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沾染上万恶资本家的习气了。”包小楼不可思议地评价道。

“像他那种以分钟计费的男人,哪里在乎这么点钱?”苏荃琳嗤笑道。

分钟计费?难怪,这么帅的男人从事那种行业的话,是该这样的…包小楼的嘴立刻成了“O”型,脑中开始浮现一些绮丽的画面,不禁傻笑起来,直到席倾城不知作何用意的咳嗽一声,她才清醒过来。歪头看了看苏荃琳,猛然问出一个实质性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他是我前夫。”苏荃琳耸耸肩。

包小楼的嘴再一次变成了“O”型,既而一本正经地说:“还好你没有继续糟蹋人家,否则他可能连按分钟计费的资格都没有了。”

苏荃琳马上纠正道:“他不是鸭子啦!MD,搞得好像以前我包养他一样,我是社会主义好公民,OK?”

包小楼很好奇,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席倾城开口道:“下星期六,我请假一天。”

苏荃琳马上多嘴地问:“怎么,去约会?”

陈露也来劲儿了,再问一句:“是不是去看你女朋友?”

“是。”席倾城面无表情地回答,顿了一顿,又轻声说:“她生日。”

“好。”包小楼干脆地答应,想起舒睦告诉她的事儿,便顺道打听:“是刚才跟你一起来的那个…”

席倾城偏过头来,好象有很多话要说似的,最终,他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我就说不是那个女的嘛!”陈露一拍大腿,胆子瞬间大了起来,“那种叽叽喳喳的女人,倾城的眼光才不会那么差呢。”

“臭小子干吗早恋啊。”苏荃琳严肃地批评他,“再等几年,姐姐就嫁给你!”

“现在为什么不能嫁?”席倾城早发现苏荃琳说话向来不能当真,于是也放开了些,和她开起玩笑来。

“姐姐我现在还年轻,多玩几年才能嫁!”苏荃琳忽然语重心长地说,“姐姐当年就是结婚太早了,现在后悔一辈子。倾城弟弟,劝你一句,男人三十岁之前千万不要结婚,否则以后碰见更好的女人,哭都来不及啊。”

“你这是女人该说的话吗?”包小楼撑着下巴,瞪了她一眼。

“某些人现在巴不得赶快嫁人,当然觉得我是错的。”苏荃琳不以为然,“劝你换个工作,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让男人独受空房,早晚出事!”

“只要我老公不碰到你这种女人,出事的几率也不高。”包小楼反将她一军。

席倾城漫不经心地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抬杠,望着日历下星期六的位置上那个用黑笔做的小小记号,一抹彷徨悄悄爬上俊颜。

七、前夫前妻

带团去埃及七日游结束,包小楼在飞机上半梦半醒,腻味一直消散不开。以前向往神秘的埃及文明,尤其是那一座座金字塔,前几次去的时候,自己和游客一样兴奋。两年的导游工作,让她闭上眼睛就可以画出一张埃及主要景点地图。原来每次去同样的地方,也会腻的。苏荃琳的话也许有道理,自己要换个工作?

然而,她有点舍不得金字塔,不管去尼罗河畔多少次,那些金字塔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包小楼仰望塔尖的时候,觉得自己受到一种特殊力量的召唤,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超能力?包小楼咧着嘴笑。

回到X城,发现这里浠浠呖呖下着雨。

在家休息一天之后,第二天醒来才八点,天早就放晴。包小楼揉着眼睛,对家中的乱七八糟视而不见,在一大堆书、瓶子还有包装袋中,煮了包方便面,吃得正香。

这时,包小楼接到陈露的电话,说自己今天晚点去店里,让她去开店门。包小楼问:“琳琳今天不是休息吗?她一般比我早到的。”

“别提了,你去了埃及所以不知道,她已经好几天不敢来店里了。”

“她怎么了?是不是招惹了太多的男人,被人家老婆泼了硫酸?”包小楼说完,就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在地上打滚。

“我不告诉你。”陈露居然卖了关子。

“不说就不说。”包小楼挂了电话,简单地洗了碗,把昨天换下的衣服丢进洗衣机,设定好时间,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化着淡妆。快中午的时候,包小楼去了店里。

