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呆子!凌霄失笑:“谁想知道他为什么叛变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晚上还得开庆功宴,都等着你呢,来…”

凌霄随意披了件袍子,和褚奕峰携手出帐。

凌霄和褚奕峰与全军共贺,一直闹到夜半,褚奕峰酒量不好,没几杯就醉了,后面的全是凌霄给挡下来的,饶是凌霄海量也半醉了。

秦龙和亲兵们扶着凌霄和褚奕峰回帐,秦龙见褚奕峰醉的迷糊,俯身要为他解外袍,半醉的凌霄德半倚在榻上,凤眼半眯,低声道:“皇孙有我伺候呢,下去吧。”

秦龙闻言手下一顿,不敢细想,躬身道:“是。”

转身出帐。

凌霄自己也有些趔趄,小心的把褚奕峰抱到榻上来,眼睛发晕,慢慢的把褚奕峰的衣服褪去,自己也脱下了战袍,相拥着躺下,睡前还不忘拉过毯子把褚奕峰包的严严实实的,自己再抱着褚奕峰睡去。

一夜好眠。

清晨时褚奕峰醒来,微微动了下,凌霄如有所感也睁开了眼,嗓音还带着初醒的低哑:“怎么了?头疼不?”

“不疼…”褚奕峰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什么也没穿,褚奕峰脸红了下,呐呐道:“我怎么都脱了…”说着要去拿枕畔的亵衣,凌霄先一手拿过,一看禁不住好笑,洗洗换换的,这一天穿的竟又是自己的那一件。

凌霄一手抓着亵衣,俯下|身虚虚压在褚奕峰身上,长长黑发随之垂下来,衬得精致的眉眼多了一丝邪气。

凌霄一笑,凑近褚奕峰耳畔轻声道:“一直没问你呢,怎么这么喜欢穿我的亵衣…穿的时候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嗯?”

凌霄的声音很好听,这么近的说出撩人的话来,把褚奕峰的耳朵都烧红了,凌霄轻笑:“说啊,原本只想给你穿那一天的,怎么总是偷穿?”

“不是…”褚奕峰脸皮薄,受不住凌霄这样撩拨,难为情道,“我就是…就是…”

“就是想我是不是?”凌霄声音哑下来,亲吻褚奕峰的唇,小声呢喃,“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嗯?”说着随手把亵衣扔下榻,正要低头时褚奕峰急忙探下身把亵衣捡起,小心的拍打了下放在榻边的小矶上,小声道:“你别…别弄坏了。”

凌霄原本就被点着的心现在更是被褚奕峰的一句话烫的发疼,褚奕峰见凌霄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连忙磕磕巴巴的解释:“不是…你的东西,我也就这么一件…”

凌霄心里一暖,拉着褚奕峰的手,让他摸自己里衣上系着的玉佩。

“这是…”褚奕峰把玉佩拿出来一看,又惊又喜,“你一直戴着?怎么…碎过?”

凌霄不欲细讲,轻声道:“没留意打碎了,找了老师傅给用金镶起来了,是我不小心…”凌霄能一直戴着褚奕峰就很开心了,哪还会在意碎过,点点头:“这也好看…我…没想到你能一直戴着。”

凌霄轻吻褚奕峰的额头,轻声呢喃:“会一直戴着,戴一辈子…”

凌霄迷恋的吻着褚奕峰的身体,这副在战场上刀枪不入的身体在烛光下看起来脆弱又单薄,凌霄拉过厚实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按揉着褚奕峰的身体,褚奕峰舒服的小声呻吟,隐忍又撩情…

“你先看看这个。”褚奕峰把乌戟刚刚拟好的招降告示给凌霄看,“乌将军说要是你看着也没异议就派下去。”

凌霄接过,细细看过后一笑:“写的很好,来人!”

