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好像懂得了什么,猛地合上最后一页,运气大喊一声“茗渠”,后者忙就进来了,以为是梦魇了,哪想见她们姑娘正满脸通通红,眼中却偏生奇异地蕴满了光泽,手指摩挲着那本春宫图的封面——

“… …”茗渠“呵呵呵”干巴巴地笑了,在姑娘旁边盘腿坐下,小声儿道:“您看啦?”

书湘不以为意,茗渠这样小心翼翼的倒好像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就是一本图册么,有什么了不得的。书湘一把勾住茗渠的肩膀,忽的吃吃笑起来。

茗渠被她笑得发毛,勉强赔笑道:“姑娘怎么了…是这书您没瞧明白?倒也不妨事,别难为情,闺阁里到这时候都是要看的,该了解的就得了解,其实姑娘在宫里做秀女那会儿就该学了… …您别这样,我看您这么笑心里发虚。”

“还记得前年还是什么时候,有一回咱俩一块儿进宫,我不是告诉你太监下边儿缺了一块么,记不记得?”书湘兴致勃勃地问。

“啊,怎,怎么了?”茗渠心道姑娘这不是要现身说法罢,她这念头才起,果不其然,书湘“哗”地掀开某一页指着画上那男人下|半|身,悉悉索索地靠过去道:“这里…太监定是和寻常男子不一样,兴许他们这儿没了,喏,就和边儿上这个拿着芭蕉扇的美人儿似的。”

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大姑娘家再不避讳说起这个来也是要害羞的,书湘也不会在别人跟前表现出自己对太监下半身的兴趣,只因对方是茗渠她才大方告诉她的,她却不晓得茗渠这会儿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大太太的原意怎么可能是叫姑娘研究太监和正常男人究竟哪里不同——?

“姑娘到底看明白没有,闺房里头那个…嗯?”茗渠老脸通红,实在说不出口。

书湘脸上又红了一层,把那书往边上一推,闷闷地道:“我跟你说老实话,我方才翻得快,主要还是瞧不大明白的缘故,有没有更具体些的书籍?”她歪着脑袋想了想,眼中一亮道:“要不茗渠你给我讲讲?”

“不成不成!”

茗渠连连摆手,心话儿,这不是欺负人嘛,她何曾懂得这些了?不过话说回来,她们姑娘看不明白就不明白罢,也不打紧的,这种事情只要姑爷明白就成!

茗渠不肯讲她也没有办法,书湘心里存了点儿迷惑,好像知道自己是可以嫁给赫梓言的… …她讷讷的,叫茗渠把书收起来,到这时方觉得困了,半眯着眼睛重新爬上床去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

后面就是成亲了,成亲之后就是夫妻俩的甜蜜萌宠小日子~~~~有种嫁闺女的心情噗 =-=~

晚安么么哒 ╭(╯3╰)╮(正写着这句话,搜狗输入法突然跳出来一条新闻,赫然写着:大胡子女孩,胡须让我更性感) ... ... ... ... ... ... ... ... ... ...似乎哪里不对

第八十一回

话说赫宁两家就这样联姻了,春日里定亲宴办过后不久,仿佛两家都怕夜长梦多生出什么变故,就希望早日把婚礼办了,于是寻钦天监择了个吉日,赶在夏日天热起来之前举办婚礼。

书湘的嫁妆大太太是打女儿才落生下来便暗下里在筹备的,大户人家等闲不等女儿及笄后才着手准备嫁妆的事宜,因此婚事虽挨在定亲后不久,书湘嫁妆上却一点不仓促。

女孩儿的嫁妆包含了太多东西,大到床榻小到珠宝首饰,简直可以从年轻时候用到老,几乎书湘嫁到夫家去吃穿都是花费自己的,并不用花费赫家一分钱,也只有这样的女孩儿嫁到夫家去才理直气壮,不用看人脸色。

大太太自己当年的嫁妆便是十分丰厚的,虽不是十里红妆也差不离了,薛家有钱是出了名的。唯一的女儿出嫁大太太可谓费尽心思,日后书湘光是田庄铺子一年的收益就十分可观,大老爷这事上也出了不小的银钱,书湘的嫁妆无需动用公中一分一毫,最后写成个嫁妆单子,一式三份。

书湘自己收着一份,婆家一份,再有就是娘家大太太这里还有一份。成亲前一日嫁妆从国公府一路抬至侯府,真可谓十里红妆,嫁妆队伍从东边街头连到西边街尾都没断,一眼看过去仿佛没有尽头,普通百姓不禁驻足观看议论纷纷,年轻未嫁人的姑娘家眸中自然流露出艳羡的神采,这么风风光光出嫁多招人羡慕!

