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爸爸送你去。”岳总裁站起来道。

除了岳总裁,其他两个人都知道岳雯伊的醉翁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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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倾城想起舒睦的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自己“孤家寡人”,这样对包小楼有些不公平。几个人下了车,席倾城最后才进去,听见舒睦热情地向岳明忠和岳雯伊介绍店里的产品。这几天难得一见的苏荃琳也在,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席倾城。

席倾城走到苏荃琳身边小声回答道:“公司总裁和他女儿。”

苏荃琳一听,马上也迎上去招呼着。包小楼从休息室中走出来,见了他们,冲舒睦一笑。舒睦招招手,说:“小楼,这是我们公司岳总裁。”

“岳总裁好!”包小楼走上前去,假装很斯文地打招呼道,“我是这里的另一个老板包小楼,欢迎您的光临。”

岳明忠猛地回头,仿佛看见了什么外星生物一样,定定地盯着包小楼。

舒睦从没见过岳明忠的这副表情,看看包小楼,又看看岳明忠,仍旧没看出个所以然。

“这是我的名片。”岳明忠恢复常态,从怀里掏出个银色的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给包小楼。包小楼受宠若惊,慌忙点头哈腰地双手接过,又赶紧拿出她的名片,双手呈给岳明忠。

“包…小楼…”岳明忠缓缓念出她的名字,最后抬眼望着她,脸上居然出现几丝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神色,淡淡的笑容中难掩激动。“你…你在做导游…”

“是啊,埃及线的,岳总有时间可要捧捧场哦。”包小楼随口说。

岳明忠连想都没想,马上点头道:“那么,我们公司今年的年终旅游就定在埃及了,回去我跟副总说一下。”

包小楼“啊”了一声,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年头开旅行社也挺好赚的呀,这么一下子就定下团游了?不是开玩笑的吧?

“这家店也是你开的?”岳明忠又问。

“是我们俩一起开的。”包小楼指着苏荃琳道。

舒睦接话说:“岳总,上次我向晚宴推荐的蛋糕就是在这里定做的。”

岳明忠环视四周,慢慢在店里踱了一圈,“这里环境还不错,舒经理也是挑对了地方…我女儿好像也很喜欢这里的东西,看来你们的店总体来说很成功。不如这样吧,我们公司的夜宵糕点,就由你们负责好了,怎么样?”

“那真是谢谢岳总了!”苏荃琳眉开眼笑,差点就要跳起来。

包小楼忙不迭地搬把椅子,“岳总,您坐!”

“大家都坐,都坐。”岳明忠领导气十足地抬抬手。

“今天你立大功了。”包小楼拉拉舒睦的袖子,对他眨眨眼,“你们总裁人真好。”

舒睦也没想到岳明忠居然这么照顾旺财的生意,正暗自揣摩的时候,就听岳明忠问:“舒经理,你和这儿的老板关系不错啊。”

“我们是好朋友。”舒睦忙说。

包小楼怔了一下,又讪讪地说:“是啊,好朋友…”

席倾城偏头看了一眼舒睦,最终没说什么,低头整理着账本。岳雯伊粘在他身边,一直逗他说话,起了好多话题,就是聊不到一起去,席倾城的回答最多三个字,大多由“嗯”、“是的”和“不知道”组成。岳雯伊心里虽然挺不高兴的,可是看着席倾城俊逸非凡的脸庞,又觉得是一种享受。

席倾城不是迟钝的人,只不过心里有个一辈子的教训,面对这种他不喜欢的人,连一点希望都不能给,否则,万一旧事重演,他又得欠下多少人情债。

大家陪岳明忠聊得开心,包小楼默默走到收银台边,手指在柜台上划着圈,时不时看一眼舒睦,不过,却没有得到他任何回应。席倾城看出包小楼的心思,靠近了些,用手肘碰碰她,示意她不要在意。

包小楼没应他,看来心里还是堵得慌。

岳雯伊看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就闹着要走。岳明忠看上去不太想离开,然而还是无奈地站起,目光又落在包小楼身上。

“岳总,您慢走。”包小楼把他们送到门口,回头就看见苏荃琳贼笑兮兮的鬼脸。“干吗?”她没好气地嚷。

“那老头对你很有意思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打算?”苏荃琳才不管包小楼什么脸色呢,劈头盖脸就问出一句,虽然很无厘头,但是却一针见血。

包小楼瞥了一眼站在黑色宝马边谈笑风生的舒睦,狠狠地说:“他要是有那种心思就好了,我当了二奶,还用得着累死累活地满世界跑?”

