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泱·赫弥尔,你要记住,有的话,我不会重复第二遍。”他定定的锁住我的目光,预期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看着他,我的视线模糊了。

“只要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我所能的去达成。反之,我希望作为交换你可以陪着我。”

拉美西斯的语调柔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更加震惊。

“……拉美西斯,你……”我皱眉,想要开口。

“陪着我,”他的头低下来,额头抵着我,“好吗?”

……好吗?他的声音轻轻的,说了这两个字。

我早已泪如雨下,只得一言不发的沉默,沉默。

……好吗?我能怎么回答?有谁能告诉我,我该要怎么回答?

天际的那一方,出现了几道白色的闪电,诡异至极。我哽咽着,抽泣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卡格拉,已经在发出最后的警告了。

拉美西斯的脸距我不到两公分,高挺的鼻梁抵着我的鼻头,双眼却渐渐的合上了……他渐渐的到了下去,在他身后,出现了瑾的脸。

“快走,别惹怒了卡格拉。”瑾走上前来,扶住已哭道瘫软的我,焦急的说。

“……”挣扎着,我摇头,再摇头,王冠落下,跌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长发披散到了风中,飞飞扬扬。

“泱,别傻了,这是约定,你不要忘了。”瑾拖着我的双手,双眸也蒙了雾气,却仍是使尽了全力拖着我。

“……为什么要逼我,瑾,我不想走……”哽咽着,我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吼了起来。将身体往拉美西斯倒着的地方挪,他在那里,他就躺在那里……

“……”瑾的眼角滚落一滴眼泪,她的目光中尽是不忍与心疼,然后,我看见她举起了手,向我后颈劈了过来……

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该有多好。

如果,我没有爱上你,那该有多好。

甚至,分别,来不及说再见。

甚至,回忆,都只能被尘封,遗忘。

终于知道,我们的相遇,原来是一个美丽的错误。

(卷一完)

作者有话要说:卷一正是结束,,稍后奉上瑾的番外

番外之莲花纹章(一)

“瑾,巴尔教授上个学年布置的作业,你写完了吗?”

慵懒的午后,金色的阳光普照大地,五彩的流云反射出艳丽的光泽。

俏丽的小脸上,事掩不住的稚气,她一把扑到一个高挑的倩丽的背影,软着嗓子嚷嚷着问。

凤眼中闪过一抹宠溺的笑,精美犹如瓷娃娃般的脸蛋掠过一丝无奈,她回过身揉揉她蓬蓬的发,“泱泱,又来撒娇,想偷懒吗?”

泱的眸子映着些许促狭,“呵呵,瑾,你最好了……”

她叹了口气,望着天边的云霞,陷入了沉思——

作业啊,嗯……她也没什么头绪。真不知道巴尔教授始终了什么邪,古代赫梯的神学报告,太不了解了呃。

不如——呵呵,去实地考察考察。

那一年,泱十四岁,瑾十九岁。

打包好了自己的小行李,瑾扶着尖尖的下巴——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呃,偷偷跑到外界,虽然,自己的法术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怎么说也不是件光明正大的事儿,所以行李包越小越好,偷跑时间越短越好,最好不要被爷爷发现啦。

这是赫梯边境的一个小村庄,距离王城哈图萨很远,很远很远。

哀鸿,漫野。死亡,阴影,瘟疫,将这个曾经宁静安详的小村庄拖入了一潭死寂。

女人的悲咽,孩提的哭泣。无数的生命,来了又去了,甚至卑微的不值得让人为之记忆。

少年的浑身冒着热气,汗珠在那结实的身体上滚动着,烈日当头,他喘着粗气,帮着年迈的老医者来来回回照料着“安息之家”的病患们。

“雷诺,去拿些干净的纱布和床单来。”

“哦,是。”他答应着,火红的短发在阳光下跳动着金色的光泽。

他是个贫穷村落的穷小子,从小父母双亡,家徒四壁,于是跟着这位流浪至此的老医者打打杂做做小工。

这个村落的疫情已经很严重了。

老医者的双目加渐渐浑浊——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呢,不知道,还能够救治多少人。

