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又拜下去,褚奕峰连忙扶了起来,低声道:“行了,好好过年。”

“嗯。”凌霄起身,转身带着内侍们去了。

褚奕峰进了正殿陪着众王爷谈这一年的事宜,大年下不谈政事,不过就是一些琐事,等到了申时的时候又一起去了凤华宫里见了太后,皇族的人坐在一起闲话家常,享受这难得的天伦之乐,不多时内侍轻轻从后面走到褚奕峰身后附耳说了几句话,太后顿了下,笑道:“皇帝,怎么了?”

“回母后,有点事…”褚奕峰不好说出来,太后也看出来,一笑:“若是有事你先去也无妨,都是至亲,没人怪你。”

褚奕峰一笑去了,到了承乾宫里急忙道:“在哪了?快拿过来…”

两个内侍将一个大盒子捧了上了,道:“梓君侯也没说这是什么,只让皇上您自己看呢。”

褚奕峰自己打开了,愣了下:“凌霄怎么把他的狐裘送来了?”内侍们一看也是一脸的茫然,这盒子里好生叠着的,可不就是梓君侯平日里穿着的那件雪狐裘么?这雪狐皮毛最难得,这宫里也就凌霄有这么一件,众人都认得的,还知道这是褚奕峰亲赏的,怎么给送回来了?

褚奕峰将狐裘拿了出来,看着这裘衣上的扣子顿了下,凌霄的那件狐裘的扣子是大红玛瑙石雕麒麟纹的,这件裘衣上的扣子倒也是大红玛瑙的,但这上面明明刻着的是蟠龙图纹,褚奕峰再看看这大小…

褚奕峰拿过盒子里面的信,打开看了下,笑了。

“皇上,可是侯爷将东西弄错了?”内侍轻声发问,“要不奴才再去寿康侯府问问?”

褚奕峰一笑:“不用了,这是梓君侯寻来狐皮又做的一件。”褚奕峰说着将狐裘披到身上,果然大小合适,凌霄的那件若是自己穿还要大一些的。

原来凌霄见褚奕峰攒了这么长时间的皮子给自己做了件衣服,心里又熨帖又疼的慌,吩咐自己铺子里的采办也去寻这白狐裘,谁知这东西世面上是没有的,凌霄只得先让他们采买狐皮,看着成色好的雪狐皮就先买下来,这东西难求,世面上的有些毛色还不纯不能用,拖到现在,也是最近才攒齐了够做一件的,凌霄也让做成了和他那件样子一样的。

褚奕峰看着凌霄的信心里暖暖的,叫人不必将狐裘放起来,一会儿出门他就要穿。

晚间皇族家宴,太后在凤华宫里梳妆,近侍给太后换了喜庆些的头饰,低声道:“皇上确是这么吩咐的,按理今年是先帝走的头一年,这是不是有些太…”

太后轻抿鬓角,轻声一笑:“今年这年过的够素净了,虽说要尽孝,但也不能一点喜意也没有,我虽不爱热闹,但也不能没了天家的风范,皇上自然有他自己的思量,不必多言,这不算什么的。”

近侍点头,取了靶镜来奉与太后。

腊月三十,所有人都在守岁,皇族的人散了席,都聚在暖阁里说笑,刚到子时的时候褚奕峰笑道:“众叔伯兄弟坐了这会儿也困了,今年宫里并没有准备什么玩意,我就做主给大家玩点别的,来…”

同一时刻的寿康侯府里,众人正在暖阁里围着桌子吃东西,听说书的讲故事取乐,今年家里众人兴致都挺高,两个小哥儿也不困,端坐在施夫人身边一起拿东西吃,施夫人跟老侯爷正听那说书的说到关键处,眼里含着笑听着,荆玉因为有身子,早早的就被施夫人打发回院子歇息了,只有凌轩还陪着不时的笑几声,凌霄坐在凌侯爷下首,他向来不爱听这些戏文啊说书什么的,只不过是应个景,心不在焉,还挂念着宫里的那位。

不多时执事的丫鬟进来笑道:“姑太太,太爷,这时候差不多了,可以点炮仗了。”

老侯爷笑道:“到时候了?今年过的倒快,来来,给两个小人儿穿好衣裳,咱们出去放炮仗去。”说着摸了下凌贤的头逗他:“贤哥儿可怕炮仗?”

