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筠的眼睛依旧清清澈澈的很干净,笑容依旧爽爽朗郎很阳光,只是那清澈和阳光中间是一缕难以抹去的忧伤。

感儿在他的世界里消失,他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想起那个美丽木然的小女孩,她还很小,现在不过也是十三岁吧,昨天是她的生辰,她一定没有过吧!

荒月阁的大火,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她?

温筠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墨绿的杯口沉思。

温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想,他的生命始终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人,不知道她会何时出现,不知道她的样子,他也许会轻易的错过。

这种等待叫人伤心,一种自心底的隐痛,温筠忧郁的想,他似乎已经和这个人擦肩而过。

温筠很孤独,即使已经成了亲,他每天都咀嚼着孤单和寂寞苦涩的味道,他用自私包裹自己,让自己的内核慢慢变质发霉,却在一种失落中发现自己的心中已经有了别的东西在成长。

一只鸽子从耀眼的阳光里来,洁白的羽毛轻轻拍打着,停在温筠的肩上。

“又有事情做了。”温筠解下鸽子脚上的纸条,轻笑道。

马车已经备好,温筠上车,半闭了双眼,直到废太子这次想把荒月阁收在麾下。

经过荒月阁的时候,温筠挑开车帘,向外看去,却见一片焦黑,那场大火燃烧了两天三夜,把荒月阁烧了个干净。

“荒月阁弟子拜见璇玑宫宫主!”红裳率了三五十名弟子迎候上官温筠。

“红裳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叫我上官公子便好。”温筠谦谦公子,说话也是温和悦耳,让红裳微微一怔,她虽然见过温筠多次,也只是远远看见,此时近处看来,更显得温筠面如白玉,俊倜的五官显出一种高贵温和来。

“上官公子,红裳在此代表荒月阁多谢璇玑宫多次为荒月阁解围。”这本来只是一句客气话,在红裳说来却娇婉动听,显然是对温筠好感颇多。

“红裳姑娘,请不要客气,荒月阁与璇玑宫的交情也不止一两日了,想当年,朝廷要剿灭我们璇玑荒月,你、我两股势力不也同仇敌忾?!”温筠微微一笑,真如清风拂面一般。

只见红裳微红了脸,低下头道:“上官公子,你说的是,但已经是往事了,如今的荒月阁人才凋敝,再加上武功的遗失,已经没有以前的威风了,这十几年来,也是依仗璇玑宫,已经不成什么气候了!”

“红裳姑娘,你过谦了,璇玑荒月二脉相连已深,璇玑宫如此,也是应当。温筠此次而来,也是为了营救荒月阁阁主。”温筠见红裳口风已松,想来这次救出李晴芸,把荒月阁纳下已经不成问题。

红裳看到温筠如此温善可亲,早已将救主之事抛在脑后,经温筠这么一点,心里顿时羞惭交加。

但抬眼又看温筠,只见他面如冠玉,如画般清亮的一双眼睛,格外的有神采。红裳的脸红了又白,终于忍住不看温筠,想到主人为了自己一等人至今身陷囹圄,受了重伤,生死未明,当即懊悔沮丧,低声道:“阁主被奸贼林漠海捉了去,又被奸贼用暗器打伤,至今生死未明,不过阁主有个郡主的身份,料想林漠海那奸贼也不敢妄下杀手。”

“红裳姑娘,你也不要太担心你们阁主了,林漠海狡猾奸诈,一定不敢把你们阁主怎么样,你放心就是了。待我与秦王商量后,一定立即救出李阁主!”

“上官公子大恩大德,我荒月阁在此谢过,以后璇玑宫有什么号令,荒月阁一定听从派遣!现在,请上官公子接受我荒月阁弟子一拜!”说完,红裳领了荒月阁弟子已经拜倒在上官温筠面前。

“红裳姑娘与众位荒月阁门人,请快快免礼罢!”温筠挽起红裳,心想,红裳虽然懂得些事理,但毕竟还不是荒月阁阁主,更何况她也略显怯懦,担大事还是逊了些,还是要李晴芸点头才行。于是淡淡笑道:“红裳姑娘无须如此,不知姑娘及弟子们现在可有去处?”

