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想容不缺钱,但她最舍得的永远是往自己身上投资,偶尔非常抠门。以前给车加油,包括公寓固定要交的物业水电费,她次次都找周津塬报销,如今买游戏皮肤则是找涂霆买单。

“哎,我就不去参加你的生日会。”赵想容告诉涂霆。

世界上那么多陌生的男孩和女孩都喜欢涂霆,赵想容莫名感动,同样莫名心虚,以及又是隐隐想笑场的想法。她也喜欢涂霆,但她的那份喜欢,混在涂霆和朝圣般粉丝互动的生日会队伍里,依旧像一个冷眼旁观的作弊者。

再说,到时候涂霆站在台上光芒万丈的表演,她只能坐在几万粉丝里一起围观,未免显得自己太微不足道。赵想容觉得她自尊心受不了。

“等你结束后找我。”赵想容告诉他,“我单独为你过生日,好吗?”

涂霆也松了口气,他同样隐约不想让赵想容参加,只是怕她产生误会而不好说出口。

“你坐在台下,我会忍不住想看你一眼。”他解释,“我腰已经受伤,不能再分心。”

最近,涂霆和一家叫做CYY的娱乐经纪公司接触频繁。

涂霆这次生日会,由对方老总亲自主办。如果顺利,涂霆打算把自己身上的宣传和影视资源部分业务外包给这家娱乐经纪公司来代理。

赵想容人脉很广,她认识CYY的娱乐部门主管秀佳,不过,一直没机会见过他们公司的老总。

涂霆告诉赵想容:“他们李总是个女的,不爱应酬,她总跟我说一句英语,The Show Must Go On。”

赵想容倒是不讨厌涂霆说英语,她能无障碍地听懂涂霆说的中式英语。毕竟,学渣之间的单词量是共通的。涂霆这句话的意思是,演出必须继续进行。

“对,无论发生任何状况,演出必须继续进行,身为艺人就要向舞台而生,绝对不能失场。”涂霆沉思地说,“李总特别有意思。她跟我聊天说,公司不会管艺人恋爱,也不会强求艺人建立人设。公司对艺人唯一的要求,就是 The Show Must Go On.”

时尚行业和娱乐圈捆绑紧密,但隔行依旧如隔山,赵想容点点头。

“我虽然不去现场,但会看你生日会的直播。亲爱的,记得多看镜头哦。”她跟涂霆撒娇。

涂霆闻言,虚虚地伸出两指,先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再对准手机镜头。

“**oss正在凝视你。”他模仿着黑帮反派的口吻说,头发一撮撮立着,但眼神,惟妙惟肖。

赵想容看着他动作,发笑。她好像慢慢地被这小孩迷住了,就像在长久的黑暗里看到冷焰火,惊叹于它所照亮的范围。涂霆演的所有烂片,她边疯狂地跟自己同事吐槽,边一集不落地追下来。涂霆确实演技不行,念台词时太平板,但他参加的综艺和现场都很好看,因为他身上就是有一种不可复制的吸引力,让人莫名记住。

赵想容乐此不疲地去涂霆微博下看评论,涂霆得知后,把她加入了默默关注名单。

他不玩微博小号,发微博时会控制着广告比率。做这些事情时,涂霆都很自然,而林大姨在长久冷战后终于跟涂霆说话,愿意放权,更多照顾涂霆的日常生活。

“我已经告诉我大姨有关咱俩的事。”

赵想容微微有些不安,可是涂霆低头念着他的行程——周四深夜回城,周五举行生日会,周六上午再回剧组。行程非常满,其中还见缝穿针地插着一次广告拍摄。

“嘿,打个赌。”涂霆抬头。

她回过神,嘻嘻哈哈地说:“赌什么?”