雷诺小跑着跑向老医者的家中,从院子里那些晒衣杆上取下了一些床单以及布料,向“安息之家”跑去……

踏上这片土地,她的额角已渗出丝丝汗迹。

唔,这就是古代赫梯的王都——哈,图,萨?秀丽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不,不会吧,和她的想像差太多了。

望着四周荒芜一片的景象,她不禁向前走动了几步。人烟这么稀少,四周田地里也没什么庄稼农作物,除了荒草就是杂草,实在没有一丝一毫的王城之气。

——莫非,他的瞬间移形述失效了?狐疑着,他皱皱眉,算了,还是快些到有人的地方去打探打探好了。

背着小小的包袱,她一面抬着脑袋四处张望,一面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蓦的,晶亮的眼眸睁大——啊,有人呢!

“你,你好,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雷诺回头,有一刹那的失神。

美丽的异国少女,站在金色的阳光下,冲他怯怯的一笑。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会不定期更新,,

往生海

窗外的天,是瑰丽的宣红色,阵阵飞兽的嘶鸣也格外的凄厉。我看见好多,好多穿着长袍大褂的白衫人。

他们嬉笑着,交谈着,讨论着。

“今天教授真是太可笑了,瞧瞧他那胡子,哈哈。”

“嘘,小声点,被那老头儿听见你就完了。”

“哦哦,是的,他最讨厌别人用胡子的事打趣儿他,哈哈。”

……

他们一脸喜色的从我的窗前骑着飞龙掠过,怀中抱着几本厚厚的书册,那身标准的吟风学院校服几乎刺痛了我的双目。

云海深处的风,凉凉的吹起了,蜿蜒参天的圣树,树叶沙沙作响,精灵的低语不绝于耳。那远处的琉泉似乎还闪动着晶亮的光,水波荡开了一圈,又是一圈。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知道,在这个小小的阁楼呆了多久。

我只记得,瑾每天都会为我送来鱼干儿和花椰菜,她总是打开陈旧近朽的小木门,将食物送到我面前,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而每当此时,我总是会重复一句话,机械的重复那句已经被我当成习惯的话。

——放我走吧,瑾,让我回埃及吧。

她总是一言不发地为我摆好碗筷,在默默地将上次送来的,粒米未少的食物,收拾好端走,最后流着泪将那扇门用高级魔法封死,封死。

回到吟风,已经过了不知多少个白天和黑夜,我就这样,躺在窗边的小床上,看着太阳从天的那头升起,再看着月亮从天的那一头落下。

是的,他们囚禁了我。卡格拉……欺骗了我。

如果说,世上真的有什么莫大的悲哀,那么,莫过于被最信赖的朋友欺骗。

当我被瑾强行带回吟风,当我看见长老院的那些老头子们隐含讽刺的笑意,当我看见卡格拉用世间最为内疚的表情,伸手擦去我眼角的最后一滴眼泪,我终于知道,原来,听见一个人的道歉,也会这么痛彻心扉。

“泱泱,原谅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你好。”他的双眼渗出疼痛,他的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将那滴还来不及滚落的泪抹去,他的语音中是我极度陌生的,愧怍。

如果,是以前的泱?赫弥尔,那么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吧,眼前这个人,是与我和瑾从小一起长大的卡格拉哥哥啊。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脸庞,脑中浮现出许多年前那张稚气天真的小脸,却不知为何,再也无法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合。

在这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那个跳到赫弥尔爷爷的书桌上,冲小小的瑾与我骄傲地微笑,大声地说“我比你们都要高,所以,我是哥哥”的男孩已经死了。

从他用如此卑劣的途径逼迫我回到吟风的那一刻起,真的,就已经消失了。

陌生的感觉令我对他的触碰感到厌恶,非常地。厌恶。扭过头,我避开他的手指,后退了三步。

“骗子。”我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瑾在身后扣住我的双肩,“泱。”

“……”卡格拉的手还保持着最初那个僵硬的姿势,听到我的话,微微愣了半晌。“什么?”

