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豪的服务生拉开大门之前我就吃完了一整个冰激凌，舔了舔嘴角的余味，我心想：以后每个冬天我都要吃一个好吃的冰激凌，体会那种从嘴到脑再到全身的自豪感！
上了二楼的雪茄吧，已经有衣着标准的服务生在传酒杯和法式小点。李懋姐悠闲地坐在门口的皮沙发上，看着手里的一叠资料。
“哎呀，你们来啦。”
“领导都这么早，我们还不赶紧过来挣表现啊？”海龟的嘴巴很甜。他表面很斯文又很有心，经常很技巧地给我传授着一些经验和常识，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很碍事。只是以前不熟悉的时候，他不太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表露在别人面前。
李懋姐只对我们说了两句话：第一，今天以答谢客户为主，以明年的客户关系开拓为辅；第二，我们还有两个版的任务就完成了全年我们时尚组的所有广告份额，如果我们能够春节前完成，她就带队带我们去香港度假！
我要用很大的功夫才能压抑住想要大声尖叫的冲动！没有想到我刚来上班不到一个月就有了机会去香港啊！为了HK，为了维多利亚湾，我就是除了牺牲色相以外，什么都要干啊！
海龟还死装死装地：“懋懋姐，我可没有钱去购物，你必须得借点钱给我，每月分期还你500，要不然我就不去！”我真想给装模作样的他一大耳刮子！
一会儿我们组的李芸芳来了。我给她让出李懋姐旁边的座位，走到一边去看摆放的报社宣传资料。
第45节：盛装出席(7)
我周五在办公室见过她一次，大约30来岁，中等身材，走路步子很碎但步速极快，像扭秧歌一样给人一丝荒谬感。她戴着一副深灰色的黑框眼镜。宽宽的镜腿上各一个硕大无朋的细碎水晶镶嵌的Logo。她今天穿了一条大红色的鱼尾裙，上身一件过臀的镶皮草的中长黑外套。她的打扮一直都偏老气，而且说话也有点郊县口音，似乎我们办公室的人都跟她有点距离。但她对李懋姐还是很亲近的，也是唯一敢叫她“李懋”的小组成员。
“李懋，待会儿代理各大品牌名表的宏达实业总裁助理要专程过来一趟，可是我花了好多功夫通过渝中区的政府关系才搞定的，一定要介绍她跟程总认识一下！宣传部的领导确定要来的话，也一定要引见一下哦！”
“嗯，好的！你那边还有那些重点客户需要安排的，一定要尽早和我说，越详细越好。你说的那个台湾商会的秘书长我已经安排好了，要作为嘉宾发言的。美美百货企划部的人我让辛集思应付，你重点把招商部的招待好，明年有好几个大牌要进驻…”
我一边竖着耳朵听她们的部署，一边有点慌乱地想，我的“业务重点”恐怕是刘念奇，“公关重点”是各大商场企划部的负责人、各品牌的代表，其中我最感兴趣的是林永绶，如果有机会向他求证一下我的发现，恐怕能够给他留下印象，只要他有印象就好办，以后再谈合作的时候他要么会赞许我要么会指教我了。
陆陆续续地，有客人到了，有各方领导到了，嘉卉也悄悄地溜进来，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基本上，男士都身着西装或者比较正式感的深色夹克，当然也有穿着厚厚针织毛衣的嘉宾，在室内高达25度的温度下把衣服递给了服务生。女士们有穿职业套装的，大衣里面套半身裙、连衣裙的，一旦脱掉外套以后都显得比较职业。但要论隆重，就属李懋姐、嘉卉和我了。
李懋姐穿着一条正桃红色的小晚礼服裙，胸下镶的高腰黑线条巧妙地勾勒出她的腰肢，一双女人味十足的细跟鞋更让她显得腿长腰细，比例恰当。一条黑底银线的披肩随意地披在肩头，闪闪的珠片很夺人眼球。
第46节：盛装出席(8)
最耀眼的是嘉卉，通身大红色连衣裙，柔波般的荷叶边从肩头蜿蜒至腰再到一侧直达膝盖，她的一头及腰卷和波浪般的荷叶边一起随着她的步伐轻轻地晃动，连我都要暗暗赞一声！
相比之下，我就要普通一些，只是随意将头发挽成一个髻，插了几根珍珠状的发卡。我可不敢像他们那样单穿一条裙子，我在金丝绒连衣裙外面套的这件开衫可是发挥了大作用，不会太冷又很好地包裹了我有些惶恐的dress-up,否则我一定会拘谨得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海龟总是在关键时候发挥重要作用，虽然他没有跑客户关系，但他在门口充当了来宾引导的重要工作，迎送给我们的时候基本上都消除了别人的陌生感并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尊崇感。我想那并不仅仅是他身上一件简单的黑色休闲西装所带来的。