凌贤摸摸头一笑:“不怕。”

老侯爷大笑:“不怕就好,别跟云哥儿似的,看个小花鞭都吓得哭。”说着众人又笑了起来,一起跟着老侯爷去了前面。

众人去了前面,掐着时间等着点等着,按着惯例皇城里这个时候放鞭炮都得等着宫里先打个头,随后外面的胡同听见了随着放起来,一时间整个皇城鞭炮齐放,效百鸟朝凤之美。

众人只等着宫里的头一响,谁知等到子时二刻的时候宫里并没有像往年一样热闹起来,众人不由得往皇宫方向看过去,只这一瞬间…

只这一瞬间,在整个皇城都在往皇宫方向看过来的时候,皇宫里自午门开始,中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再到褚奕峰的承乾宫,再到昔日两人朝夕相处的海棠院,再往东走到一起念书的诲信院,再到后面两人一起跪过的凤华宫、麟趾宫、纪云殿、长春院…再穿御花园出神武门,整个皇宫里这一瞬间同时放出万千烟火!一起冲向了夜半的皇城天空,撕开了墨色天空,一时间星月无光,整个皇城如同白昼!

整个皇城都被震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哪一家头一个反应过来跟着点起了炮竹,城中众人这才想起来燃响了自家的炮竹,一时间鞭炮齐响,好似在为这漫天的烟火喝彩应和!

凌霄愣愣的看向皇城的方向,万千星光应在凌霄眸子里,心里禁不住一阵澎湃,眼中忍不住热了,别人不懂得,他知道的。

褚奕峰慢慢走到石阶上,含笑的看着这场华丽盛大的宴会,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将今天凌霄新送进宫的狐裘送过来给褚奕峰披上,褚奕峰小心的扣上扣子,禁不住轻笑道:“好看吧?”

小太监以为褚奕峰是在跟他说话,连忙躬身道:“好看好看,奴才自打出娘胎就没见过这么多的烟花呢。”

褚奕峰愣了下,一笑:“那是你进宫晚,这可不是最好看的,不信你问你师父章公公去,去年这个时候,他陪朕去看过这世上最好看的烟花。”

去年的这个时候,太祖还在,先帝还在,伏杰琴还在,褚奕瑾还在,很多很多人都还在。

去年的这个时候,凌霄还是小侯爷,褚奕峰还是二皇孙。

去年的这个时候,两人再也没想过这一年会经历这样多的艰难苦楚,只是你一心想着宫里的我,我一心想着宫外的你,凌霄怕褚奕峰自己在宫里过年落寞,独自在自己府里为褚奕峰放了一整夜的烟火,烟火沉默无声,静静的燃放,让褚奕峰知道,他一直在默默的思念着。

今年,太祖走了,先帝走了,伏杰琴走了,褚奕瑾走了,很多很多人都走了。但褚奕峰还在,凌霄还在。那一年凌霄为褚奕峰点燃了一整晚的美梦,而今年,褚奕峰要为凌霄点燃整个皇城!

褚奕峰想告诉凌霄,这江山是你给我的,是我的,也是你的。他要用整个皇城的光芒来告诉凌霄他的思念。

城外寿康侯府里的凌霄默默的看着这壮丽的一幕,感受着他的爱人的心意,心里轻声道,我也想你。

115、最近更新

初一晚上按理是皇帝大宴群臣的时候,这天凌霄早早的在申时就入宫了,先去凤华宫给太后请了安拜了年。

凤华宫里韦铮辅也早在了,凌霄起身又给韦铮辅请了安,韦铮辅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太后又问了府上两位老人可好,家人可好,凌霄俱答了很好。

太后知道凌霄记挂着褚奕峰,笑道:“离着晚宴还有一会儿呢,我这没有什么给你玩的,陪我们干坐着也无聊,去承乾宫找峰儿说话去吧。”

凌霄一笑,给太后磕了头去了。

“太后…”韦铮辅顿了下,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和凌霄虽然是…但也不可太纵着了,人前人后总要有些体统才是,这种事让天下人都议论总归不好,倒是碍着皇上和凌霄的名声了。”

太后一笑,将茶盏放下,轻声道:“拦也拦过了,骂也骂过了,既是改不了,光是面上让他们规矩起来有什么用?让他们人前人后规规矩矩的避嫌,天下人想要议论还是会议论的,倒是委屈着峰儿了,罢了…峰儿这皇帝当上的也不容易,又没有什么嗜好,就跟着魔似的喜欢霄儿,我是当娘的,难不成把儿子这一点儿喜欢也绝了?”

