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伦歆见了母亲,眼眶红了红,到底还是忍住了,上来挽了章老太太的手。

章老太太上下看了看楚伦歆,见她精神不错,放心不少,道:“到底还不老,养回来得也快,老婆子我是不成喽,才坐了这么会儿车,就双腿发酸。”

按着规矩本该先去松龄院,章老太太明显是要先和楚伦歆通个气才这般说的。

楚伦歆不是糊涂人,听明白了章老太太的意思,赶忙道:“这里离宜雨轩进,不如母亲先去我屋里歇一歇脚,再去松龄院里?”

大赵氏此时也不能驳了楚伦歆的话,只能应和着:“是啊,先歇一歇吧。”

章老太太点了头,楚维琳跟着众人一道往宜雨轩去。

关氏有眼色,引了众人去她屋里看望常恭溢,独独留下楚伦歆和章老太太闭门说话。

时间不算充裕,章老太太开门见山问了一番,楚伦歆也不隐瞒,说了正月里大赵氏旁敲侧击叫老祖宗挡了回来,更提出要娶楚家女,又说了前阵子为了应付宣平侯府大赵氏很是下了一番功夫,偏偏老祖宗不为所动,到这一次才露了口风。

章老太太听罢,自是心疼楚伦歆的,转念想到自己最介意的事儿,便问道:“是亲家母看上了维琳,还是五郎的意思?”

楚伦歆岂会不晓得章老太太的性子,一听这话,赶忙帮楚维琳撇清:“母亲,您是晓得我那婆母的,说一不二,根本不会叫旁人左右了意见。大赵氏不就是半点便宜都没占到吗?老祖宗要是不喜欢维琳,郁昀说破了嘴皮子都没用。话又说回来,老祖宗也看重郁昀,应当是问过了郁昀的意思的。”

第八十八章 由头

常老祖宗的脾气,章老太太是有所耳闻的,确实如楚伦歆所说,独断得很,要是看不惯大赵氏三番两次的谋划,选了楚维琳也不稀奇。

“你的意思是,五郎那儿不反对这亲事?”章老太太又问。

楚伦歆微微点了点头:“当是不反对的,若不然,老祖宗没这么快就露了口风,少不得要和郁昀好好说道一番。”

章老太太听罢,许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道:“我旁的不担心,我只担心维琳。”

“母亲何出此话?”楚伦歆不解。

这大半年来,楚维琳瞧着是长大了许多,可骨子里的脾性却没有变,依旧是个拧的。

作为长辈,章老太太打心眼里不喜欢江氏,也不喜欢楚维琳,但好坏都是一家人,关起门来怎么教训都是楚家的事情,在楚维琳的婚事上,章老太太可不会随意叫别人拿捏作践。

“说起来,两家毕竟是姻亲,又有你帮衬,五郎是新晋的传胪,常府主动提亲,这婚事我没什么好挑剔的。不过维琳那个性子你是晓得的,面上是好说话的,心里却有她自个儿的主意,我就怕她脾性上来了,眼里容不下点沙子。”

楚伦歆闻言怔了怔,细细琢磨着。心里不由暖了起来,这些事情,只有当真在乎的人才会去考量的:“母亲,维琳这个性子,嫁得不好是要吃亏的。维瑶是性子太软,叫人家跟摔面团一样,我们气极恼极都使不上劲,维琳就相反。要是嫁得远了,我们顾不上她,性子拧起来和姑爷倔上了。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过。不如就嫁在眼皮子底下,好坏我还能劝着些。”

这话章老太太听得进去,她一直觉得楚维琳戾气太重,要是和婆家处得不好。指不准就要出了什么事情。把声音压得极低。章老太太问道:“五郎也有十六了吧?屋里没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吧?”