我基本上是一个中间角色，海龟迎进来的客人，我根据他给我暗示的“这是某某品牌的某总”，接待他们进入内厅，并招呼李懋、嘉卉和芸芳把她们各自的客户领过去另行细谈。
如果是男装品牌的来宾，我就递上名片自我介绍：“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多，希望您多关照！请您先移步，待会儿再过来找您…”
如此下来不到十分钟，我基本上就适应了那种新鲜激动的紧张气氛，开始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那种陌生的熟悉感：原来我是这么喜欢这种可以充分发掘自己各方面潜能的工作，原来以前我举办活动时所害怕的甚至是逃避的这种交际活动我是这么如鱼得水…
海龟引着一位高高瘦瘦的先生进来：“这是台湾辉耀服装公司的林永绶林总！林总，这是我们报社负责男装品牌新闻报道的辛集思小姐！”“辛吉斯？果然跟网球明星一样漂亮高挑又阳光健康啊！”
我感激地对海龟投出一个眼神，他总是知道默默地过度给我很多我需要的信息。
“非常高兴今天见到您，林总！”我把名片递给他，“我经常感谢辛吉斯，她让我比较容易被朋友记住！不过我是这个‘集思’，呵呵！以后等您有空了，我还要多向您请教服装定位、营销方面的知识。我经验比较浅，很喜欢了解服饰市场方面的行业趋势。”我诚恳地把想好的专门针对他的一大堆话脱口而出。
第47节：盛装出席(9)
“哦，是吗？请教谈不上，我们多探讨探讨就好。你是学服装专业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的名片询问，“哦，不！我的专业是管理学，辅修市场营销。”
“哦，难怪。”他显然对我的第一印象还不错，我打算待会从他那里打探到更多有利于我们制定推广方案的线索。
看到李懋姐，我轻拍她的手臂：“李懋姐，这是台湾辉耀服装公司的林总。林总，这我们时尚的负责人李懋。你们先聊一会儿，林总我待会就过来向您取经！”
刚回到前厅，嘉卉正和刘念奇聊得开心不已：“辛集思，来，刘经理正在问起你呢！”
我赶紧跟他打招呼，并且诚挚地感谢他对我们的大力支持。他意味深长地说：“辛小姐，我是对您工作能力的肯定才作这个决定的，并不是单纯地帮忙和支持。”
“不管怎样，您都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去证明我们能够达到你们的期望值，所以，待会儿我们还要给您更多的信心，让您明年更加支持我们的工作。”我诚挚地说。不过我也很着急，李懋姐并没有给我说她打算怎样满足刘念奇提出的效果监测的问题。
他是我在今天的会议中最熟悉的一个客户，想到这一点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有点遗憾。看到嘉卉花蝴蝶一样穿来绕去，我不知道我是应该以后远离这种场合，还是应该甘之如饴继续浸润在这种旁人眼里光鲜无比的氛围中，成为跟嘉卉跟李懋一样的“人物”…
我一边将刘念奇带入内厅，一边不由自主地走了一个神。
正准备将刘念奇带入座位，程总匆匆走过我们的身边步入了内厅。“刚才这位是我们报社的总编程侨生程总，待会儿给您介绍。”我悄悄地给刘经理说，“听说80年代还曾经留学英国，修读比较文学，是个著名的才子。”
“哦，是吗？那待会儿可要认识一下！我也正好到过那里。”
这下轮到我惊奇了：“你也是过去留学还是？”
“我在那里读的高中和大学，不过大学没毕业就回来工作了。我父亲是留英学者，80年代就归国了，所以我到那里读书是他的意思。”刘念奇依然一副礼貌周全而不加任何隐瞒的口气。
第48节：盛装出席(10)
我感觉到其实他并不很乐意到国外读书，颇有微词似的，但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程总到场后，跟几个商场和品牌的老总打过招呼，跟李懋对接了一下。很快，张总和漆总结伴而来，和程总一起站在一架话筒旁边。李懋姐担当了主持人，将话筒试音时招呼各位来宾和工作人员入座。