书湘要嫁进赫家去,大太太把自己最得力的郑妈妈随了过去,另还有几房家仆,身契之类的物事书湘都交由蔓纹收着,此番陪过去的丫头除了茗渠便是房里原先的慈平、蔓纹、麝珠三个,正巧凑成了两对,都是一起长起来的,日后用着也放心。

宁府里到处喜气洋洋的,书湘的韶华馆被妆点成一片红色的海洋似的,晚上她站在廊庑下仰着脑袋瞧那一盏盏红色的灯笼,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

她老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一转眼竟就要嫁人了,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生活,那里没有疼爱迁就自己的大老爷和大太太,虽说老太太不大喜欢她和母亲,可毕竟是亲人。突然要离了阖府众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书湘心里惴惴不安起来,一个本该喜庆的待嫁新娘子,偏生苦着个脸倚着栏杆,夜风撩起裙角的轻纱,伊人纤腰削肩,竟还挺诗意的。

屋里几个大丫头已经为姑娘的婚事持续忙忙碌碌大半个月了,茗渠抹了把额上的汗从正房里踏出来,瞥见她们姑娘又在那儿庸人自扰,诚然,她也没成过亲,这么一想好像有点理解书湘的心情了。

茗渠把披风系在姑娘脖子上,笑呵呵劝解道:“看天上云疏月明,明儿想必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钦天监选得日子果然不错!姑娘要再臭着张脸,不知道的人还道咱们府里出了什么事呢,成亲是大喜事儿呀,您多笑笑,最好回房咱们对着镜子多练习练习,回头您在未来婆婆跟前能笑出多花儿来便最好了,听闻婆婆都很难缠呐!”

听她这么说,书湘摸摸自己的脸,把嘴角向上挑了挑,她也很想笑的,可是在人生的转折口上难免迷惘,大太太又老说婆婆妯娌间那些相处之道给她听,她头都大了,母亲自己也没和妯娌处得多好罢?她也不讨祖母欢心罢?连爹爹都… …

书湘无望地捂脸,光是听大太太那些真的可以么,成亲后赫梓言该不会发现和她一起生活很无趣罢…!

在这样断断续续自找烦恼的思索下,书湘早早就躺到床上就寝了,一整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踏实,第二日天还没亮就被蔓纹几个从被子里挖出来,两排丫头跟着鱼贯而入,侧间里早早备下了沐浴的香汤,书湘挂着两抹淡淡的黑眼圈坐进浴桶里,茗渠在边上整理衣架上挂着的鲜红喜服,不住啧啧赞叹着,面露神往。

书湘突然哀叫一声,“不成了不成了,我怎么紧张的这么样了?有什么法子没有,你来听听我的心跳声,打昨晚起它就没消停过——”

它消停了您还有命么?

茗渠卷起袖子蹲到浴桶边,一头把香喷喷的花瓣往姑娘身上堆叠,一头道:“法子我没有,我也没成过亲不是,不过您好歹不似那些盲婚哑嫁的姑娘呀,您认识姑爷,不是谁也没接触过,再不成受了委屈咱们就回娘家嘛… …”

这话不对头,往娘家跑算什么,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要被人家笑话的,书湘皱皱眉头,呼了一口气。

正巧慈平和蔓纹捧着干浴布进来,蔓纹最快,接了一句道:“姑娘这是头一回成亲没经验,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下一回… …”话没说完就见大伙儿都盯着自己看,她忙刹住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对着空气呸呸了两声,走上前同慈平一道儿给姑娘擦身子。