“我周四晚上得熬夜排练,但是如果你来见我,我肯定给你一个特别难忘的经历。”涂霆自然而然地说,“就赌这个。如果我输了呢,我——我就满足你一个愿望。”

赵想容沉默,涂霆斜斜地扬起眉。“容容。”他叫她,语气带笑。

涂霆以为她在害羞,以为“满足她一个愿望”是厚重的筹码。但赵想容只是在沉甸甸的事实面前屈服,她早就不是孟黄黄那样的纯洁少女,她根本想不出,涂霆能满足自己什么愿望,除了一个。而她之所以不想和涂霆的粉丝混为一谈,也就是因为她想在涂霆那里,获得比他的青睐和亲吻更多的东西。就比如,**。

赵想容结束和涂霆的视频后,自己的前婆婆,周津塬的母亲又在夜晚打来电话。

周老太爷要过94岁大寿。

周家男性属性都渣,偏偏各个混得风生水起,身体也像仙鹤一样顽强又长寿。周津塬的祖父,也就是周老爷子的父亲,周老太爷,熬过73和84这俩门槛,活生生地撑到了94岁。周老太爷也是军人,娶过三任老婆,如今独住城郊,他很早拿到上将头衔,目前是中国国防大学里最老的政委,名字显赫。估计到去世时,新闻联播也会沉痛哀悼他三秒。

周津塬在这一辈是长孙,赵想容作为长媳,帮助她婆婆操办过很多周家内部的杂事。如今两人离婚,赵想容立马放手不管,只剩下周津塬母亲今年处理得心力交瘁。

赵想容任她前婆婆的电话响着,也不接。她早就不是苦力了,爱谁谁。

她平静地看着天花板,尽力不去想周津塬,也不去想周津塬打赵逢阳时的那种残暴,他的手肘弯随着挥拳而耸起来。周津塬□□时也有这种习惯,他在**时会无意识地夹住她。她其实见过他残虐的另一面,但天真地以为这只是属于夜晚,疼痛等同缠绵。

赵想容伸出五根指头挡住灯光,光线依旧刺眼地洒下来。她对漆黑避之不及。

她当初花了点时间,适应人工耳蜗。耳朵里总是有微弱电流滑过的声音,需要找医生不停地调试机器。赵想容听力不好,精力总是不集中,脾气越来越差,开始自卑自闭。许晗试着给她念书和聊天,赵想容不想听,许晗就会开始说一些刺激性的字眼,吸取她的注意力。

赵父赵母非常讨厌许晗,他们曾经在门外,听到两个小姑娘就像市井泼妇般地对骂和嬉笑。后来,他们不准许晗进女儿的病房。可是,世界上就永远存在很多道德三观解释不了的东西,就比如,两个女孩间的复杂友谊。

许晗曾经告诉自己,两人会是一辈子的好友。许晗总是叫赵想容“兔子”,她骗赵想容只要努力活下去,耳朵会像兔子越来越长,听力也会越来越好。

赵想容不像周津塬,需要靠信件来维持对许晗的回忆,许晗生前说的所有话,字字句句都记在她心里。

过了会,她轻轻地摸了下脖子,泪水已经安静地流到锁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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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上午十一点多,Patrol看了第二眼手表,赵想容终于在评刊会开始后的五分钟推门进来。

他瞪了她一眼,赵想容难得的没瞪回来,反而奉还了一个大大的,美丽的微笑。她今天心情很好。

晚八点到达的飞机,涂霆被人前拥后围地从机场出来,迅速到了生日会的场馆。他和伴舞排练到凌晨两点多,不能再唱,否则嗓子就会沙哑。

林大姨在旁边递来保温杯,里面泡着西洋参和枸杞。在后台,她和赶过来见涂霆的赵想容打了个照面。

赵想容看到林大姨,就预感自己得被骂。

果不其然,林大姨一张嘴就说:“你还真是麻雀攀上高枝——”,话还没说完,伴舞笑嘻嘻跑进来。林大姨再抬头,赵想容开溜了。

她握着手包在后台乱逛,想找涂霆。终于,她看到他。

涂霆穿着黑色皮夹克和瘦身的西服裤,正和台上的乐队聊着天。

赵想容没有走上前,静悄悄地坐在第一排位置看着他。涂霆和旁人聊了很久后才转身,两人对视了几秒,深夜空旷的场馆,台上台下,如梦如幻。

涂霆画着舞台妆,有长长的眼线。他顺手取过话筒,望着天空的方向:“有首歌想要献给你。”他说话的时候,目光没有看她,但是对她说的。

这估计就是视频里说给她的惊喜了。赵想容表面娇媚地微笑,心中叹息。

她今晚换了性感内衣,做了全身的磨砂按摩,包里有刚买的备用冈本。裤子脱了,这小孩居然说要给自己唱歌,这是什么世道!他是不是腰真的废了?

