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傅斯珩被打断可能开心不起来,安歌又说:“其实我还准备了其他的项目,下次再补给你。”

“娘娘宠你,娘娘宠你一辈子。”

“那你和爸爸——”安歌试探着问。

“没什么事,聊了几句。”傅斯珩扣住她作乱的手,“你不困?”

“替你揉揉。”安歌声音放到最轻,末了,夹杂着短促的笑。

“你可以再往下移一点。”

“那还是睡吧。”安歌老实下来,“我困了。”

傅斯珩轻扯了下唇角。

没一会,听到安歌的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傅斯珩一直阖着的眼睛缓缓睁开。

月色朦胧,夜如水。

傅斯珩没有半点睡意。

安歌挑的那部电影,其实他看了,大概能猜到安歌是什么意思。

性子那么直接的一个人,在他父母的事情上学会了拐弯抹角,一再犹豫一再瞻前顾后。

他一直都理解傅清让和白露的工作,但理解支持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他无权干涉父母的决定和工作,他也不怨那段守着黑白子的孤寂岁月,他只是不能理解父母让爷爷一个人担了那么多责任,很少过问。

很多事都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完的,毕竟隔了那么多年。

捏着安歌的后颈肉,傅斯珩渐渐阖下眼。

有傅清让和白露这两个大领导在,安歌没敢多睡,到点就醒。

为了时刻给爸妈留下好印象,安歌挑了件长及脚踝的雪纺裙穿上,素着一张脸下了楼。

楼下,俩领导起得更早。

傅清让坐在沙发上在翻最新的报纸,白露在熬粥。

餐桌上摆着阿姨一早准备好的早点。

“爸、妈,你们起这么早啊?”

“习惯了。”白露看着安歌,浅浅一笑,“你妈妈得多漂亮才能生出你这么好看的闺女。”

安歌被白露这么一夸,不由地翘起了咕咕尾巴。

“阿姨走了?”

“刚走。”白露见安歌走过来,刻意压低了嗓音,避着傅清让问,“还疼吗?”

“完全不疼了。”

“以前也疼?妈妈以前认识个老中医,回头带你去看看,做个调理。”

“以前不疼的。”安歌在长辈面前,特乖。

“那也要看看。”

傅斯珩下楼,看到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亲妈头挨着头在说悄悄话。

远看着和母女一样,而傅大领导则被孤零零地晾在了一旁。

白露余光瞥见傅斯珩下来,喊:“老傅,吃饭了。”

傅清让放下报纸,抬头,朝傅斯珩看去。

儿子看着比昨儿顺眼多了。

耳钉摘了。

穿着衬衫,领子熨帖比笔挺,身形挺拔。

人模人样的。

俩人目光都很平静,不见丝毫波澜。

对视了会,傅清让点头,尚算满意。

要是他儿子一直那副样子,他都快怀疑他是靠脸将老婆坑蒙拐骗到手的。

餐桌上,白露盛粥。

傅斯珩指尖勾着西服外套丢到沙发上,手腕骨上还缠着领带。

安歌都习惯了他这幅模样,习惯性朝他勾手。待傅斯珩走进,安歌拿过他手上的领带。

“你坐下来。”

傅斯珩坐到椅子上。

安歌起身,替傅斯珩将领带打好。

白露见状,不由地失笑。

还挺乖的。

这父子俩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像的。

餐桌上很静。

吃得差不多了,白露放下筷子,对安歌说:“咕咕,我和清让打算今天去拜访你的父母,你看?”

安歌迅速会意过来,下意识答:“老安头——”

傅斯珩眼尾轻扫。

安歌飞快改口:“不是!”

呸,什么老安头。

“我是说我爸他最近都没什么事,时间挺多的。我等会打个电话给他。”

白露点头,轻快道:“那行。我们等会就去!”

安歌:“啊…”

等会就去?这么快?

一大早,魏舟心情极佳,开着车哼着小曲儿,不急不慢地往景和公馆赶。

娘娘请他们老板约会,光看他们老板的前期准备就知道心情不错。昨晚又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早心情指不定美成什么样子呢!

老板心情好,他们的日子跟着好。

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美哉?

停好车,魏舟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哼着:“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了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从后备箱中拎出大包小包的礼品盒子,魏舟又哼:“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oh礼多人不怪!”

唱完,魏舟兴冲冲地开门,看也没看,热情地喊:“娘娘早啊!”

“傅总你昨晚发消息让我准备的礼品盒子,我一早就让万象的负责人送过来了。”

“今早是要去娘娘家吗?拜访安老先生?”

魏舟的两只手臂上挂满了礼品盒子,他转了一圈,将礼品盒子给傅斯珩做了一个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展示,美滋滋就等着傅斯珩夸他了。

待转完,魏舟定睛一看,傻了。

啥情况?

餐桌边怎么还坐着一个老一号的傅总啊!

等等这个气氛有点诡异?他们老板的脸色怎么不太好看?为什么看向自己的眼神发凉?

他又做错什么了吗?