没想到李懋的普通话说得相当地道，虽然还不能跟电视台主持人相比，但比我们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还要字正腔圆。
李懋先介绍了本次答谢会的主旨，感谢了来宾一年来对她所带领的团队一贯的支持和帮助，其次把明年我们时尚组的规划进行了勾勒：在报社的重视和爱护下，时尚组还要从以下三个方面扩大，一是人员编制，二是工作权限和任务，三是版面。
然后，她介绍了台上的三位领导：程总是全面负责报社的大政方针、政治导向和经营策划工作；张总负责采编和外联；漆总负责发行和内务。令我更加诧异的是，她同样仔细而正式地介绍了我们时尚组的每一位成员，我们每个人获得的掌声与老总们不相上下——“杨海涛是资深的时尚编辑，从本报的前身经济报干起，至今已愈六年，文笔了得深获读者喜爱；杨嘉卉从毕业起就在本报，工作作风泼辣大胆同时又精细入微，服务态度和工作效果很得报社和客户好评；李芸芳是今年年初才从他报挖来的精英人才，擅长做开拓性工作，力图为本报打破奢侈品行业的坚冰；而辛集思则是擅长策划活动的职场新鲜人，头脑灵活工作踏实，善于将想象力转化为执行力”！
听到这些评语，我简直太佩服李懋姐了，一听就不是打了底稿的，而是张口就来把我们说得跟精英中的精英一样。我觉得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被当面肯定过这么多优点、这么高的价值！而且，听起来比对老总们的介绍辞更加令人激情澎湃！
我分明看见几个老总也跟着鼓掌，当一抹追光迎头向我射来的时候，我只后悔没有脱掉外面那件毛衣，因为实在是太热了！我的脸，我的心，都随着李懋的那几句话而翻滚沸腾起来！
第49节：盛装出席(11)
灯光随即暗下来，一段感性的话随着有画面感的VCR在投影屏幕上播放：
“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如同火车疾驰在轨道上，停不下来。
繁忙的商务活动与悠闲的个人生活中，总有一个时刻想让自己静下来，总有一个可以让我们躲藏起来的角落，总有一个朋友值得我们倾心相待——有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有时是工作中认识的合作伙伴，有时是一位值得尊敬忘年相交的师长，有时是一本不忍掩卷的书或者报纸…
这位好朋友，你找到了吗？”
全场掌声响起，李懋邀请了今天的发言嘉宾，来自商委的一位副主任和浙江商会、台湾商会的秘书长分别上台致辞。嘉宾们分别从活跃社会舆论、建立商业对话和生活方式交流的稳定圈层等方面发表了言论，可谓宾主尽欢。
很多时候我都不断地关注着刘念奇和林永绶的动静，虽然没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发现林永绶对后两者的发言相当感兴趣，并在他们归座时打了一个电话，依稀在问“我们是否参加了重庆的台商商会”；而刘念奇则全程心不在焉地看表、玩手机，只有商委主任归座时目送了一下那位女性主任的身影。
追光再打到台上的时候，程总已经站在了话筒前面开始了致辞。他把我们时尚组的工作狠狠地夸赞了一番，也同时把在场的客户无比诚挚地感谢了一遍。当然最后就是寄望来年每位朋友狠狠地用广告砸我们，砸晕我们——当然这话是我翻译的，领导的精神我还是很会领会的，不过就是没有领导说得有水平罢了。
我大概又走神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程总已经开始了名片抽奖的环节并已经抽出了一个三等奖！
三等奖是一个爱国者MP3，我就从来都舍不得买一个MP3在上下班坐公交时听歌或者听英语来堵住那些吵闹不休的移动电视。平时老是安慰自己家里也有电脑，上班又有各种电子设备，就当少点辐射吧！女人嘛还是存钱买房子要紧！没想到最后一个三等奖竟然花落我“全场最关注的人”之一——林永绶先生头上。我像自己得奖了一样，开心地鼓起掌来。
第50节：盛装出席(12)
随后的二等奖是两个希伯莱（Thelebre）真皮钱包——我相当喜欢这个男士皮具品牌，曾经逛过很多次，很想买一个他家出的皮质名片夹，很快，这个奖就被两个女士瓜分。