凌霄把招降告示递给亲兵,命人去抄录一千份,着人散发到匈奴边境那里,几日后张继军中一定都会知道了,凌霄冷笑,他就不信那些跟着他的将士兵卒个个都是忠心的。

天色渐黑,凌霄把最后的几份文书批完,站起来牵起褚奕峰的手揉了下:“去大帐后面那片空地吧,我给你烤羊腿。”

凌霄命人采办的东西都是最好的,精致的丝网,小瓶小瓶的调料,几小篓银丝果木炭,还有一小壶好酒。

夜色渐浓,营地里点起灯笼,亮堂堂的分外好看,凌霄拉着褚奕峰坐在小木札上,自己把铁架支起,点起炭火,净了手让人把刚宰出来的羊腿送来,拿了弯刀细细的切成片,将羊肉沾了调好的酱汁密密的码在丝网上,不多时就烤出了阵阵香味。

褚奕峰已经有点饿,闻着这味更受不了,咽了下口水:“这能…能吃了吧?”

“等会儿,半生不熟的吃了闹肚子。”凌霄一笑,“马上了。”说着在快熟的羊肉上细细撒上作料,拿了铁钎子翻了几次面,趁着火候正好夹道盘中,递给褚奕峰:“成了,吃吧。”

褚奕峰憨憨一笑,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来,递给凌霄:“你先吃。”

凌霄心里一暖,低头就着褚奕峰的手吃了,含糊道:“味儿还行,你小心烫。”

褚奕峰早就馋的不行了,接过大吃起来,凌霄不再吃,手下不停的烤羊肉,军营中的厨子也只会做大锅饭,这些东西还是自己做的合褚奕峰胃口。

凌霄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迂腐执念,看着褚奕峰吃的香他也自得其乐,不许他人插手,命亲兵退出五丈,他和褚奕峰边吃边说话。

褚奕峰来到这边也吃过几次当地的羊肉,肉质是好,可惜每回不是场合不对就是烤的粗糙,终于吃了一回精致的,满足的尾巴都要摇一摇,凌霄看着他的憨样也好笑,喝了一口酒,轻声道:“以前你不是说以后要是封王赐封地,你就想要这里的,没想到还真的来了一回。”

褚奕峰想起旧事,那还是几年前他帮着凌霄做水车时说的话,当时被凌霄训了就不敢再提起,现在想起来也好笑:“还记着呢?嗯…真是巧,其实这也不错,封王后真的能来这里驻守也行。”

凌霄闻言手禁不住一抖,刚要说什么时褚奕峰继续道:“不过还是算了…”褚奕峰对凌霄一笑,俊秀的脸上遮不住的幸福,“现在咱们在一块了,我得多想一点…我和你都是从皇城里长大的,根都在那,我也不愿意你来这里受苦…原先是想着以后等着你…等着你大婚后,我就走的远远的。”

“如果你以后要成亲…我也不说什么。”褚奕峰话说出来觉得不对,这么说好像是自己不在意凌霄娶亲一样,想说什么又表达不好,有点急切道,“我就…不是,我不是说想你成亲…”

凌霄心里一时说不出的感觉,碍着有亲兵不好做什么,只是拉着褚奕峰的手柔声道:“我懂得,你想的什么我都知道,你放心,我永远不成亲。”

褚奕峰从小就因为有什么事都说不清让人笑话,很多事他也明白,只是比旁人反应慢一些、嘴笨一些,就总会被父王斥责被大哥笑话,他也知道自己因为这个讨人嫌,有时就尽量少说话。

喜欢上凌霄后他总想对他好,也想像别人那样说一些好听的话让凌霄高兴,却总是说不好,越是紧张越是说错。

但凌霄从来不会笑话他也不会嫌他烦,甚至很多事他自己心里知道,说不出来时凌霄就已经帮他说出来了。褚奕峰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心有灵犀什么的他不懂,但他知道,凌霄是真的喜欢他。

真的喜欢他,才会不似别人那样待他。

喜欢上凌霄后他也曾困惑迷茫过,有一次他实在憋不住告诉了他最亲近的舅舅,韦铮辅告诉他,就凭着凌霄的性子不会对他动心的,就算是有一天回应了他的感情,那也肯定是有所图谋,除非凌霄能为了他终此一生不娶亲,那他就是真心了。

褚奕峰这些天因为战事一直没能好好理清他和凌霄的事,对他来说一切都来的太快,现在凌霄一句话直直烫进他心里,他现在很想策马奔回皇城告诉舅舅:凌霄真的对他动心了。

“怎么了?”凌霄借着烛光也能看出褚奕峰眼中闪烁,不是吧,怎么把这孩子惹哭了?

