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主页时候,曾琦边介绍,“我这个朋友是他的迷妹,这个Eugene不仅出身名校还是富二代,不过上个赛季因为伤病状态低迷退赛后,主页就再也没更新过了。但女人嘛,你们都懂的,只要蛛丝马迹就能把小号扒出来。我朋友又关注到他小号,刚好我俩碰面那天,他发了新动态——”

“喏,就是这张。”

她点击将图片放大,宁佳书的侧脸便清清楚楚映入大家眼中。

这张是从侧面拍的,她站在高楼层窗口,背景像是在酒店,吹进来的风拂起她鬓角的发丝,女人沉静的半身轮廓后映出上海夜晚摩天大楼的彩灯。照片结构很精妙,画面也很漂亮,完全能瞧出拍摄者的珍爱。

几个人不停抬头,目光在台上和照片之间徘徊比对,“我的天,估计就是这几天拍的,冬装,连发型长度都和她一样!”

“我保存到手机本地,显示的时间就是我和朋友碰面当天。”曾琦补充。

“仔细看看,这个房间背景的布置和位置,好像是外滩半岛酒店?”一道声音认出来。

也有人更冷静些,“不过就算是照片是宁佳书本人,这也只能证明她和Eugene认识吧?”

“那这张呢?”曾琦滑出第二张。

“……”

这就过于暧昧了,那根本就是情侣合照!篮球室内赛场,场面像吹哨后的中场休息,宁佳书站在木质台阶上正对镜头与男人相拥,Eugene还穿着白色球服,背影显示他在NCAA的球服号码。

不过,还是一张三年前的照片,因为配文写——

“I embraced the summer dawn.

Three years later,I still miss my kiss.”

我曾吻抱夏晨的黎明,三年过去了,我仍然想念这个吻。

所有的博文中,这是唯一一条配了图的。

整个小号动态寥寥,不过一百多关注者,还有大半是没有动态的死粉。

账号隔一两月更新一次,虽然博主都用英文发布,但也能读出那些内容全是写给一个女人的情诗。

要是没有最后这两张照片,前面那些内容完全可以想作一位艺术家、诗人的内心世界,但结合这条最新动态之后,性质就变了,这完全是一个男小三的自白呀!

因为实在按不下这份不能见光的爱情的焦灼感,所以在一个也许永远不会有人发现的小天地里发了声。

众人看到这里,终于觉得第一张照片也不再单纯。

想一想,一个女人跟苦恋她多年的前男友到酒店去,还能是做什么事情?

“卧槽,泡到霍钦她竟然还忍心劈腿?”

不知是谁爆的一句粗口,讲出了大家的心声。

众人看向台上的宁佳书,忽然觉得这女的太绝了!

有这样的极品男友,她仍然还能保持定力脚踩两条船!最可气的是,两条船都是顶尖豪华游轮。

这TM是多少女人的梦想!更绝的,男小三竟然知道她有男朋友还情深不悔愿做第三者,甚至为了倾诉相思之苦还专门藏着掖着写英文情诗。

尽管考评会后一天就放了年假,但这个八卦仍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传开了。

账号的使用者也许是发现了不同寻常的阅读量,当晚便删除了原动态,但内容早已经被截图保存,删掉也是没用的。

也有零星组团去围观的吃瓜群众发现,这个洋鬼子Eugene的相貌,竟然还和本公司的夏图南有点儿像是怎么回事?

第88章

宁佳书还是从何西递过来的手机社交群里, 才知道自己闹得沸沸扬扬的劈腿绯闻。

她登录外网搜索季培风的社交账号,小号状态已经删得见底了,大号状态停更在两年前。

所有事情的经过她只能从旁人的截图里看到,这两个账号都发过她的照片, 在那些爱意几乎要溢满的诗句里, 她接收到的不是感动, 而是害怕。

害怕她不能再从这个名为负罪感的牢笼脱身,也害怕感情失去原有的平静。

或许她应该庆幸, 年假已经开始了, 不然消息在公司的传播速度会更快。

她大概率还会面临飞行纪委部又一次为员工调整心态而下达的停飞通知,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不放行任何一位家庭感情突发变故,可能存在未解决心理问题的飞行员到天上去。

