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的工作,能让她跑来跑去,能让她接触到很多美好的东西。下个月,赵想容又要去巴黎拍片,打算实验下自己A1的法语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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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霆随后又跟赵想容说, 不准她以后和周津塬单独见面。

赵想容微微点头,不太上心, 有的时候, 她觉得涂霆处事方式很幼稚。但是这种比较不公平。赵想容知道, 她在拿涂霆和前夫相比。

完全像精神病发作, 周津塬跑过来, 说和苏昕分手。这人的态度很平淡, 就好像通知说“明天值班, 晚上不回”似的。

赵想容想到周津塬的脸, 还是觉得满满的怒气,和一种耻辱。

她痛恨自己沉不住气,居然直接问他,是不是想复合。应该更有城府, 先看周津塬想干什么,他要怎么说。她应该冷眼旁观, 从容地看他想挽回一切又绝对不能的样子, 这时候狠狠地拒绝他,直接走人。

可实际上, 赵想容对待周津塬没有什么心眼。他们在婚姻里不聊人生, 不聊感受,不聊自己。默认只有吵架时,才碰那些痛苦且私密的东西。大部分时间,直接交换需求,而且, 都在晚上解决。

这时候,她的手机传来疯狂震动和@名字。

一般这种情况,代表司姐正找自己。

赵想容看了群聊,立刻中端和涂霆的视频。

群里都在疯传一个内部通告,司姐涉嫌挪动财务,被杂志社高层停职,接受调查;在此期间,Patrol会履行主编的职责。

消息非常突然,不亚于杂志社的天都变了。

赵想容两三天才回一趟办公室,再回去,旁边的办公桌没人了。

Patrol沉静地拿着自己的都灵之马和麋鹿造型的杯子,搬到高管办公的楼层。以他的职位,原本有资格坐拥独立办公室。

Patrol 和司姐一直明争暗斗,赵想容也知道,她还是司姐的帮凶之一。可是,在她眼里,Patrol一直处于弱势,怎么就进行到这一步了?高手过招,哪招分得胜负?

身为司姐的直属下属,也需要配合调查。赵想容隐藏了不少自己的微博,暂时也不发朋友圈。

之后一周多,涂霆因为参加运动会,他在网络上遭受到了群嘲。他也被新经纪公司找去聊了几次。两人没有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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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津塬有新能源牌照,订了一辆纯电能车,依旧选的纯黑色,SUV。他对车的要求,不在外观,不在舒适,甚至也没有虚荣心,只要求速度够快。

车商一个月后才能交车,电动车需要充电桩,他现在住的旧小区不允许业主私人改造。周津塬早就记住赵想容新小区的名字,他让中介寻找该小区的出租或者出售房。

房产中介回信,赵想容的小区同一所公寓楼,有一户会出租。

周津塬原本想直接搬过去,后来他发现,第一,小区距离他上班的医院,通勤非常远。第二,那里属于学区房,早晨六点起开始堵车。

周津塬还是搬过去。这次,他什么也没带,就收拾了套床具。

一年内,搬了三次家。这对男人来说,都未免太过折腾。周津塬深夜对着窗外抽烟,思考如果像蜘蛛侠爬到楼上,出现在赵想容的家里,她会不会吓到尖叫。

想到这里,周津塬起了一点别的念头。

他要了一份外卖,地址留的赵想容家的楼层,手机号是自己的。

赵想容在楼上。

她还没有睡,敷着面膜,旁边喷着加湿器,熬夜做专题选图。Patrol上位后,原本鸡毛蒜皮的需求,变成必须达成。

在自己忙着离婚,恋爱,和前夫撕的日子里,杂志社内部也能撕得那么厉害——生活处处都是战斗。

过了会,门铃响起,外卖的小哥上门。

赵想容收下,吃掉半份外卖。然后,继续专心地对着电脑。

到了第二天,赵想容中午出门前,自然地将外卖盒子扔出去。她完全没有思考,自己昨晚点外卖了吗?肯定点了,否则,人家凭什么送来?