“小楼…”席倾城想了一会儿,安慰她道:“对领导不透露太多的个人私生活是正确的,舒睦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包小楼转身问,嘴还翘着。

“嗯。”席倾城认真地点头。

“小楼!”舒睦飞快地走进来,双手合十地对小楼说:“刚才真是对不起,我迫不得已,你不会在意吧?”没等她回答,他马上说:“总裁约我今晚一起吃饭,我先走了,明天一定陪你!再见!”说着,他又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男人嘛,工作永远最重要。”苏荃琳望了眼缓缓离去的黑色宝马,好像是自己的男朋友离开一样,像是在安慰包小楼,眼里却充满讽刺。

“下班了还不消停!”包小楼很无可奈何,想想舒睦这么做也是为了工作,虽说自己有点委屈,但是总不能像个泼妇一样缠这舒睦不放。下次见面的时候,狠狠说他一顿就是了!

苏荃琳一惊:“下班时间?!不行,我得走了!”刚抓起包冲去门去,就扎实地撞上仇书庭的胸膛,倒退好几步才站稳。“走路不长眼睛!”她气愤地骂,进而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仇书庭眼疾手快,一把擒住她的胳膊,唤了一声:“琳琳…”

苏荃琳最痛恨他用这种语调叫自己,甩开他的手。

包小楼和席倾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见了这情景,面面相觑。

“哼!”苏荃琳装模作样地摸摸两鬓的头发,对仇书庭说:“这位先生,没事的话就让一让,我赶着约会!”

仇书庭双眼一眯,加大力气拽起她,一下子把她塞进车里。苏荃琳大叫救命,除了几个过路人探探好奇的脑袋之外,坐在店里的一男一女居然置若罔闻,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上了贼车。没良心的狗不理!没良心的席弟弟!苏荃琳咬牙切齿,在副驾驶座上拼死挣扎,无奈仇书庭用安全带一下子把她捆在座位上。

随着仇书庭一踩油门,苏荃琳向后一倒,不禁骂出一句英语中的经典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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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荃琳就这么一去不复返,送货回来的陈露听了包小楼的叙述,加入了八卦的行列。包小楼思量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苏荃琳,陈露拼命点头。于是,包小楼一脸窃笑,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你还好意思打电话给我!你眼看我被人劫持,也不懂得来救我!现在我惨了!我失身了!”苏荃琳一接起电话就骂个没完,“姐姐我多年洁身自好,黄花大闺女一个,就因为你们这些看客,弄得我被一只禽兽给…”

包小楼打断她:“你是黄花大闺女?别恶心人了。”

电话另一头,响起男人的声音,细听,应该是仇书庭没错:“琳琳,帮我把浴巾拿来!”苏荃琳又开骂:“你是植物人啊?自己不会拿?老娘为什么要帮你?你算什么东西!”

包小楼一头黑线地挂了电话,冲陈露摇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呀…”

门边,席倾城把“营业中”的牌子翻了一面,表示打烊。三个人收拾收拾,一起关门回家。走出没几步,几个大汉忽然从暗处慢悠悠地走出,有人手里还提着棍子,挡在他们三人面前,小眼睛眨巴眨巴的,不怀好意。

抢劫?包小楼害怕地抓起陈露的手,席倾城一见这阵势,就主动挡在了两个女的身前。包小楼不知所措,拉拉席倾城的衣角,小声地问他怎么办。

“你小子是不是姓席?”为首的一个人用两尺来长的铁棍指着席倾城,“老子警告你,做人检点一点,别长了个小白脸就不安分!”

“看来是找我麻烦的,你们走吧。”席倾城转头对包小楼和陈露说。

“对,你们俩听他的话,乖乖滚蛋,我们哥儿几个向来有风度,不找女人麻烦。”那人又说了,还很大度地冲她们挥挥手。

“我们…”包小楼左右为难,自己这么走了好像很不讲义气,留席倾城一个人在这里面对这些来路不明的流氓,她良心不安。万一这些人揍了席倾城还不过瘾,发现他长得还挺出色的,一个念头使歪,就把他给OOXX了…

“小楼姐,我们还是走吧。”陈露拉了她一下,“我们也帮不了什么忙。”

“走吧。”席倾城用下巴指指远处。

包小楼怀着万分愧疚的心理,和陈露一起走了。一路上,她都不敢回头看,心跳得乱七八糟的,眼前尽是席倾城被揍得满脸是血的模样,搞得她走了又停,停了又走。陈露转过脸,难过地对她说:“倾城会不会被他们打死啊?”