红裳已经微红了眼圈,缓缓地摇了摇头,辛酸道:“我们只是露宿荒野而已,等救出阁主,再做打算。”原来荒月阁的分阁也有几家,只是见到主阁已毁,纷纷想借此把李晴芸拉下阁主之位,好争夺统帅荒月阁大权。对流散在外的主阁弟子便冷然相待,又常常纠缠领事的红裳交出权力,红裳气不过,于是露宿郊外,没想到那些分阁的人竟然又来寻衅滋事,打不过红裳众人,居然纷纷改弦更张,换了旗号,公然与荒月阁为敌!

“你们当真是辛苦了,如蒙不弃,璇玑宫随时恭候荒月阁门人!”

荒月阁门人本来宿居野外,本来也是极不习惯,现在璇玑宫对他们开放,当真喜出望外,于是对上官温筠又多了几分感激。

“上官公子,你对我们荒月阁如此,红裳真是无以为报了!”

“红裳姑娘言重了!”温筠立即招人传来几辆大车,载上荒月阁弟子一行人,往璇玑宫方向去了。

一路上,大车疾驰,红裳挑窗看身后化成灰烬的荒月阁渐渐去的远了,一只白鸽孤独的身影从废墟飘过,红裳只觉得心里一阵怅然,于是放下窗帘,不禁连连叹息。

上官温筠见红裳叹息,知道她心里不舍,温声道:“红裳姑娘,切莫叹息,待来日救出李阁主,璇玑宫一定施以援手,重振荒月阁,好教大家都安心些。”

红裳脸上一红,也不答话,知道温筠说的“大家”指谁,心中本来对温筠已生好感,再听到这几句体贴的话语,一颗芳心不由得乱了,想到荒月阁遭此大难,能得到上官公子和璇玑宫以及秦王的相助,那荒月阁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了,只觉得前景光明一片,心中第一次开阔不少。

温筠见红裳眼中愁云已去,知道收拢人心已成,也宽慰不少。忽然见红裳雪白的手腕上一段五彩丝线,心中一痛,那美丽的小感儿也有这么一条丝线,忽然道:“感儿还好吗?”话一出口,温筠突觉唐突,再想掩饰,却也来不及了。

红裳窥见温筠愣愣的瞧着自己手腕,心里一羞,脸上微微发烫,别过头去,不让温筠看到自己的窘相,一会又见温筠只是看那彩线,心中失望,只道他是想起绝尘的阁主,心里有些酸涩。忽然听见温筠问话,竟是一愕,脱口道:“感儿?公子不是问主人吗?”

“不是,是想问问你们的小主人—感儿,你们是这样叫她对么?”

“是的,小主人已经被送到一个安全的所在了,她现在很好。”红裳初时只道温筠是为了阁主,不免有些吃醋,不料想他竟问起小主人,红裳知道感儿曾寄居上官家,温筠问来倒显得平常,只是自己第一句说的突兀,于是羞红了脸道:“小主人一向福大命大,上官公子不用太担心了!”

上官温筠听到感儿无恙,心情一畅,道:“小感儿美丽可爱,性子却冷了些,不大会讨好逢迎,与人交往也不知常礼,在我家里落寞了些,我看她可怜,故此一问,唐突之处,还请红裳姑娘见谅。”

“哪里!哪里!公子关心小主人,理所应当,理所应当!”红裳觉得自己心脏突突乱跳,再不敢与温筠说话。

车马很快到了璇玑宫。

“红裳姑娘,这里是我的书房斗星斋,简陋了些,姑娘在此先委屈些时日,我再为姑娘另行安排去处。

红裳环视整个书斋,只觉得布置简约高贵,因笑道:“公子这里已经十分精雅了,红裳能住这里,实在是公子垂爱—”爱字出来半句,红裳立觉不妥,改口道:“—是红裳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正在客气间,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叫声。

红裳出门来看,却见自己手下的一名弟子被缚,兀自哭喊道:“我不是叛徒!红裳姐姐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原来是温紫,红裳手下最柔顺的一个女孩,此时却满面泪痕,哭泣不止。

红裳怒道:“是谁绑了她?!”