接着就给书湘穿新娘裙子,书湘伸展双臂,几个丫头连轴转,茗渠矮着身子给姑娘系腰带,束出一段盈盈一握的纤腰来,蔓纹则捧着缠枝莲纹的红鸳鸯绣鞋叫姑娘快穿上,她们方才闹来闹去的说话已经耽误了不少工夫,书湘自己也知道急,伸手臂穿鞋子比过去任何时候都配合她们。

回房的时候全福夫人已经到了,先有府里的婆子给书湘“开脸”,她被那根细绒线绞得嘶嘶地叫疼,紧跟着全福夫人按着公式化的一套老路子给书湘梳头,嘴里念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

全福夫人给书湘盘好了头发,后面就有丫头拿着凤冠戴在书湘头上,她觉得自己的脖子是不是立时被压得短了几寸,成亲其实真挺琐碎麻烦的,书湘闭着眼睛任周围人在自己脸上又涂又抹,左右腕上也套了一双新镯子,她横竖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就是一早起来什么都没有吃,肚子里叽里咕噜饿得慌。

在那块四边各长三尺的喜帕盖在头上之前,书湘看见镜子里涂了厚厚一层粉的自己,嘴唇更是血血红,整张脸只有眼睛和嘴唇最鲜明。

看到这样的自己她心情糟糕透了,怀疑赫梓言揭开盖头后认不认得出自己?偏生全福夫人和几个丫头都一个劲儿说着吉祥话,书湘强忍着嘴角抽动的**,怕脸上的粉扑簌簌掉下来,上好了妆她连饭也不能吃了,一会儿只能偷吃一点糕点垫吧垫吧五脏庙了。

大太太和二太太忙着在内院里招待来吃喜酒的夫人们,书湘这里不多时几个妹妹也来了,她还当自己是哥哥呢,心里记挂着没出门的妹妹,端坐在那里说自己以后出嫁了帮着相看相看,她情绪不稳定,什么话都说出来了,闹得三姑娘红着脸就跑走了。

宁馥馨笑了笑,突然道:“… …二哥哥就这么离京了,连姐姐成亲都不回来,不知道太太会不会生气?姐姐最是大度人,可别记在心上。”

宁馥雅兀自想着自己日后远嫁的薛家的境况,倒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书湘面色微微一僵,她总觉得宁馥馨话里有话,也怕是自己多心了,随口搪塞回去,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指尖。

宁馥馨潜意识里总觉得哥哥离开和宁书湘脱不开干系,却想不通缘故,今日是试探她一下,如今倒没瞧出什么来,略略有些丧气。

她们都走光后,书湘叹了一口气,不多时外头噼里啪啦响起鞭炮声,想来是极为热闹的,她紧张的情绪很快飞回来,忙放下红盖头立起身,屋外喜娘面容满面的进来,扶着她一路走到正厅里。

大太太嫁女儿,哭得一双眼睛核桃儿也似,大老爷看着不像,连连给她使眼色,大太太却不管,接过书湘敬的茶就抱着哭起来,“到婆家事事都要周到,在姑爷跟前切记要乖顺,别拧巴,记住了?”说着忽的放轻了声音,“我嘱咐的没忘记罢?姑爷房里的几个丫头一个也不要留,寻着机会统统打发了,若是你婆婆的人就更不能轻忽了,没有错处创造错处也把那起狐媚子打发出去… …”

这些话大太太几个月来反复念叨,书湘都听出了茧子,其实她是见过赫梓言那两个丫头的,是不是婆婆给的她不知道,不过那两个生得倒果真十分清秀,这么一想,临到这个时候书湘才真正当一回事,只是万一人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她也不能去害人家呀,想来只有等观察观察再做决定了。

杂七杂八交待过一遍,大太太又抽噎着哭起来,书湘听母亲哭自己也难过,眼泪啪嗒啪嗒流下来,大老爷看她们娘儿俩哭得稀里哗啦的,揉了揉眉心拉开了,自己在女儿肩上拍了拍,转头对大太太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误了吉时却不好。”

