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妆 作者:玖拾陆

内容介绍:

一张张精致妆容背后,也许是一颗颗奸佞的心。

穿越而来的楚维琳被古代理教压得喘不过气,在婆家举步维艰。

绝望边缘,楚维琳不得不与虎谋皮,使得婆家分家、抄家,而自己也沦为弃子,红颜薄命。

一睁眼重回幼年,她只愿平顺一生。

只是,曾害了她的人,为何还不肯放过她?

前世抗争,她又是做了谁的枪?

这一次,她要亲手撕开那些优雅妆容,露出她们巧言伪善的真面目。

楔子

雪下了整整一夜,屋顶上压着一层白色。

楚维琳一身绯红色蜀锦雪狐领大袄在这雪景里显得特别瞩目,在正门外下了车,她没带一个人,只揣着一个汤婆子进了常家大院。

从分家搬离了这座大院开始,这两年间她一步都没有踏进过这里,一切都只为了这一天。

此境,此景,是她熟悉的,却又陌生的。

从前,这个院子,这个时辰,婆子娘子站了半个天井听大太太赵氏训话。

从前,这个花园,这个天气,早有丫鬟扫去了一地的积雪。

从前,这个房间,这个门槛,一迈进来便有小丫鬟脆声声问安。

只可叹,都是从前了,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人气了,比那年分家之时更没有人气了。

楚维琳却是很满意这幅模样,她微微扬起了唇角,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流了多少泪,吃了多少苦,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楚维琳在松龄院外停下了脚步,她抬起头看着已经裂了缝歪歪扭扭挂在门上的匾额,笑意更浓了。

守在松龄院外的兵士拦住了她。

楚维琳取出一块腰牌,与一锭银子一道递到了士兵手中:“我来时与秦大人说过的,我是老祖宗的二房孙媳,来送老祖宗一程。还要多谢几位这段日子照看我们老祖宗,这宅子现在也就这儿有几个人,一些酒水钱给大伙暖暖身子。”

兵士确认了腰牌上的“秦”字,拱手道:“夫人进去吧。”

楚维琳迈进了松龄院,这里也与从前不同了,没有一堆媳妇小姐围着,冷清过了头。

正房没有开窗,弥漫的药味叫楚维琳皱了皱鼻子,随后径直进了内室。

老祖宗半躺在床上,没有了精神劲,听见脚步声也不过是微微扫了一眼过来,却没了往日凌厉,床边伺候着的段嬷嬷冷冷哼了一声。

“孙媳妇来看看老祖宗,却没想,老祖宗病得这般重了。”楚维琳福了福身子,“圣旨下了,斩立决的斩立决,充军的充军,老祖宗放心吧,黄泉路上也有叔伯们搀扶着您,不会孤单的。”

老祖宗闻言,哈哈大笑数声,到底是伤了元气,变成了重重的咳嗽:“楚维琳啊楚维琳,是我没想到,竟然会是你。死的死走的走,我常家竟然是被你逼到了这一步!”

楚维琳抿唇笑了:“怎么就不会是我?嫁进来的那些日子我过得可没有一天舒心的,要我与老祖宗说道说道?

你孙儿再好,也是死了一个嫡妻留下一个嫡子的,为了逼我上轿,与我族中串谋,害死我父亲,逼得我热孝出嫁,我委曲求全到头来还是保不住我弟弟,他这一过继,谁还能给我父母上香!我在楚家再无立足之地!

恒哥儿虽非我亲生,我也没亏待他分毫,他被设计落水却栽赃到我头上,我那腹中孩儿何等无辜,滑胎是我愿意的吗?

抬赵姨娘进门打我的脸,她不是一心照顾恒哥儿吗?当年小赵氏死后你们为什么不抬她!

我不做些什么对得起我死去的父亲、我死去的孩儿吗?”

一番话出口,楚维琳的身子晃了晃,扶着桌角才将将稳住身形,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这屋里的药味太浓了,浓得她受不住咳嗽不止,到最后泪流满面。

楚维琳是个穿越者,一觉醒来已经隔世。

楚家规矩太多,她重生于九岁的楚维琳身上,即便尽力模仿尽力学习,在最初的三年,她依旧格格不入。她不知道别的穿越者如何,对她来说,她没有和楚家其他人抗争的实力和筹码,在这个世界里,她慢慢明白,若无底牌,若抓不住旁人的把柄,就不要妄想能踩着别人往上爬。

