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别告诉义父,我告诉你的,你就说这是我凑给你的就行。”临走,花满月还煞有介事的交代。

“嗯,我知道。”破啼一笑,花满楼莞尔。

“多出去走走,也没有坏处。”这话的意思,无疑是鼓励花满楼多参加交际。

“我知道。”突然间,花满月发现,面前的花满楼似乎长大了不少,也沉稳了不少。

可反观自己,反而越活越回去了。

话越来越多,心越来越软,想的东西越来越多。

晃晃脑袋,遥想记忆中的自己,那么清晰,好似又那么模糊。

会不会因为身体机能的变弱,连智力都减退了。

“小姐,禧妃娘娘召见。”就在这时,宫里来人了。

“更衣,进宫。”眉眼一挑,花满月突然觉得心头一颤。

好似在她的记忆里,这皇宫就没好事。

之前跟着北羽墨进宫,几次都没好事,要不是被变相罚跪,要不就是受伤。

就不知,这禧妃娘娘有何贵干?

她可没忘记,她的宝贝儿子,欧阳宫沥可是因为自己才被发配的。

“老爷呢?”此刻的苏沐应该不在府上吧。

“老爷在宫里等着小姐呢,老爷也传话来了,然小姐不用担心,一切有他在。”随她进宫的是洌从鹰门里找来的女子雨霁。

“还是老爹好。”不可否认,这话让花满月忐忑的心安宁了不少。“谨言慎行。”四个字,苏沐的脚步已经率先踏出。

呃…

就这样,花满月看着已经走出几步远的老头子,看着那清瘦中带着镌傲的脊梁,又是愕然又是莞尔。

犹记得,当她踏进另一个皇宫的时候,那个人牵着她的手,无一不表现出对她的疼爱和呵护,可是看看眼前的这个老头子,丢下四个字就走了,还真是天差地别。

可是,为何这样,她反而觉得很真实。

“啊…”不大不小的一声痛呼,前面的老头子猛的转头,只见花满月笑意盈盈的看着上当受骗的苏沐,那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一幕,看的一旁引路的宫人们大跌眼镜。

狠狠的瞪了一眼恶作剧得逞的花满月,苏沐这下没有再走了,反而是等着花满月走到跟前,这才起步。

“义父,我可是奉娘娘召见,才进宫的,可不是我自己要出来的。”怕苏沐秋后算账,花满月刻意的说道。

“嗯。”嘴角一抽,苏沐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看人的眼光有问题,这还是当初那个清冷淡漠的女孩吗?

“义父…”看着一脸严肃的苏沐,花满月不知为何,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想要逗苏沐开口。

却不想,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被苏沐冷声何啻

“闭嘴。”苏沐只觉得太阳穴两边突突直跳,看来他是白担心了,他害怕这禧妃娘娘召见花满月,会让她不好过呢,看花满月的样子,哪像会吃亏的人啊。

“右相大人,小姐里边请,娘娘已经久候多时了。”转眼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禧妃娘娘的承欢殿。

“臣参见禧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右相苏沐恭敬有礼的下跪。

“臣女花满月叩见禧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花满月恭敬有礼的跟在苏沐身侧下跪行礼,乖巧甜美的语气,听得苏沐眼角直跳。

“快快请起,赐坐。”看着右相大人的到来,禧妃娘娘有些意外。

“谢娘娘。”父女二人坐到了两侧的位子上。

“本宫听闻月儿前久病了,可好些了?”看着眼前的花满月,一身素色长裙,乌黑浓密的长发梳了个简单的少女发髻,黑色的毛绒似乎和发髻混为一体,却又光亮可见。

乍一眼看去,整个一天真无邪的少女,那一脸的和煦笑容,让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气息。

若不细看,还真难看出那脸上的疤痕。

本该让天下女子自卑的丑陋,却在那自信坦荡的笑容下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谢禧妃娘娘关心,臣女已经好了大半了,只要遵照医嘱按时服药,过个一年半载的就能好个八九成了。”听听这乖巧到让任何人都舒服的回答,苏沐的眼皮一直猛跳。

言下之意却是,她这病没个一年半载的是好不了的,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身体,无疑就是一个药罐子。