“是我吩咐的。”温筠款款的走出斗星斋,从容的说道。

第二十八章 误闯太子府

芦雪把感儿送去洗澡,自己百无聊赖,出门转了一遭。忽然见一个穿鹅黄衫的小姑娘走来,心里一阵恍惚:这是哪里来的小女孩?生的怎么这般------这般------惊心动魄的美丽?

只见那小女孩走到自己跟前,叫了声雪姐姐。

芦雪登时恍然—原来是感儿,想到自己刚才失魂落魄的样子,竟如男子见到自己的恋人一般,觉得十分好笑,失笑出声。

“雪姐姐?我穿成这样是不是很可笑?”感儿有些愕然。

“不是,不是,你这样穿美极了,就连姐姐刚才也看呆了,你比画上观音身边的玉女都要漂亮千倍,姐姐看了,觉得高兴的不得了!”寻常女子见了比自己美貌的女孩,不论大小,总是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芦雪心地豁达,丝毫没有嫉妒之心。

“是吗?雪姐姐,我娘她们从来也不说我美丽,上官家的人都骂我是妖女------”说到这里,小感美丽的脸蛋上一片黯然。

“好了,小感儿,不要难过了,姐姐带你去逛街好吗?”芦雪拉起感儿,心想,认识这么漂亮个小娃娃,不带出去炫耀炫耀,岂不是锦衣夜行的蠢人么?!当下高高兴兴的领了感儿,想到马上能看见路上行人目瞪口呆的傻样儿,忍不住哈哈大笑。

感儿跟着晴芸总是东躲西藏,好容易有了立身之地,也不能做长久停留,在街上总是匆匆而过,没有丝毫乐趣,今天跟着芦雪,见她爱说爱笑,心里觉得温暖,便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一起高兴起来!

街上,感儿吃了冰糖葫芦,拿了纸鸢,闻了香包,带了手镯,和芦雪看到路上行人碰壁摔跤失魂落魄的样子,瞧的是心花怒放,只觉得这时自己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天。

“咱们到城外山南放纸鸢去吧?!”芦雪费劲地把好奇兴奋的感儿从吹糖人的摊前拉到自己面前。

“好哦,放风筝去了!”感儿举起手中的纸鸢,兴奋的雀跃不已。忽然想到师傅凌天迟的叮嘱,小脸立刻冷了下来,百般委屈道:“师傅不让感儿出城。”

芦雪看见感儿瞬间变换的脸色,佯怒道:“去他的师父大头鬼!咱们不听他的!”接着又在感儿耳边悄声道:“你师父有要事在身,没有三五天,根本回不来!你这只小猴子还不赶紧称代王么?!”

“真的吗?”感儿惊喜道。

“真的!骗你是小狗。”芦雪嘻嘻笑道。

“太好了!万岁!”感儿拍手笑道,仿佛山中一只雀跃的小鹿,明媚可爱已极!