旁的飞行员私事他们不了解也就罢了, 像宁佳书这样从进申航, 一举一动都在所有员工眼皮子底下的人, 风纪委不可能不管。

对宁佳书来说,停飞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 这样的局势下, 上级就算出于好意给她一段调整时间, 也会被世人曲解,坐实劈腿的传闻。

陷入舆论的漩涡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漩涡了,却是头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它对普通人的杀伤力。

从前宁佳书能在所有的流言的中伤里仍然昂首挺胸、全身而退,是因为那时她无所畏惧,也没什么可失去的。说白了,她不在意自己在不相干的人生命中被渲染成什么样子,她爱的人很少, 而这些人不可能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收回自己的感情。

她不是什么明星政要,没有事实基础的闲言碎语在当事人自己都无所谓的情况下,热度消退的速度快得就像阳光底下的泡沫。

这一次却不同了。

尽管只是两张胡乱拼凑的照片,还有十来句连宁佳书这个当事人自己都没见过的情诗,但自古以来的群众写檄文,从来就不需要真相,每个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实。

第二张照片拍在月初,那天,她和夏图南例行去探望季培风。

他回国后状态好了许多,周一刚好是康复理疗师过来给他做物理治疗的日子,治疗在季培风居住的酒店套房,宁佳书自然也只能在酒店里坐了一下午。

她浑然不知道季培风在什么时候拍下照片,几个小时只想着等治疗结束,要和霍钦去哪里吃饭。

除非夏图南愿意,否则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同他一起去探望还深爱自己的前男友。

普通朋友间聚会的理由显然无法成立,再往下,势必牵扯出季培风糟糕的精神状态。

季培风的治疗从一开始就在保密进行。连前年他身为炙手可热的新星突然退赛,在疗养院接受快一年的心理治疗,全美关注NCAA的媒体,大到赛事周刊,小到十八线三流小报,都没提过“Eugene抑郁症”这两个词分毫,就足以想见季培风家人、包括他自己,对这件事的在意程度。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接受一切为了荣耀的教育长大。对外承认患病无异于承认懦弱,这本身就是和治疗一样困难的事。

宁佳书想得很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夏图南是疯了,才可能为她作证。他巴不得她在这样的漩涡里越陷越深,撑不下去分手就更好了。

唯一可能令夏图南困扰的,就是照片越传越广之后,八卦只听半截的人把小三男主角当成他自己。

不过权衡利弊,这点困扰对他一个没有家室的大男人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霍钦知道这件事了吗?”何西小心翼翼从宁佳书掌心抽回手机,观察着她面上明暗难辨的神情。

“你都知道了,他身为被劈腿的男主角,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赶紧去找他解释解释啊!”何西比她还急。

“他的航班明天才落地。再有,”宁佳书顿了顿,“去探望季培风那天,是他开车送我去的。”

“我真服了,男朋友把你亲自送到前男朋友家里。这么通情达理包容大度的男人,你上辈子到底是积了什么德。”何西叹完又道,“但你和季培风该怎么办,总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吧,这……这样算三人行吗?天底下再大度的男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女人一辈子这么照顾前男友的。只要你们关系不断,就算解释一百遍,这种绿帽子,霍钦以后该戴还得戴。”

“还有啊,就算霍钦没有误会你,他爸爸妈妈,不可能听不见这些传闻,哪个父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受这样的委屈……”

“能别转来转去在我耳朵边说话吗?让我安静会儿。”宁佳书脑袋要爆炸了。

何西每个问题都直指重心,她不是没有想到这些问题,正因为解决不了,才感到烦躁。

天底下最难改变的,是人的偏见,最难掌握的,是与人的关系。

宁佳书不害怕考核,不害怕努力,可别人的理解和喜欢,并不像考核那样,每一道题都能得到明白的步骤分,努力一次就能获得好结果。辛苦累积的好感会因为误会付诸东流,何况就算流言只是捕风捉影,季培风的事,却不是过去式,最大的问题仍然亘在面前。

宁佳书忽然站起来,她抓过外套和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何西被她动作吓一跳,“你要去哪儿?”