一听这话,包小楼的小小心脏抖了两抖,站定,大义凛然地说:“我要回去看看!”

九、以一敌五

“真不要脸。”苏荃琳撇着嘴,一脚踹开门,把浴巾扔在仇书庭头上,见他慢悠悠又大大咧咧地擦着身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瞪着他,好像在控诉他刚才对自己的“暴行”。

“苏小姐,你能不能看着我的眼睛?”仇书庭把浴巾丢在一旁,摘下隐形眼镜,他的眸子深黑得不见底。

“裸体站在别人面前的人,别要求人家看你的眼睛。”苏荃琳故意瞪大了眼,还耀武扬威地扬扬眉毛,叉着腰站在浴室门口。

“这几年来还没看够?”仇书庭轻而易举地反调戏她,“哦,我知道了,毕竟两年没看了…”他的目光似有似无地向她瞟去,玲珑性感如她,此时包着被单,更加诱人。他一点也不想离婚,当年签字也是为了迁就她,后两年的日子里,他每天都在想念他的前妻苏荃琳,每晚都看她所在频道的新闻,就为了看她的名字出现的那一小会儿。他忍着不去找她,怕她见了自己生气,然而在“旺财”的偶遇,让他的心再也不能平静。

他是心理咨询师,却弄不清楚自己老婆在想什么,这听起来真是讽刺。

苏荃琳见他忽然又不说话了,就“嘭”一声把门关上。

仇书庭换好家居服出来,看见她趴在床上,上下翻找着,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翻完床铺,又去翻他的衣橱,像只狗似的在他的西装和衬衫中乱嗅。仇书庭走过去,从后面把他抱住,贴在她耳边问:“宝贝,你在找什么?”

苏荃琳像只泥鳅一样从他怀里溜走,“这两年你都住这里?”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搬回我们原来的房子。”仇书庭魅然一笑,双手交叉抱在胸前。

“那现在是我的房子,才不让你住!”苏荃琳冲他吐舌头,“你自己一个人住方便得很,无聊寂寞的时候可以叫个红颜知己来陪陪你…”

仇书庭猛然明白她刚才在找什么了,这让他有种莫名的兴奋。

“这两年,你过得好吗?”苏荃琳忽然温柔地问他。

“你希望我过得好吗?”

“不好。”苏荃琳恶狠狠地说。

仇书庭上前几步,坐在她身边,“我确实过得不好。”

“活该。”苏荃琳马上说。

仇书庭偏头看看她,并没有在意,径自说下去:“每天回到家,屋里一片黑,连一盏灯都没有;早晨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也没有温度;开心不开心,缺乏一个能够搂着诉说的人。总是我在开导别人,却没有人能开导我。”

苏荃琳的心里渐渐有了共鸣,她又何尝不是。虽然她总是跟这个男人约会跟那个男人约会,可是居然没有哪一个能够让她有想结婚的念头,有时候她想放纵自己,随便跟一个男人算了,可是总在关键的一步停下。每次回到那个她和仇书庭共同生活了两年的家,她那寂寞的感觉就更加深刻入骨。

等等!别忘了他是做什么的!他最拿手的,就是揣摩人的心,找出别人的漏洞!苏荃琳正襟危坐,心里大唱国歌来鼓舞自己,不要上他的当。

仇书庭似乎没有给她冷静的机会,居然说:“琳琳,我们复婚吧。”

半晌,仇书庭的家中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复你个大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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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包小楼回到那群人出现的地方,看见席倾城以一敌五,居然没像她想象中的那样被打得落花流水。她停下来,远远看着他们,陈露小小心心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看了好一会儿,说:“看不出他这么会打架…”

“是啊。”包小楼呆呆地回应,眼睛还一眨一眨的。这小子真是深藏不露啊,也许人家大学的时候,是这一带有名的小混混?!

