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一鸣惊人(1)
###（九） 一鸣惊人
整个晚上，我都在想怎么完成李懋姐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打电话给人家谈广告！
Oh, my god！那天开会还在庆幸自己没有这么快接触这些复杂的事情，看嘉卉那么机灵的人说起广告来都那么痛苦的表情，我基本就能猜到这是一项多么“没人性”的任务啦。
“您好，刘先生，我是辛集思，您还记得吗？我想今天约你见个面，谈谈…”不行！太像一个电话推销员了！
“您好，我是辛集思，刘经理，我向我们领导说了你们公司的活动以后…”哎呀，好像太功利了，也不行吧！
我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中沉沉睡去，仿佛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去非常百货抢购的时候跌倒在人潮中，哇哇大哭。醒来觉得眼睛周围牵扯着干涩的皮肤有些微微的痛…
周二的办公室格外的安静，采访的采访，睡懒觉的睡懒觉，我想着早上醒来的那个梦不禁苦笑了一下。那个电话，我真的不想打。
我看着刘念奇的名片犯着愁。咦，他的名片上有一个MSN地址，很少使用MSN的我从网络上下载了一个，试着加了他。很快就通过了验证！
我和他打了招呼但许久不见回复。等我中午吃饭回来的时候才看到，他一加了我就开会去了。他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我的建议，也就是增加夜间送顾客的夜班车得到了董事会的同意，商场租了10辆豪华公交车，从当晚12点以后每半个小时一班，免费接送购物满200元的顾客至周边的四个区域。这一项举措虽然增加了一万多块费用，但是大家都认为值得，肯定会极大地免除顾客的后顾之忧。
我分享着他工作上的喜悦，想着怎么提出我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肯定经过人数估算，才能保证10辆车满员开动，那需要好多人流量来保障哦。”我打字过去，还加了一个吃惊的表情。
“是啊，所以要保证从第一天起就要满足70%的商场最大客流。我们增加了两万份DM单的派发，老板也许还要增加做一点广告。”
“是吗？！那是否考虑一下我们呢？”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你们报社同事以前来找过我，印象里价格比较贵。”
第35节：一鸣惊人(2)
不会吧，这么快就谈价格？我赶紧去李懋姐办公室，没人。
“我们的价格应该是很适中的，毕竟是全国发行，对你们的品牌宣传也很有好处的。”我只能在我所知道的范围内尽可能地王婆卖瓜。
“辛小姐，我们要的可是人流量哦，品牌宣传不是不重要，而是相比这次活动所需要的人流量来说，没那么紧急和必要。”
李懋姐给我回了电话，得知我已经顺利接头，她斩钉截铁地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约他出来，重点不是价格问题！
我拿着“必死金牌”，开始了铁嘴铜牙软嘴皮的艰苦工程——
“我知道啊刘经理，其实对于这个活动我和我的上司都非常看好的，也另外还有一些想法想跟你交流。”
“那简直太好了！您的上司是？”
“是我们主任，李懋，一个大美女。”
“还有比你更美的美女吗？你们报社真是人才济济啊！”
“是啊！比我美多了，我充其量算个入门级。”
“你太谦虚了。”咦，他怎么一激动都不用“您”了呀？！
“真的，就是她介绍我进报社的，做媒体很多年了，经验很丰富。我还在学习的过程中呢。”我老老实实地打过去。
“那这么说她可是一位有眼光的伯乐，相中了一匹千里马哦，那我一定要会会了！”呵呵，这个人还真会说话，把我的马屁顺便也拍了，而且还拍得相当舒服——连我也有马屁可拍了。
“是啊，你们见面一定会碰撞出火花的！”
“就跟我们碰撞出火花一样？”他那个眨眼睛的表情看得我心里一颤，那也算是火花吗？
我从来没有想到“火花”一词还可以用到工作上呢，我一直以为只有爱情才能用“火花”二字来形容。
“…岂止是火花，简直是火星撞地球！”他继续。
“哈哈，你真有趣！”我打了一个傻笑的表情。
最后拉锯了几次，跟他约定了明天见面的细节：上午10点，就在他公司。
第二天早上九点半过一点儿我就到了非常百货楼下。