喜娘从门边走过来搀新娘,新娘脚沾地就不吉利了,因此上,书湘到了正厅门首上宁书汉就把她背起来往宁府大门口走,一路上铺了红红厚厚的毛毡,仿佛满世界热闹得嘈嘈杂杂。

国公府门首,迎亲的队伍早就到了,赫梓言身着红色喜服骑坐在高头白马上,马儿昂着脖子威风凛凛,是他昔日打仗时的坐骑,不是一般的白马,如今马脖子上扎了个大红花球,周围鞭炮声络绎不绝却吓不到它,怪神气的。

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突然有人拔嗓子大喊一声“新娘出来了!”,宁府门前的小厮就开始大把大把地往围观人群里洒铜钱,迎亲队伍的锣鼓声就没停过,人语喧嚣,赫梓言提了提缰绳,凝眸瞧见了书湘,虽说是盖着盖头,但是看到她被宁书汉安然放进自己身后的八抬花轿里,他心里无端松了一口气。

娶回了家,生生世世,她就是自己的人了。这条路走得辛苦,幸而今后没有什么再能将他们分开。

宁书汉也翻身坐上马,迎亲队伍动起来,书湘不是远嫁,宁家到赫家其实并没有多么遥远的路程,因而没什么颠簸的罪要受。

她在花轿里掀起盖头,整个喜轿都红艳艳一片,书湘咬着下唇,偷偷摸摸把轿帘子挑开一道细缝儿,摇曳的视线里,熟悉的背影跃入眼帘,她心口怦怦直跳,白马上的人似有所觉,慢慢转头向身后的花轿看过去。

只看到轿帘动了动,倒没什么异样,赫梓言撇撇嘴,转过头目视前方。

风轻云淡,一缕一缕柔风拂在面庞上,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兀自启唇笑开来,本就是极为英俊的面容,这样穿街过巷漾着一脸如沐春风的笑靥,眉眼弯弯像含了星子,直叫路边瞧热闹的年轻小姑娘都看痴迷了。

等到了侯府大门首,轿子放下来,喜娘笑盈盈地掀开轿帘子,书湘迟疑了一下,忽的忘记了自己应该怎么做,是要走出去还是——?

没成过亲就是这点吃亏,不熟悉流程,她正发着愣,赫梓言已翻身下马走到轿前。

他弯下腰探了半边身子进去,开口就道:“闹别扭么,我写信怎的不回?”

冷不丁这么一句把书湘吓得一抖,她隔着喜帕什么也看不真切,只知道是赫梓言在眼前,便伸出手在前头空茫茫地摸了摸,他把手放在她能够到的地方,书湘果然摸过去,碰到他的衣角好似安下心了,却仿佛没听见他前头说了什么,小着声儿却急切地问道:“完了完了,接下来要怎么做?我全忘了… …!”

他仰着脖子一叹,将握着的红绸另一端放进她手里,只说了一句“抓着”,因不便在轿子里停留太久,所以很快就退出去了。

赫梓言在外有牵了牵红绸,轿子里的书湘一个激灵,赶忙走出来,那喜娘笑着来搀扶新娘子,门口礼炮声声,书湘一路跨火盆,终于在正堂停下来,她累得吁吁地喘气,手上紧紧抓着红绸,知道另一端在赫梓言手里拽着。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写不到洞房、、、、

第八十二回

喜堂早便布置好了,孩儿臂粗的龙凤烛燃得火热,赫钦和赫夫人坐在主座上,面上端着适宜的笑容,看着堂中一对新人。

喜娘搀扶着书湘站定,周遭霎时安静下来,这是要拜堂了。婚礼司仪在一边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书湘就跟牵线木偶似的被带引着,面上覆着大红盖头,从头至尾只能瞧见自己脚下那一块地面。她可能是怯场,整个思维都处在神游天外的地步,只有夫妻对拜的时候醒了魂儿,想到两人走到今日的不易,不由满心虔诚,盖头里的唇角带了笑。

行礼已毕,喜娘搀扶着新娘子往新房中去,茗渠几个丫头此时都在新房里候着,书湘在床沿坐下,听到房里有许多人说话的声音,知道是侯府的女眷亲友,于是再不敢浑浑噩噩的,抿了抿唇坐得笔直。