褚奕峰有点难为情,装作不经意的用袖子抹去眼泪,凌霄也体贴的装作没有看见,只是低头轻声道:“你也要答应我…要是你娶亲了变心了,我总有本事杀尽你看上的人。”

“嗯。”这个褚奕峰一点也不怕,“这不可能…”

明明最是个呆呆笨笨的,说的话却总能戳到他心里去。凌霄无奈,果然一物降一物啊。

两人吃着羊肉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夜里,凌霄陪着褚奕峰巡逻了一回,连哄带骗加威胁的让褚奕峰答应三更时分的巡逻不去了,让谁去?凌霄早就让秦龙奉大将军命去指使乌戟做苦力了。

今日采办东西的人回来还带来了凌霄早就吩咐的厚皮毯子,这大帐说的再好听也是个帐篷,不过是在块土地上铺了东西再搬张木塌,夜里睡着总会反潮气,一时半会儿不觉得,长久下去总会生病的。

凌霄把这狐狸毛制的大毯子铺在榻上,再铺上被褥一类的,既保暖又防潮,褚奕峰窝在被子里舒舒服服的,一笑:“你说这像什么?”

凌霄解了衣袍吹灭了帐里的灯,走过来上榻,道:“像什么?”

“嘿嘿…”褚奕峰越想越好笑,“像那年跟着舅舅去剿匪时…那山大王的屋子一样,也是在床上铺这样的狐狸毛…”

不解风情的呆子!凌霄一笑,拥住褚奕峰的身体,轻轻的抚摸,轻声道:“对,我就是山大王,你就是那压寨夫人。”

褚奕峰被凌霄揉搓的脸红,呐呐不言,凌霄亲了他一下不再使坏:“行了,快点睡…”

一夜好眠。

过了几天就有不少叛军拿着招降告示的三三两两的来降,凌霄都命人好生看顾,只把他们派到战后收编的叛军营中,一视同仁,不许虐待。

凌霄和褚奕峰一天就守在营地大门那等叛军,挨个盘问每个叛军,张将军还好吗?匈奴人凶吗?在匈奴那吃的饱吗?你们那还有多少叛军啊?怎么还不来降啊?二人闲的发慌,自得其乐。

晌午的时候就有亲兵来报,风行军带来了皇城的旨意。

亲兵把封好的圣旨交给褚奕峰,褚奕峰打开蜡封和凌霄一起看了,皇城的旨意是派使者来和匈奴谈判,让他们交出张继。

奉旨来谈判的使者还在路上,凌霄叹息,不作为啊不作为。

“这是什么意思?”旨意写的文雅,褚奕峰几乎没看明白,“是说打还是不打了?”

凌霄放好密旨,道:“这意思是不打了,就等着使者们交涉了,不是咱们该管的事,这些天只要训训兵吃点烤羊肉就行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主子。”秦龙进帐,“风行军还有别的信。”

说着身后的风行军进来,行礼道:“太子妃口谕,命大将军和小侯爷珍重。还有寿康侯给小侯爷带了一封信来。”

凌霄接过信,寥寥几行字,没有任何涉及军情大事的话,只是让他注意身体,万事小心。

当时来的匆匆,寿康侯府里不知现在已经多担心了,凌霄叹息,轻声道:“军中不方便写信,帮我带口信回去,我一切都好,让寿康侯爷安心,太子妃…也请太子妃安,让她放心,皇孙一切都好,也想念她。”

褚奕峰想起母亲也是一阵沉默,凌霄命人下去,揉了下褚奕峰的头:“放心,我答应你,不出一月我们就能回去了。”

“真的?!”褚奕峰心情马上好起来,墨黑的眸子闪光,“这么快?”

凌霄点头:“别以为打仗都得三年五载的,下一回风行军再来说不准就是让咱们拔营回朝了。”

算上收编来的张继的叛军,军营里现在已经快十六万兵了,匈奴能容忍他们大军压境这几个月已经算是按捺的住了,处理好了张继的问题要是他们还不走,不等他们向朝廷请命,匈奴就会先受不住了,一个月内,绝对会有结果。

说起来凌霄对这个新单于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过二十余岁,弑父夺位,不是池中物啊…

凌霄懒得想这些不关自己的事,正想跟褚奕峰说什么时帐外秦龙来报:张继派使者来谈!