涂霆却没有唱他热爱的饶舌歌,也没有唱他打算在生日会首发的慢歌。他慢吞吞地把话筒插回原位,转过身,坐在水蓝色的Mapex架子鼓后,拿起鼓棒。

鼓声响起,饱满且柔和。头顶的灯光打下来,只能照着偶像俊美的下半张脸。涂霆依次敲过叮叮镲,半开镲 ,敲得懒懒散散又很慢,边敲边看旁边乐队的人,很欠打的模样。

“好好敲!”有人起哄,显然是熟人,“给哥们儿来首好的。”

赵想容也以为涂霆根本不会架子鼓。

涂霆再冲着赵想容笑了笑,他像小男孩似得鼓着腮帮子,随后将鼓棒击打下去。

那是一首非常畅快且激烈的 solo,深夜里,鼓声就像白色的纸飞机,嗖地一下穿过疲倦。涂霆头发飞扬在半空,整个人就像在发光,双腿大开,肩膀稳稳不动,手下飞快地变幻位置。各种声音厮打着扑过来,无限的活力,完全不输演唱会的水平。

全场残留的几个安保,停下来驻足。不少伴舞跑回来,听他敲奏。

赵想容听得非常清楚,她忍不住站起来。

临近尾声,鼓点在涂霆手下高速跃动,仿佛是从最沉寂处爆发的热血沸腾,超越人性和本性,带动着人想疯狂恋爱的战栗滋味。涂霆时不时抬眼看她,双手大开大合,重重地敲了在架子鼓当中渲染音色的吊镲。连续七次,就像电流一样穿过身体。

不少人已经掏出手机拍摄,涂霆随后站起来,他对着台下鞠了躬,迅速走到幕后。

到了周五晚上,赵想容在林大姨的掩护下,早早地等在涂霆到处都是鲜花的酒店房间里。

涂霆凌晨两点多才从庆功宴回来,两人迅速地拥抱在一起。

“生日快乐!”赵想容躲开涂霆的吻。

她低头从脚边的袋子里,取出一瓶自己珍藏的红酒,掩饰声音里透露的紧张。

昨晚的鼓声,好像还残留在心里。赵想容的心跳很快,但又好像不是为了涂霆,而是有种预知会发生什么的平静和害怕。太奇怪了,她昨晚还像个女战士,非常镇定。

赵想容送了涂霆一台switch,涂霆拆开生日礼物,很小声地哇了下。

他俩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茶几上有一个小小的提拉米苏蛋糕。他用叉子插进蛋糕,但只是谨慎地舔了一口上面棕色的可可粉。

赵想容笑了:“涂小胖子。”

涂霆把盘子推过来:“你吃你吃。”

她摇头:“不吃,我也怕胖。”

赵想容心里想,这种废话肯定都是套路,果然,涂霆下一秒就扔了蛋糕,朝着她吻了过来。

男人的吻很热,嘴唇出乎意料地软,气氛很快就转变了,涂霆的身体把她压到沙发上,赵想容抵着他胸口,感觉到手下心跳的急迫感,她在这时候看了眼自己头顶美轮美奂的吊灯,想分散下注意力,但涂霆突然止住了热烈的动作。

他把赵想容的衣服推到胸前,明亮的灯光下,涂霆像发现新大陆般地看到了她的纹身。他让她转过去,随后用手指摩挲着那只兔子血红色的眼睛,赵想容的脊背一颤。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涂霆问这是什么,她就回答,这是自己的全部过去。

涂霆吹了声口哨,又把她翻过来。“容容,你是少数民族吗?”他问。

赵想容一愣。她忘记紧张,开始爆笑:“身上有纹身的人就是少数民族?再说,哪个少数民族纹身要纹兔子,我不仅纹着兔子,还有酒瓶呢,是外国的!”

