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不要离开……”泪水迷蒙了视线,模糊了他的容颜,我早已泣不成声,只是出于本能地伸出手,想要牵住他的。

可是,为什么?他的手离我那么远?我够不到,怎么办?

拉美西斯,为什么你总是要站在离我那么远的地方,我的手不够长啊,情急之下,我皱眉,将手更加向外地伸了出去……

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我傻傻地看着太阳的光晕处,那张离我越来越遥远的脸,恐惧包围了全身,我伸出双手向着他的位置张开,却什么也抓不住……

“嘭”——

终于停止了漫长的下坠,冰凉的海水侵蚀了我的全身,巨大的水花溅起数丈高,甚至连那飞行中的翼鸟都受到了惊吓,发出刺耳的凄厉鸣叫——

我在水中闭着眼,缓缓下沉,只是隐约可以感觉到身体正在逐渐变轻,很轻,渐渐不再有重量……

意识开始随着身提的变化而渐渐抽离,我知道,自己就要消失了。

……

拉美西斯,或许,这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啊,大家要多多留言多多提一件哦,你们的意愿很可能就会改变泱泱的命运哦····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必输的赌局

疼痛,火烧一般的疼痛。

我的胸口处是滚烫滚烫的灼烧感,仿佛一团火焰正在那里熊熊的燃烧。呼吸几乎是一种奢望,我闭着双眼,不明白这种可怕的折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泱,不要吓我,醒过来,醒过来。”焦急的呼喊,将我的意识搅得更是糊涂,一双冰冷的柔软的手,不住地拍击着我的脸。

“泱,求求你张开你的眼睛,求求你,我再也不会听卡格拉的话把你关起来,我带你回埃及,我带你去找拉美西斯陛下。只要你睁开眼睛,拜托你……”夹杂着浓浓的哭腔,那双手的温度越发的低,大力地在我的双颊上拍打。

拉美西斯?昏昏沉沉的大脑因为这句话而有了一瞬间的清醒,我猛然想起,自己被卡格拉所欺骗,离开了拉美西斯,被囚禁在了起来,最后,我的记忆停留在了自己跌落往生海的那一刻。

“泱,醒过来!醒过来!”

瑾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飘了过来,在头顶上方盘旋,萦绕,最后飞进了我的心中。她,在哭吗?为什么要哭呢?瑾。

我已经落入了往生海,怎么可能还活着呢,这太不可思议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无数的疑问在胸口堆积,我的心口越发痛苦,想要大声地吼叫出来,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

瑾,我好痛苦,好痛苦。

“瑾,让我来吧。'

这次从那个方向传过来的不再是瑾温柔的女声,我的心中升起了极大的厌恶感,一点也不希望那个肮脏的无耻家伙碰我自己,卡格拉的声音几近哽咽,渐渐,瑾凉凉的手就从我的脸颊离开了。

无奈,自己此时此刻根本没有办法拒绝那个家伙的触碰,纵然我的心中一千个不愿意,也只能任由瑾将我交给卡格拉。

“为什么会去跳往生海呢,泱泱,”轻柔地男子声音,飘进了我的耳朵,卡格拉的语调低迷得就像是呢喃,“往生海……你真的这么恨我吗,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

我感觉到了他语气中蕴藏地巨大的痛苦,然而,内疚有什么用呢?道歉有什么用呢?在我的心中,背叛,就是背叛。

“卡格拉,我警告你,如果这次泱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哪怕你是爷爷的孙子,哪怕你是这吟风大陆的神主!”暴怒,酝酿了巨大的怒火,瑾的声音是我从没有听到过的,我几乎可以想象她现在可怕的骇人的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犹如梦呓一般,卡赫拉呼吸喷洒在我的耳畔,痒痒的。他的头埋进了我的肩窝,湿湿的感觉很快从那个部位传了过来,他的头没有抬起,“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我自己。”

卡格拉……我的心被狠狠地撞击了——那湿意,难道,会是他的眼泪吗?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我要你救他!我要你立刻让她醒过来!”瑾的声音尖锐起来,冷冷地刺痛了我的耳膜。

“往生海,泱,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她的声音哽咽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隐隐可以听见她捂住嘴,强行压抑的哭声。

“只有一个办法了。”卡格拉从我的身上抬起了头,刚才渗过他泪水的地方如今被冷冷的空气流过,竟是格外的冷。

瑾的哭声在我耳畔终止了,她开口,“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有其他的选择,我绝不会走这条路。”

“那么,”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就按照你说的去做。眼下,只要可以保住她的性命,别的再多,我们也顾不了了。”

为什么一定要救我呢,瑾,你难道不懂,活着,才是我的痛苦吗?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

再次睁开双眼,我觉得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

入眼的第一个景象就是吟风祭堂的天花板,我的双眼眨了眨,感觉到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浑身都洋溢着一种奇怪的冷冷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我竟然没有死,竟然真的没有死?