过不多时赫梓言就从外头进来,几个丫头站了一排,手上捧着托盘,他将揭盖头用的玉如意拿在手里,由于太久没有见到书湘了,此时竟有些迟疑,后头等着瞧新娘子的亲友们伸着脖子催新郎官,赫梓言摇头一笑,正了正面色,走到书湘跟前。

书湘看到赫梓言的靴子心里一紧,须臾玉如意的半截出现在视线里,她心里突然打起了鼓,带着新妇固有的羞涩,当红盖头被他挑得飞出去时书湘微微仰起了脸,凤冠霞披,良辰美景,小新娘一双眸子灿若星河,映衬着跳动的烛火,悄悄对他扬唇轻笑。

赫梓言只觉得今日的书湘是他见过的最最好看的一日,心里激动开来,愣在那里只是盯住她,喜娘都喊了第二遭儿“请新人对饮合卺酒”,他却还是立着,仿佛没听见似的。

书湘被赫梓言看得面色通红,低下脸瞧着自己的袖子,那头响起个年轻妇人的声音,“你们瞧瞧,小叔把弟妹脸都看红了,这日后有的是日子,要看等晚上尽可看个底细的,你们说是不是?”

她这话里带了打趣的口吻,书湘好奇这话是谁说的,寻着声音看过去,那边二奶奶熊氏注意到宁书湘的目光扫过来了,眯着眼睛冲她一笑,书湘虽不知道这位妇人是谁,却不敢失了礼节,忙也在唇边微微堆起个笑回应。

赫梓言走到书湘身畔坐下,有丫鬟端着合卺酒呈上,两人便各执一杯,手臂环绕交叉着把酒水送进嘴里。书湘把酒杯放回去,余光里见赫梓言笑得意味深长,她今日很奇怪,总觉得自己往日也没有这么羞涩的,今儿却做什么都磕磕巴巴,完全说是紧张似乎也不是那样一种情绪,仿佛打从大清早起整颗心就浸泡在酒水里,她不用饮酒心已经是醉的。

想到母亲的话,书湘还有一点儿忐忑,成了亲就不能惹赫梓言不高兴了,她得哄着他,顺着他,叫他高兴,这样他就不会像大老爷似的在外头另置外室了罢。

具体怎么实施书湘还没有想好,赫梓言这会子要上外头招呼来吃喜酒的宾客,他起身,背着人在她下巴上轻佻地一挑,看她面色一变他心里舒坦,转过身时变回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背着手就出了新房。

新郎官走后女眷们也没有再多留,也上外头女眷的席面上去了,书湘注意到先头说话的那个年轻妇人是最后一个出去的,走时目光还若有似无地在自己脸上流连了一下。

人走近后,书湘见新房里都是自己的人就放松地把歪了身子,但是没有躺下,慈平过来给她摘凤冠,嘴里却轻声地道:“才茗渠扫听过了,那个妆花褙子的妇人是这府里头的二奶奶,熊氏。”

茗渠走过来接过话茬儿,“二奶奶家里并不显赫,她掌家能捞的油水多,您是世子夫人,是未来的侯府当家人,她对您诸多留意是正常的。”

原来茗渠她们也注意到熊氏了,只不过书湘这会儿没心情费脑筋寻思那些,她叫麝珠打水进来,先把脸上的粉洗干净再说罢。等终于把脸洗干净了,书湘觉得松快极了,手上镯子也摘下叫麝珠收起来,整个人就靠在床沿想心事。

没想到没等来赫梓言,他那两个贴身伺候的大丫头却在外头求见,书湘记得她们,可她决定给她们一个下马威,扬了扬脖子计较了一下,吩咐慈平道:“你去打发了她们,就说少奶奶今日疲累,叫她们明儿早晨再来磕头也是一样的。”

慈平听罢便出去了,外头碧荷、紫丹满脸上堆了笑,正待随着这位少奶奶跟前的丫头进门去,慈平却伸手一拦,她素来是妥当人,说话不露锋芒,笑着道:“两位姐姐真对不住了,我们少奶奶今儿才是头一遭来这府里,一路颠簸累了,你们看是不是明日再来请安?我们少奶奶是出了名的好脾性,你们晚些来无碍的,她不会责怪。”