“真是可怜人儿,可有宣太医看过?”看着花满月那健康的晶莹肌肤,禧妃娘娘明显是不信的。

“没有,爹爹已经请大夫为臣女看过了。”摇了摇头,好似不明白这太医和一般的大夫的区别,花满月的脸上可是满满的笑意。

“多谢娘娘关心,小女的身体素来体弱多病,臣不敢有劳太医院的各位大人。”苏沐起身答谢,那严肃恭敬的神态,仿若比面对当今皇帝还来的谦恭。

“这怎能说是有劳,来人传太医。”禧妃娘娘一脸不赞同,随即出声传召太医。

“臣谢娘娘厚爱。”这下,苏沐可是直接跪在地上谢恩了。

“臣女谢娘娘厚爱。”一脸茫然的花满月也赶紧跟着父亲跪地叩谢。

“大人快快请起,大人能够继续为陛下分忧解难,本宫心中已然感激不尽,陛下国事繁忙,自然不会顾得那么周全,本宫有幸得皇上宠爱,只想着能尽绵薄之力,为陛下分忧,如果不当之处,还请大人见谅指出,本宫自会改正。”禧妃娘娘亲自搀扶起苏沐,随即又扶起了花满月,这一席话,说的刚柔并济,不失威仪,却又拉近了之间的距离。

“臣有幸得吾皇眷顾,臣自当尽心尽力效忠吾皇,娘娘厚爱,臣铭记于心,臣秉性执拗,小女自小跟着老臣,随性惯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大人大量,不予计较,若有幸得到娘娘教诲,臣更是感激不尽。”苏沐这一番言辞,让禧妃娘娘脸上的笑容更开了。

“大人谦虚了,大人亲自教导出的孩子,岂会是那妇人教导下的女子能相比的,本宫听说,自从相府有了这小姐和公子,府里可是热闹了不少,更听闻那公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是恩威并重,颇有相爷之风啊。”这话一出,苏沐的脸上自然显现了以子为荣的骄傲和自豪。

“娘娘过奖了,臣子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孩子。”这话一出,花满月差点没栽倒,没想到这老头子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啊。

虽然人家垮了,可怎么着也得谦虚一下吧。

就算是意思意思也行啊。

“哈哈,右相大人果然爽快人。”果不其然,看禧妃娘娘脸上瞬间闪现的愕然,以及随即爆出的浅笑。

花满月有种捂脸暴走的感觉。

老爹真是太丢脸了,可是,为何她的心中居然很欣赏呢?

“娘娘,太医院的钟太医到了。”这时,奉诏而来的太医已经到了殿外了。

“进来吧。”禧妃娘娘一收脸上的愉悦神情,雍容的吩咐。

“臣参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来者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

“免礼,为右相家小姐看看吧,有什么尽管说,不必隐晦,需要用什么药材,尽管从宫中拿。”看着这架势,禧妃娘娘一早就有准备,必然是为了探明她这身体的虚实而来的。

“臣遵旨。”就只见太医来到花满月身边,站着为花满月诊脉。

“太医请坐。”不想,花满月看到太医站着,赶紧起身让座,这一举动,不止出乎禧妃娘娘的预料就是苏沐也是愣了一下。

“多谢小姐,臣站着就好。”钟太医赶紧躬身作答。

“看本宫的,快给太医赐坐。”禧妃娘娘随即笑声吩咐,看向花满月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光亮。

“多谢娘娘。”钟太医谢礼之后,这才为花满月把脉。

诊过了一只,钟太医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随即又换了另一只,钟太医的神情更凝重了。

其实,这除了禧妃娘娘看得心中忐忑之外,就属父女两平静了。

毕竟待会太医所说的话,他们可是已经心知肚明的了。

“怎么回事?”看着钟太医漫长的诊断过程之后,禧妃娘娘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大人?”却不想钟太医却是看向了一旁的苏沐,似乎在征询苏沐的意见。

“大人看出来什么,尽管直说,我也好清楚小女究竟有什么问题,知病才好治病。”对钟太医感激一笑,苏沐起身应答。

“启禀娘娘,是否…”看了看一旁正等着答复的花满月,钟太医好似有些话说不出口。

一看这情形,禧妃娘娘也不由把目光投向了苏沐。

“太医无需顾虑,有什么尽管直说吧,相信小女也想知道。”苏沐自然知道对方的顾虑和好意,只是越发这样,越发让花满月心里难受啊。

“说吧。”禧妃娘娘看着那依旧乖巧坐在一旁的花满月,不明白她的身上会有什么让钟太医如此忌讳的。

“臣医术不精,说的不当之处,还请娘娘恕罪,请大人和小姐海涵。”钟太医这么一来,更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凝重。