由于还没把点心摆进玻璃柜,包小楼并没有把门上那块“暂停营业”的牌子翻过来,等她准备好一切,心里埋怨席倾城怎么这么晚还不来的时候,才想起他今天请了假。“唉!”她分神大叹一声,刚想直起身扭扭腰,不巧碰到陈列台上的点心,就让一块草莓慕司从领口掉了进去。

“啊~~真倒霉!”包小楼伸手进去,抓出那块慕司,不忘舔了几下手指,一边说真好吃一边进员工休息间清理。粘粘的真不好受,包小楼脱下上衣,丢在一旁,用沾湿的纸巾擦干净身上的草莓酱和奶油,正在衣橱里翻找自己放在这里备用的衣服时,员工休息间的门忽然开了,席倾城堂尔皇之地出现在包小楼的视线里,一见这情景,马上愣住了。

包小楼真是欲哭无泪,像刚被OOXX完的花季少女一般用衣服捂着胸口,缩在墙角里,哀怨地望着席倾城。

谁知…

“傻了?还不把衣服穿起来?”席倾城把跨包往包小楼身边的椅子上一扔。

包小楼瞬间感觉到非常失败,在她的印象中,席倾城应该红着脸、用渴望的目光偷偷瞧她才算正常。“你怎么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包小楼咬牙问。

“不好意思的应该是你吧?”席倾城转身,惊讶地和她对视。

“那、那你还不出去?!”包小楼指着门口。

“这就走。”席倾城微微一笑。

包小楼大叫一声:“你今天不是请假吗?!”

席倾城没回答,只是把门关好。

☆★☆

包小楼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席倾城默默地将一束黄色的玫瑰插进花瓶,用喷雾器将水喷在花瓣上。他要是去花店,在万花的围绕中,一定更加美丽。包小楼想了一会儿,过去拍拍他的肩,“跟女朋友吵架啦?”

“没有。”席倾城把花瓶放在收银台边。

“今天不是她生日吗?”包小楼把门口的牌子翻了一面,开始营业,“你请假不就是因为要去看她?”

“我去了。”

包小楼忽然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坏坏地用手指摸着下巴,“一定是你小子不解风情,在这大好日子里不懂顺水推舟,平淡地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就傻闷闷地回来了,留下你可爱的小女朋友在被窝里咬着枕头,流下了无奈的泪水…”

“说够了没有?”席倾城的脸上竟显怒容。

包小楼灰暗地找了张椅子窝进去,低着头,眼神巴巴的,好象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席倾城好久不说话,瞅了一眼包小楼,愣了好一会儿,最终走到她面前蹲下来,诚心诚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逗你玩~”包小楼刮了一下席倾城的鼻梁,“谁叫你竟敢顶撞长辈?”

刚进门的舒睦正好看见这一动作,目光忽然一凛,又马上恢复正常。

“嗨,你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包小楼眉开眼笑道。

“我来谈公事,一会儿就走。”舒睦走到柜台前。

“公事?”包小楼环顾四周,“我们这儿可没有能和你们公司做生意的东西哦。”

“哦,是这样的。”舒睦勉强扯开一个笑容,“公司成立三十周年纪念日,想要订一个蛋糕晚宴时候用,我向负责人推荐了你们这里。”

“真的?”包小楼站起来,搬张椅子给舒睦坐,“那真是谢谢你啦!”

“有生意了才对我这么殷勤。”舒睦假装不满地用食指推了一下包小楼的头,“我就不坐了,今天要和朋友聚会,明天再见。”

“你这么快就要走啦?”包小楼不高兴地说,“我中午饭还没吃呢,本来想狠狠敲你一顿的。”

“我今天真的没时间。”舒睦无奈道,他要是留下来陪女朋友,那帮哥们肯定嘲笑他没志气。

“没时间就没时间,我和倾城去!”包小楼赌气,一下子站到席倾城身边,挽住他胳膊,挺胸瞪着舒睦,“哼”地一声。

“小楼,乖,别闹了。”舒睦把手伸过来,摸摸她的脑袋,对席倾城微笑着说:“你看她就是这么小孩子气,没轻没重,你别当真。”

席倾城回答:“你应该多陪陪她的。”

“你看,人家倾城多懂事!”包小楼马上开始登鼻子上眼,像夸奖自己儿子一样。

“倾城,你还年轻,但必须知道,人际很关键。”舒睦和善地笑笑,作了个再见的手势,便出门上了一辆taxi。

舒睦刚上车,笑容马上消失在脸上,只见他掏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接通后说:“辉哥,是我…没什么大事,一臭小子不知好歹,心思动到我女人身上来,给他好脸色,他还不懂收敛…教训是必要的,给他点颜色看看…你放心,那小鬼能有什么背景?长了个小白脸,做两份工作,可见家里根本没几个钱。巴着我女人,不是骗财就是骗色…好,那就拜托辉哥了!”