碧荷紫丹听了面面相觑,她们记得自己是见过这宁家姑娘一面的,只是那时候她尚是男子的身份,是作为客人到她们爷书房里的,那时爷还打趣说要把她们送给她,如今真不知该做何感想。

碰了个软钉子就不能硬是要进去掺和了,没的讨了嫌就不妙了,两个都是机灵人,同慈平姐姐妹妹的攀谈几句便离开了这处新落成的院子。

屋里烛火蒙昧,大红喜烛燃掉了四分之一,书湘虽然困了,却不敢放肆,只是把脑袋抵在床柱上养精神等赫梓言回来。

朦胧中她听见人说话的声音,没在意,偏了偏头还在靠在那里打瞌睡。赫梓言凑近看了看,在她唇瓣上轻轻一点,茗渠几个站在后头寻思着她们什么时候出去比较合适,这时赫梓言说要洗个澡,去去酒气。

几人忙不迭出去准备,他拍了拍自己的头,今晚喝了太多酒,脑子里犯浑,身上醺醺的缭绕着一股子酒味儿。好在慈平很快就进来说热汤准备好了,否则他可能就直接栽倒在床上睡过去了。

赫梓言摇摇晃晃甫一出去,茗渠“嗖”一下就蹿到床边把她们姑娘摇醒,“您还睡呢,姑爷才进来了,这会子去沐浴,说来就来了!”

书湘揉揉眼睛,听清她的话后蓦地坐得笔笔直,整个人仿佛一根木头桩子,茗渠抚额,她也知道洞房花烛姑娘紧张是正常,可也不能这么着啊,就小声道:“姑娘忘记咱们看的春宫画了?您瞧见那画上的女儿是这样僵硬的嘛,根本就不是么!”

书湘轻咳一声,面上神色自若,耳朵却一点一点漫成了红色,“你少啰嗦,站着说话不腰疼!回头你成亲我送你一打春宫图,你同你相公好好研究去,没的在我耳边罗唣…”

她其实嘴硬,连推四推地把茗渠弄了出去,自己一个人精神紧绷地在新房里绕圈子,左一圈又一圈,她其实就没把那春宫画瞧明白过,当时又羞又新奇的,哪里能瞧得真,不想这会儿就要用上了,这可真棘手。

房门突然响了一下,书湘犹如惊弓之鸟,赫梓言返身关了门进来,他才沐浴完,中衣穿得松松垮垮的,见书湘立在屋子中央便问道:“书湘在做什么,是不是肚子饿了?我叫人拿东西进来——”

“不必不必,”书湘急跨一步上去扯住他的手臂,自己却变扭起来,立马就松开了,低头嗫嚅着道:“倒也不是很饿,晚上就睡觉了,吃多了不运动胃里不好克化。”

她的目光不经意在他身下那块地方溜了几下,面颊上腾的就红了,心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急忙扭了脸往紫檀圆桌边走,结结巴巴着道:“我,我喝口水,你要不要,我也给你倒…”

赫梓言随口应了声在床沿坐下,他还在想着书湘说‘吃多了不运动’这话,其实不是不运动的。他接过她倒的茶水,一手支颐瞧着她分明没事却装作很忙的在那里转来转去,那段纤腰束在鲜红的喜服里,他的新娘虽不妖娆,却有另外能叫男人失魂的美好。

“小书湘,我今儿吃了不少酒,你转的我头晕。”他在额角揉了揉,长眸微微耷拉着,透出几分柔弱的味道。

她尴尬地停下来,小步小步地靠过去,担忧地到:“那我帮你揉揉,喝酒伤身,虽是成亲,到底也该少喝一些。”他温声倒是,感受到她微凉的手指按在自己太阳穴上,力道是女人的轻软力道,不轻不重的,叫他身上逐渐酥酥麻麻的,仿佛有电流通过全身。

他牵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目光迷离,许是太久没这样近的贴着她,感受到她的不同,不禁脱口而出道:“书湘今天真美,唔…像个真正的女人。”

书湘鼓了鼓嘴,怎么说的她过去不是女人一样,她恢复女儿身都好几年了,但是她知道他在夸自己,书湘抿了抿唇,看着他道:“是今儿穿了喜服的缘故么?”