韦铮辅垂首不言,太后安抚一笑:“我知道你是疼峰儿,怕他遭世人诟病,说句公道话,我看着倒是霄儿更委屈呢,这么些年下来,这名声也黑透了,你可见他得了什么大好处?还不是全心全意的为了我那傻儿子…”

承乾宫里褚奕峰正拿着个画本子看着,听外面传梓君侯来了连忙起身迎了出来,凌霄进了寝殿,见褚奕峰出来连忙道:“快进去,外面冷,你穿着这点出来做什么…”

褚奕峰跟着凌霄进里面暖阁,进来凌霄不等近侍退尽就忍不住拥住了褚奕峰,微微低头将脸埋在褚奕峰的颈弯里,轻声道:“昨天的烟花真好看…”

褚奕峰笑了下,凌霄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意,这种又凉又清爽的味道褚奕峰很喜欢,他回抱着凌霄,不一会儿那丝凉气就被褚奕峰捂过来了,凌霄揽着褚奕峰一起倒在榻上,低声说着亲昵的情话,凌霄不住的摩挲着褚奕峰的后背,手从衣襟里滑进去,来回的抚摸褚奕峰紧实细腻的皮肉,褚奕峰有点动情,但记挂着一会儿的宴会,两人没做到最后,只是相互抚慰了一会儿。

凌霄不住的亲吻着褚奕峰,爱不够似的,褚奕峰刚在凌霄手里发泄过一回,这会儿舒服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懒懒的倚在凌霄怀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不一会儿近侍在外面提醒得准备准备梳头换衣裳了。褚奕峰有些恋恋的,不是很想起,凌霄笑笑在褚奕峰身上揉了一把:“行了,起来吧,一会儿还得应付一晚上呢。”

凌霄的衣衫已经被褚奕峰揉的不成样子,幸好承乾宫里平日就放着凌霄的衣服,褚奕峰让人给凌霄拿了件墨色绣大红纹的,两人收拾好了一起去了前面。

转眼过了十五,忙乱的年终于过去,前朝也慢慢的进入了正轨。

“每回到了年下就有什么多烂事。”凌霄将折子打好,笑道,“不过还好,已经连续十日没有人再患上伤寒了。看来是差不多了,有惊无险,没有传上太多的人。”

褚奕峰点头,不错眼的看着案上的几碟子小点心,凑近挨个的尝了尝,又端起茶盏来喝了几口送下去,点点头道:“挺好的,众位太医救治有功,每人赏银一百两。”

凌霄点头,想了想笑道:“赏吧,上回承蒙众位大人赏脸,咱们收的那些捐赠的银子还没用了一半呢。”

“这么好?!”褚奕峰眼睛眯起来,一笑,“还有剩…那什么,让人挪出来十万两来还给你,反正也没用上。”

凌霄失笑,起身走到褚奕峰身边来捡了个核桃酥吃了,道:“你倒是记得清,没事,这点银子还出得起,说起这个来,我听说梓君侯府就要动工了?上回内务府跟我说了下,倒是吓了我一大跳,你好大的手笔,不过就是个侯府,不可太奢了。”

“不是…”褚奕峰摇摇头,“都是一回事,你这府邸建成了以后只要不塌就不再赏了,以后你住,贤哥儿住,世世代代的就都住里了,一回建好了省的以后麻烦。”

凌霄忍不住笑起来:“这是什么道理,许权说都是你的主意,我也不管了,只是不要违制就好。”

“不违制不违制。”褚奕峰笑笑,“放心吧,就是材料什么的略用的好了些,没有什么违制的。”

凌霄想想上回许权给自己看了那府邸的图和定下的材料,心道那可不是“略用的好了些”,他明白褚奕峰的心意,知道不让他这样估计还会不乐意,褚奕峰已经很长时间没跟他使过性子了,凌霄不欲惹褚奕峰不乐意,只得由着他了,自己依旧坐回去批折子。

“对了。”褚奕峰又想起来一事,“十五的时候你让人送了那么多东西去北部,给谁的啊?我…我就是觉得奇怪,那么多箱子…得有二十口了吧?”