楚伦歆哪里不懂这话的意思。这是章老太太推己及人。

章老太太年轻时吃过丈夫屋里有个红颜知己的大亏,因而在替几个姑娘选亲时,都会留意这些事情。

就好像楚伦歆。嫁进来之前常恒晨身边就是一清二白的,到现在这么多年了,也没添过一个人,楚伦歆一人独大,叫府里其他妯娌羡慕不已。

思及此处,楚伦歆面上微微一红,笑着道:“母亲放心,郁昀是我瞧着长大的。去年开春的时候,突然就把身边的几个丫鬟打发了,我还疑惑呢,后来才知道是有个丫鬟有些不老实,郁昀干脆把所有心思不正的都打发干净了,就因为这事,老祖宗本来想送的两个丫鬟都没送出手。”

章老太太这才满意了不少,看了一眼西洋钟,吩咐人去唤了在后头逗常恭溢的众人过来,一道去了松龄院。

松龄院里聚了不少人了,常老祖宗一身褚色福字暗纹如意襟的罩衣,袖口绣了金色的一圈祥云纹,一颗松石掐丝领扣,配了一条缀了同样色泽的松石的额带,白发整齐盘起,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众人纷纷见礼。

常老祖宗亲切邀了章老太太在她身边坐下,大笑道:“亲家母,我们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了?也只有溢哥儿过生辰这样的日子才能请你大驾了。”

章老太太连连摆手,笑称不敢:“伦歆有您照顾着,我是一百个放心,也就没有过来。”

柳氏坐在下首,细细的银签子正剔着核桃肉,闻言巧笑抬眸:“老太太,我厚颜跟您讨个体面,再过几日我们郁明娶妻,不晓得您肯不肯来吃杯喜酒?”说完,柳氏的目光就从章老太太身上挪向了常老祖宗。

大赵氏看得一清二楚,暗暗骂了柳氏几句,这哪里是请章老太太喝酒,分明就是要从常郁明的喜事绕到常郁昀的婚事上去,这是变着法子给常老祖宗找开口的机会。

这么着急着讨好,当真是碍眼得很。

心里再不舒坦,大赵氏也只能把这些情绪压着,冷冷剐了楚维琳一眼。

楚维琳眼观鼻鼻观心,今日轮不到她说话,也不用去和大赵氏顶着来。

章老太太得了柳氏的邀请,笑着拍了拍两条腿:“老婆子也想来凑个热闹,无奈这年纪大了身子不比从前了,刚刚这一路来,才坐了这么会儿马车,腿脚就酸痛得厉害,”章老太太转头去问老祖宗,“不知亲家母身子如何?”

“都是一样的毛病,”常老祖宗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这把老骨头,一到要下雨的时候就痛。活了大把年纪了,四代同堂,我也没多余的念想了,就等着把底下的姑娘一个个嫁出去,再讨几个讨喜的孙媳妇回来。”

说到了这里,这由头可都寻好了。

常老祖宗看了眼屋里,姑娘们都在,这等事情还是避开了谈妥当,便冲常郁映抬了抬下颚:“你陪着姐妹们一道去园子里逛逛。”

常郁映并不愿意,可不敢违了老祖宗的意思,便过来招呼。

楚维琳起身,随着众人一道出去了。

常郁映走在前头,脚步如风,饶是楚维琛也有些跟不上她,她一个人拉开了一段距离,见旁人都跟不上,不由转过身来,气恼地瞪了常郁暖一眼:“楚家的妹妹们不熟悉路,走得慢也就算了,你又是怎么回事,磨磨蹭蹭的!”

常郁暖莫名其妙被凶了几句,不禁往后头退了两步,正好依到了楚维琳身边,垂着头道:“二姐姐,我脚程慢。”

“啧!”常郁映跺了跺脚,冷冰冰道,“这还不是你嫂嫂呢,就晓得求援了?”

此言一出,别说是几个姑娘,在旁的丫鬟婆子们都惨白了一张脸。

常郁映话一冲出口就后悔了。

她是个亲疏关系分得极其明确的人。在迎春宴上,她可以为了姻亲楚家的姑娘和荣和县主对着干,也会为了赵家两姐妹而不喜楚维琳。

常郁映一心想要赵涵忆嫁进常府来,她们表姐妹从小贴心,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赵涵忆对常郁昀那是痴心一片。

可无论是她还是大赵氏,明示暗示了老祖宗几回,都没半点反应,这也就算了,哪知到了最后,老祖宗选的人竟然是楚维琳!在这事之前,常郁映不讨厌楚维琳,可现在,只要楚维琳成了常郁昀的妻子,她就不喜欢她。

“姑娘…这话,乱说不得的…”常郁映身边的婆子结结巴巴拦了拦,就怕常郁映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常、楚两家要亲上加亲,这还仅仅就是一个口风,还没谈妥当的事情,这么叫常郁映给喊出来了,这还得了?