第36节：一鸣惊人(3)
我在电梯里补了一下唇彩。“嗬，够有魅力的啦，别迷死人家！”李懋姐打趣我。
“什么呀，运气好而已，真的就这么上去跟人谈广告啊？！”我迟疑着问。
“那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这次我来不及和你仔细说价格的谈判，所以我要约他当面谈！等今天过了我慢慢和你说。你呀，今天要能谈成功劳都是你的，到时候你可要请客。”我还在想，怎么功劳是我的，还要我请客呢，就和李懋姐跨出了电梯。
见到刘念奇之后，我充当了中间介绍人的角色。李懋姐详细地询问了他是否有作发布推广的计划，“这次由于公司投入的其他费用很大，是打算用不多的广告投放额来保障其他费用的投入有效。但是你也知道，你们是全国发行的媒体，我们更属意本地的几家报纸，像晨报、晚报、商报可能更适合一些，还有《都市快报》…”他说得非常坦白。
“这一点我已经想到了。您别忘了，我们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集团公司呢。我可以给您提供我们集团下属的其他报业类型作为这次活动的辅助投放！注意是‘辅助’，以我们为主！为什么我敢这么说呢？我是这么想的：非常百货这次活动形式新颖，不需要声势浩大的推广就应该可以获得消费者的重视，我们《商务精英周刊》跟你们的定位是非常吻合的，在重庆读者中有四五万的忠实读者，肯定比你们做其他报纸的效果更好！这么大冬天的，恐怕晚上来购物的都是以年轻人为主吧，老头儿老太婆的基本上不太可能这么晚还出来逛。所以呢，我们给你们度身定做了一个方案：我们把贵公司这种新颖独特的营销方式跟北京、上海、广州、成都这些城市的元旦购物活动进行一个对比，既拉升了你们的品牌形象，又告知了大家有这么一个盛大的商场特惠。同时，我们联合同一集团下属的《都市快报》，就是您刚才提到的，把你们的DM以夹报的形式夹放在当天他们的报纸中，最大化地利用我们集团的优势！而你们付出的仅仅是两个版面的广告以及夹报的费用，相对于《都市快报》的广告费来说简直是节约多了！只有大概1.5个版就能拥有两家媒体的宣传效果，而且我给您推荐的这种方法更符合商场开业所需要的人流量和品牌宣传两方面的诉求！《都市快报》方面由我来负责对接，你觉得怎样？”
第37节：一鸣惊人(4)
我真是佩服李懋姐能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既能推销出我们的广告版面，又能满足他倾向性明确的日报媒体。
“这个思路是不错，我也觉得可以考虑，但是需要跟董事会申请之后才能跟您确认。”刘念奇略作思索，开口说。
紧接着就是价格了。
“我们的价格一贯是对外执行2万4一个版。这次合作也是一种缘分，通过辛集思我们才成功地谈成合作，还有您知道那个国内一线城市的对比呢，相当于我们给您的一个特别软性报道，一定要有两个版的广告我才能够做的。如果您能给我们两个版的广告我就向报社老总申请一个特价，4万5两个，怎样？这个已经是长年客户所能享受的底价，我们也是年末的最后两期作为特别有诚意的政策来开拓新的客户关系。”
“唔，那我只能给你60%的肯定答复，不排除老总最后PASS的可能性。”
“60%已经过半，我就当是您答应了！那我下午就可以让辛集思去拿份合同给您送过来？”
“不着急，估计要明天老板才能最后定，不过要麻烦辛小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只要您开业当天也使劲给我打折就够了！”终于轮到我插上一句话。听了这么久我似乎听懂了很多，似乎又什么都没有听懂。
告辞出来，正是电梯使用高峰期。李懋姐看我正欲提问，在电梯里压低声音告诉我，出去说。
“李懋姐，你为什么要主动给他降价？”我还是憋不住问。
“这个价实际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但是你想啊，一个百货公司投放两个版是逢年过节都遇不上的！我理应为他向老板争取。我们这次任务这么重，还差两三个版呢，不给他足够的吸引力哪里能网住这么大的鱼啊？不过，你可能要马上探听一下，是不是要给他考虑点…”
“考虑点什么？”
“回扣啊，笨蛋！你不要和我说你不懂什么叫回扣。”李懋姐取笑着我。
不是我不懂，这个商品社会谁不懂回扣啊，虽然我很期待自己生活在一个没有回扣的世界，可是我的确不清楚该哪个时候打听、哪个时候给人家提及、怎么提及更合适。