凌霄手中的朱笔顿了下,忍不住轻笑,这话说的怎么一股子醋味?凌霄也不抬头,在折子上略写了几个字放在一边,道:“嗯,二十四口箱子。”

褚奕峰更是觉得心里有只小野猫在挠,那些东西都是凌霄亲自打点的,还得意的嘱咐了运送东西去北部军营的人要好生照看着那些箱子,真是…

凌霄将最后一打折子批好放在一边,吩咐内侍进来将折子送出去,自己起身转过来看着褚奕峰,轻笑:“这什么眼神?跟让人扔了的小狗崽子一样,委屈了?”

褚奕峰大爱说话了,凌霄笑笑坐下来:“这点出息,不就是让人给祝余送去点东西,至于的?”

“祝余?”褚奕峰愣了下,“你给他送东西做什么?”

给他送东西做什么?还不是你那短命的父皇欠下的债,凌霄揉了下褚奕峰的头,祝余的身世他一直瞒着褚奕峰,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说出来,祝余的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先帝怎么说也是褚奕峰的父亲,凌霄不想让褚奕峰知道那些骇人的过往,只道:“祝余以前帮了咱们不少,当年不费一兵一卒与匈奴签下了休战条约,不还是多亏了他?后来他去头曼城里去了,还把手下和人脉全留给了我,我很承他的情,想着他一个人在异乡,所以每到逢年过节的都给他送些东西过去,明白了?”

褚奕峰笑笑:“知道了,我就随便问问…”

凌霄挑眉:“这还是随便问问?那醋都快泼出来了,你想到哪去了?跟我说说…也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凌霄边调笑边在褚奕峰肋下抓挠,笑道,“问你呢,想到哪去了?”

褚奕峰哪里好意思说自己瞎想的那些天马行空的东西,他身上痒痒肉多,哪块儿凌霄都熟悉,被抓的一个劲儿的笑,快喘不上气来也不肯说,凌霄怕他岔了气不闹了,坐好笑道:“不说算了…眼泪都笑出来了…”

褚奕峰抹了下眼睛,笑道:“没,哈哈…”

凌霄给他将乱了的头发衣衫理好,笑道:“不过还有别的事,你听不听?”

褚奕峰点头:“嗯,你说。”

“我托祝余跟羌胡商议了一些事,关于今年春天两国开放贸易的事。”凌霄笑了下,“不能光靠着跟大臣们哭穷要钱发家啊,如今这海上贸易是不能想,还得是跟北方的这些国家建立起商贸往来。”

褚奕峰一拍脑门,他已经将和匈奴通贸的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凌霄一看褚奕峰这样就知道他已经忘了,忍笑道:“没…没事,羌胡其实也忘了,一直是我跟祝余在谈,只是你登基后这一件事连着一件事的,这才腾出手来。”

褚奕峰有些难为情,蹭到凌霄身边来憨憨一笑:“你看看我…自己的事都得让你给我想着…”

凌霄见怪不怪了,心道你跟羌胡还真一样,上回祝余来信中谈起这商贸上的一大摊子事也忍不住倒苦水:“大单于如今早将商贸一事抛之脑后,不才只得代劳与无双商议,若是有了结果,再呈报于大单于不迟…”

凌霄看着褚奕峰一脸的讨好心里叹息,世道真是变了,如今这这皇帝都这么好当了…

褚奕峰嘿嘿笑着赔不是,拉着凌霄让他将通商的事跟自己说,拍着胸脯保证要帮忙,凌霄被他缠的无法只得细细跟他说了,褚奕峰听了半日只觉得头昏脑胀,呐呐道:“那…怎么着税还不一样呢?”

凌霄心道都一样了咱们还赚个屁,揉了下褚奕峰的头,一笑:“算了,不懂就不懂吧,你知道有这么一个事就行,现在就等着祝余的回信了,到时候羌胡会派使者来,我们只要慢慢的谈拢了就可以,这个有我跟他们去谈。”

褚奕峰点点头,起身道:“你先坐着,我出去透透气…”

凌霄失笑:“大冷天的透什么气?!”