下面偶有一二人士逗趣说程总故意偏爱女士，程总神秘地说，那是因为大奖在后面，有可能都是留给男士的呢。
李懋在旁边拿过话筒神秘兮兮地补充了一段话：“今天的特别大奖是价值上万元的世界顶级水晶品牌莱俪（Lalique）的一对海马造型的书挡！兼具实用功能、投资、鉴赏等价值，价格嘛在座各位都清楚，具体多少我这个俗人就不在这里透露了，您抽中大奖以后自然会看到标签上的价格，阿拉伯数字后面的‘0’慢慢数…”这话把我深深地shock到了！我悄声问海涛，海涛伸出一只手：“五位数。”
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凭什么像玻璃制品那样的一对书挡居然要上万，万一跌落地上打碎了就麻烦了！如果是我还宁愿要那个MP3呢，又实用又便宜，万一掉了坏了还不会心痛。
这个全场唯一的万元大奖居然真的被程总戏言说中，被一位年轻男士纳入囊中！看上去他的年龄也不大，看了标签先是喜形于色，继而又张口结舌三秒钟表示怀疑，估计他的想法也跟我差不多！
抽奖环节结束以后，是一支小型的爵士乐队演奏。同时，李懋姐公布了本次活动的流程结束，欢迎来宾们享用冷餐，冷餐会后可以在进门前台处领取本报精心准备的新年礼品：刚刚萌芽的唐代栽培正品漳州水仙花球和一只来自景德镇的正宗青花瓷盆！
这份富有中国传统意味并且显得相当书卷气的新年礼物，其由来还是海龟告诉我的：李懋姐极其喜欢水仙花，祖上就是给宋代穷奢极侈的南宋御供水仙的皇室花匠。
没想到一份小小的新年礼物居然有这么多来头。原来中国才是水仙花的原产地，而且从唐代开始就有栽培种植的历史，尤其因为福建漳州气候和地理条件适宜，以此地出产的水仙最是著名。因为小时候读过的纳丝索斯临水照影溺毙水中的希腊传说太过印象深刻，我一直以为水仙的原产地是在欧洲地中海一带。
第51节：盛装出席(13)
其实我也挺喜欢水仙花的，小时候每到元旦，妈妈总要端回两三盆水仙放在室内，隔两三天还要放到阳台上吸收大自然的空气和阳光，一到春节水仙总能按时开花，就像妈妈下了咒语一样，给节日增添了不少光彩。我甚至读闲书翻到“借水开花自一奇，水沉为骨玉为肌”时还把它抄录在笔记本上。
在备礼这一点上，我第一次充分地认识了一份礼品应该具备的文化意味和独特创意。
我知道，到了该我们出场的环节了。水仙的花形和花香现在需要被盛开的玫瑰所代替！
我陪伴身旁的刘念奇起身去拿点饮料、餐点，顺便招呼林永绶，为他们二位相互介绍。林永绶款款而来，双方礼貌地交换了名片，林总就先失陪去找人了。
真好，有单独的机会向刘念奇催促一下最后一个版的广告了!我赶紧找来李懋。
“刘经理您好啊！今天忙着杂事还没来得及跟您打个招呼呢，真抱歉！”“哪里哪里，李小姐的主持风格我还真欣赏，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荣幸地请到您来参加我们的发布会现场呢！”
“坐在台下观摩学习还可以，要上台的话我就不敢献丑啦！”李懋姐寒暄之后就直入主题，“刚才思思和我说到您提出的广告监测的问题，您可是大行家啊。”
“哪里哪里，您知道我们老板很精通商场推广的！”
“是啊，你和老板都是把我们吃得死死的高手，我只有最后一招啦，不过需要您的大力支持才能客观地反映实际情况…”
李懋提出的方案是这样的：在非常百货的广告上截角或者消费者持报到店就可以领取一份价值较低的到店礼，这样基本上就可以了解到有多少人是凭借我们报纸了解到这个信息的了。
“哦，是这样啊!我们商场倒是可以拿一些小礼品出来作为到店礼的！您估计大约需要多少份呢？”
“少说也得几百份，多则数千份，我可说不准…当然越多越好！我们在重庆的发行量少说也有六万份，所以按2%到店预计也得一千多份吧！”
第52节：盛装出席(14)
“这么多啊？！”
“人多还不好？说明我们广告效果好！你们到店的客源多啊！”
“那我回去还需要跟负责营销的部门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把这部分费用另支，我估计他们要头疼了。”
“呵呵，刘经理，您家大老板都让我们这么头疼，您还不得让他们头疼一下？”
我觉得这个方法肯定是李懋姐试验过的，一定可行，但是如果真的到店的人只有几个怎么办呢——这话我当然是不会当场问出口的。