周津塬等了一夜,没有回应。

他很快猜到怎么回事,只觉得,赵想容天生是自己克星。

记得两人结婚头两年,周津塬因为礼节,带她到他们主任家做客。赵想容是那种,她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敢直接打开别人家的冰箱,自己找水喝的人。

周津塬规矩地坐着,和他所尊敬的教授在聊天,终于若无其事地聊到评级。他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她。赵想容无动于衷,拿着矿泉水,坐回他身边。

他心里生气,又不好说什么。回去后,把她折腾到后半夜。

他攒着股劲头,床头到床尾,最后拦腰从床压到地面。两人汗湿的额头相抵,但什么亲吻也没有。到最后,她哭了,又不肯说话,牙关轻轻地打撞,终于用滚烫的手心拦着他,低哑挤出一句“够了么”。周津塬缓慢地放过她,她跑回自己的房间。

周津塬连续三天晚上,往赵想容家里送去水果和外卖。除了有一天晚上不在家,剩下两天,她都打开门,坦然接过来。

送到第四天晚上,有人终于觉得不对。

今晚送的是一份牛排,赵想容的夜宵喜欢吃碳水化合物,晚上不怎么吃肉。

赵想容往自己狐朋狗友圈里,群发了一条微信:“哪个混蛋点的外卖点到我家来了?”他们这些损友,经常干这些缺德事。

她又去找外卖单。

外卖单什么都没有。周津塬留的是新申请的电话号码,赵想容的心里咯噔了下,她想,是不是吃错别人的东西。

而当周津塬出现在门口,她想关门,来不及了。

赵想容微微惊慌,随后静下心来,笑了:“周津塬,现在几点了,你敢出现在我门前。这样,你跪在我面前,我就不报警。”

周津塬说:“你大学时给我送过饭吗?我记得,一次也没有,我打算从这一步开始做起。”

“什么意思?”赵想容愣了下,她说,“哦,前几天外卖是你送的。”

沉默压迫着周津塬。

赵想容现在的懒洋洋和挑衅态度,曾经是周津塬最无法忍受的笨和…作。突然之间,她又变成婚姻当中,幼稚、不停索要且非常自私的妻子。

周津塬觉得,他心中有一部分,想和赵想容彻底地分开。这一场婚姻,太多的窒息和压迫。他试着逃开这一切。但另一部分,赵想容超过许晗,是在他身边待过最久的女人,他这种傲慢自大的人,总是一次次回到她身边,完全无法抗拒,掰不过生活的拧巴。

赵想容看着周津塬,他很平静,没有要像野兽一样冲进来的意思。

她稍微放心,又说:“你去求求苏昕,赶紧和好。你俩继续过没羞没臊的日子,别来缠我,好吗?我们离婚了。”

“我和苏昕那是错误。”

赵想容一下子提高声音,她指着他鼻子:“错误?你还要不要脸。什么叫错误,错误是属于我这样的,我错误地吃了你送来的外卖,我最近赶稿,累糊涂了——但你和苏昕在一起,周津塬,你绝对是想过后果,你,你就是想恶心我!千万别告诉我,有人剥了你裤子,拿着枪逼着你和她…在一起!”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不可避免红了眼眶。

周津塬没说话,他呼吸微微发紧。

赵想容说:“我在你眼里有这么贱吗?让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

周津塬摇了摇头。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赵想容没等他回答,直接把门关上了。

她气得在屋子里乱摔东西,过了会,赵想容才突然想到周津塬怎么这么快出现,难道,是他搬到自己小区了?再打开门,周津塬的人已经不见了。

赵想容给赵奉阳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来接自己回家。

她可以忍受周津塬和苏昕在一起,但是,她完全忍不了周津塬出现在自己面前,说要来复合。

赵奉阳向她保证,明天来接她。而且,他会处理好周津塬的事情。

挂了电话,赵想容才想到,她遇到这种事情,宁愿找赵奉阳,也不去找涂霆——涂霆能做什么?他什么也不能做,估计又要劝自己“看心理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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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秦半夜出来撒尿,看到几个室友在厕所里玩手机。

他们这群参赛小孩,为了躲避摄像头,都在厕所里八卦和玩手机。

“看啥呢?”苏秦问。

然后,苏秦在别人的手机上,看到了赵想容的面孔。

实际上,是二十出头的赵想容,她穿着高叉泳装,洋洋得意地站在泳池旁边。在微博上,她的所有照片都开始发疯般地传播。

司姐作风高调,又是微博大户,每天至少要发七八条微博。在她被调查期间,微博也不能发了。时尚圈里的人人都长着狗鼻子,对别人的灾难一嗅而知。很快,有人八出,司姐正被财务调查。她刚刚举办的山寨慈善舞会也被人拿出来,幸灾乐祸地一条条地核对。