☆★☆

舒睦走了之后,包小楼义愤填膺,一根指头高举上天,另一只手插着腰,形成一个冲天茶壶状,“姐姐我就比不上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不是说男人重色轻友吗?!都是假话!”

席倾城左右望了一望,假装不解道:“‘色’在哪里?”

“连你也挤兑我!不活了!自杀去!”包小楼袖子一挽,气势汹汹便要出门。

“喂,你去哪里?”席倾城一把拉住她。

“吃饱撑死自己。”看见席倾城微讶的神情,包小楼补了一句,“你留着看店!”

“帮我带一份炒饭回来。”席倾城顺水推舟道。

“OK,毒鼠强炒饭。”包小楼回头大吐舌头,却一不留神撞上刚进门的客人,踉跄好几步。虽然是包小楼吃亏,但她还是本着“客人是上帝”的原则,赶紧给这个上帝道歉。一抬头,发现来人竟然就是苏荃琳的前夫。

忽然,包小楼知道苏荃琳这个厚脸皮的女人为什么几天都不敢来店里了。

“琳琳又没来?”那人眉头一皱,目光黯淡了些,然后换了一种嘲讽的语气,“害怕的第一特征就是逃避。”

“你真的是她前夫啊?”包小楼脱口而出,“有这么帅的老公还离什么婚?”

“帅能当饭吃吗?”想不到,苏荃琳的前夫和席倾城异口同声地驳斥着包小楼。

“我错了。”包小楼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两面夹击,雄性生物怎么都护着同性啊,有时候也可以照顾一下异性嘛~~包小楼故技重施,又假装倍受打击地坐到一旁灰暗去了。

“小姐贵姓?”这招果然有用,苏荃琳的前夫礼貌地问她。

“贵姓包。”包小楼想起自己午饭还没吃,马上又要冲出去吃饭。

“这是我的名片。”那人递来一张很讲究的名片,包小楼忙不迭地打住,从自己钱包里抽出一张自己的名片,二人交换了。只听那人简单地看了一眼她的名片道:“小楼昨夜又东风——你的名字背后仿佛有段很耐人寻味的故事?”

“哪里,随便取的,好土的。”包小楼谦虚道,看了一眼他的名片,赫然写着“仇书庭”三个黑色行书大字,下方则是“高级心理咨询师”几个大字。“你、你是心理咨询师?”包小楼又用手捂着心口,退了好几步,警觉地打量着仇书庭,生怕他一下子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当然,这是普通人对心理咨询师的误解。

“相比之下,你的工作似乎更加有趣。”仇书庭饶有兴味地翻看着包小楼的名片,对她“国际导游”的职业表现出很大的兴趣。

“哪里哪里,都是为人民服务,劳动者是最光荣的嘛~”包小楼一紧张,说话就更加不着边际。她看见仇书庭听了自己的话,淡淡一笑,顿时觉得自己的虚伪言辞肯定又被看穿了。她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苏荃琳要离婚了——跟一个高级心理咨询师在一起生活,时刻都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一个不小心,小小谎言就会被揭穿,小小心眼也被看透,哇,好累人呀。

“包小姐不必紧张。”仇书庭将名片收好,随口说道。

“你又发现了?!”包小楼战战兢兢,慢慢移动,躲在席倾城身后,好像这样就不会被看穿心思一样。

席倾城暗地里翻个白眼,嘀咕道:“是人都能发现…”

仇书庭并不介意,问道:“听说包小姐是这家店的老板之一?”

“是。那个…你叫我小楼就行。”

“以前没有听琳琳提过你,应该是这两年才认识的吧?”仇书庭倒是自在,搬了把椅子,径自坐下。

“是。”包小楼如同被审问的犯人一样,有问必答,“我和她是在网上的校友群认识的,都在一个城市,所以关系很好,她是我学姐。”她嘴上虽然乖巧,心理推理道,这么说,他和琳琳离婚也至少两年了,不然又怎么不知道我?