花满月父女本就知道,只是看着别人再一次的强调这病症的恐怖,他们的心底的感受可谓是百味杂陈,是苦是涩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小姐先天不足,导致气血盈亏,再加上致命一击,失血过多,调养不当,本就气血不足之症更加严重,这病无药可医,无根可治,唯有慢慢调理,此生切不可受伤失血,更有甚者不宜剧烈运动,若不小心,都有可能供血不足,导致晕厥直至…”一番话说下来,钟太医已经自然的跪在了禧妃娘娘面前,后面的字隐去了,可是却都知道什么意思。

“钟太医,切不可胡言。”虽然知道钟太医医术超群,可是听到这个结果,禧妃娘娘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个鲜活的女孩,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

“娘娘息怒,钟太医所言非虚,之前臣女生病的时候,就有大夫来看过,也是这么说的,所以请娘娘不要责怪钟太医,钟太医不是说了吗?只要不受伤,不流血,不做剧烈运动,臣女就能无恙的吗?所以请娘娘不要生气,臣女不会有事的。”花满月起身跪倒了钟太医身侧,语气平和的说道,看着钟太医那眼中明显的不忍和无能为力,花满月心中感激。

这种怜悯,她不需要,但是却体现了身为太医的良善之心,以及体现了身为医者的品性。

“娘娘,这些臣都知道,臣多谢娘娘好意,可是…既然无能为力,就不必强求,生死有命,臣相信,小女不会是短命之人。”苏沐的脸上也是一片坦然,但是不难看出还是有一丝的失望。

毕竟,他也是希望能有一线生机出现的。

“是啊,娘娘,臣女还要为义父养老送终呢。”这话一出,苏沐的眼皮又是一跳,怎么感觉花满月在咒自己呢?冷眼一瞪,花满月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耷拉着脑袋,不出气了。

“这孩子。”禧妃娘娘却笑了。

想到欧阳宫沥的事情,似乎也是欧阳宫沥过分了,才会那样的吧。

要不,眼前的女孩,怎么也不像是哪种很有城府的样子啊。

“都起来吧,钟太医,以后你就不时的去相府为小姐调理身体吧,只是这事情,本宫不希望有多余的人知道。”禧妃娘娘旨意一下,气氛又随之变了。

“臣遵旨。”钟太医躬身退出了承欢殿,就听得里边又是一阵浅笑。

不一会,父女两也联袂出了承欢殿。

“义父,禧妃娘娘召见你了?”看着苏沐脸上依旧存在的凝重,花满月突然认真的问道。

“没有。”苏沐因为在想着病一事,直觉的就回答。

“你是怕我出事吗?”看着苏沐眼中的担忧和隐痛,花满月心中一恸,赶紧移开视线,脸带促狭。

“义父说过,只要有义父在一日,必然保月儿一日。”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的女孩,苏沐真想把那笑容抓下来,可是却不能。

她自己或许都没发现,她变了。

变得不像她自己,但是变得更快乐,更乐观,更坚强了。

可是这种改变,却更让人心疼。

她的笑容其实不是给自己的,而是给身边人的。

她眼中的暖意越多,她的担忧也就更多。

她害怕自己的离去会给他们带来伤害,她害怕自己的病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情绪,她害怕…

可是,一切都隐在了那俏皮活泼的笑颜中了。

有些时候,他宁愿她如同刚认识的那般冷情。

“义父,要是保不了就别保,免得做赔本生意。”脚步一跃,手已经挽上了苏沐的手臂,明显的感到苏沐的身子一僵,脸上也出现褐色。

为何,本该遗忘的一幕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曾几何时,同样的场景,那个人却看着她,任由她跪在那富贵的地毯上,冷眼旁观者。

真是鲜明的对比。

进宫之前,北羽墨是牵着她进去的,丝丝怜意,缕缕宠爱,尽显;可出宫的时候呢?

苏沐只丢下一句警告,就率先走去,不等她,也不照顾她,可是却在娘娘面前,一路维护。

如果说,她后悔离开吗?