第38节：一鸣惊人(5)
“我怎么问呢？”我嗫嚅着问。
“我管你怎么问！你只需要你告诉我是否需要考虑他的回扣，回扣多少就行了！”她撂下一句话说完再见就扬长而去，剩下我呆呆地在原地发呆了半天。
若要我回忆之后我是怎么了解到刘念奇的真实想法的，我真的有点记忆模糊了。
依稀记得通过MSN、短信、电话多次交锋以后，我得出一个基本判断：他似乎对于李懋姐想要了解的回扣没有什么概念。
是因为他是外地人不熟悉行情，还是为人太过正直压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要不就是李懋姐想得太多了，有很多人根本就没有这些想法呢？
我之所以忘记了当时如何得知他的态度，就是因为对于人最基本的判断——“到底是李懋姐出了错”还是“刘念奇是个例外”这两个想法纠缠着我。毕竟对于我来说，“第一次”的经验很多时候将对我以后的工作影响深远，在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结果以后，我几乎对李懋姐产生了一些动摇：也许她说的并不一定全对…
总之，当时我除了对李懋姐说的回扣惯例有些怀疑以外，对刘念奇的人品产生了无以名状的好感。
现在的我当然知道，一件小事虽不至于能够完全看出一个人的人品，但起码会对一个人的认知产生很重要的作用。
一时之间，我简直觉得那个讲礼貌到有些罗唆的刘念奇是个千载难逢的正人君子，我不由得感谢上苍让我第一次接触到我很陌生的广告就这么走运，用不着太费神去研究那些伤脑筋的回扣问题。
李懋姐听到我反馈回去的情况后在电话里笑了：“妹妹，所以我说你是福将呢，想给别人送钱别人都不收啊！这样事情更算好办！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他们上头能过，我就可以送你一件圣诞大礼了！”
她的话听得我似懂非懂，反正我也懒得这么快去搞懂。
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会写那种堆砌着奇异词藻的那种文章，真正地成为一个业内还不错的“著名”记者——当然“不著名”也行，起码让我能够找到那种无冕之王的那种飘乎乎的感觉也不错啊！
第39节：盛装出席(1)
###（十） 盛装出席
两天后，也就是2006年的12月24日。这一天，我们时尚组要在五星级酒店万豪雪茄吧举办一个小型的重要客户答谢会。
头天晚上，李懋姐特地问我有没有正式的礼服裙，我说有，但是这么冷一定要穿这么隆重吗？她说：“这是我的个人建议，当然着装还是由你自己决定，这可是我们组每年的保留曲目，全报社也去不了十个人，程总他们都要来，还有二三十个跟我们合作最为紧密的优质客户。打扮漂亮点总没错的！”
我翻出挂在柜子里的三件比较正式的连衣裙，铺在床上犯了难：一条是酒红色金丝绒的，三年前打折时购买的WANKO，就是刘嘉玲打广告那个香港品牌，我一直嫌老气，只穿过一次，不过质地看起来最隆重；一条是BCBG的仿货吊带裙，紫色的雪纺质地，还是我在咖啡馆工作时跟同事一起在写字楼外贸衣店买的，200块难道还能买到真品？我自己都不相信；还有一条是今年春天我在本城鼎鼎有名的“紫碧阿罗”中式订制店定做的中式丝缎旗袍，这个天穿着可是有点冷啊。
后两条都质地太薄了，虽然比第一条更得我的欢心一些，我还是决定穿第一条，起码不至于在5摄氏度的寒风中裙裾飘飘，那也太囧了点吧，又不是拍电影！
我穿上那条金丝绒的裙子，很不习惯看见自己仿佛刘嘉玲那个岁数的贵妇一样。穿上最保暖看上去还算有点透肉的黑色天鹅绒裤袜，找出今年春天买的一双细跟靴，搭配一件黑色的开衫毛衣。在打足空调的酒店室内就足够保暖了，我又在外面再套上一件厚厚的灰色风衣把自己包裹起来。
找出快要蒙尘的化妆包，描眉毛、眼影，涂睫毛膏、腮红，再带一个小化妆包在手边便于补妆，现在化个浓妆出去不被人笑话？等收拾好自己出门已经是十点多钟，我还是第一次没有按时打卡，反正迟到也就迟到一次吧，20块的罚款可要少打两次的士了！
我那华丽丽的膝盖以上的金丝绒啊，一出门我还是觉得一阵冷风拂过我的大腿，这条原价288元打七折后还要200大元的日本产天鹅绒连裤袜，明明没有我那条买自成都染坊街的国产60元天鹅绒保暖嘛！我真是后悔死了，我想我那精心粉刷过的面容上要不是有粉嘟嘟的腮红遮盖，肯定变成青色的了…
第40节：盛装出席(2)
一进办公室，高达30度的暖风从空调中呼呼地直扑我的怀抱，简直比我梦想中投入爱人的怀抱更让人温暖。