“我现在脑子里全是你说的那些东西,难受的很…”褚奕峰抓了抓头,“不出去通通气一会儿午膳都吃不好的,让他们做个琥珀核桃给我补补脑子…”

凌霄无法,只得跟着褚奕峰去落梅院转了一圈。

商贸的事光有凌霄和祝余谈好了还不行,关键还要说服朝中的大臣,这不是小事,且是违了祖宗的例的。

当初太祖刚立朝时边境上战事不断,别说是通商,边境上村庄里的百姓都跑光了,后来太祖在皇城中站稳了脚跟,但边境上祸事不断,在关系缓和的时候不是没想过通商的,只是来往一多总是出事,让匈奴人当做由子进犯,久而久之朝廷也乏了,毕竟爱扎根的褚国人跟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游牧民族耗不起,就成了如今的情况。

而羌胡和历代的大单于不一样,又与褚奕峰和凌霄有些交情,凌霄相信自己一定能开辟一条稳定有序的商路。不光是为了充盈国库,通了商贸就可以陆续引进匈奴的良驹,这也是凌霄和褚奕峰惦记了不少日子的。

过了半月羌胡果然派了使者入朝来谈,使者一路风尘仆仆,不但带来了匈奴的特产若干,还有祝余详细写下来的关于通商的若干细节供凌霄参考。

使者当中有一个是祝余从皇城带过去的,凌霄看着有几分眼熟,问道:“我不是让你主子自己来么,他走不开?”开通这条商路对匈奴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按理祝余应该挺上心的啊。

那使者有点尴尬,犹豫了下低声道:“主子是想来的,但我们单于听说主子要回皇城,当日就将主子给…给锁在大帐中了,就我们来的那日,还…还没给放出来。”

凌霄轻叹,羌胡这是让祝余给跑怕了,罢了,说不得,自己费心吧。

第二日早朝,不例外果然遇到了不小的阻力,张口一个蛮族不开化,闭口一个不可轻信夷人,凌霄舌战群儒半个时辰,撂倒了几个老酸儒,正要请求褚奕峰延长今日早朝来个不胜不休的时候褚奕峰等不及了,他看着凌霄这一早晨连口茶都没喝上就这么不带停的说了这快一个时辰了,心里疼的慌,直接将昨日两人在库房里翻出来的当年和羌胡签下的万年条约请出来了,满朝皆惊。

当日两军压境,褚奕峰与羌胡签下了两份条约,一份是羌胡保证的终此一生兵不犯大褚国,当日就被风行军送到了朝中,但那日只有那四人知道,羌胡当时还签下一份条约的,但那份条约的前提是褚奕峰是大褚的皇帝,之后凌霄怕这个会给褚奕峰招来祸患所以一直深深的藏着,这会儿终于用上了。

殿中的老臣们翻来覆去的不过就是那些车轱辘话,不是怕匈奴人会毁约就是怕匈奴单于日后会借着商贸进犯诸国,褚奕峰在上面早就听腻了,也不用太监,自己将当日的那份条约念了出来。

“…兹以两国修好多年,大匈奴大单于羌胡与大褚国大皇帝褚奕峰愿修兄弟之好,结万世之约,两国兵士永生不犯彼土,两国互通商贸,税捐俱减两成。”

褚奕峰将羊皮纸卷起来,慢慢道:“众卿家不必再多言,匈奴单于本与朕有书为证的。”

当日褚奕峰与羌胡签下了这一世的条约就让朝廷震动了,自不用提今日这份条约的分量,北部危患向来以匈奴为大,若是能与匈奴万世修好,通商贸…就通商贸吧,还是值的啊。

这一下子朝臣没了话,凌霄扫眉凌众卿,不胜风流。

116、最近更新

和朝臣谈拢了通商的事又要跟匈奴的使者谈,一边是自己男人一边是小舅子,凌霄两边都不想亏待了,而且这次的事祝余全权托付给自己,可见其信任,凌霄只得更加用心。

税收上的事谈好后已经过了一个月,为了谨慎起见,头两个月凌霄只是开放了一小部分物品的贸易,不少贵重东西,如古董,金银首饰等等还是不许贸易的,不过都是一些粮食皮草布帛之类的,试行的这两个月里也出了些大大小小的问题,好在都是沟通上的事,有着北部这些年打下的基础解决起来并不难,更别提有凌霄和祝余宏观调控着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又过了三个月,该出的问题都出过了,凌霄和祝余也将这一块上手了,七月份的时候北部的商贸彻底打开,自此开创了褚国与北部外族的头一次,也是时间最长的一次合作,给后世百余年都带来了无限的福荫。

在朝廷为通商的事欣喜的时候更大捷报自潭西封地传来。

正值秋收,潭西封地作为褚国头一个真正的实行摊丁入亩政策的封地率先将这半年的税收明细献了上来,一份账册自潭西由风行军携来,凌霄当朝命人将封地往年税收情况取了来,两相对比,实施新政这半年的税收跟往年比起来多了一倍有多!