楚家姑娘的名声最是要紧的,这话传扬开去,这亲事不成也要成了。

常郁映也知道这个道理,可覆水难收,她只能沉着脸,不理其他人,快步跑开了。

楚维琳抿唇盯着常郁映越行越远,而后又看了看几个姐妹。

前世,楚维琳进门时常郁映已经出嫁了,按说她们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可事实上,常郁映没少寻她麻烦。

楚维琳一开始不解,后来倒是搞明白了常郁映的心理,她的想法特别直接,仅仅只是觉得楚维琳侵占了赵涵忆的位置,成了恒哥儿的母亲。

这一回,常郁映会这般直截了当的表明她的态度,楚维琳并不觉得意外。

反倒是楚维琛眼中的震惊和敌意,让楚维琳有些诧异。

“六妹妹,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楚维琛直直盯着楚维琳,楚维琳并不回答,她一恼,又去问追问常郁暖。

常郁暖又是尴尬又是惶恐,涨红了一张脸,不住摇头:“我二姐姐乱说的,我没有那个意思的。”

有机灵的丫鬟过来打圆场,毕竟是常府里头,楚维琛也不敢闹得太过了,便把一肚子的话都压了回去。

众人都没什么逛花园的心情,随意寻了一处水榭休息。

楚维琳碾着点心喂鱼,楚维琛在她边上坐下,趁着楚维瑷和常郁暖在说话,低声问楚维琳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年纪相当的表兄只剩下昀表兄一个,莫不是他要娶你?”

楚维琳淡淡看了楚维琛一眼,她一点儿也不想和楚维琮讨论这些事体:“上头有祖母、姑母,是不是,都轮不到我评说的。”

不咸不淡的态度让楚维琛吃了个软钉子,她却并不放弃,道:“不是我要寻事,你在常府住了一个月,这个时候常家提出来,叫外人怎么看?况且,四姐姐那可是没说亲的。”

闻言,楚维琳才深深望向楚维琛,她倒是没想到,说话做事常常颠三倒四的楚维琛,今日会这般有逻辑了。

瞧着是说楚维瑢没说亲,实际上不也是在怪罪楚维琳越过了她吗?

上头两个姐姐没说亲,直接轮到了她,又说她在常府住了月余,话里话外都有些暗示她行为不妥的意思。

偏偏,楚维琛说得如此直白平静,没有半点酸意在里头,若她们关系亲切,乍一听之下,只怕是要当楚维琛在责怪常府做事引人遐想呢。

楚维琛是,想让她对常府、对常郁昀不满?

第八十九章 挑选

楚维琳弯了弯唇角,楚维琛的这些小心思若真要去计较了,只会让自己不舒服。

常府的好好坏坏,她心中自有一本小九九,要不然顺着楚维琛的这个话去想,婚事还没定下,就先在心中存了疙瘩了。

楚维琳这般似笑非笑反应,楚维琛一时拿捏不准她的情绪,抿了抿唇没有再说。

在水榭这儿坐了会儿,许是松龄院的谈得差不多了,便有丫鬟来请她们回去。

四人依次鱼贯而入,没有见到常郁映,常老祖宗侧头问一旁的段嬷嬷:“郁映又去哪儿了?”

段嬷嬷刚刚才听底下人说了情况,闻言赶紧附耳与老祖宗说了一番。

老祖宗眉头紧皱,不满地扫了大赵氏一眼。

等用过了午饭,章老太太提出了告辞。

常老祖宗没有挽留,叫楚伦歆妯娌送了她们到二门处。

冬青扶着章老太太上车,又过来扶楚维琳,楚维琳一愣,转头去看何氏和楚维瑷,来时她是与她们一道的。

“维琳,上来。”章老太太打了帘子,面无表情说了一声。

楚维琳见此,便提了裙子上车。

马车出了常府,章老太太闭目靠着引枕坐着,冬青手中一柄美人捶轻轻敲打。

楚维琳坐在一旁。等着章老太太发话。

“我琢磨了,这亲事是好的,但也不用太急。”章老太太说得极其平静,“亲家母那儿也是这个意思,等维琬过了小定,常府四郎出了新婚,再请保媒的人上门也不迟。”