她看着母亲过世,看着父亲扛着族中压力不娶填房,只为了让她和弟弟不受委屈,她曾经想过,只要能有父亲和弟弟在,在这里她也不会觉得孤单。

只是,这样的愿望亦是奢念。

五年一梦,却是噩梦。

常郁昀曾经是京城闺阁少女心中的梦,他才学极好,连太傅都夸赞过,偏生又生了一双桃花眼,薄唇微抿淡淡微笑,叫看着的人都暖了心神。

但那人却并非是她心中的梦。

当年他未娶之时不是,他的嫡妻小赵氏死后更不是。

也许在很多人眼中,楚维琳和小赵氏没什么不同。小赵氏是常家长房大太太大赵氏的外甥女,而楚维琳,要叫三房五太太楚氏一声姑姑。但楚维琳自己知道,小赵氏一心倾慕常郁昀,而她却不是的。

那年夏末,小赵氏设了计嫁给了常郁昀,在生下恒哥儿之后逝去,选填房的时候,常老祖宗把手指向了楚家。

楚家欣喜若狂,可谁也不愿意让自个儿闺女去,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楚维琳。

她拒绝过,反抗过,却抵不过楚家贪婪的心,他们害死了她的父亲,以要过继她唯一的弟弟为要挟,逼她热孝上轿,姑母楚氏与母亲亲厚,抱着她哭了一夜,承诺她若是肯入常家,她便能替她保住弟弟,她无路可选。

红白喜事,红白喜事。

她上一眼还是满目的白色,下一眼全部变成了红。

常郁昀对楚维琳不错,可看着恒哥儿,对上大赵氏,她被已经逝去的小赵氏的阴影压得抬不起头来,那就是一根刺,横在了她和常郁昀之间,若要靠近,直刺心肺。

直到她怀孕,她才略略松了一口气,也许在她面前的不会永远是坏事。

她被孕吐折磨时,恒哥儿落了水,大赵氏跪着哭到老祖宗跟前,只说她有了亲生子就再也容不下恒哥儿。老祖宗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只叫段嬷嬷告诉她,不管她能生几个,恒哥儿都是嫡长子,她的儿子永远都是填房之子!

身心俱疲,终究保不住成型了的男孩,楚家看她不得势,姑母又与大赵氏冲突一病不起,到最后,她连弟弟都保不住了。

大赵氏进言,让老祖宗替常郁昀抬了小赵氏的庶出妹妹赵姨娘进门,楚维琳清楚地记得,赵姨娘怀孕之时抚着微凸的肚子眼含泪光地告诉她,她们姐妹如何情深,她有多想念死去的小赵氏,而现在,能和小赵氏一样怀上常郁昀的孩子,她有多么多么的高兴和满足…

那些话语让她作呕,她再也不愿意让常郁昀入房门一步,她再也不愿意让害得她失去父亲失去弟弟失去孩子的常家众人把她逼得喘不过气。

机会,楚维琳抓到了,就像她从前明白的那样,要反击,必须有把柄。

赵氏一族在朝中站错了位,楚维琳利用妥当,老祖宗为了保住常家匆忙分家,而楚维琳终于能够离开这常家大宅。只是这样还不够,她想要进一步的胜利,进一步的成果,上天给了她一个接着一个的机会,她接近了秦大人。秦大人展现给她的常家的末路比她设想的好太多太多。

四个月前,旧帝驾崩,新皇登基,那新皇并非赵氏拥护之人。赵氏覆灭就在眼前,常家也一样逃不过,抄家、下狱,楚维琳有秦大人庇佑,这一回是真真正正的自由了。

过了这个冬天,便是新的元年,新的开始了。

而现在,她想做的,便是送一送老祖宗,送走自己的心魔。

楚维琳扶着桌角,扬起唇角,对着老祖宗笑弯了眼。

“楚维琳,分家还不能叫你如意?你要把常家逼到这一步?”老祖宗重重锤了两下床板。

楚维琳皱了皱眉头,她一点也不喜欢捶床板的声音:“是老祖宗、是大赵氏给了我这样的机会。”

“郁昀呢?”

“流放。”楚维琳冷声道,“老祖宗应当高兴,好歹是保住了性命。”

老祖宗死死盯着楚维琳的眼睛,瘦得皮包骨的手紧紧捏住了被子:“楚维琳啊楚维琳,我当年逼郁昀娶了小赵氏,可我到底最疼的是他!小赵氏进门后我一直觉得亏欠了郁昀,这才满足他的心思抬你进门。却不想,这是我一生最大的错事!”

楚维琳怔了一怔,在听到娶她是常郁昀的主意的时候,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捏住了一般,她认得那双手,那是常郁昀的手,细长、骨节分明。

这双手掀过她的红盖头,亦扶过身怀六甲的赵姨娘。

为何那人要娶她?为何要逼着她坐上填房的位子?