褚奕峰困惑的看着凌霄,凌霄也觉得好笑,张继想什么呢?以前旗鼓相当的时候派个使者来还差不多,现在胜负已分,难不成还要让使者来谈谈,给他在库沙尔湖划一块地?做梦呢?

“来了咱们就见见。”凌霄牵着褚奕峰的手一起坐下来,也让他的二呆听听,别总是傻乎乎的,“传!”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来使刚入帐就摊平双手高声道,生怕凌霄斩了他的样子,凌霄一看他撑不住笑了,又是上次那个使者。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谢谢流觞姑娘投的地雷,抱住蹭蹭~~~

再更一次,这次应该可以看见了吧,扭动…

谢谢支持

鞠躬

34、最近更新

“好久不见。”凌霄坐在褚奕峰下首,淡淡道,“不知上次一别,张继将军可还好。”

“还好还好,托小侯爷的福。”来使一躬身,“我家将军命我来言和,想问问小侯爷的意思。”

凌霄嘲讽一笑:“这得问我家将军的意思。”

使者不卑不亢,显然不怎么把褚奕峰放在眼里,点头道:“是,来问问大将军,可否和我家将军言和。”

褚奕峰老神在在,学着凌霄的样子:“不行。”

来使一笑,像是毫不在意似的:“还请大将军三思,若将军不接受言和,那我家将军只能投靠匈奴单于了,届时和匈奴连成一气,再攻回来…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言下之意,到时候打起来,你们三年五载都回不了皇城了。

褚奕峰心下一动,转头看向凌霄,凌霄对他微微摇头,褚奕峰接到信号,继续惜字如金:“不行。”

“想来张继将军也是时代功勋,先人为大褚国立下汗马功劳,圣上对张家一族不可谓不优渥,谁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面难画骨。”凌霄冷冷道,掷地有声,“张继趁圣上抱恙时拥兵反叛,此事匈奴单于不可能不知道,养一个这么轻易就叛变的人并为他攻打邻国,大单于虽然年轻,想必不会如此糊涂。”

凌霄一想这来使刚才对褚奕峰的蔑视更是没有好气,嘴下不再积德,讥讽道:“这事若是让九泉下的张家列祖列宗知道了不知会如何?!世代的功勋,一族对皇族的赤胆忠心,如今尽数被他毁了!”

“皇族…”来使嗤笑,摇摇头没有说什么,颔首道,“那依着大将军的意思呢?”

凌霄截下褚奕峰话头,怕他无心说了什么让人揪住小辫子:“大将军不方便说什么,如今朝中已经派了使者前往匈奴,届时大单于是愿意听信这三姓家奴还是愿意与我大褚国继续交好,就看单于的意思了。”

来使一叹气:“早就听说小侯爷机智,有孔明舌战群儒之遗风,今日自己领教了才知道,罢了,还请大将军和小侯爷顾惜库沙尔湖的百姓吧。”

这什么不要脸的人!你家将军先莫名其妙的挑起战事,现在倒是做出一副胸怀天下的样子来,好大一朵白莲花!作为同道中人,凌霄顿时对这个使者多了些好感,张继到了这时能寄希望让他来见自己的人,想来也不是池中物。

凌霄淡淡道:“没有听说过张将军麾下还有先生这样的人才,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下官祝余。”祝余淡淡道,凌霄看了他一眼,命人上茶,半晌道:“说来好笑,开战已经几个月了,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张将军到底是为着什么就反了,你既然得张将军信任,这个应该知道吧?”

祝余缓缓的喝了一口茶,狡黠一笑:“将军的深意,哪是我能参悟的,这个我确实不知。”

“是和圣上抱恙有关吧?”凌霄仔细留意着祝余脸上的神色,继续道,“我一直很好奇,在这个时候造反,张将军是筹谋多年终于等到圣上圣体不合…还是,张继是容不下太子监国呢?”

祝余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顿了一下尽量平静道:“小侯爷妄议朝政,就不怕来日我报与朝廷,治小侯爷的罪么?”

怕就不会说了,凌霄不在意一笑:“朝廷会相信一个叛军来怀疑有功之臣么?”