刚开始,少量网友八卦司姐和Patrol的争斗。

他俩不算大众化的名人,讨论度比较低。

有人在下面接了一句,司姐手下的编辑,据说和一个明星在交往,依旧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但突然间,涂霆和赵想容在大街上拥抱的偷拍照片,被贴了出来。

涂霆的粉丝连忙澄清,这女的看身高,很可能是林大姨。这属于外甥和大姨之间的情谊。可是,网络上出现“知情人士”爆料赵想容。从她的家世,她的学历,一直到她的婚姻——她和周津塬的婚姻失败,被说成周津塬出去**,赵想容捉奸在床。

半夜里的微博,属于冷门时间段。

赵想容的名字,先是和涂霆捆绑,随后和司姐捆绑,很快就冲到热搜。

苏秦坐在小伙伴旁边,他速度很慢,也把赵想容的生平历史读了个七七八八。他也跟着八卦部队,一起去围观了赵想容的微博。

赵想容的微博,早就清除了不少内容,只剩下很多商业互捧。但有心人很快发觉,她关注了太多涂霆的资讯。

到了第二天清早,七点多。每个人都在问赵想容是谁。她的微博不停地涨粉。而涂霆身边团队的工作人员也上班了。

“把热搜买下去。“涂霆说。

那笔钱砸下去,赵想容和涂霆捆绑的热搜消失了。但是,赵想容和司姐的热搜,依旧能查询得到。很快,就有人把赵想容嫁得人家八出来,结果被删帖。

赵想容被疯狂地@催起床,她激灵了下,以为错过了吃瓜,司姐又气势汹汹地杀回来。结果,是她自己上热搜。

涂霆发来信息,意思是他来处理。

赵想容看了几眼微博上自己的八卦,把私信关掉完事。

她淡定得很。和涂霆的绯闻,涂霆那方肯定会想办法花钱撤热搜,她不操心。她和周津塬的那一段婚姻,周老爷子位高权重,军职和名字都是微博上的敏感词,微博肯定惹不起地默默删帖,她也不操心。

赵想容以前追周津塬,是会主动凑上去,问“你愿意和我交往吗。不愿意的话,我过两天再问问”的女孩子。

她不觉得,女生主动起来,会丢了什么面子,因为从小不靠别人赏的面子来生存。面子,也不是别人给的。

照旧该干什么干什么。

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Patrol把她叫进办公室。

“你最近得罪社会上的什么人了吗?”

Patrol把她叫到电脑前。

赵想容绷着脸,她以为,又会看到什么和涂霆亲密接触的偷拍图片。但是,她只看到了一张自己旧照片。几年前,赵想容独自看秀时,正好坐在一个明星身后,于是被抓拍,她侧头。慵懒地抚着棕色的卷发,无意间露出了黑色的耳蜗机器。

照片下赞扬最多的一条评论是:卧槽,那是人工耳蜗!我见我邻居带过,涂霆居然找了个聋子。

这词语对赵想容来说,很熟悉,又很陌生。聋子。她从来不愿意往自己身上安这个词,赵奉阳会说他自己是残疾人,但是,赵想容不喜欢打趣自己。这种事情不是呵呵两下,就能自嘲过去。

赵想容口干舌燥,旁边的Patrol默默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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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力不好的人, 他们说话偏轻偏慢,像热带雨林的动物一样警惕惊慌, 又或者, 直接变成不懂变故的石头。

赵想容却从许晗那里得到宝贵经验, 只要她足够强势和自信,做谈话里的主导者,镇定地抛出一个又一个令人惊讶的观点, 就可以获得听众漫长的反应时间。

她和大量的人说话,训练着反应能力。伪装什么都没缺失。

时间过了好像很久,又好像只是看到“聋子”这词,心跳缺失了那一拍。

赵想容随手接过Patrol的鼠标, 轻点了下,将这个页面关闭。

她平静地说:“我很好。有病的是他们。”

赵想容拿了自己的包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感觉办公室里其他人, 看到她出现都静了一下。