他缓慢地摇头,“不穿喜服也很美——”她听罢喃喃了句什么,赫梓言白皙的脸上忽的窜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急急向她解释起来,“我不是在想象你不穿衣服的样子,你别恼…!”

书湘咕噜一句“臭流氓”一把推开他,羞得转过身去,赫梓言立起来犯了急,因为太在乎,越是到这时候他越是怕唐突了她。

两人心理各有不同,书湘见赫梓言一点动静也没有,以为是自己惹了他不高兴,就慢慢转过去面向床看他。他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染了醉意的眸光微微熏然,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反正赫梓言大抵是醉着的,茗渠说得对,她连春宫画都看过的人了还怕什么。

“你站着别动,我…我伺候你脱…脱衣服,千万别动啊——”书湘说着,两手颤颤巍巍地去解他的衣带,赫梓言倒糊涂了一瞬,以为自己做梦呢,看她一脸紧绷如临大敌,他闭了闭眼,起了坏心思,仿佛不胜酒力拥着她往床里边栽进去。

床帐晃晃悠悠地自己合上了,书湘七荤八素地撞在他铁一样的胸膛里,一手撑在他肩膀上抬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跨坐在他腰上。

她咽了咽口水,在赫梓言脸上拍了拍,他眯着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醉过去了,书湘信奉的是有始有终,好赖先把他剥光再说…

很快她就嘿咻嘿咻艰难地把赫梓言上身脱光了,她的视线紧张地从他肩膀落到胸口,男人不过就是长这样么,书湘觉得自己在画里都瞧见过了,没什么了不得的,便往下挪了挪去解他的亵裤。

她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手抽着他亵裤上的带子,眼睛却看着那块凸起之处,书湘老脸一红,手忙脚乱差点从他身上跌下去,不成了不成了,看过那么点图和真人实践到底是有不同的,根本就是难为人么!

书湘的长发垂下来落在他胸前扫来扫去,他抬眼看她,心痒难耐间见她一动不动盯住自己下边看,身体里猛然烧起一把火,捉住她的手慢慢放了上去。

“对不住,把把你吵醒了,你要是醉了就继续睡…”书湘没闹明白,也不懂得她带给他的冲击和抚慰,抽出手爬过去,她主动在他嘴角亲了亲,然后心绪不稳地在他身侧躺下来,拉过被子,这是准备睡觉了。

“书湘。”

她转脸看他,“…唔?”

赫梓言低低一笑,眼眸漆黑无澜,翻过身将她整个儿覆住,“书湘困不困?”

她吞吞口水,气氛实在太过暧昧,是怎样神经大条的人才会有睡意。秉承着一贯的老实,书湘摇了摇头。

他好像很满意,在她身上磨了磨,裹住她的唇瓣轻轻一吮,“巧的很,我也不困。漫漫长夜,睡觉可有什么趣儿,你说是不是?”

书湘受了蛊惑似的,又点头,也只是面上镇定罢了,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赫梓言却慢条斯理地直起身,他伸手解她的嫁衣,一层一层地脱去,很快她就只剩下一件亵衣。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是在炖肉啊qaq!没想到还是没写完

我跟你们说,最近听说抓得严二二。。。!偏偏这几章我,更otl

第八十三回

锦帐内光线幽暗,朦胧的烛光透进来,书湘紧紧闭着眼睛,身上仅剩的亵衣仿佛是最后的遮羞布,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劲,扯过被子一头钻了进去,脸红得不能自已。

大红鸳鸯戏水锦被外只露出两条光溜溜的腿儿,还有一双莹白如玉的小脚,他呼吸加重,从她的脚踝向上亲吻,引得锦被里书湘颤抖连连,很快赫梓言就沿着她的身子也钻了进去,他往上一掀被子就堆到床角去了。

书湘还没反应过来,赫梓言便靠过去吻住她的唇,他在她唇线上描摹,舌头慢慢地撬开贝齿,书湘闭着眼睛,无意识地一手揽住他的脖子,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他在她口中翻搅,捉住她的舌尖用力吸吮,发出啧啧的声响。