仇书庭的用意,席倾城自然是知道的,前夫想打听前妻的情况,当然要找一个最近和前妻走得特别近的人。苏荃琳似乎不太想理这个前夫,这里面一定有故事。果然,每个人身上都是有一段故事的,许多故事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了生活。

“你还没吃饭吧?”仇书庭忽然问。

“啊?你怎么又知道了?!”包小楼惶恐地叫出来。

“因为你肚子在唱歌。”席倾城干脆替仇书庭回答了。

仇书庭轻扬唇角,“那我下次再打扰了。”

包小楼开始虚伪的挽留:“不忙不忙,再坐一下嘛。”

仇书庭又笑,包小楼毛骨悚然,纠正道:“那、那我就不留你了,下次再来哦。”

送走仇书庭,包小楼愣愣地发呆,席倾城微叹口气,拿出手机叫外卖。刚挂下,马上有一个电话进来,席倾城一看来电显示,身子就像被南极烈风刮过一般,微微僵了一下。铃声响个不停,他定定望着手机,就是不接,但也没有拒接的意思。

包小楼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以为他睁着眼睛睡着了,跟张飞似的。

“喂。”席倾城按下通话键,声音不知怎的,非常低沉,不像平时的他。话筒中响起一个很久也不曾听过的威严声音:“倾城,一个人在外的日子不好过吧?”席倾城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包小楼觉得店里怎么越来越暗,往外一看,才见天空中何时竟聚集了那么多铅云,如同一个灰白色盖子,压在城市上方。近日总有雷阵雨,看来又要下了吧。只是,今天的阵雨气势强了许多,仿佛雷公准备有大作为。

“你还是这么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席倾城听到这句话时,按下红色挂机键。

八、梦的解析

一扇门轻轻打开,包小楼光洁的身子暴露在自己眼前,想离开,可却如何也走不动,直到她俏笑着朝自己走来,席倾城才伸手环住她,慢慢将她抱起。两人相拥倒在一张白色的大床上,包小楼红润的唇在席倾城的脖颈、胸口游走,柔细的手指沿着他身体的曲线一路下滑,在敏感的部位反复按压、打转,引来他阵阵喘息,用更加炙热的吻去回报她光滑的女性胴体。

席倾城浑身忽然一颤,从梦中惊醒,未分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他还很莫名其妙地左右看看。腿间湿润的感觉让他的脸蓦然浮起一朵红云,打开了灯,他皱着眉头,干起了半夜三更洗裤子的事情。

如此,第二天的席倾城带着淡淡的黑眼圈去公司上班,恰是公司一个月一次部门主管会议召开,他们网络信息部的正副主管开完会回来,对部门里几个成员啧啧称赞说:“知道新来的那个营销部的副主管舒睦么?这个月的业绩创公司记录啊,总裁亲自表扬他!”

部门里的几个人纷纷不屑,“干我们什么事啊,我们又不管公司业绩。只要按时给我们工资,管谁的业绩好。”

另几个人附和着:“对啊对啊,下班啦,肚子都饿了。”

席倾城觉得包小楼的男朋友挺可靠的,工作能力强,也许可以很快得到升迁。但一想起昨晚自己做的那个不三不四的梦,就有种异样的感觉。上次只是无意中看了一眼正在换衣服的包小楼,因为很震惊,其实根本没看清楚,怎么会在几天后反映在梦里面…

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梦也是人潜意识的一种表现,是欲望在心理上的一种虚拟满足。

背包路过会议室的时候,席倾城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就是舒睦,另一个,从舒睦的称呼中,席倾城得知那是公司的总裁岳明忠。他本无心听那两个人在讲什么,只是舒睦的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我孤家寡人的,到时候还得请岳总给我牵个红线哦。”

“你条件这么好,只怕到时候没我出马的份啊。”

席倾城停住脚步,探头往里看了一眼,只见舒睦背对着他坐着,岳总裁坐在舒睦对面。忽然,席倾城的肩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发现是岳雯伊。岳雯伊看见了他,开心得跟什么似的,冲他甜甜笑着。席倾城只是礼貌地点了一下头,却见舒睦回头过来,亲切地说:“去店里吗?我们一起过去吧。”

席倾城应了一声,站在门口等他。岳雯伊跑进去,拉起岳总裁的手说:“爸,陪你吃晚餐之前,我想去买块蛋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