芦雪带着感儿兴高采烈的跑到南山,穿过百花祠,见祠中奇花盛放,两颗心激动不已,见园中秋千长索,两个人高高兴兴的荡开来,到了最高处,芦雪忽然轻身跃起,如仙女般在百花祠了一个来回,感儿也依样起,竟比芦雪又高明不少。

芦雪心中讶异,本想感儿一个十多岁的小娃娃,不会什么武功,忽然见感儿施展绝技,心里不禁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一时技痒,使开三十六路拈花手,只见她嘴角含笑,双手灵巧如梭,在花海中飘舞一番,一朵最娇艳的牡丹已经在手中亭亭盛开。

小感依样画葫芦的一学,虽然没有拈起花来,却已得精要。

不一会,芦雪教感儿扯开风筝线,一只带了牡丹的纸鸢上青天,与蓝天白云连成一线,飘飘摇摇,把感儿和芦雪的心都带到幸福的远方。

“雪姐姐,线扯不住了!”感儿手中的风筝线仿佛生出力气,与感儿拔起河来。

“快松手吧!线快断了!”芦雪话没说完,感儿的风筝线啪的一声断掉,只见天上的风筝飘了几下,落进了不远的一家大院里。

感儿有些惋惜,芦雪却异常的高兴起来:“走吧!我们去那家大院探险去吧!”

芦雪自幼被一个叫藏银婆婆的武林高手带大,那老婆婆虽然武艺和使毒的本领高超,做事、思想却奇诡怪异,江湖人称——老巫婆,到了芦雪这里,却只剩下奇异了!芦雪本就心地纯良,心胸开阔,只不愿意死守礼法,做事常常不按规矩,到了西林场卫,得了一个‘小邪神’的诨名。

芦雪和感儿悄悄潜入大院,只觉得院中巨大,却处处透着寂寒、阴森之意。虽然夏天将至,院中的植物也长势良好,却绿油油的显得诡异,一条长长的回廊通向另一座院落,长廊上白色的飘纱更是如鬼魅一般,冷不丁的飘在人身上,让人从心里直发毛。

芦雪、感儿一路小心翼翼的走来,倒也没被什么人发现,只是觉得这左巨宅到处透着奇怪,仿佛有成百上千只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让人不寒而栗!

绿池、翠塘,锦花、雕梁,凉亭、古筝,假山、画壁,屏隔、纱蔓,就连仆人,在这座大宅中都显得离奇,虽然这里的回廊白纱红瓦,碧水红鱼,美不胜收,却总是莫名的几股寒气,让人从心里哆嗦难受。

“雪姐姐?这里会住些什么人啊?这里真的好怕人啊!”

“大概住妖怪吧!”

“那妖怪吃人么?”

“当然,就吃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

感儿脸上吓得一白,却见芦雪抿嘴偷乐,知道是骗自己,当下放心不少。

“雪姐姐你骗我!”

“哪有骗你?!你看到那里写的字了吗?就是那个扭来扭去的那个。”芦雪顺手向井边的一块牌子指去,骗小感道:“那上面写的:魔鬼府、妖怪洞、洞址福天。”

小感见芦雪说的认真,一颗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马上朝那里看去,却见一个大牌上写着篆文籀书:敕造太子府府乐洞天,知道是一个赐封,便笑道:“那是籀书,刘爷爷以前教过我,那上面写的敕造太子府府乐洞天,是一个封号,哪里是妖怪洞?!”

“呵呵,没想到你个小娃娃还知道籀书,真是了不起啊!”芦雪见骗不了小感,做垂头丧气状,接着去寻找纸鸢。

“姐姐!纸鸢!我们的纸鸢在那边!”小感看见连着牡丹的纸鸢挂在院心的一棵大树上,当即惊喜道。

“我去拿!”芦雪和感儿走到树下,只见芦雪如狸猫般几下子就爬到树顶,拿到风筝,在树上得意不已。忽然一个桀骜的男声从屋里传出:“谁?”

芦雪一惊,脚底一滑,从树上翻落下来。

感儿看芦雪兴奋的表情,以为是好玩的事情,当即点头跟了上去。

第二十九章叛徒

“是我吩咐的。”温筠款款走出斗星斋,从容的说道。

“上官公子?”红裳惊疑道。

温筠见红裳不相信,重复道:“是我叫手下绑了她的。”

红裳见到温紫被缚,一颗心冷了下来,恨恨的看着温筠,想起紫儿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姊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她会有什么事情,只是现在,荒月阁四分五裂的状态,自己弟子又无家可归,酸甜苦辣一时间都涌到心头。

红裳看着温紫哭泣的模样,心痛道:“她是我手底下最温顺乖巧的一个,又是无父无母,你为什么------为什么和她过不去?”