祝余自知不是一个段数的,这位小侯爷完全不在意君子有节那一套,颔首道:“是我失言了。”

凌霄的压力施够了,继续道:“你不便说我就不问这个,张将军的结果很明显,你应该已经能猜到了,招降告示已经发下去,不少叛军都归降了,你的意思呢?”

祝余颔首一笑:“我也是怕死之人,当然不会追随张将军而去,下面的事下官自有思量。”

凌霄凤眼微挑,他现在也不知道这个祝余是怎么想的,听他话里话外似乎对张继的死活一点也不在意,又好像是置身事外的感觉,凌霄点头:“去吧,带我的话,请将军三思吧,将军举事前尚且知道将家中老母妻儿接来,他手里的那些兵的家人可都在朝廷手里呢。”

祝余行礼退下。

三日之后,皇城的使者刚到库沙尔湖,当天张继自尽于匈奴与大褚国的国界上,留下遗言请求朝廷看在张家世代功勋的份上容他的尸骨葬在褚国,除此之外什么话也没留下。

张继死前命剩下的将士们尽数归降,收编叛军的时候,凌霄没有发现祝余。

没能找到祝余凌霄还是很遗憾的,但只是一阵就不在意了,这时的凌霄还不知道这个人,会在几年后的朝中掀起怎样一场浩劫。

朝中派来的向匈奴谈判的使者没了用处,凌霄只得再派风行军传信问朝廷下一步的指示,这一来一回又得半月。

闲着也没事,凌霄每天就带着褚奕峰策马烤羊,倒是比在皇城的时候还要清闲了很多。

转眼就到了深秋,朝廷的指示终于来了,命严师留下八万军士驻守库沙尔湖,剩下收编的叛军分散到临近的各部去,留一千精兵护送二皇孙和凌参军回朝。

跪接了圣旨,褚奕峰高兴起来,去帮着分派军士,凌霄拿着圣旨心里默然,当初打仗时光是从皇城调离的精兵就有三千,如今他们回朝只许一千精兵护送,这是什么意思?

凌霄不知道这是太子的意思还是慧王的意思,总之,现在朝中已经有人对他们忌惮了。

凌霄即刻修书交给秦龙,命他传给史沛。

凌霄现在每走一步都会万分小心,现在他肩上担的已经不只是自己的性命了,寿康侯府的兴衰,褚奕峰的性命,他一丝也不敢大意。

凌霄把圣旨好生放了起来,明日回朝,褚奕瑾啊褚奕瑾,也到了真正练练的时候了。

褚奕峰亲自安排回朝的事,除了韦铮辅送给凌霄的人和两人各自的亲兵,褚奕峰又选了几百人凑足了千人之数,凌霄命人采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虽说是来打仗的,但也算是个公费旅游了,带点特色回去大家一起乐乐,唔,也算是让太子妃凌雉她们领略一下草原风情吧。

战胜回朝是个光彩事,凌霄再没了来时的奔命,也不再骑马,命人准备的豪华舒适的马车,前五百人开路,中间凌霄和褚奕峰坐在马车里慢悠悠的看沿途风光,后五百人殿后守卫。

褚奕峰只做了一天马车就有点呆不住,趴在窗子上看官道外的青湖,推推正在看书的凌霄:“我说…我出去骑会儿马行么?光坐着没意思。”

是挺没意思的,凌霄点点头:“我让他们把咱们的马牵来,我也下去活动活动。”

凌霄和褚奕峰策马慢慢走着,甩开后面的精兵,不许他们靠近,小两口亲亲热热的说情话。

褚奕峰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马的脖子,轻声道:“咱们行程好慢啊,这样得一个月才能回到皇城呢。”

“着急什么。”凌霄策马离着褚奕峰近一些,宠爱的帮褚奕峰把他鬓间垂下的头发抿在耳后,笑道:“这样不累,还能看看沿途的风光,不好么?”