“他的腿抬得真高。”陈露一脸崇拜。

包小楼歪头想想,怎么席倾城的姿势这么熟悉,好像在电视里看过。成龙?李连杰?不对,好像是奥运会…跆拳道?对,就是跆拳道!

“回旋踢!”陈露尖叫起来,完全忘记了席倾城所处的状况是多么危险,全然把他们当作是动作片电影演员。女人有时候头脑就是这么不分轻重吧。

“辉哥,这小子好像练过…”一个人捂着被踢肿的半边脸,含糊不清地报告。

那个被叫作“辉哥”的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睛成了国宝的模样,胸口还有一个鞋印。

席倾城甩甩手,看了一眼渗血的指关节,麻麻的暂时没有什么疼痛感。“谁让你们来的?”他皱着眉头问。

辉哥头一昂,气势汹汹地回答:“关你屁事,老子就是看你不爽,想教训教训你,有种你别跑,咱再练练!”

“我没空。”席倾城扬扬手,转身看见站在远处的两个人,“你们怎么还没走?”

“我们哪能不管你?”包小楼刚想上前,忽然脸色一变,大叫:“后面!后面!”

声音传播的速度是340米每秒,包小楼的声音还没完全传到席倾城耳里,席倾城的头就挨了重重一下,他反手抓住打他的铁棍,飞起一脚,将拿着铁棍的人踢出几米之外。同样的动作,在金庸大侠的描写中,应该是这样的:只见那席倾城用内功护出身上几个大穴,再回身一踢,竟将那人踢出十几米外。那人从地上爬起,一抹嘴上的血,大叫道:“这难道就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XX劈山腿?!”席倾城豪放一笑:“兄台倒也有几分见识,被这腿踢中,需闭关X天疗伤,否则就会在X天内经脉尽断而死。”那人一啐,大骂:“辣块妈妈!臭小子居然这么阴险!”

跑题了。

一股热流自脑门而下,席倾城一抹,一手是血。

包小楼和陈露互相对视一眼,冲上前,拉上席倾城一路狂奔,活像身后有大批日本鬼子扫荡一样,直到跑得气喘吁吁了才停下,转头问席倾城:“你还好吧?”

席倾城脑后除了血,还降下许多黑线,一个刚受伤的人就被逼着狂奔,会好到哪里去?

“那些人是谁?”陈露问。

“不知道。”席倾城忍痛回答。

“你为什么这么会打架?”包小楼也问。

席倾城感觉脑袋一阵发晕,果然是失血又狂奔的结果,“我在大学里…是跆拳道社社长…”

“好棒哦~~”陈露的眼睛马上冒出两个红心。

“他好像受伤得比较严重哦?”包小楼终于看见席倾城一头是血,但自己还是有点不确定,所以确定一下。

“要不要去医院啊?”陈露也怕了。

“不去。”席倾城替她们俩回答了,像是对医院深恶痛绝一样地拒绝了。

“不去医院怎么行?”包小楼以为他像小孩子一样怕上医院,所以大手一挥,拦了辆车,生拉硬拽地把席倾城推进车里,选择去最近的市立医院。席倾城听说是去市立医院,更加不合作了,包小楼大吼一声“敢不去!看我揍你!”,不顾他的白眼和欲说还休,像只母老虎似的把他按在车座上。

☆★☆

过了一年,又踏入这个地方,席倾城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望着眼前那令人窒息的白,心中缓缓升起一阵无力感。

几个护士从外面进来,本不是很在意他,可是一看他的脸,忙凑上去看个清楚。包小楼想,这些护士怎么也这样啊。谁知,那些护士像见了鬼一样指着他,嘴唇颤抖着,慌忙去叫医生。

不一会儿,医生冲了进来,摆弄着席倾城的脑袋,才舒一口气道:“还好伤得不是很严重…”说着,还拍拍胸口,说:“席少,怎么这么不小心?”

包小楼噤声,心里“咯噔”了好几下——“席少”?!这个名词很少听,但是听上去怎么那么有气势呢?她不禁又偷偷打量他好几遍,觉得他没什么特别的。

“快去叫院长!”医生对护士扬扬手。

还惊动了院长?!包小楼眉毛挑了几挑,乖顺地坐到席倾城身边,一动也不动。

“他是我爸。”席倾城忽然没头没脑地一句。

“谁?!”包小楼指着那个四十岁不到的医生,“他是你爸?!”

“院长。”席倾城小声说,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