“因为我看到一只鸽子,一只来自其他地方的信鸽,它径直落在了这个小姑娘的肩膀上,我觉到了危险。”

“你怀疑她是奸细吗?”红裳警觉道,但始终不肯接受。

“这个我还不知道,要等问过你们荒月阁的人才能知道。”

“红裳姐姐救我啊!我不是奸细,我不是林漠海的奸细啊!救救我------红裳姐姐------我-----我只是捡的鸽子,养熟了-----”温紫哭喊着,哀求着。

温筠的脸色一直寒冷,红裳朝着温摇了摇头,安抚说:“紫儿,我相信上官公子会还你清白的,就是几句问话,你不要害怕。”红裳从怀中拿了手帕,擦干温紫满脸的泪痕。

“红裳姐姐,我------我害怕------你为什么那么相信他?姐姐你不信我吗?我自小和你一起长大,叫了你十多年的姐姐,我-----我真的不是奸细------姐姐你不要把我交给这些陌生人!姐姐------我------我不是不是奸细------那鸽子------真是我捡来的------”温紫颤抖着娇躯,哀求着红裳,眼泪簌簌的落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红裳好不心痛。

“上官公子,你能不能,能不能放了温紫,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没有见过生人,就先把她放在我这里吧,上官公子。”红裳扶起温紫,轻柔的抱在怀里。

温筠皱眉,却点了点头,道:“好吧!”

“我不是奸细。”温紫在红裳的怀里低低的咕哝了一句,气愤地看着温筠。

“好,紫儿不是奸细,不是。”红裳轻柔的慰藉着,对温筠道:“我想温一定不是奸细,一定另有他人拿紫儿当了挡箭牌。”

“但愿如此吧。”温筠淡然:“温筠只是为了红裳姑娘好,也是为了自己的璇玑宫,请姑娘不要多心。”红裳的眼中流过一丝不信,温筠随即解释道。

红裳心下一想:是了,如此诺大一个璇玑宫,如果透露了出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枉死,于是歉声道:“公子所虑极是,倒是红裳粗莽了,请公子见谅。”

“红裳姑娘,荒月阁弟子初定,不想就有了此事,红裳姑娘肯如此回护弟子,令人钦佩。”温筠虽说是钦佩,却在红裳眼里看不出丝毫钦佩之色,倒有点讥讽的意思,刺的红裳心中一凉。

“在下有事先告辞了。红裳姑娘好好休息吧。”

红裳看着温筠的背影远去,心想:他在怪我吗?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

“姐姐—”温紫见上官温筠走了,知道自己没事了。

“哦?!”

“我看那上官公子不是好人。”温紫狡狤的笑道。

“你,你不要胡说。”红裳立刻训斥道。

“我哪有胡说?!你看那公子的眼神,脉脉含情的,就盯着姐姐了!这样的人,还不坏吗?!”温紫反问道。

红裳立即红了脸急道:“上官公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主人的容貌比我好了千万倍不止,也不曾听上官公子说出对主人的恋慕话语,我一个小小荒月阁弟子,又岂能入了璇玑宫主人的眼?!”

“姐姐你着急解释什么?”温紫这么一说,又把红裳弄了个白脸。只是我个不停。温紫却接着道:“主人的美貌的确罕有,主人的性子姐姐也是知道的,上官公子怎敢喜欢?!倒是姐姐,比主人温顺、贤惠了数倍,容貌虽不是最美,却也是中上人之姿,寻常人见了,难免会为姐姐迷倒。上官公子也怕不能免俗罢!看看这斗星斋,多好的房屋,都给了姐姐住下。”

红裳听了温紫一袭话,未免动心,的确,这短短的半天相处,上官公子处处为自己着想,照顾之微,恐怕连主人也没有过,想到这里,红裳已经眼若桃花,一双眸子里碧波流淌满是欢喜,却不知道是温筠的拉拢之计。

红裳心中欢喜,但当着温紫的面流露总觉不妥,更何况主人尚未救出,于是故意板了脸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个什么,现在主人还在牢里受苦,你却在这里油嘴滑舌,满口乱说,还不快去休息,等会上官公子还要问话呢!”