楚维琳晓得大势已定,她虽是当事人,其实在后头的事情上也没有什么话语权。便干脆作个乖巧模样,道:“全凭祖母做主。”

章老太太满意楚维琳的姿态。微微颔首,就与冬青去说些颐顺堂里的大小事体。

翌日,章老太太点了头,楚维琳领了对牌带着宝莲与宝槿去看首饰。

东街热闹。沿街铺面生意极好,一连三四家金银器店,卖得也都是好东西。

宝莲最是有心得,路上就与楚维琳道:“姑娘,奴婢问了府里采买上的妈妈了,说沿街几家名气是大,可最最精致的是靠河边的那一家翡翠居,里头的师傅从前是做宫里生意的,不如就去看看?”

便是前世做了妇人。楚维琳也极少上街,更不懂京中店铺好坏,便依着宝莲的意思。从东街拐了个弯,到了翡翠居。

翡翠居外,停了一排马车。

宝槿诧异:“这么好的生意?”

楚维琳亦望了一眼:“生意好,东西应当不会差。我们就在门口下了车,让把式把车停到前头去,免得挡着了路。”

宝槿应了。又去吩咐车把式。

店内忙碌,等掌柜的见到楚维琳时。马车已经驶走了,他一时辨不清来人身份,但见两个随身的丫鬟模样出众,衣着也与寻常人家不同,心里就有了些计较,迎上来道:“姑娘来选东西?楼上有雅间,姑娘坐下来慢慢看?”

宝莲笑盈盈道:“姑娘,那便上楼去看。”

入了雅间,楚维琳打量了一圈,桌椅齐全,布置得大大方方,墙上挂了四君子,仔细一瞧才看清是绣品。

待客的李娘子笑容亲切,上了茶,柔声问道:“姑娘是想选簪子、镯子、还是项链?”

原本楚维琳是想送整一套头面的,可她若出手太过阔气,其他姐妹就不好办了,若她和楚维琬是嫡亲的姐妹,送得贵重些还说得过去,可她只是堂妹,而且,楚维琬的堂妹还挺多的。

“簪或者钗,我姐姐马上要小定了,是给她的贺礼。”

李娘子闻言,满心欢心地道了喜,去取了一个盒子出来。

沉香木的盒子,面上刻出了一柄玉如意,角落里落款了翡翠居的标志,简单干净。

打开盒子,其中缎子上摆了一只碧玺花簪。

“姑娘请看,这簪子做了个芙蓉花的造型,用米珠做的花蕊,再用薄薄的翡翠做成花叶,碧玺做成了花蕾,不仅仅如此,您看,这儿还有一只翡翠蝴蝶。”

李娘子仔细介绍着这只簪子,更是细细说起了簪子的来历,可她说了一半,突然发现楚维琳的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簪子上,她的视线只是盯着沉香木盒。

“店中所有的东西都拿这种盒子装吗?”楚维琳问道。

“哪能呀,这沉香木可是珍贵,一个盒子都比店里好多东西要贵呢,”李娘子抿唇笑了,“只有店中最上等的首饰,才能用这样的盒子。”

楚维琳垂眸,她不知道翡翠居,但她认得这盒子。

前世时,常郁昀曾送过她一个翡翠镯子,镯子色泽净透,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两人关系和缓时她也曾戴过一阵子,在彻底闹僵了之后,镯子便和盒子一道被收了起来。

却不知,那镯子竟然是翡翠居出的。

“姑娘,您看这簪子如何?”李娘子笑着问了问。

楚维琳这才看向了簪子,一眼望去就知做工,精美是精美,却太过繁复,不似楚维琬会喜欢的东西。

正欲开口,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外头另一位娘子含笑道:“姑娘可要再添些茶水?姑娘是头一回来吧?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楚维琳挑眉,斜斜扫了李娘子一眼。

李娘子亦是一脸茫然,起身过去,问道:“怎么回事?”