啊，简直是从地狱到了天堂啊，我顿时感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恢复了正常。
脱了外面的厚风衣搭在椅子靠背上，我感到除了对面的海龟以外，其他人的目光也如同浴霸一样投射在我薄薄的开衫毛衣上。我低头把领子拉了一下，讪讪地笑问：“干什么？没看过美女啊？难得穿下裙子，你们不准吐象牙哈！”
矮而壮从遥远的办公室的另外一边发出一声叹息：“辛集思妹妹，你们部门要搞活动也不至于打扮得这么…妖艳吧？！”
“我很妖艳吗？我选了一条最端庄的裙子！”搞不清楚他的话是正说还是反说，我只能照实说。
“思思，你这样打扮会让我今天晚上很辛苦的，”海龟笑嘻嘻地说，“你最好把名片带够，超过三个人要我介绍你的话你个人先请我吃饭！”
“呀！你真是提醒了我！我还得赶快去领我的名片！海龟，不要说三个，只要今天你介绍一个男士给我，我就请你吃饭——前提是：他是我喜欢的那种STYLE！”我笑着步出办公室去行政部领取我的正式名片了。
正式名片果然印刷要好一些，“商务精英”四个字的蓝色也蓝得相当的正，不像我花了20块钱印的那种给人的感觉比较浮。
“回来啦回来啦，辛集思你刚才那个话的意思就是说你还没有男朋友嘛？那你考虑一下我们王齐吗，还是很不错的哟，刚刚买了房，车吗你们俩奋斗奋斗也很容易，指日可待！”
“打住打住！你们两个怎么搞的？！不是你帮他结对子就是他帮你结对子，真是一天慌成这样了啊？”我几乎从不跟他们开玩笑，今天过节气氛特别好，未来同事的路还很长，熟悉起来开点玩笑是可以，但是像他们这种成天贫嘴未免太过了点吧。
“你不晓得，思思，他们两个是出了名的‘吼得凶’！莫理他们！天上的麻雀都要被他们两个吼下来！他们的远大目标是全国都是丈母娘…”
第41节：盛装出席(3)
“海龟，你是不是兄弟伙啊？！喊你来捧场，你硬是来拆台！你是不是要我揭你老底？”
“好了，大哥们，如果我早知道今天穿裙子有这么大的威慑力的话我早就穿了，早点识破你们的庐山真面目！等我有了男朋友你们想看我穿裙子都看不了，说不定他是老古董不准我穿裙子呢，现在还不珍惜大好机会？要不是今天报社的活动我才没这么神经病穿裙子呢！”
“那你为什么要找个不准你穿裙子的男朋友呢，这种男的还不如我们办公室三大黄金单身汉王齐、刘硕和彭扬扬！”
我听他又开始推销我们办公室三大帅哥，简直无语了！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人热心撮合单身呢？难道他们真的看不得有落单的人吗？他们的心地肯定是好的，可是我就是不爱听人家一直针对我们这种大龄单身人士做推销。
“思思，你刚才那话说得也不对，嘉卉可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一年四季都穿裙子的！你条子又不差，天天穿裙子回头率高得多，我保管你春节之前立马找到真命天子！”矮而壮继续贫。
“好吧好吧，你们三个黄金圣斗士都是为了雅典娜而生的，说不定就是为了保护雅典娜·嘉卉呢！”海涛更大声地笑话他。
“好哇，人家嘉卉不在你就议论她，思思你也加入他们这帮毒牙了？遭我抓了现行哦！”孟小苒一声娇喝简直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我哪里敢啊，我被他们洗刷得都快活不下去了。”我赶紧转移话题，“好哇，你今天要到哪里去约会？打扮得这么风骚的样子！”
她今天穿了一件灰白色的V字领毛衣，外套一件粉红色的毛背心，一条灰底粉色格纹的短裙把她并不高挑的身材衬得特别顺眼。我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扑过去，顺便摸了一下粉红色的毛毛背心：“羊毛的？”“嗯，纯毛的，哥哥从香港带回来的，有眼光吧？”
“嗯，摸起来就舒服，也很适合你！”我衷心地夸赞，平时工作上和她接触不多，但是我们中午常常约着出去一起吃面或者凑份子炒两个小菜，所以感觉倒比同组的嘉卉更贴心。
第42节：盛装出席(4)
“今天怎么安排？有约会？”我问。“嗯，和朋友唱K，昨天就订了房间了，今天很难订的。今天晚上都没有约会的人简直不要混了。”
“哎，小苒同学，可别这么嘲笑我们这些孤独的人了！”矮而壮又接话加入了新的战团。
“算了，少来，你约了哪个游戏妹妹玩过家家吗？在酒吧玩儿还是回家玩儿？”
我一看战火顺利地转移了，赶紧溜回座位不再参加令人恐惧的口舌大战。