“骗子。”我冷冷地重复,将这两个字眼又一次砸到了他身上。

“泱,不得无礼。”瑾的手上使了力,在我耳畔低低地说道。

不得无礼?我挑眉,是啊,这个人,我怎么能忘了,他可是吟风至高无上的神主啊,哪里又是我这种人可以冒犯的呢?愚蠢啊。

抬起眼,我看着他,“神主,您的计谋可真是不太高明,不过,也幸好我们足够相信你。”

“泱……”他的双眸蒙上一层雾气,眉头皱在了一起。“对不起……”

“对不起,”我木讷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那便让我回去吧。”

“你要回去哪里?”他的唇角扬起,“不要忘了,吟风才是你本该属于的地方。”

“……”无比挚爱的古埃及,我此刻所处的位置,距离那里,隔着的何止是一面雾镜,一个结界?

“那么,要是我一定要回埃及去呢?”泪水悄悄淌出眼眶,我的声线沙哑极了。

“……”卡格拉突然笑了,笑得那么勉强,三分自嘲七分悲哀,“其实,反正你已经恨我了,我又何必在乎更多呢?”

“卡格拉,你……”瑾的目光闪烁了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得。”

他的掌在身侧握成了拳,缓缓转身,那背影竟显得格外落寞,哀伤。

我转身,绕过瑾,呆呆地朝着外面走去。浑身的力气在一刹那间便被全部抽走,宛如一句行尸走肉,毫无生气可言。

是吗,为了我好?所以,就要以这样的方式来伤害我,打碎我的梦吗?

拉美西斯二世,上苍竟然如此捉弄我们,太可悲了。

趴在床上,我的双眼已经干涩了,枕头上还依稀看得见残留的泪渍,左脸深深地埋在柔软的布料中,散乱的长发已经开始打起了结。

窗外的阳光,在我看来是那样的美丽,使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还在那个黄沙漫漫的国度。仿佛,自己还是法老的奇怪宠物猫。

被什么驱使着,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强烈的渴望,强烈到,连心脏都在颤抖的渴望。

我想要触碰那种温暖,我想要触碰那阳光。

一直没有进食的身体早已没有什么力气,我用力地伸出右手,攀住窗沿,将五根手指吃力的张开,伸出窗口……

浅浅的金色阳光,从圣树的叶缝间倾斜了下来,柔柔地撒在了我的手指上。

很暖,很舒服。我的身体就像是久违雨露的植物,贪婪地汲取着那片阳光带来的力量。

可是不够,不够。我想要更多……

终于从床上撑起了身子,我的上半身悬在窗外,朝下看着。

这座直入云海的高高的塔楼,是吟风的皇室囚园,而我现在,就是处于这座塔楼的第六千三百七十四层,目前,这是最高的一层楼,当然了,如果日后还会有人被囚禁到这里,掌事们可以随时再增加楼层。

寒冷的风将我一头的发吹得漫天乱舞,俯瞰着下边的景色,我不禁有些恍惚。

这里,是建造在往生海边上的。

我仿佛可以看见,下方的海浪正拍击着巨岩,雪白的浪花正溅起晶莹的光泽。

往生海,是吟风最圣洁,也是最可怕的地方。圣洁,是因为它的海水,可以令世间的万物都得以解脱。这里的一切都拥有很长的寿命,却并不一定为每个人都会为此感到庆幸。如果想要提前终止自己无趣的,或者痛苦的生命,那么,往生海,可以帮助他们完成一切。

而可怕,是因为与此同时,它还能够带走跳海之人留在世间的一切痕迹。甚至包括,爱人的记忆,对方的记忆越是深刻,记忆,也就消失得越彻底。

且永无恢复之日。

这也就是,往生海成为这座囚园最后一道防线的原因。

我抬起头,迎接着阳光的恩泽。

将身子又朝外探出几分,我将双腿悬在窗下,坐在沿上感受风的吹拂。

我多么希望,这迎面吹来的风中,可以家带一些细细的沙粒,甚至,一丝河风的味道

“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

冥冥中,我的耳朵似乎飘来了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

拉美西斯?我的身体瞬间僵硬,开始焦急地左右张望着……

“拉美西斯,是你吗?”

“泱?赫弥尔,陪着我好吗?”

泪水绝了堤,我似乎看见了那张埋在脑海深处的脸庞,他就在不远的前面,在阳光照耀过来的方向,朝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