“去找季培风!”宁佳书头也没回,“我今天就把这件事解决掉。”

宁佳书出门的时候用尽了决心。

驱车前往半岛酒店的路上,她一遍一遍组织、推翻、再组织语言,好一次性对季培风表达清楚,她陷入这样的困境里到底有多为难,她向他忏悔,愿意为自己犯的错付出能力范围内最大的代价,只希望他能收回这份爱意,忘记过去所有的事,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直到站在季培风套房门前,她都还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发誓一定要在今天解决这件事。

然后,她开始敲门——

门铃响过一分钟、又一分钟。

她叫了季培风的名字好几声,房门始终没有被打开。

佳书心中焦躁,左右脚换着重心踩着酒店长廊地毯上,随手拉住一位隔壁的房间清理保洁员,“这个房间的客人今天出门了吗?”

这是酒店高层唯一有隔音琴房的套间,季培风回国后,把自己的钢琴从洛杉矶空运过来,替换了酒店的钢琴,之后就整日埋头在隔音室里练琴了。

宁佳书几次过来,一次也没碰见过他出门。

保洁员摇头,“客人,这个我也不清楚的。”

“那这个房间打扫过了吗?”

“这得问问我同事。”她拿对讲机冲那边问了几句,才道,“今天还没有打扫,早上客人好像是身体不舒服,说不需要客房服务。”

“不舒服?”宁佳书心悬起来,“那他到底出门了没有?”

“不好意思女士,这涉及客人的隐私,我们无权——”

宁佳书没再管他,掏出手机,按下季培风的电话。

几秒钟过后,她将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屏住呼吸,似乎真的隔着门板听见一道微弱的手机来电铃。

“等等!”她叫住正要走远的保洁,“叫人拿房卡过来把门打开,我是季培风的朋友,他身体不太好,我怀疑他在里面晕倒了。”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古人诚不欺宁佳书,因为门打开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季培风不是晕倒,而是犯病,抑郁发作。

手机就掉在他几米之遥的地方,但季培风硬是没能站起来,走过去将电话接通。

房间里一片混乱,他瘫坐倚在套房客厅的柜子边缘,像是喉咙上有只无形的手将他脖颈收拢抓紧,几乎无法呼吸,更没办法说话,需要努力喘气才能得到空气,胸膛响得像破掉的风箱。

整个人像条被抛到案板上的鱼,生命力只剩下腮部的翕动。

服务员和精力惊叫涌进去的瞬间,宁佳书盯着这一幕,僵直的身体愣在门口,挪不动脚步。

不知道是吓到还是被震住了。

她第一次见到人抑郁发作的样子,无论是从前,还是去年在洛杉矶疗养院,季培风都尽力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

以至于到今天,她都还心存侥幸,季培风在好起来,这段过往也许很快就能结束。

宁佳书的心在一瞬间彻底沉到谷底。

她不敢走过去,美好的幻想好像一触即破的泡泡,好像走过去之后,事态便再也无法回到一切开始之前的样子。

她完全忘记了来时想好那些话,她很害怕,只想迫不及待逃离这个地方,假装自己没来过。

这样想着,她的脚下不由自主开始往后退,直到被经理攥住了手腕,将手机递过来。

“女士,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对方在问你的朋友有什么既往病史?”

这套东西其实季培风入住酒店前填过,但时间紧迫,来不及去调了。

第89章

“我、我不是很清楚……”宁佳书意识到自己声如蚊呐, 对着话筒努力打开声带,“我只知道他膝盖动过三次韧带修护手术,在服用抗抑郁药物,可能有布洛芬类药物过敏史。”

手机递回去的时候, 她意识到被放上担架的季培风在看她。

佳书不清楚这目光的落点究竟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因为他看上去已经完全神智模糊, 只有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始终睁着,无神而混乱。

宁佳书又开始怕了, 季培风套房的管家, 好几次想让她上前陪在他身边,但宁佳书自始至终假装没有听到,只缀在人群最后。

像极了做错了事情茫然又无措的孩子。

她大脑里空白一片,根本想不出这样的棋面能怎么走活。

宁佳书可以分享任何事情给霍钦, 让他一起想解决办法, 但是这一次, 她完全坦然不起来。

这样的难题抛给任何人要求帮忙,行为本质上和要求他们一起分担痛苦没有区别,霍钦尤甚。

他和季培风的立场天生就是对立的两边, 任何一种解决途径都是在为难他。

救护车抵达医院时, 夏图南已经立在急诊大厅中央, 宁佳书还没酒店门就给他打了电话。

他回头看来的面容比上海冬天的湿冷的空气还要冷峻,然后就跟着医生扶着的担架一路快步跑进诊室。

医生诊断,是药物服用过量的副作用。

季培风回国这几个月状态好转后,服药一直是减了量的,昨晚抑郁发作,他一个人在酒店,意识不甚清醒的情况下服了从前的药量。

套房的管家被叮嘱过, 不会擅自让人打扰季培风练琴。如果不是宁佳书突然探访,季培风可能现在还一个人躺在酒店。

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夏图南也没再像刚开始那样给她看脸色。

“谢谢。”