想来想去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落实非常百货的刘经理手中那支笔，两个版的广告听起来简直像我们今年年关的最后一份重彩！
我步出办公室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给他办公室打电话，分机转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响了四五声才接——“您好，是刘念奇刘经理吗，我是辛集思，《商务精英周刊》的。”
“您好，辛小姐！我正打算晚点给你们电话呢。”我心中一喜，难道有了下文？
“昨天我给老总打了报告，老总只批了一个版，真抱歉！他的意见是我们从来没有合作过，这次还要看看广告出去的效果…您知道，这关系到以后我们双方的合作关系，所以，您还要和你们李主任商量一下，怎样才能让我们对广告效果有一个监测的作用。”
他说到的这种情况真是让我回答不出来，第一，我听到有一个版的收获以后已经高兴死了，除了连说两三个谢谢以外，只能赶紧问他什么时候把合同送过去；第二，他说“广告效果如何监测”的问题我更没法回答，只能回头告诉李懋姐。
他在电话那头说：“那我们下午万豪见吧，我把盖了章的合同顺便带过来，一些细节我们还要再确认一下。”
我挂了电话赶紧告诉李懋。
“广告效果的监测问题下午我跟他当面谈，肯定没问题的！但你要注意：争取最后一个版，我们今年还有最后一期，还有希望！”啊，我仰头问苍天！她怎么就不为有了新的斩获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和鼓励呢，还要我再争取最后一个！而且这个指令我该怎样才能完成呢？
第43节：盛装出席(5)
顿时我觉得四周的空气更冷了。
下午一点多，海龟提醒我，思思，我们两点半到哦，到了还可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三点钟就开始，我们要负责迎接客户和领导，我打印一个来宾名单给你。
我拿过名单仔细看了看，上面主要是本城几个大百货公司、婚纱影楼和几个经常做广告的男装品牌，基本上我上周和这周都认识了一下百货公司的企划部经理，各人的姓氏、头衔、工作单位还需要再记忆几遍；影搂这块是嘉卉兼带着负责的；而各品牌的负责人称谓就繁杂一些，有的品牌是直营的，有些是代理的经销商，品牌经理、渠道经理、企划主管、总经理…什么都有，而最繁杂的品牌里面恰好就有起码五个我负责的男装部分。
里面除了那家做“杂件”的台湾公司以外，其他的像七匹狼、爱登堡、利郎、凯撒…这些牌子我倒是天天在各种报纸上都看到他们的广告。我拼命地把那些陌生的名字、头衔往脑筋里存储，记得了多少算多少吧！
唯一让我振奋的是杂件所属的台湾辉耀公司正是由副总经理林永绶出席！
等了老半天，我们时尚组另两位女士迟迟不来，海龟说，我们走！
赶紧关电脑穿衣服，路过报社门口时我招呼他一起去签个考勤。他又是可怜又是嘲笑地说我，小姐，你真是昏了头，今天星期天，还签什么字，快走！
我趁机卖乖：“你知道天天帮你打卡有多辛苦了吧！人都打傻了！你怎么感谢我？”
“好好好，我请你打车，请你吃冰激凌！”我的天，五摄氏度的天气吃冰激凌？！可是他用诗意的语言描述：这个天吃冰激凌你会觉得自己体内的温度跟体外一样，有一种无法掩藏的快感！
出租车司机就这个问题跟他探讨了很久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不是脑壳有问题就是书读多了——其实就是脑壳有问题！
不知道是司机的笑话还是车上的暖气让我感觉浑身暖和得每个毛孔都充盈着棉花一样的膨胀感。我们特地在离万豪还有两条街的路口下了车，海龟要请我吃的冰激凌是一家号称韩国产的蛋筒冰激凌。我挑了一个紫色的香芋味的，跟其他蛋筒冰激凌不一样，不是圆球型的，而是冰沙层层叠叠的，像好看的蕾丝一样褶皱成一个尖锥形。
第44节：盛装出席(6)
用嘴唇试着去“咬”那个小尖尖，唔，真是跟一般的冰激凌不一样！香滑的奶油和我最爱的香芋味道纠缠在一起，从舌尖直上鼻腔再传输到大脑，似乎真有一个讯号从大脑传达到全身：你敢在大冬天吃冰激凌，你是一个非凡的人无敌的人！
我边吃边笑，和海龟大步走在马路边上，好多人侧目看我们。
现在想起来，也许那时候是我第一次用吃冰激凌这种奇怪的方式来得到了一种身份的认同，来证明自己真的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