若不是常郁昀,她也不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老祖宗像是脱了全身力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楚维琳转身,直直走出了常家大宅,上了马车后她迟疑了许久,终是下定决心,去见常郁昀一面。

有秦大人的腰牌,见到常郁昀并不困难。

只是眼前的这个人,和印象之中竟是相去甚远。他已经不再是名满京华的常家五郎,不再入京城少女的怀**,胡渣挡了**,眼底再无桃花。

地牢之中,阴冷难耐,尤其是楚维琳小产过的身子,越发受不了,她皱着眉头看着常郁昀。

谁都没有说话,侍卫的脚步声传来,放下一壶酒,两个杯子。

楚维琳嗤笑,还是满了酒,递了一杯给常郁昀:“我去见过老祖宗了,瞧那样子,大抵也就是这半个月了,正好与你那些叔伯一道,一并走了黄泉路。”

见常郁昀蹙眉,楚维琳收回了他不愿意接过去的杯子,低头看着酒中倒影,道:“我还是头一回知道,娶我进门是你的主意,我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弟弟,你赔上了整个常家,我和你,也算是扯平了。”说罢,仰头饮下杯中酒。

嗓子在一瞬间烧了起来,楚维琳面色大变,杯子落地一声脆响,她双手卡住脖颈,身子摇摇晃晃。

常郁昀一把拉住了她,捏着她的下巴想叫她把喝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楚维琳握住了常郁昀的手,那手还是记忆中一般的骨节分明:“没用的,他想杀我我岂有活路?我已无牌再与他周旋了。”

“与虎谋皮,你何苦来哉!”常郁昀明白楚维琳说的是真话,怀中的她已经痛得站不起来了,连带着他也一块往地上倒去,常郁昀闭目长叹,有些话若不说,恐怕是再无机会了,“琳琳,从一开始我想娶的就是你,你已经忘了,我却还一直记着,小时候你跟着三叔母来窜门子时的模样。

那日我以为在竹苑里的是你,却不想是小赵氏,就因如此,老祖宗逼我娶了她。

选填房时,我存了私心求老祖宗成全,不曾想会害死你的父亲,热孝上轿、弟弟过继,以及恒哥儿的存在,一样样都横在我们之间,我没有告诉过你,只是因为,开局错了,说再多也无用了。

只是琳琳,我没想到你会做得这么过!我们二房和长房不合,你设计分家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你舒服了就好,可不曾想你是要整个常家都赔进去!”

楚维琳垂着眼帘,有些迷糊了,她感觉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可耳边常郁昀的话语是那么清晰,她逃不开躲不掉,一字一字都落到了脑海里。

那些字句之中,有多少真的,又有多少假的?他从一开始就纵容她设计的分家?

可自己到底是要死了,常郁昀何必再说些假话来骗一个将死之人呢?

楚维琳一点点用力,紧紧握着常郁昀的手,她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是了,那双眼中已无桃花,而剩下的是痛楚是遗憾是不舍,还有爱恋。

楚维琳扯了扯唇角,泪流满面,嗓音已经沙哑,可她还是要说:“大赵氏不是我设计的,一开始我想要的不是抄家灭族…”

话音未落,已觉浑身无力,常郁昀的身影模糊一片,她已经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弥留之际,楚维琳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常郁昀附在她耳边的喃喃低语:“如果一开始娶的就是你,也就不会这样了吧…”

是啊…

如果开局对了,又会是怎样?

第一章 绢花

“姑娘可醒了?”

楚维琳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了已多年未闻的声音,她顾不上细细想,抬手挑了幔帐。

入目的,是一张“荷亭儿戏”屏风,屏风后头转过来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嬷嬷,正是刚才问话之人。

“陆妈妈…”楚维琳唤了一声,声音沙沙。

陆妈妈闻声笑了:“姑娘赶紧起身吧,莫误了给老太太请安的时辰。奴婢去吩咐厨房备些蜜糖,给姑娘润润嗓子。”

等陆妈妈走开了,楚维琳垂着眼眸,许久未动。

她有些迷糊了,明明上一刻是地牢之中毒酒断肠,脑海之中盘旋着为常家妇五年的艰辛苦楚,再毒的酒又哪里比得过小产之痛,面前常郁昀的身影那么模糊,模糊得她丝毫记不起他说了些什么,自己又答了些什么。

楚维琳静静坐了片刻,感受这个静谧的清晨。

这样的清晨是她格外熟悉的,在未出嫁的那些日子里,她每日一大早就要起身,去祖母章老太太的屋子里请安。

章老太太为人严苛,若去得迟了,少不得受一顿训诫。

她从不敢去得晚了。

眼睛一闭一睁之间,仿若是一个漫长难捱的梦境,但楚维琳知道,这并不是什么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一切。隔世的一切。