病房外,夏图南把喝完的酒精饮料罐捏扁扔进垃圾桶,和她并排坐下,“谢谢你去看他。”

宁佳书摇头,把手放进大衣口袋,藏住紧绷和胆怯,努力让声音变得平直。

“不要谢我,夏图南,我今天,是去跟他坦白的。”

下一秒,她鼓起所有勇气抬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公司的传闻你也听到了,我不能让所有的事情越变越糟,我自己也就算,霍钦和他的家人,没有理由因为我受人议论。”

“那你就分手啊。”夏图南嘲笑。

宁佳书大衣口袋里的手闻言抓紧,偏头怒目而视:“我请你不要对别人的人生这么轻巧地开玩笑。”

“那你要坦白什么,说因为你对季培风的探视影响到了你的正常生活?让他回洛杉矶去,不要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

夏图南猛然站起来,声音咄咄,调子扬高八度。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怒火,“宁佳书,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这张病床上躺着的人是霍钦,你还会这么无动于衷铁石心肠吗?”

宁佳书讶异,愣了半秒,“这怎么能是一回事?霍钦和他不一样……而且、而且我不是这个意思。”

“都是人心肉长的,有哪里不一样?”

夏图南深吸一口气,来回踱步又站定,蹲下来极力盯着她,放缓语气:“公平一点,宁佳书。他们都是你的恋人,就算季培风是过去式,但他今天变成这样有你的责任,我都不是在要求你无条件付出,也不要求你爱他,仅仅求你摸着自己的良知,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负罪感,就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分给他一点点关注,救救他的性命!”

“可以吗?”他深吸一口,闭上眼睛,又吐出来,“公司的事情,我来替你解释。”

宁佳书张口,却再也讲不出一个“不”字。

夏图南把她所有的话都堵住了。

其实宁佳书从前算个自私的人,这次,她仍然可以自私,只要过得了自己心理那一关。

但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每每要下定决心,冥冥之中却又被另一道声音阻止。

夏图南说得对,如果病床上躺的人是霍钦,她绝不忍心对他说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话。

非但不会,她只要想到假如自己使霍钦的人生变成这样,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不论放弃工作还是人生,都要陪到他好起来。

是霍钦改变了她。

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同化,会比起自己更了解、更在意对方的想法。

就像此刻,宁佳书清楚地知道,她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做出这样自私决定的人,不配成为他爱的人。

霍钦的品行不允许自己有不坦荡之处,得到了建立在旁人痛苦之上的爱情,并不能使他更快乐半分。

就连宁佳书自己也会忍不住怀疑,倘若她抛开一切选择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他会不会因为她的自私再一次心存芥蒂。

医院的落地玻璃窗,映出她被白炽灯打得发白的面孔。

她隔着走廊,注视对面镜面中的自己,抉择的时间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

直到季培风醒来。

他说完谢谢又与她道歉,“很抱歉吓到你了,佳书。”

只要季培风一清醒,在她眼前就就重新恢复了从容不迫。与生俱来的仪态风度已经刻进他血液里。仿佛他不是正穿着病号服虚弱半靠在病床上,而是整装风度翩翩与人会谈,完全和早上在酒店见他时的模样割裂开来。

“没有吓到我。”宁佳书否认,“你好好保重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说着,她又忍不住道,“你一个人住在酒店会不会太危险?为什么不和你弟弟一起,或者搬回家住呢?”

“你担心我?”。

“就算是普通朋友,我这么问一句也不过分吧?”