红裳虽然讲着大是大非,但眼睛里的神采毕竟难以掩饰,被温紫逮了正着:“上官公子,姐姐叫得好不亲热!羞!羞!羞!”说完,嘻嘻哈哈的跑进斗星斋,直羞得红裳满面通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温筠辞了红裳,回到家里,来到爷爷的书房。

“筠儿回来了?事情办的还顺利么?”上官鹤鸣蘸了蘸手中的画笔,抬头问道。

“还好,荒月阁不久后就能归附璇玑宫了!”温筠坐恭立在爷爷上官鹤鸣身边。

“爷爷,你料的果然不错,和温筠想的一样,荒月阁的确进了奸细,除去跑了的三个,还有一个温姓的女子,只是那名女子狡猾,又生的比平常姑娘柔顺,红裳姑娘心软护着。”

“这就是了,荒月阁这些年来日渐没落,与此也有很大干系,就是这解不开的裙带、闺密关系,出了叛徒奸细不肯施惩,姑息纵容,把荒月阁的弟子骄纵的都叛了门!丢了武功,与外人蝇营狗苟!”上官鹤鸣一语道破荒月阁衰落的因由。

“是啊!这些年来,荒月阁丢失了许多武功秘籍,又失掉不少震阁之宝,弄得个家破人亡,流离四散,靠一点华而不实的逃跑轻功混日子,当真可怜!这与当今的朝廷相似极了!”温筠感慨着。心想,若是荒月阁武功高绝,谁又敢这样肆意欺负,害得感儿-------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好了,不谈这些了!漠北那边的战事如何了?”上官鹤鸣听到‘朝廷’二字,连忙岔开话题。

“王上的娘舅胡冷战死,又派了南平王爷担当监军,倒是打了几场胜仗,王上十分高兴,听说让林大人准备生辰宴会呢!”

“哦?!这位南平王爷平时不学无术,纵酒行乐,倒也能打胜仗,的确是奇闻了!那胡冷以前毕竟是个将军,竟然不如个游戏人生的王爷?!”上官鹤鸣委实奇怪。想来王上的娘舅心胸狭隘,打不了胜仗是对了,这王爷,却又从何说起?

温筠见爷爷疑问,当下笑道:“昔胡冷在时,刚愎自用,还嫉妒才人,这才被敌人偷袭成功,毁了性命。据前方将士传,军中有个无品无阶的年轻战士,身份可疑,但十分聪明,有许多明智主意,胡冷对此人十分不屑,即便靠他打了胜仗,也谎报输了战役,每每诬陷此人,最后把他逐出我军,以致血祭疆场!那年轻士兵被逐,顿觉心灰意懒,回家之际,却在路上救了贵人,就是被派去带兵的南平王爷了,南平王爷虽然愚蒙,但于恩义还是分得明白,于是把战事全权委与那年轻人,自己逍遥快活去了!所以打了几场胜仗!”常言道:男儿志在沙场。温筠也不例外,只是他的父亲护犊心切,不肯温筠受半点伤害,因此不准温筠学武,将来好有理由不去边疆。温筠每次想到这里,总有一种投笔从戎的冲动,却每每被父亲喝斥,虽然如此,温筠在谈到打仗时也兴趣颇然。

