爷爷说这话我没说过。”安歌回。

黎昼顺口接上:“这是鲁迅爷爷被黑的最惨的一次。好了,许文馨你不要再开口讲话了,你一开口就显得你很没有文化,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