“是这样没错。”季培风从善如流,然后解释,“我十三岁离开上海,不论和我的父亲,还是图南,至多几年见一次面,彼此都已经习惯了保持距离生活。他们固然希望我能回家住一些时日…但你也知道,我目前的状态和任何人同住,都是在添麻烦。”

“可这一次是被我碰巧遇见了,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了。”季培风笑起来,“这一次是我心急,药量减速快了一些,下一次我会严格遵照医嘱。通知套房管家,按时敲响我的房门检查。”

“家人的帮助也是在添麻烦吗?”宁佳书不解。

“我母亲当年带我去洛杉矶时,是不准我再与他们往来的。现在这样的距离,我很已经满足了。”

人人都有自己不愿对人吐露的秘密,但当季培风毫无遮掩向她敞开自己的人生时,宁佳书却并不愿再往下问。

季培风意识到她的闪避,不再往下,只换个话题聊天。

夏图南自始至终没向哥哥讲过公司发生的事情,宁佳书自然也不会对他提。

季培风确实并非有意,他不希望被过多的人发现自己的内心动态,从他一发现浏览量异常便立刻注销账号便能看出来,但也因为那被注销的账号,阴差阳错断绝了他发现这场风波的可能。

礼拜天,赶在霍钦落地的当天上午,夏图南用自己的账号在公司内部论坛公开澄清了这件事。

同时贴上自己和双胞胎哥哥Eugene的图片比对,自证身份。

“宁佳书是我同胞哥哥的前女友,由于Eugene长居国外,他们两人此前已经数年没有私下往来。那天在酒店拍的照片,只是Eugene回国后生病,暂居酒店,我邀请宁佳书前往探望。在场数人,并非大家想的桃色绯闻。”

“很抱歉叫有心人失望了,难为你大海捞针找到一个连宁佳书自己都不知情的私人账号。”

他说明过程,又义正言辞讽刺了那些捕风捉影、以讹传讹的长舌妇一番才肯罢。

这番解释出去之后,几乎没人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不说旁的,单看他那张和季培风几乎一张模子里刻出来的脸,也没人能昧着良心说人家不是亲兄弟。

正逢年假,前段时间,只要有宁佳书呆的公司群,气氛凝得几乎没人说话,直到夏图南的解释出来,才又破冰。

好几个人转了夏图南的账号截图,来跟佳书聊天。

内容诸如“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这些造谣的人也太可恨了”云云,还有关系熟悉一些的云航老同事也来安慰打趣,“咱们佳书真是受委屈了”、“佳书你前男友排面竟然这么大”……

宁佳书对他们墙头草般的信任毫无触动,只期望霍钦的父母朋友,也能打消误会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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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钦放假的时间比她稍晚,公司为他加了几个重要航班,从国外接待一些有身份的华侨回国过春季,需要资深机长执飞。

九点钟,宁佳书抵达机场。

以往都是霍钦在她落地的廊桥等待,这一回,也终于轮到宁佳书隔着大厅玻璃,注视他驾驶的航班落地。

春节前正是各大机场运营最忙的时候,起落的飞机应接不暇,但她还是在霍钦驾驶的A330穿出云层,出现在视线尽头时,一眼将它辨认出来。

第90章

大厅尽头那扇门打开, 宁佳书眼眶就涩了。

她强忍着情绪,下机的乘客一个个从身边穿过,她逆行在人流中,直到在尽头瞧见霍钦的身影。

其实霍钦还身在慕尼黑时, 就从好几个朋友发来的消息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但当时已经是国内凌晨两点半, 他不愿为这件事情把宁佳书吵醒, 便只给她发了条定心的消息。

——等我回来。

消息还躺在宁佳书的消息列表,一遍遍看了好多次, 这是她的勇气源泉。

两步、一步——

宁佳书像极了归巢的乳燕扎进霍钦怀里, 挺括的制服和冰冷坚硬的飞行徽章抵在柔软的脸颊,但她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他的腰线。

“对不起。”

霍钦没有开口说话,松开飞行箱,摘下檐帽, 手搭上她的背, 轻轻拍了两下。

旁边就是在排队下飞机的回家华裔, 流动的人群视线下,他却并未像以往羞于情感表达,把宁佳书推开, 叫她听话。

他懂得她现在需要什么。

除了最开始那句, 宁佳书不敢开口,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掩饰不住喉咙里的哽咽。

霍钦却仿佛能体会她的沉默。

直等她情绪缓过来才低声道,“我没关系的佳书,不管是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