在心底里冒了一万个问号的魏舟:“啊…”

犹豫了下,魏舟冒死强调:“对啊傅总,这是您昨晚让我买的啊。难道不是去看安之儒老先生的吗?”

白露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声笑,将餐桌上诡异的气氛打破。

安歌比白露能忍,没笑出声,但唇角在疯狂上扬。

傅斯珩可真是捡到宝了。

他大概猜到自己的亲妈和亲爸要去拜访老安头,又怕他们没准备礼物或者没做足功课不知道老安头喜欢什么,干脆自己提前准备好了。

结果,这点小心思被自己的助理捅了出来。

傅斯珩掀起眼皮子,看魏舟的眼神愈发的凉。

魏舟小心翼翼地咽了咽,求救似的看向安歌。

安歌介绍道:“这是傅傅的爸妈。”

“哦哦!”魏舟人精,放下礼品盒子,迅速自我介绍道,“老傅总好,老夫人好!”

“我是傅总的生活助理,鄙人姓魏,名舟,叫我小魏同志就好。这是我的名片,有兴趣可以看一看。”

“欢迎老傅总和老夫人到s市常住!”魏舟说完,还真掏了一张名片递到了白露手上。

“老夫人您看上去真年轻啊,丝毫不像有这么大个儿子的人!老傅总也是,风度翩翩,看着就学识渊博!难怪能生出我们老板这样的人儿。”

魏舟是潜伏在哪个夸夸群学习过吗?

白露接过名单,看着上面的字念:“igd资本特别助理魏舟。”

“对对对!”

“好啊。”白露笑,“都有出息。辛苦你了,我和清让也买了小礼品,等会一起送。”

魏舟头一点,替自己的老板把决定做了:“那敢情好啊!”

安歌差点没笑出来。

傅斯珩起身:“魏舟。”

“诶,傅总在呢!”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傅斯珩拎过沙发上的外套,又道,“你今天和顾言蹊一起跟项目,我自己开车。”

言下之意,今天都不用出现在我眼前了。

魏舟不敢相信:“啊?”

傅斯珩开车,很快便到了白鹭湖庄园。

车在安歌家门口停下。

院门开着,南娴在院子里打理花圃,阿姨在捡树上落下来的白果。

喵弟瘫着四肢,四仰八叉地睡在花园里的藤椅上。

安之儒掐着老腰,正对着喵弟扭脖子,嘴上念叨着:“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动动!”

“再肥下去就要失宠了知道不?你妈瘦成那样,你倒好,你和吹了气的球一样!”

“你妈那样都找到老公了,你连个老婆都没有!哦我忘了,你被绝育了。”

“看我也没用,小傅他喜欢你妈妈那样的,你再不瘦下来,以后养老怎么办?”

进了院子的安歌一个不落地全听见了。

“你怎么不知道傅傅不喜欢喵弟?”

老安头开口就回:“他要是喜欢,上次在咱家住大晚上还会把喵弟丢出来?”

安歌愣了愣,想起来了,忙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南娴看不下去了,喊:“老安,立正!稍息!”

“向后转!”

安之儒行了套标准礼,迎来一句话。

“亲家啊好,冒昧上门打扰你们了,今天我和清让过来是想谈谈阿珩和咕咕的婚礼事宜的,你看?”

安歌:wuli珩宝今天依旧温柔,口是心非。

傅斯珩:魏舟,扣工资警告。

第66章

从白露说完那句话后,安歌就开始神游天外,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门怎么坐下来的。

客厅里, 电视被调到静音,画面里形形色色的人像在上演着一出默剧。

不看字幕, 肢体语言分外丰富。

而戏外,两家夫妇讨论得热火朝天,堪比新年最喜庆的春晚小品。

这两对夫妇捧着阿姨送上来的热茶,你一言我一语,熟悉得像多年未见的老友。

“老傅啊, 你们看这婚礼是在帝都办还是怎么着?”安之儒故作大方地试探道,话说一半留一半, 貌似一切以傅家为准, 但细细一揣摩又不是那么回事。

白露听懂了,忙接道:“欸这是哪里的话, 怎么能就只在帝都办呢?我来的时候听爸说,安家亲戚也不少呢,上次是我们准备不周, 没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我们先赔个不是!”

“诶诶诶,严重了严重了!”安之儒忙摆手,“大事要紧大事要紧, 国家面前无私事无大事!”

“我看这样,帝都办一场这边再办一场,怎么样?”白露略做思考, “你们这边的人,要是有时间愿意来帝都凑个热闹的,我们老傅家包飞机包酒店,让她们出行和住宿都不用担心。不愿意呢也没事,反正s市还有一场。”

两场?

商量得和真的一样。

安歌噎住,试图发表意见:“我——”

没说超过两个字,南娴笑盈盈地打断:“那挺好的,既然这样,这边的婚礼就由我们家负责,你们忙你们的!”

“是啊,老傅家要是有亲戚想来我们这边凑个热闹,我们欢迎至极,同样给包飞机包酒店,人多热闹啊。”安之儒一拍大腿,显然非常满意,越看亲家越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