涂霆把她拉近,两人面对着面,膝盖相抵。

“我要听你用你们少数民族的语言,祝我生日快乐。”他半是命令半是调侃地说。

赵想容知道他想让她放松。她看着涂霆,他们明星的眼睛都长得好看,很有诱惑力。她垂下眼,微微发抖地把涂霆的衬衫解开,仅仅解了几粒,赵想容就在年轻男人骤然加快的呼吸里退缩,她感觉自己在坠落。

但过了会,她发现自己又开始笑。

涂霆的白衬衫领子边缘,足足贴了一溜透明的胶带。肯定是服装师怕他的汗水和妆容,弄脏了借来的服装。

“你们明星真是混得太惨了。”赵想容轻柔地说,她的手指摸过涂霆肩膀微微凹陷的地方,“我们给模特拍片也这样。”

涂霆对她又爱又恼,他不准赵想容再笑,毫不迟疑地把她压倒在茶几下面。

chapter.43

周津塬接过苏昕递来的化验单, 他预先知道答案, 但还是看了一遍抽血化验hcg及孕酮结果。

苏昕没有怀孕。

周津塬一点也不意外。他不是那种蠢到会让女人怀孕的男人,这未免太低智。他读博的时候, 参加过身边好几场婚礼, 都是家境同样优越的男同学, 贪图一时快感,被貌不惊人的女人绑定怀孕, 满头雾水地走进婚姻。

医学院里刻薄的教授们每次都暗暗讨论:真可惜了前途大好的小伙子。周津塬的某毒舌教授,曾经在一次期末考时, 突然对几名男学生说, 你们要洁身自好,在学校里度过有意义的八年, 不要让女孩子怀孕堕胎,人生关键的就这么几年。

当然,这名教授很快就和他的一个学生默默地结婚了。

苏昕在旁边坐着, 她愧疚地说:“都是我的错,我太慌张了。”

周津塬伸出手,把苏昕的头发别在耳后:“你最近还好吗?”

苏昕看着她自己的手, 她摇摇头:“我妈上次透析结果不好, 我很害怕。”

她抬起眼睛,小姑娘长得不赖,一双沉静的眼睛格外出色。

“我曾经跟我妈说,必要时期,我会为她捐一颗肾。结果月经又不来, 我就…慌神了。我想生个孩子之后,再去捐肾,可能因为我想做个母亲,我想拥有自己的正常家庭和亲人后,再去做这件事——我这次吓到你了?但是,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告诉谁。我必须先告诉你,我很害怕在哪天,自己又被陌生的人绑走,到时候我怎么办?”

周津塬目光闪动,他其实很想看苏昕口中的两个验孕棒结果。可是苏昕如今含泪的楚楚表情,让他觉得,现在追究这些也没有意义。赵奉阳做事是很狠绝的。

不过,苏昕的行为确实让周津塬感到微微不快。

他可以哄着她,说两人的关系有结婚的可能,但是根本没有,周津塬和苏昕之间,是**和想象的分界线,他一直守在这一边,没想跨过去。苏昕是他的过去,至于她的未来,周津塬没有参与的打算。

“如果要移植肾,除了亲属的,还可以等其他的□□,”最终他只是说,“我们院应该没有哪位医生敢这么不负责任,劝病人只能做肾移植。”

尿毒症的治疗措施有三种,血液透析,腹膜透析和肾移植,前两种都属于基础治疗措施,医保都能覆盖,只不过,苏家因为父亲之前生病,债台一直高筑。

苏昕沉默了一下。

“其实我很生气,我妈这么疼我弟,但我弟弟完全没有考虑这件事,他连匹配都不肯去做。”她说,语气透露几分寒冷,“亏我妈还指望,我弟能替她养老。”

周津塬眼睛望着前方,脸色依旧看不出喜怒。他突然问:“小昕?”

苏昕疑惑地看着他,周津塬说:“你有没有见过死人?”

出乎意料,苏昕点了点头。 “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爸中风去世,是我最先在家里发现的。所以,我一定不会让我妈离开我和苏秦。”她的语气坚定,又恢复到周津塬最欣赏的那种状态。

两人沉默片刻,过了会,周津塬拍了拍衣服,站了起来,道:“我要回科室”

苏昕要拉住他,但伸出手刚碰上,他就说:“褂子脏。”

苏昕却拉住他衣角,主动说:“你喜欢的那台话剧,下周又要开始演出了。你想去看吗?”