赵想容的职位,也能有半开放的办公室。但她嫌闷,她喜欢坐在大格子间, 喜欢和别人交流, 盯着别人说话, 让别人能够快速地找到她。

很多人都知道赵想容傲慢, 他们得站到她面前,她才会抬起那双猫一样的眼睛,懒洋洋地搭理别人几句。

涂霆告诉过赵想容, 刚开始就不要去在乎那些攻击。但是,赵想容想,她原本是完整的,和他们很多人一样五感俱全。她真的很讨厌被提醒这一点。

赵奉阳昨晚接到赵想容的电话,他非常惊喜。

赵想容几乎没有让他做点什么。虽然这一次,她也因为想摆脱周津塬而求助他,但总是不小突破。

赵奉阳曾经嫉妒周津塬,如今,他庆幸至少还有赵想容大哥的身份。

他在赵想容公寓下等了两个小时,没人下来,电话忙音。

周津塬接收信息的渠道更闭塞。看到赵奉阳出现在他办公室,才知道网上发生什么。赵奉阳身边至少带着两个保镖,和一个助理。非常地突兀。

周津塬晚上交了班,明天开始就休教学假,还和值夜班的同事开着玩笑。他抬头,两个男人彼此沉默,脸色都是似笑非笑又带着敌意,非常古怪。

赵奉阳阴沉的双眸往他办公室一扫,随后说:“你今天见过她吗?”语意沉重。

赵想容不见了。

她从杂志社出来后,就关掉手机,两个公寓里没有人,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

涂霆已经将热搜都撤下来,他自己这里要处理的公关问题有很多,没空管赵想容。

赵奉阳让人去涂霆那里问了下,涂霆心里一沉:“容容不见了?”但对方知道赵想容不在他这里,干脆地挂了电话。

赵奉阳将赵想容所有朋友都问了一个遍,寻求无果。她爱去的地方,她常去的场所,她所有去过的地方,都没人。

赵想容上一次失踪,她是被赵奉阳关起来,关在一个只有赵奉阳知道的地方。他静静地等待,静静地等着她枯萎。

但这一次,赵奉阳坐不住了。他主动找到周津塬,居然首次希望,她和他在一起。

周津塬说:“我一天都在医院,鬼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奉阳冷声说:“我不会放过他们。”

“谁,成千上万的网友?”周津塬垂眼,他手指下滑,飞快地看那些评论,无动于衷地说,“她当初和这个涂霆交往,就应该做好准备,做好这种会被万人议论的最坏准备。再说,别人也没说太难听的…”

他顿住。

周津塬浏览着赵想容的八卦,也看到了他自己的名字,职称,医院,还有…嫖.妓。他皱起眉头:“赵想容惹得祸,怎么还提到我?”

赵奉阳终于看了他一眼。

赵奉阳从不觉得,周津塬对赵想容有丝毫的真心,他的自私薄凉,只有赵想容才会觉得是魅力。但是,周津塬对赵想容的态度,又确实非常奇怪,有时候占有欲强得过分,他能放任赵想容泡酒,但绝对不允许她和自己多接触。

赵奉阳缓慢地说:“你真的不知道豆豆在哪儿?豆豆昨晚告诉我,你在离婚后还总是缠着她。她是让我今天来接她回家。”

周津塬放下手机,他淡淡说:“我昨晚不知道,自己会和’**’这两字沾边——嫖?我周津塬不至于需要靠钱买女人对我的喜欢。”

赵奉阳面色不变,仿佛听不出来,周津塬这是讽刺他之前流水般的礼物,送流水般地模特女友。

赵奉阳轻声说:“至少,我没在许晗身上花一分钱。”

周津塬面色铁青,但是,他居然没发怒,反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

赵奉阳在一秒内,敏锐地察觉周津塬神色不对。他立刻想到,赵想容和周津塬都非常看重许晗,甚至在离婚后,还一起处理许晗祖母的丧事,一起扫过墓…好了,赵奉阳已经可以确定,能在哪里找到赵想容。

他只需要赶在周津塬前赶到公墓,独自带回赵想容。

赵奉阳改变了语气,很悠闲:“我来你们医院的时候,好像看到那个小苏昕。她正在给自己妈办转院手续。”

周津塬双手插兜,依旧冷冷的。他的态度表明,苏昕和自己再无关系。

赵奉阳却说:“听说,苏昕最近在什么美容院工作?难道你就不好奇,那群夜总会的女人,各个好吃懒做,哪里拿来一大笔钱在闹市开美容院?她们开美容院,不找别人偏偏找苏昕帮忙?津塬,你说得对。我不像你这么一毛不拔,我对女人大方得很。“

周津塬终于面色一变。

赵奉阳唇角微微地勾起了弧度,他确实给了妈妈桑一笔钱,给苏昕提供这份工作。赵奉阳的观念是,凡是扯到金钱利益,就没有控制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