雅间里茶水具备,她正待客,无论是哪家的姑娘也轮不到旁人来问。

那娘子干干笑了两声。往楼梯口不住打眼色。

宝莲看一眼就瞧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哼笑了一声,与楚维琳道:“姑娘。翡翠居果然名不虚传,门庭若市,这是雅间不够用了,有了贵客上门,想叫我们挪一挪地方又怕得罪了权贵,巴巴来问我们是哪家的人。”

宝莲说得丝毫不留情面,李娘子一张脸涨得通红。门口的娘子亦是尴尬不已,硬着头皮道:“姑娘。我们开门做生意,实在是…”

“实在是不敢得罪贵客?便不讲什么先来后到的道理了?”宝槿嗤笑一声,添了杯茶,捧到楚维琳手中。“姑娘,吃口茶润一润嗓子。”

有两个丫鬟出声呵斥,楚维琳自不用多言坠了身份,她没有让位的意思,若这样都让,以后传出去,楚府的脸面都要没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位娘子进退不是。

李娘子一看来人,心里就忍不住要叫老天。可她也知道,其他雅间里的客人也都不是寻常出身,也只有她这儿的这位姑娘独身一人。好说话一些。

两位娘子彼此示意对方开口,还未磨蹭出了结果,一位妇人出现在了雅间外头,后头还跟着一个姑娘。

那姑娘往里头一探,惊道:“怎么还有别人?”

楚维琳闻声一愣,抬头望去。果不其然,这是赵涵欣的声音。

放下茶盏起身。上前行了一礼:“维琳见过赵大太太。”

赵家大太太听见了,转头望了过来,待看清是楚维琳,眼中阴冷一闪而过,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琳姐儿。”

赵涵欣亦是诧异,可依着规矩,还是老老实实请了安。

见她们彼此认识,李娘子长松了一口气。

赵家是翡翠居的常客,如今又有一女要入宣平侯府,翡翠居根本不敢得罪,不然也不会做出请前头的客人挪位子的事情来,也幸好,没有把客人贸然请出去,能和赵大太太熟识的姑娘,天知道会是哪个府上的。

赵大太太问了情况,晓得没有余的雅间,便道:“那就和琳姐儿一道吧。”

李娘子堆了笑容,不住道:“一道选,彼此也好有了参详。”

楚维琳勾了勾唇角,道:“赵大太太快坐吧,我很快就选好了。”

赵涵欣扫了一眼桌上的盒子,盯着那簪子看。

从前无论是赵涵忆还是赵涵欣,对楚家几个姑娘都没有特别的喜恶,平日里往来得极少,也只在常府见过几次而已,可如今,赵涵欣可是把楚维琳视作了眼中钉。

楚维琳的存在彻底拦了赵涵忆的路,毁了赵涵忆从小心心念念的婚事。

若是寻常,这盒子里的簪子赵涵欣是不喜欢的,可这会儿,听楚维琳说她快选好了,赵涵欣固执地以为楚维琳是选了这个簪子,一时之间,对那簪子眼红起来。

楚维琳坐着和赵大太太说话:“我听说赵家姐姐病了,心里也很牵挂,不晓得她身子如何了?”

赵大太太对赵涵忆的病心知肚明,一想到是常府拒绝了联姻才让赵涵忆不得不装病,心里就火烧一样,道:“前阵子就去了庄子上,京里事情多,我想跟着去照顾都不成。这当娘的啊,就见不得孩子受苦。”

“赵家姐姐吉人天相,定会好起来的。”

楚维琳也是猜出了些赵涵忆的身体的,亦懂得这个话题会让赵大太太不舒坦,但当着其他人的面,总要问候几句才好。

赵大太太叫了赵涵欣到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手,道:“今日来,我是想替阿欣挑些东西。”

心底再不喜欢这门亲事,当着楚维琳的面,赵涵欣不肯有丝毫气短,思及刚才情况,她笑着道:“姐姐很少来买东西?怎么这几个娘子都不认得姐姐?”

楚维琳莞尔一笑:“我极少出门,来了之后又没有报过名号,她们怎么会认得我?”

软绵绵的,就把几分嘲讽给磨得一干二净。

赵涵欣面色一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指着桌上的盒子道:“母亲,我要这个簪子。”

第九十章 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