“哈哈!原来如此!没想到我军之中尚有如此人才!”上官鹤鸣哈哈大笑。笔下一只振翅欲的雄鹰跃然纸上。

第三十章遭遇

柳妃娇喘嘘嘘,一双丹凤眼含了朦胧,脸上一片驼醉,正沉醉在废太子刚猛的臂弯里,早把王上和背叛的恐惧丢到九霄云外,一味的放纵着自己原始的欲望,把一张锦塌弄了个狼藉一片。

废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身体底下柳妃,心里恨恨,只是大业未成,不能功亏一篑,于是轻轻抹去心里的不悦,用自己健壮的身体不住地压迫着那个水性杨花的妇人。

柳妃在宫中是很争风吃醋的那种女人,又仗着自己的哥哥林漠海是王上的宠臣,便不遗余力地拉拢集团,与其他嫔妃争宠比试,可惜当今的王上却喜欢一个神秘的男宠,把其他嫔妃根本不当回事,总是在男宠那里受了怨愤,这才到嫔妃宫里出气解愤。

其实柳妃本来是冷宫里的一个小侍女,仗着有几分妖艳的容貌,常常和那里的麽麽婢女争吵,一次想偷窥王上圣容,无意间遇上了表哥林漠海,于是缠上林漠海,得了个柳贵妃的称号。

柳妃当然是耐不住寂寞的,当她看清所有的嫔妃都不受宠的状态后,便不知羞耻的把眼光放在了王爷朝臣的身上,几年来,竟诞下一个皇子来,天意使然,王上竟没有怀疑那个孩子,于是林漠海便拿那个孩子做了将来成事后的预备傀儡。

废太子厌恶的抚摸着柳妃的身体,柳妃的红唇忽然抵来,控制不住地想要咬上秦王的舌头,废太子把柳妃的双肩猛地压下,让柳妃扑了个空,那柳妃竟然嗤嗤一笑,双臂如蛇行般缠上废太子的双臂,废太子一阵厌恶,正想狠狠得把身下的贱女人打上一巴掌,掐死这个贱女人!再不受林漠海这种恶心的拉拢,但自己的秦王府耳目众多,完全听从林漠海的指挥,于是强行压下怒火,狠狠的折磨着不知廉耻的柳妃,忽然,外面一声清脆的娇笑把刚从怒火里平复的废太子惊醒,于是厌恶地用力,想推开柳妃,但手在空中迟疑一下,只轻轻的把柳妃推到一边,迅速的穿好衣服。

“秦王小心肝,你弄疼我了。”那柳妃媚眼如丝,声音娇媚异常,油白的手做成了兰花指,妖媚的扶着一只手臂,一番做作直让废太子皱眉,那柳妃贱人见废太子回首,丝毫不留意废太子眼里的杀意,还以为他对自己留恋不舍,愈发的高兴,伸直了那只油滑的玉臂,撒娇道:“来帮我揉揉吧!小心肝,知道你舍不—”柳妃话还没说完,一股掺了艳香的冷风扫过,柳妃一个机灵,一下缩了手臂。

废太子再不看柳妃一眼,脚底生风似的冲出屋外喝问道:“谁?”

刚拿到风筝的芦雪正在树上得意,被这忽然一声的喝问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翻落下去,就在倒地的瞬间,感儿抢过身去一撑一缓,还好芦雪武学底子深厚,仗着感儿的腰背力量的缓冲,一个鲤鱼打挺,漂亮的稳稳落地,只是顶好的一个蝴蝶风筝,却被弄坏,心里好不可惜。张口想要痛骂始作俑者,却见那人拍手称赞道:“好身手!好机灵!”

芦雪看清说话者是一个墨衣男子,身形颀长矫健,形容漂亮,浑身透着慵懒高贵的气派,一双狭长的眼睛却是锋利异常,令人不敢正视,芦雪心里懊恼,天底下怎么还有这样威严的人,光是气势就让人透不过气来,真是讨厌,压抑死人了!于是朗声骂道“谁要你的夸奖!一个大男人!鬼鬼祟祟的躲在屋子里,专门要吓人一跳!好不知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