书湘不自觉嘤咛一声,憋红了脸,他微微松开她,眼睛里燃着花火,薄薄的嘴唇从唇角向上去亲她的面颊,手却从她小腹向上游过去,覆在她胸前的双峰上,大手隔着亵衣缓慢地揉搓,书湘蓦地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从他面颊扫过,这感觉像“凌迟”一样,每一寸肌肤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滚烫,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她仿佛沉进水里,几乎要溺毙了。

赫梓言停了下,低着头看书湘,她眼眸里含了水似的迷离,汪汪的叫人瞧不真切,脸颊两边浮着一层粉红色,春日枝头上初绽的桃花一般娇嫩,看着这样的书湘他的眼睛更深了,一热流向下腹涌去——

他低低地“唔”了声,舌尖在柔滑的耳垂上一扫,引起她一阵颤栗,书湘只觉得胸口一凉,身上最后的防护轻易就被他扯开了去。

自然了,她的亵衣于他而言却是阻碍。

赫梓言沿着书湘的脖子一路用力地吸吮,女孩娇嫩的皮肤上很快现出一片深浅不一的吻痕,他停在她锁骨边沿辗转反侧地吮吻,时而重时而轻,掌心在她胸口研磨,身下的火热已再也忍耐不住,探手向下伸进她亵裤里,微微有一点湿润了,他脱去她的亵裤,再除去自己的…

书湘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如同坐着舟楫在动荡的水面上飘荡,在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身|下突然顶上了什么,她哆嗦了一下,骤然间反应过来,他在下面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推入,她眉头也越锁越紧,从不知道会这么痛的,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撕裂成两半了…!

她痛得受不住,双腿踢腾起来,两只手不住地推他,赫梓言全身紧绷,低头去亲吻书湘,身下稍稍放缓了,他额上汗津津的,攫住她的唇温柔地轻啄。

见书湘渐渐放松下来,赫梓言下|身用力一挺,书湘痛地叫出声来,眼眶里瞬间充盈了泪水,她小声地呜呜着,手指头在他胸前又抓又挠,只顾叫他出去。

看她疼得死心裂缝一样赫梓言也不好受,他是疼惜她的,按捺着自己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啜泣着叫他出去,他一叠声地答应着,“好好好,我出去便是,你别哭了。”

他说着倾身吻去她黄河决堤一样绵绵不绝的泪水,身体却一动不动的。

书湘逐渐没有那么疼了,她看见自己把赫梓言胸前抓红了感到对不住他,拿手摸了摸问他痛不痛,赫梓言摇头,抚了抚她的小脸,在她唇角轻柔地印下一吻,书湘心里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虽说刚儿她觉得自己痛的快要死掉了,但是他的温柔却叫她心里甜滋滋的。

她以为洞房就是这么回事,纵然依旧羞涩,脸上却有了点笑模样,书湘才要说话,赫梓言却从她身体里退出一点儿,她这才想起来,哪想他加快了动作挺了挺身,书湘起先还是觉得痛,渐渐的身体里却延伸出一股子从未有过的滋味。

不知过了多久,床帐依旧摇曳着,两人香汗淋漓,书湘咬着唇呜呜咽咽着,她的声音青涩柔弱,叫他连骨头也要酥了,他伏在她胸前轻轻地啃噬,身体最后动了动终于停下来,将灼热洒在她的身体里。

他伏在她身上粗粗地喘气,书湘被压得呼吸不畅,她累坏了,用力地推开他,眯着眼睛自己往锦被里钻。但是他尝到了甜头,翻过身一同钻进被子里。书湘蜷着腿背对着他,他只好勾住她的腰,把她整个儿圈在怀里。

她迷蒙着睡过去,他的手却不安分地在女孩儿身上揉搓着,手指间凝脂一般的柔软触感让他克制不住地抚摸,他把脸靠在她光|裸的背上蹭了蹭,书湘睡得不沉,赫梓言的小动作轻易就能弄醒她。

还是头一回和一个男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以后都要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