那么此刻的我,究竟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呢?原本,我以为,只要我死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拉美西斯也就不会再记得有我这个人,如今,我却又是让瑾他们把自己给救活了。

闭上双眼,我定了定心神,罢了,先暂且不用管他们是如何将我救活的,我应该先把瑾找到才是。她连同我一道,被卡格拉骗得团团转,不过也好,回到吟风的这些日子以来,她的灵力倒也恢复了不少,虽说和这之前确实不能相提并论,但也算恢复的很不错的了。

想着想着,我撑起身体,从祭堂中央的石台上翻下了地,沾了地,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我站起身走了出去。

还未走到门口,一个人影就挡住了我的去路,我的视线从那双白色的小靴朝上移动,滑过光洁纤细的两只小腿,滑过纯白的衣裙,眼中映入了一个盛着黑色汤药的碗,我抬头,“瑾。”

她笑盈盈地望着我,“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将这碗药喝了,这可是我用自己花茎熬的,可不能给我浪费了。“

接过她手上的碗,我将那晚汤药随手搁到了一旁的烛台上,想了想,最终还是伸手将她的手握住,“瑾,我记得在我昏迷的时候,你说过一句话,对吧?”

她的眉头疑惑地蹙起了,“什么话?”

“你说,只要我可以活过来,你就带我回埃及,这是你亲口说的。”我迫不及待地提醒她自己的承诺,恨不得立刻就飞回埃及去。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呢,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听完我的话,瑾的眼眸褪去了笑意,她看着我,皱了皱眉,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开口对我说道,“泱,我是这样说过没错,我也可以兑现自己的承诺。但是……”

“但是什么?”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我试探着,小心翼翼地开口。

“泱,你应该知道的。”她将自己的手从我的手中抽离,转过身,似乎很是为难地开口对我说道,“泱,当你跳下往生海的那一时起,你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我的脑中付出了一个猜测,“莫非是……不可能,绝不可能,我都没有死成,他……”

“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没有死,是因为我和卡格拉为你换了灵,”她顿了顿,抬起双手扣住我的双肩,俯下头,看着我的眼,非常郑重地开口说道,“换句话说,也就是,真正的泱?赫弥尔已经在她跳下往生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如今的你,只是拥有了她的记忆与思想,而拉美西斯对泱?赫弥尔的所有记忆,也已经随着她的死去消失了。”

脑子里炸成了一片——瑾,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泱?赫弥尔已经死了?我明明好好的不是吗?她死了,那,我又是什么?

“你在说什么,瑾,我听不懂……”

“你懂,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不再是曾经的你,你只是获得了曾经的记忆,只是拥有曾经的记忆。”她的双眸涌现出沉重的哀伤,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应。

我呆呆地盯着眼前这个对我说着奇怪话语的女子,好一会儿,才开口,“那么,现在的这个身体,又是怎么回事?”

“泱,”她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溃塌了,伸出双臂,她抱住我,“不要难过,只是身体而已,只是一个身体而已。”

“告诉我,这是什么西做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做出来的!”我听见自己声音尖利得就像可怕的巫婆,或者,一个怪物。

“是,是北澜雪域的千年寒冰,雕成的。”她的手收紧,将我抱得更紧,然而,我的身体依旧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千年寒冰?寒冰……我的精神在这一瞬几乎就要崩溃,寒冰做成的身体,哈哈,多么可笑,简直就是一个怪物,一个怪物!

“泱,你的身体不能够再接触阳光,否则就会融化,所以,不能去埃及,你不能再去那个地方。”她的声音几乎是在哀求,她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不能再接触……阳光。

不再接触阳光?我最挚爱的温暖的,普照着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的,埃及的阳光?拉美西斯二世,他是光明之子啊,难道,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能触碰他吗?

“瑾,他真的忘记我了吗?”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我问她。

“先不要想这些了好吗?泱,你需要好好休息。”她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最后一次吧,瑾,我想要再去看看。”

是的,瑾,我想要爱去看看底比斯,看看尼罗河,看看,他。

不能再触碰,那么,我就去看看,远远地看看,可以吗?

我要去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忘记了我,我要去自己证实,自己,已经被拉美西斯二世,彻底地遗忘。

如若不然,教我如何相信,那个对我说,“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的人,竟会将我彻彻底底地忘记?

叫我,如何相信。哪怕这是一个必输的赌局,我也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吼吼,大家要多多提意见多多与我讨论剧情哦,我爱你们,噗噗,抱抱!