她回来了,不明原因。

就好像那年她好端端从二十一世纪出现在这里一样,寻不到原因,却不得不接受。

那时的惊恐、不安、彷徨还深深埋藏在心里,什么人也不认识,什么事都做不好,起码,现在的她不是两眼一抹黑。

宝槿伺候了楚维琳梳洗,又取来了准备好的衣服。

楚维琳看了一眼,是初秋衣着模样。

更衣、梳头。

楚维琳望着镜中少女,皮肤细腻,眉黛弯弯,唇红齿白,几年后的病态倦容在这张脸上寻不到分毫痕迹。

正琢磨着问一问宝槿如今年月,宝莲挑了内室帘子,捧着几枝金桂花枝进来。

“姑娘,闻闻这味道香不香?”宝莲笑弯了眼,把花捧到楚维琳边上,“昨夜里突然开了,奴婢一早就去花园里剪了,开得呀可喜人了。一会儿插在瓶中,这满屋子都是花香。”

楚维琳突然闻了桂花味道,脑中划过一丝印象,还未来得及回忆一番,陆妈妈也跟了进来。

“宝莲,既然剪了来你赶紧插瓶吧,别打搅了姑娘梳妆。”陆妈妈笑盈盈道。

宝莲应了一声,出去了。

陆妈妈对着宝莲的背影皱了皱眉,想说些什么,一见宝槿正手脚麻利地梳头,便住口不提了。

楚维琳收拾妥当,走到东次间。

桌上放了一只白瓷凤尾瓶,宝莲已经把金桂都插上了,她上下看了楚维琳一眼,过来扶她到桌边坐下:“姑娘打扮得也太素净了些。太太留下来的首饰头面,姑娘从来不戴。不如插些金桂吧,只插一簇,小巧却点睛,也不招摇,还能有点儿香气。”

说罢,不等楚维琳回答,宝莲已经从桌上挑了一枝金桂,仔细寻着合心意的一簇。

楚维琳抬眸看向宝莲,之前出现在脑海中的印象已是无比清明。

她记得这一日。

宝莲是楚维琳奶娘的养女,打小就做了她的贴身丫鬟,因着奶娘的关系,楚维琳素来器重她。宝莲很喜欢花草,屋子里院子里摆什么花都是宝莲在收缀。

前世的这天,楚维琳听了宝莲的劝,在耳边插了一小簇。

可谁也没料到,章老太太突然就闻不得这些花花草草的味道,叫楚维琳这点儿香气一冲,当时就拉下了脸。

便是丫鬟、婆子们帮着说了几句好话,最终也还是在天井里跪了半个时辰。

思及此处,楚维琳摇了摇头:“太素了?既然你这么说,宝槿,去盒子里取支绢花来。”

宝莲一愣,还要再劝,宝槿已经捧了盒子出来,放在桌上打开:“宝莲姐姐最会挑这些了,姐姐给姑娘选一支。”

楚维琳亦抬头等着宝莲挑选。

宝莲笑着挑了,又亲手给楚维琳戴上,宝槿捧着镜子,前后照了照。

楚维琳瞧了也满意,点了点头:“好看。”

“谢姑娘夸奖。”宝莲收拾了东西,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三姑娘及笄之礼的日子,奴婢记得之前花朝节时三姑娘有送几支绢花过来,一会奴婢挑一挑,姑娘去贺喜时戴上,三姑娘一定高兴。”

楚维琳颔首:“是该戴的。”

宝莲送楚维琳出了居住的清晖苑,宝槿随她一道去章老太太的颐顺堂。

楚维琳来得不早不晚,章老太太端坐在罗汉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三太太何氏说着话,何氏的幺女楚维瑷拘束地坐在一旁。

移步上前,楚维琳规矩一丝不苟请安行礼。

章老太太睨了楚维琳一眼,目光停留在她耳后绢花上,眯着眼睛叹道:“这花儿做得倒是巧,粗看一眼,还当是真的。”

何氏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媳妇一眼瞧过去,也是看差了。”

“绢花有绢花的好。”章老太太打量着道,“维琳模样好,不该整日学我这老婆子一般素净。这绢花是哪个做的?让她多与你做些。”

“祖母,是宝莲做的。孙女吩咐她多做几支。”楚维琳说罢,偏头看向坐在绣墩上的楚维瑷,笑了,“八妹妹喜欢什么花的?晚些做得了给你送去。”

楚维瑷惊喜,低声道:“谢谢六姐姐。”

章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是该如此,维琳,也不能忘了其他姐妹。”等楚维琳应下,章老太太缓缓道,“坐下吧。”

在楚维瑷身边坐下,再看一眼章老太太神色和蔼模样,楚维琳暗暗舒了一口气。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分明是为了一簇金桂跪在天井里,今时换成了绢花,又三言两语添些姐妹亲厚之感,得来了章老太太赞许。

她还真是没白活,被常家人逼出来的做戏姿态到了这时候,依旧是管用的。

即便是与这位祖母并无多少好感,但几句话几个笑容能免了责罚,又有什么不好的。

何氏笑容和蔼,道:“维琳今日气色倒还不错,这一天天要冷下去了,你身子弱,千万注意些。”

“谢谢三伯娘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