周津塬沉默的时间让她又有点恐慌。幸好后来,他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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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霆一夜没睡。

他出现在机场的时候,几乎是最容光焕发的一次,戴着黑口罩,但见到送机的粉丝深深鞠了一躬,换来各种尖叫和掌声。

等到了vip候机室,助理一语道破天机。“恋爱的酸腐臭味。”

涂霆眼睛眯起来。他坐飞机也没闲着,用手机给赵想容发着连环的短信。这样,她醒过来就能看到。

好像没有哪一次恋爱,这么全心全意地占据着涂霆脑海里的一切,涂霆很小就被父母送到寄宿学校,抱各种艺术班,随后去韩国,再当艺人。和大部分人眼中的相反,涂霆的日常生活规律得令人发疯。

助理把剧本掏出来递给他,这是今天回到剧组就要拍摄的台词。

涂霆落地后又被粉丝接机迎接,他尽量放慢脚步,让别人拍摄自己,再对几个老粉道谢。一天的拍摄工作间隙,涂霆几次查看手机,随后躲在片场的无人处,愤怒地给赵想容打去视频。

“为什么今天不回微信?我给你发了几百条!”

“我今天身体很难受,不想跟你说话。”她闷声说,声音有点压抑。

“为什么?”

涂霆说完后立刻明白了原因,心里就像喝了蜜似的。

这绝对是一种男人的恭维。

他在临走前摇了几次赵想容,赵想容依旧躺在床上酣睡,她腰身白软,恨不得要拿棍子才能挑开的风情,裸。露后背除了刺青,还有欢爱与亲吻的痕迹。

“我今天什么事情也没做。”赵想容娇声说。

她撒谎了,赵想容在酒店房间里睡到中午,就洗澡爬起来上班。一切还好,新鲜的**,常规的情爱。没什么很大想法,也没什么很大冲击,走到这一步,她和涂霆的关系更为密切了而已。

晚上的时候,赵想容和她那堆年轻的编辑同事们说说笑笑地往外走,他们准备去喝酒。

刚出杂志社的大门,就看到周津塬的母亲正等在外面,后面是一辆锃亮的轿车。她这位前婆婆喜欢学着日本王室的风格,穿浅色的低跟鞋,肉色的丝袜,以及浅色的裙装套装,枯燥得同时也贵气得很。

赵想容转头对她同事说:“今儿晚上我去不了了。”

那些年轻人同样懒洋洋,混不吝地说:“怎么着?”“豆豆姐又放我们鸽子?”“你去哪儿啊,我们开车把你捎过去。”

赵想容朝着街边一扬下巴:“看到没,中国希拉里本人来接见我了。”

周津塬的母亲听到这话了,脸微微一热,知道这么缠着前儿媳不好。

不过,她亲热地走过来:“豆豆?”

周津塬最初决意学医,周老太爷拿他的老花镜直接扔到孙子脸上,不过,他对娇媚的孙媳妇一直青眼相加。赵想容担任的几个常任理事的职位,全部是周家老太爷给的花头,在刚开始,赵想容嫁进周家的几年,她和老太爷之间,还有一点难听的绯闻传出来。

“老太爷年纪大了,愿意看着家里人齐齐整整的。”周津塬母亲和赵想容一起坐在后车厢,“这次过寿看你不在,他肯定会过问的。”

赵想容歪头看着周津塬母亲。她就这一点好,肚子里再腹诽,脸上依旧笑吟吟的,绝对不会说怪话气长辈。

周津塬母亲以往嫌弃这个儿媳很草包,他俩离婚后,倒是觉得赵想容那种左右逢源的个性也挺招人喜欢。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赵想容始终都不说话,周津塬母亲暗自着急。

“这样,老太爷的大寿你就不去了。但你这两天去看看他,提前送个礼。”她柔声说。

赵想容看着前婆婆,她坦率地问:“我以什么身份去呢?”

周津塬母亲含蓄地说:“我始终把你当女儿,你和津塬离婚,但长辈之前对你的那些关怀,不管怎么样,还是原封不动都在原位的。”

提钱了啊。赵想容望着周津塬母亲脖子上戴着的大颗珍珠,思考了会,她问:“您知道,津塬有个初恋,叫许晗。她出车祸死了。”

周津塬母亲叹了口气:“唉,这苦命的女孩子。津塬这么多年,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是的,”赵想容展颜,“是的,我知道。我还知道,当津塬赶到医院,她已经去世了。”

周津塬母亲勉强地笑了一下,赵想容凝视着她:“许晗出了车祸,她第一时间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她当时的学籍还挂在高中,紧急联系人是他们高中的班主任。但是在许晗去世前,没有任何人给周津塬打电话,告诉他许晗出了什么事。她死了,他才来到太平间,还是来认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