当初反对的声音早已经听不见了,满朝共贺褚奕峰治国有道,而凌霄,就用这么一本账册打开了褚王朝华清盛世的篇章。

最近好事一件接着一件,阖宫里都是喜气盈盈的,凌霄批好了折子要下印,却怎么也找不着褚奕峰,凌霄寻来跟着褚奕峰的小太监:“皇上又去哪玩了?”

小太监终究不敢跟凌霄玩花样,嗫嚅道:“去…去御花园里跟侍卫大哥们摔跤了。”

“摔…”凌霄没了脾气,摆摆手,“叫皇帝回承乾宫一趟,说梓君侯有要事相商。”

褚奕峰这一去就是两个时辰,回来的时候滚了一身的土,脸都是花的,凌霄哭笑不得,命人将书案上的折子送下去,自己过来给褚奕峰收拾。

褚奕峰泡在大桶里得意洋洋的:“你不知道,我们刚才轮着摔跤,谁输了谁下去,我连着赢了二十三场。”

“这么厉害?”凌霄今日刚换了件颇考究的衣袍,怕让褚奕峰揉湿了,仔细的将宽大的袖子挽起来再给褚奕峰擦背,笑道,“那最后是输给谁了?”

褚奕峰嘿嘿的一笑:“谁也没输给,不是你叫我回来了么,我就回来了。”

凌霄将褚奕峰洗好的头发挽起,道:“去玩玩没事,别没个度,听着了?”

“嗯嗯。”褚奕峰答应着,讨好笑道,“我今天不是没事做么,就是喜欢玩这个,我心里有数,伤不着的。”

凌霄轻笑,小心的弹去溅到的衣襟上的水珠,道:“知道你无聊,我正想跟你说呢,檀溪封地今年收成不错,那的百姓都很感念你呢,我替你给舅舅求了情,让你出巡檀溪,也让这一路的百姓见识见识龙威。”

“真的?!”褚奕峰“哗”的一声从桶里站了起来,喜道,“舅舅答应了?他能答应了?”

凌霄被褚奕峰溅了一身的水,月白色的衣袍上水渍斑斑,凌霄气结:“没答应,不去了!”说着转身进了里间,褚奕峰嘿嘿笑着,一手撑着浴桶的边缘一个跃身利索了翻了出来,扯过一边的里衣披上也往里面来,笑道:“没留心没留心,我给你擦擦…”

凌霄将衣裳脱下来换了件,褚奕峰笑着凑过来往凌霄身上蹭:“我只穿了这点,冷呢…”

正值初秋,确实是有些冷的,凌霄无法,自己也不换了,跟褚奕峰一起上了床拉过被子来盖着,见褚奕峰这样也没了脾气,只得慢慢道:“舅舅开始是不答应的,跟我说了半日,最后还是同意了,我和舅舅护驾,其余的人你看着来,来回一个月。”

“一个月?!”褚奕峰觉得最近他的日子实在是太幸福了,也不问路线是什么去了做什么,只听说要出去一个月就美的要嗷嗷叫了,扑到凌霄身上没头没脑的一阵乱拱,边拱边嚷嚷:“一个月!一个月!一个月!”

凌霄哭笑不得,揽着褚奕峰由着他发疯,褚奕峰撒了半日欢终于冷静了点,掰着指头跟凌霄商量,要带着谁要带着什么东西,最后又道:“再带着贤儿吧,我看他总是文文弱弱的样子,你平日里又照顾不到他,勤带着出门也好。”

凌霄无可无不可,点头:“你喜欢他就行。”

褚奕峰不知道又想起什么来开始发第二轮的疯,凌霄无法,最后将褚奕峰压在身下就地正法…

要出行一趟光是准备就半个月,太后找钦天监算了好日子,千叮咛万嘱咐的,生怕两人在外面磕着碰着了。

“母后就放心吧。”褚奕峰笑笑,“有凌霄陪驾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后嗔了褚奕峰一眼:“若不是霄儿跟着我才不会让你去,说好了,最多就是一个月,不可再多了。”后面一句是对着凌霄说的,凌霄颔首:“姨母放心就是,我心里有数。”

太后又拉着褚奕峰叮嘱了半日,让他万事要听凌霄的听韦铮辅的,褚奕峰都答应了下来,万事俱备,翌日皇驾携六千精兵

出城,直奔檀溪。

凌霄在外面护驾,马车里褚奕峰跟凌贤一处坐着,凌贤已经快一年没见着褚奕峰了,心里很是想念,见着褚奕峰几乎要哭出来,拉着手就问:“皇上你平时都在哪?怎么都见不着的?”