我打算回头再问问李懋姐，打开这个疑团！
三下五除二，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刘经理，有个事儿您不要嫌我罗唆、贪心哦，”我见机插嘴，“这个广告效果的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你们只需要准备好小礼物就好了，那最后一期是否可以再考虑给我们一个惊喜呢？”
“这个我现在不好说，毕竟上一个都是临时增加的额度，要再让老板增加还需要更多更好的理由才行！再说了，万一广告效果好得不得了，又要增加我们准备的礼品份数，要么就是白花花的银子要么需要品牌商们的大力支持，我们其他部门的同事可要叫苦连天了！”刘念奇看着我的眼睛有些为难地说。
“那就麻烦您考虑一下思思妹妹的建议了，其实元旦之前这几天再追加一个版肯定对你们活动的效果会更有保障的!”李懋姐也欠身告了失陪。
“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广告，从你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我忍不住对刘念奇说。说不清楚为什么，我总觉得第一次参与广告谈判就遇上他和李懋姐这两个人很幸运，所以对他有些特别感激的成分在里面。
“嗯，看得出来！不过你挺适合做这行的。我觉得你未来一定会做得很出色的！”他喝了一口咖啡，盯着我说，“你有一种为他人着想的最基本的心态，而且很坦白很直接，虽然我不是这种方式，但很欣赏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像…像我的一个小妹妹。我这么说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如果是这样，我会…我已经很感谢你啦，以后就经常来麻烦你这个大哥！”从来没有一个陌生人通过工作关系熟悉后跟我说这么毫无距离的话，甚至连李懋姐、海龟也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这么对我说过话。一瞬间，我觉得和他之间的关系从客户变成了比朋友更近一层的亲人关系。
第53节：盛装出席(15)
跟刘念奇说了这么一番话之后，稍微有一段时间的沉默，让我觉得突然拉近距离有些小小的尴尬，仿佛无法接受从社会角色突然到那种无面具掩盖无角色扮演的状态。
“你先去忙吧，既然你都当我是大哥了，就不要这么拘束。我自己坐会儿。”他的一句话让我如释重负，又重新回到那种亲近的氛围中去。
“好，那我待会儿回来，你自己拿点吃的，那边的法式蜗牛还不错！”我起身去寻林永绶。他正坐在一个休闲皮沙发上和台湾商会的秘书长聊得热络呢！
我找到正跟客户聊天的李懋，和她打了个招呼。她把我拉到一旁：“他们的媒体公司和我说了，辉耀的广告计划已经确定份额，现在他们正在比较媒体价值和媒体方案！上次我给你的资料你研究得如何了？”我把我的“研究成果”简单汇报，李懋姐让我先按自己的想法求证摸索，需要得到的是对方的费用投入数额以及大致的主题思路，为下一步我们制定具体方案打好基础。
“我们的方案主要就是报纸的广告计划吗？还有什么别的没有？”
“哎呀！我忘了和你说，方案里当然需要重点包括在我们报纸投放的广告计划，但还要有一定的其他媒体亮相的计划，这个部分我来做，你不管；你要探出一个他关于品牌上市发布会的主题，这个发布会是他们重点要推广的，大约花费起码10万！”
“这个发布会也是由我们来操办？”
“不一定，有可能！方案通过后如果我们能够执行下来那可是比广告更值得一做的！不过很多公司都是把执行交给长期的公关公司做或者公司内部来操作…”
匆匆聊完几句，我们发现林总已经起身和商会秘书长握手了，我才朝他走去。
“小辛，您好啊！”没想到他已经抢先招呼了我，“刚才我们还没来得及交流呢！今天真要感谢你们让我找到了我们台商在重庆的根据地啊！”
“那真是太好了，以后可以多跟台商协会多一些互动了。”
第54节：盛装出席(16)
“是啊，我已经决定接下来我们公司的一个新品发布要邀请在重庆的台商同仁前来捧场，秘书长很支持呢…”
“对啊，我就是想来向您讨教C.D.的一些营销理念的呢！您这下打算让哪个行业成为您C.D.的FANS呀？台商群体似乎有些过于成熟化哦…”