她的答案会更加的坚定,不,不会。

只因为她抛却了一份美得虚幻,犹如梦中的亲情,换来了一份脚踏实地,能够安心实在的亲情。

抱着明显僵硬的臂膀,花满月的心幸福满溢。

“真有辱斯文,一口铜臭味,一副奸商脸。”任由花满月拽住自己的手臂,苏沐的老脸上依旧有着可疑的色彩,只是恼怒的斥责尽显他文人的气节。

“一分钱难死英雄汉,义父要是挨饿过,就不会这么说了。”顺着苏沐的话题转移,花满月憋了憋嘴说道。

“狡辩。”想到自己确实从未挨饿受冻过,再想想初见时那乞丐样的姐弟,苏沐就无话可说。

“义父,没想到义父的字画还挺值钱的啊,真想不到!”啧啧声出口,苏沐的脸上又是一阵抽搐。

这下可是气的。

“才十多幅字画,我就卖了上千两银子,真是没想到。”却不想这话一出口,苏沐就停下了脚步,也不管身在何处了。

“什么?上千两银子?十几副?”看着突然怒吼的苏沐,花满月脑袋一缩,脸上一片傻萌萌。

“你…孺子不可教也!”指着花满月,气呼呼的丢下一句话,甩都不甩愣在当场的花满月,苏沐直接拂袖走人。

“义父,是你让我卖的,又不是我要卖的。”似乎还不明白苏沐气什么,花满月慢吞吞的跟在后面小声嘀咕。

“蠢材,那一副字画就值不止一千两。”这下,听不下去了,苏沐转身就是一声狂吼。

吼得花满月更是楞乎乎的看着脸有些扭曲的苏沐,也吼得一路上的宫人齐齐关注。

“哇,那么值钱啊,义父你偏心,当初我当家的时候,你可只给我五十两的奉银,我为了维持家计,不得不亲自打扫卫生,亲自下厨,亲自上街买菜,还要计算着怎么才能不饿肚子,你可好了,小弟当家,你就这么支持,义父,你偏心,你重男轻女。”这话一出口,苏沐的脸更黑了,可是明显的气势弱了许多,只是看着花满月的脸色很是尴尬。

“哼!这回就你们父子两过吧。”这下轮到花满月拂袖而去了,把个堂堂的右相大人扔在身后,一脸惭愧。

“月儿…”挠了挠头,苏沐赶紧追去,一脸惨了的神情。

看着这一幕,目睹了一切的宫人纷纷石化,随即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瞬间这一幕,迅速传遍了皇宫的没一个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这不,还在和太子议政的皇帝听闻之后,顿时哈哈大笑,笑的那个开怀。

“苏爱卿啊,苏爱卿,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想到自己总在苏沐面前吃瘪的委屈场景,皇帝笑得那个开怀啊。

一旁的太子,也是但笑不语。

眼前似乎已经浮现了搬家哪天,睁着一双锃亮的眼睛,好像自己就是那摇钱树时的样子,却被苏沐残酷掐掉了希望的那黯然,那幽怨。

不用看,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花满月气嘟嘟恼羞成怒的神情。

“一物降一物,没想到右相大人也会有能够降服的人。”这一句话一出,无疑获得了皇帝的绝对赞同,看着皇帝那不时溢出的笑声,就连眼底都是笑意,可以想见,这事足以让皇帝开心一久了。

想想可怜,堂堂的一国之君,快乐居然如此简单。

“以后,禧妃可得常让那丫头进宫来走走。”皇帝这话,明显的是想看右相大人出丑,可是又有谁挑明呢。

闻言的禧妃,却是啼笑皆非。

怎么这片刻功夫,右相大人变得那么孩子气,就连当今皇帝也那么孩子气。

不过,想想,那花满月那丫头,一脸委屈,一脸愤怒的怒视右相,并且发出强烈抨击的那一刻,想想右相大人那敢怒不敢言的神情,想想那理亏的模样,真是可惜了,她没有亲眼看见。

“可惜了!”就说这太子怎么会放弃了选这花满月为太子妃,只因那体质。

她还想,既然太子没赶上,她就为自己的儿子张罗张罗,可是…

这么一个随时都会没命的女孩,又怎能成为皇室儿媳。

“爹爹,怎么了?”看着气呼呼的回了后院,还把门摔的巨响的花满月,花满楼吃了个闭门羹,只好问尾随其后的一脸愧色的苏沐。

“没怎么,一会就好了。”苏沐看了看被关在门外的花满楼,想想,他可不想去碰钉子,还是缓缓,等花满月气消了再说。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进了屋,就钻进被子里的花满月,已是痛哭出声。

何时,她的心中多了恐惧,恐惧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恐惧,她再也看不到老头子的脸,再也不能捏到花满楼那粉嫩的脸颊,甚至于,她怕见不到真正的无悔。

早放弃了求生欲望的她,不知何时,想活下来,无比的想活下来。

她本以为她能淡然处之的,可是当听到钟太医的话,看到老头子那晦涩的眼神,她好难受。

她曾经那么淡然的面对这一切,只因为生无可恋。‘

可是上天何其残酷,不想活的时候,她活下来了,当她想活下去的时候,死神却总在提醒着她,死亡的阴影总环绕着她。

无时无刻。

躲在被子里,狠狠的哭出声,把所有的委屈,恐惧,彷徨,无奈全都化成泪水,狠狠的从心底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