“好。”褚奕峰点点头,“但…但我总觉得你是…故意的在拖延时间。”

凌霄叹息,他的小将军也不这么傻么,凌霄微微沉吟,一笑:“是,跟你说实话,圣旨上说只让咱们带一千人回朝,我有点不放心,先派了人回皇城打听形势…”

要是情势不好,那什么时候回朝,怎么回朝就得另说了。

“嗯…”褚奕峰有点反应不过来,半晌道,“我记得舅舅说过…战胜回朝,那都不会带着很多兵的,皇帝会忌讳这个。”

凌霄笑笑:“我不是小心眼么,放心吧,不过是我瞎猜的,没事。”

褚奕峰对凌霄完全放心,点头:“嗯,听你的。”

凌霄不愿意多跟褚奕峰说这些,聊了几句又不正经,清朗的声音低下来:“今晚就歇在白石江了,昨天说今天要骑马,明天可不用骑马了吧?仗着我心疼你就…”

褚奕峰脸红起来,左顾右盼,支吾道:“这个…今天歇在谁家府上?早,得早点睡。”

“嗯?”凌霄挑起长眉,轻笑,“早点睡…我就知道你也喜欢我抱你。”凌霄不忍心再调戏,点到即止,又说了会儿闲话。

不过两日史沛的密信就到了:圣上已然无恙,几日前已经照常上朝批折子了。

凌霄放下心来,只要老皇帝还没事就行,凌霄也不再故意拖延,一千人加快脚程,半月后抵达皇城。

抵达皇城那天皇帝派慧王率亲贵出城十里相迎,正午的阳光正好,慧王身着礼服,端的气度高贵非凡,见了褚奕峰先是一阵唏嘘寒暄,又恰到好处的表达了朝廷的倚重和赞扬,褚奕峰跪受了,和慧王同饮三杯,全军共贺。

慧王又含笑对凌霄道:“表弟这几个月着实辛苦了,小王听闻自韩将军捐躯后,军中之事多是表弟参谋的,如今立下大功,当真是不易。”

“慧王谬赞了。”凌霄还是在军中的装扮,一身戎装加上随意扎的马尾,饶是如此站在一身华服的褚奕瑾面前也毫不逊色,“军中之事全靠着皇孙了,臣不过是略尽绵力。”

褚奕瑾一笑:“表弟过谦了,好,宫里已经摆下了庆功宴,回城!”

慧王自觉让出首位给褚奕峰,褚奕峰在昨晚就得了凌霄的教导,挥手不许自己部下妄动,沉声道:“众军士避退!扶韩将军灵进城。”

此言一出众亲贵朝臣无不敬服,褚奕峰立此大功不骄不躁,按旧例褚奕峰头一个进城名正言顺,如今却要将此殊荣让给为国捐躯的韩信忠,何等大义!

军士们唯褚奕峰是命,扶韩信忠灵率先进城,褚奕峰随其后。

进宫先见的老皇帝,褚奕峰卸甲解剑,命凌霄随其后,三跪九叩。

早就散了朝,老皇帝只命重臣和亲贵留下,老皇帝的神色果然比先前差了很多,见了眉眼间还有稚气的孙儿不禁心疼,连忙命老太监将褚奕峰扶了起来,很是勉励了几句,又望向一直跟在褚奕峰身后的凌霄,出神了一会儿道:“霄儿,你是比峰儿大一岁罢,如今也十八了。”

凌霄颔首:“圣上好记性。”

“好什么。”皇帝一笑,不胜唏嘘,“当年…春秋也是十八岁,他本是前朝先凌大学士的长子,前程正好,朕举事那年,春秋自卖家产来投靠,当时朕手里就有百十号人,朕问他图了个什么,他说:知遇之恩,万死难报。”

提及当年的事朝中老臣都禁不住动容,老皇帝继续道:“就为着这句话,朕不敢失败,怕辜负了当年老兄弟们的心。”

老皇帝说的情真,朝中老臣饶是这些年被磨硬了心肠也撑不住红了眼眶,老皇帝一笑:“那日朕准你去前线,就是想起了春秋当年的那句话,峰儿,你听见了,如今朕如何对寿康侯府,你日后就要如何对待霄儿。”

“孙儿遵命。”褚奕峰叩首,心潮涌动,但想着昨晚凌霄的警告,不敢露出更多的神色来。

老皇帝点头:“此战霄儿立下大功,特封二等将军,赏黄金万两。”说毕又看了看凌霄,一笑:“原本我还跟春秋说过,霄儿这样貌太好看了偏阴柔,如今上了一次战场,去了柔媚多了杀伐之气,很好,这才是春秋的孙子。”

“霄儿也十八了…”老皇帝沉吟,凌霄心中一凛,已然想好了若是皇帝赐婚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