似曾相识

不记得吟风的时针又转过了多少轮,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样走到雾境前,不记得瑾抱着我哭了有多久,我只是安静地站着,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

学院的钟声敲响了,喧杂的人声夹着飞禽的羽翼摩擦空气的声音,于是,此刻的我麻木地抬起头,看见无数的兽骑从天空飞过,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是的,如今的泱-赫弥尔太需要阴影了,尽管身上的黑斗篷已经足够严实,但我也依旧不可以在太阳下边晒得太久。

阳光,我想,那是一种被称为“奢望”的东西。

“泱。”终于,瑾的脸从我的颈窝中抬了起来,她哑着嗓子叫了我一声。

“恩。”

“泱,不要这样,我会难过……很难过……”

“恩。”

“到了底比斯,你要答应我,”她顿了顿,抓起我的手,红红的眼望着我,神色很严肃,“无论看到了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请你……千万冷静。好吗?”

“……恩。”

漠然地再度点头,我不再看她。能够说些什么呢?告诉她“当然,瑾,我一向坚强。”还是“对不起,瑾,我什么也无法做到”?

我根本无法保证任何事,无法对任何事进行承诺,因为,毕竟我并不知道将来在底比斯,自己会遭遇到些什么。

“泱。”

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闯入了双眼。卡格拉清俊的面容早已失去了以往的光采,下巴甚至长出了青青的胡茬,看上去颓废又憔悴。

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瑾会抱着我站在雾镜前那么久,原来,是在等着这个人……其实,在这个时候,我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他。

别过脸,我不去看他。

“想去埃及的底比斯,是为了那个法老王,对吧。”他平铺直述,开门见山地问我。

“……”

“泱,你会后悔的。”

“……”唇畔弯起一抹冷笑,我瞥向他,“噢,是吗神主,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眼中迅速地闪过一种蕴藏了极大痛苦的神色,随之又恢复平静,“那么……那么……”

我转身,朝瑾说道,“瑾,打开结界。”

“……”瑾神情复杂地看了看后方的卡格拉,最终还是翻动着唇瓣念起了咒语。

风起了,风声很大,树叶响了,然后落下。

水晶样的墙向两旁大开出一条通道,瑾率先踏过去,出了结界。

我迈开脚,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禁锢了我不知多少时日的地方。

“那么,早点回家。”

卡格拉的声线很凉,音调也是轻轻缓缓的,但却分外清晰地飘进了我的耳朵。

脚下的动作一顿,我的心底涌出不知是什么的感觉,皱眉,强行将那股想要回头看看他的冲动压下,我走出了雾镜。

……回家……脑中一个一直被我自己忽略的问题冒了出来--原来,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吟风大陆,才是我的家。

就像是一个梦,滑过了指尖,破碎了一地的回忆。

远方的王城底比斯,已经轮廓清晰地跳跃在了我眼前。

埃及的风,吹了何止千万年,埃及的阳光,灿烂了何止千万年。而那仁慈的母亲尼罗河,依旧清波微漾,她的身躯承载的,依旧是整个大埃及帝国。

黄沙的温度,炙热而滚烫,就连颜色,也像极了埃及的阳光。

黑色的斗篷挡去了很多光线,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感受那种温暖了。

底比斯就在眼前,我甚至可以看见那座异常宏伟大器的底比斯王宫,就像从远古便屹立在世间的天神,永远拥有俯视世界的能力与气度。

脑海中弹出了一个仿佛被埋在内心最深处,很久很久的名字,自动勾勒出那曾经几度夺去我心跳与呼吸的面部线条。

当那双琥珀色的眸子窜入我的大脑时,我的泪腺终于失去了控制,冰凉的液体倾泄而出。

瑾见状急忙扶住我略显单薄的双肩,“泱,怎么了?”

摇头,我咬着下嘴唇,同样对自己此刻的行为感到疑惑不已。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要的,眼泪,随它流去吧,心,任它痛去吧。我,回埃及了。

我回埃及了,拉美西斯。

你知道吗?我回来了。

进入底比斯,入眼的一切终于让我有了一种回归的真实感。

埃及的女人们穿着特有的努格白,露出了蜜色的健康的丰腴胳膊,她们的头发大多为及肩的小卷发,大大的黑色眼睛格外灵动出彩。偶尔会有几个女人包着头巾,不过,就埃及新王朝时期的开放的风气来说,这并不是很常见。

“瑾,我离开埃及,有多久了?”

身后一直握着我手的瑾沉思半晌,终于开口,“两年了,泱。”

原来,埃及已经过去两年了。

不再说话,嗯抬腿向前方行进,不时左右张望着四周久别的景物。那样亲切,那样熟悉,那样自然。两年的时光,对于一个正处于巅峰时期的帝国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对于统治着整个大埃及的君主来说,也不算什么。

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两年,对于拉美西斯二世与我,却是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瑾?”

如同酿了几十年的美酒,甘醇,浓郁,极具芬芳。当这个声音从我与瑾的后方飘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心,都因为兴奋而泌出了细细的汗珠。

然后,我明显地感觉到瑾的颤抖,屏住呼吸,听见她的唇吐出一个名字。

“修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