“咦？！看来辛小姐是对我做过功课的哦，连行业着装定位系统都知道？”他是明白人，对我的说法有些惊喜，又有些得意。
“是啊，做了好几天功课才领会了您的一小半呢！争取今天再多领会一点！”我如实告诉了他我的策划思路，他高兴地轻拍着我的肩膀：“辛小姐真是太费心了，连我的商业习惯都有所解，还帮我们作了这么好的市场定位！”
他似乎真的很欣赏我了解到的信息：“你说的IT业的确是我考虑的方向，你知道台湾的代工行业从业人数很多啦，但是你提到的广告行业和媒体行业我倒是没有想到过，这么一来不就免费获得了很多宣传口碑吗？你们媒体行业是一个链条上很关键的一环啊！辛小姐，像你这么不可多得的人才代表了大陆媒体的高水准啊！”
这话把我吓到了。“林总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太谬赞我了！我只是大胆设想，也是从您以前的成功经验得到的启发，而且我看我周围的男同事啊，就特别需要林总你们的品牌武装起来，一定不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其实我们办公室除了海龟，基本上男士对于穿衣都不是很在行。
“林总，领导让我负责C.D.品牌的策划，我心中还没有具体的方案呢，能和我说说您的想法吗？”
“嗬，这么快就要跟我切磋了？！”
“能够与高手切磋是我求之不得的机会！”
“机灵鬼！来，我们喝点东西慢慢谈…”他给我倒了一杯咖啡，贴心地加上牛奶，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黑咖啡。
“C.D.这个品牌是针对台湾和内地市场同步推出的。你知道，我们第一个品牌在台湾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内地的消费市场有很大的不同，似乎没有那么快地发展起来。所以我们就结合内地相对年龄层较年轻、消费者比台湾地区的基数大很多的特点研发了C.D.这个品牌，这样既能兼顾台湾的年轻族群又能适当照顾内地消费群的口味。据我粗略的分析，内地比较重视广告效果，电视里天天放，报纸上天天登，国民就容易受影响…”
第55节：盛装出席(17)
“对啊，要照顾国情嘛！”
他笑着继续说：“我比较看重的是品牌定位，所以除了以前的经验成果之外还需要加入更多的手法，才能保障新品的成功推出。我们的第一站是上海，其次是广州、成都、重庆、北京，一共五站路演，总共的投入不小呢，所以我们公司也相当谨慎！今天我跟两个商会的秘书长都有所接触，了解到其实在重庆的外地客商相当多，也是一个一个相对松散的团队，除了以前的行业精准定位以外还要加入这种团体认知才行啊！毕竟大陆消费群体太大了，跟我以前做的精准细分市场并不完全一样！”
我仔细地体会和记忆他说的那些专业名词和经营理念，完全插不上嘴了。
“至于媒体宣传是你们的长项了，还是由你们来提方案吧，我们公司对路演的现场执行有比较成熟的流程…重庆我是第一次来，虽然很喜欢这里的一切，但是因为不熟悉情况，我只想尽量保障第一波的路演成功举办，并且为以后的销路铺好基础！”
“那林总，您方便告诉我公司愿意为这次路演投入的广告宣传预算吗？”我突然想起在看到活动执行的相关知识的时候，看到过“预算”这个词。
“那得看活动主题是什么，值不值得我花大价钱。”
“如果活动主题非常棒，您觉得10万的宣传推广预算有可能吗？”
“有可能啊，重庆站如果有特别棒的主题还可以应用到其他城市去。现场执行费用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加上宣传经费起码都是这个数…”他伸出两个手指头。
“20万？”
“一切皆有可能…哈哈！”他不置可否地大笑着说，“我来重庆经常听这边的同仁这么跟我说来着…”
说了半天，我还是没有得到李懋姐和我最想要的信息。我被这个“没有发现”的发现打击得瞬间失声了。
本来还想好问清楚这个重点之后就询问一下他对发布会主题的大致意向，我好揪住一点死缠烂打，但是连“一点点”的意向没有，他只是不停地称赞我的设想，但一遇到实质性问题就闭口不谈了。
第56节：盛装出席(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