褚奕峰笑笑:“我在皇宫里住着呢,平日里出不来。”

凌贤点头:“我父亲说,若是我读书用功,得了功名入了朝堂就能见着您了。”

褚奕峰笑道:“你父亲倒是会教导你,不用得功名,等着小皇子长大了,我就接你入宫来跟着一块念书,当年我与你父亲就是这么过来的。”

凌贤听了这话高兴起来了,这可比父亲说的要快多了啊!凌贤凑近褚奕峰说着亲热的话,褚奕峰心思却跑到别处去了,悄声问道:“你父亲还说过关于我的么?说过么?”

凌贤不知褚奕峰何意,想了想道:“父亲说…说让我争气,他说日后我是要继承梓君侯爵位的人,要继承这个爵位,要能吃苦,能受罪,能为皇上你拼命。”

褚奕峰心中不知怎么的蓦然疼了下,点了点头:“还有呢?”

凌贤久不见褚奕峰,只想好好表现,搜肠刮肚想着凌霄过继他的头一晚上说的那些话,又道:“我父亲还说…嗯,还说,梓君侯要像皇族亲卫韦家一样…”

那夜凌霄没有将凌贤当做一个孩子,只将他当做自己的亲骨肉,继承人,正色告诉他:

梓君侯是大褚皇帝给凌氏的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耀,只要大褚还在,凌氏的梓君侯就会在,此支万世,与国休戚。承袭这个爵位的人,要一生为皇上流汗流血,誓死效忠。

梓君侯不会打仗,手里没有兵权,但要像皇族亲卫韦家一样穷尽一生为皇族。生于朝堂,死于朝堂。

凌霄将话说的明白,我将你当做继承人,只是因为褚奕峰于你有恩,你要对得起皇帝的大恩,对得起梓君侯的名号,终此一生辅佐他,帮扶他,最后,还要再挑选一个同样对皇上忠心的人,将梓君侯的爵位传给他,做好了这些,才算是报答了皇帝待你的恩情。

凌贤仰着头看着褚奕峰,童言无忌:“皇上…我是您救的,所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但父亲也是您救的吗?我父亲也欠着您的大恩吗?”

褚奕峰眼中发红,摇了摇头:“没有,这辈子是我欠你父亲的,欠了一辈子。”

沿途不乏有奇观异景,出发的第三日赶上了一场秋雨,凌霄趁势跟韦铮辅求情在白水江停了一日。

“下雨天,留客天。”凌霄打开窗子看外面的小雨,笑道,“峰儿来看,看那个芭蕉底下…”

褚奕峰定睛一看,笑了:“有只小蛤蟆。”

“嘘…”凌霄从一个小箱柜里拿出来两套衣衫一把油伞,轻笑,“不要惊动舅舅,我带你出去玩。”

两个人,不坐车不乘轿,在影卫的掩护下翻墙而出,直奔着市集就去了。

褚奕峰脸上红扑扑的,又是兴奋又是紧张,不住的回头看,笑道:“没人发现吧?”

“没人。”凌霄打着伞,空出来的手揉了下褚奕峰的头,“后面的人是影卫,不用理会他们。”

褚奕峰点点头,还是很兴奋,大大方方的拉着凌霄的手,从白水江的东市慢慢的开始逛。雨下的不大,集市上并没有怎么收摊,零零散散的还是有些买东西的百姓,褚奕峰也不是没逛过集市,但这回就是觉得新鲜,觉得自己和凌霄像是私奔的小夫妻似的,又亲热又紧张。

褚奕峰看着什么都想买,凌霄就都给买下来拿着,实在拿不住了再交给后面一路跟着的影卫。

两人一路走一路吃,哪种小吃都尝了些,褚奕峰爱吃炸豆腐,凌霄爱吃糖榛子。凌霄向褚奕峰许诺,等到小皇子长大了,我就带着你出宫,天下之大,每一处每一地都要逛过来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