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劝解也好宽慰也罢,从她们两个嘴里说出来,楚维瑢便是能心存一番感谢,还是无法纾解了心意的。

在楚维瑢心中,她和这几个嫡出又定了亲的姐妹本就是比不得的。

楚维琳记得前世时因为楚维琬的变故,楚维瑢的婚事黄氏并没有费多少心思,可她却是婚后过得最舒心的那一个,也叫人羡慕。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

要是楚维瑢再和那个人结为连理,倒也是不错的。

随着世子回京,楚维琳惦记上了另一件事,杨昔诚和杨昔诺的父亲杨溢韶也跟着回来了,等来年开春时,杨家会平反,会重新崛起,回到属于他们的将军府中。

接下去的几年,圣上经常用兵,除了杨家,皇上还会重用李家。

和楚维琬说了一下午的话,瞅着时辰楚维琳回了清晖苑。

一入了院子就瞧见雁君站在倒座房前头,冷言冷语与玉枝说着话,玉枝一直低着头没有吭声。

见楚维琳留意,宝槿顺着望过去,一见那情景也有些意外,低声道:“大约是玉枝不小心做错事了吧,奴婢去瞧瞧,流玉姐姐先扶姑娘回屋吧。”

楚维琳颔首,宝槿恭送她走远,这才扭身去寻雁君。

雁君并没有察觉到宝槿的靠近,嘴巴说个不停,直到宝槿出声唤了她几句,才转过头来,惊讶道:“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宝槿见她如此,生气都变成了无奈:“随着姑娘回来的,你还真是一根筋,说起话来左右不顾,连姑娘回来了都不晓得!”

雁君撇了撇嘴,半响憋出一句:“姑娘又没唤我,我怎么晓得。”

目瞪口呆,宝槿指着雁君,许久终是摇了摇头,不愿意多说,只让玉枝跟上来。

对于宝槿带走玉枝,雁君不高兴地嘟了嘴,可她又不能和宝槿争什么,只好回屋里去了。

把玉枝带了一边,宝槿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主仆(一)

楚维琳入了屋子坐下,眼看着要到用晚饭的时辰,她干脆取过一本书随意翻看打发时间。

约莫过了一刻钟,宝槿才从外头进来。

流玉瞅了她一眼,晓得她定是有话要讲,便笑着道:“姑娘,奴婢去厨房看看。”

等流玉走远了,宝槿才依言在杌子上坐下,说了她问来的事体。

起先宝槿问的是玉枝。

玉枝是个好脾性的,听了宝槿问话,只是垂着头,低声道:“姐姐,是我做事不仔细,给雁君姐姐添了麻烦,这才挨了训。”

宝槿颔首,没有往下问,只让玉枝去寻了芊巧。

芊巧匆匆来了,她是个快嘴,又素来信任宝槿,倒是把这几个小丫鬟之间的争执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要入冬了吗?宝莲姐姐早先就和她们几个都说过了,今年和往年不同,等过了这个年,开春时姑娘就要及笄了,春日里长房三姑娘一出阁,很快也要轮到姑娘了,所以这个冬天要准备的事儿很多,宝莲姐姐叫她们几个手脚麻利些,该曝晒的该收拾的,一样都不要拉下了,所以这几日都忙着做这些事情。”

楚维琳也是晓得这些的,前几日日头好,清晖苑里也忙着在晒东西。

时间其实走得很快,等过了年及笄了,再到出嫁,瞧着是还有小一年的工夫,但实际准备起来。楚维琳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清晖苑里的人手算不得少,但也不算多,各司其责,也要费些时日的。

“宝莲姐姐让雁君整理小库房,芊巧和玉枝给她打下手,雁君做事慢,芊巧是个急性子。眼瞅着这雪都下了一场了。过年前还不晓得有几个晴天,就和玉枝说道了几句。玉枝不敢催雁君,自个儿动手去做了。结果雁君嫌她胡乱插手害她点不清楚东西了,就训了玉枝…”

楚维琳挑眉,雁君这丫头做事有多拖沓懒散,她是一清二楚的。也难怪芊巧和玉枝等不及,要越过去动手。只是。院子里自有规矩,三等的小丫鬟在二等跟前也没胆子高声粗气的,楚维琳把手中书册倒扣在桌上,道:“既是宝莲安排的。她们就该去和宝莲讲。”

提起了宝莲,宝槿面上也有些不自然,硬挤着笑了笑。

“有话就直说。”楚维琳道。

宝槿顺着半开的窗口望出去。见宝莲站在抱厦那儿和陆妈妈说话,宝槿压着声道:“姑娘。不是奴婢要在背后乱嚼舌根。这话奴婢也问了芊巧了,芊巧只跟奴婢说了另一桩事请。这段日子姑娘常常在颐顺堂,院子里的事情都是宝莲姐姐在打理的,听说是雁君三天两头跑回家里去,烟浅看不过去,和宝莲姐姐说了说。宝莲姐姐就问了雁君一次,说是她的妹妹受了些风寒病着,她老子娘又要做事没空照顾,只好让雁君去。宝莲姐姐说过雁君一次之后就没再提…”

楚维琳垂眸,长久叹了一声气。

她明白芊巧的意思,连当值的时候回家去,宝莲都对雁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她们再去说雁君做事不上心也没用。

前世时就是这样,也不知道为何,宝莲常常护着雁君,便是雁君躲懒,也从不责怪。也亏得宝莲人缘好,这般纵着雁君,其他人也不会来和陆妈妈与楚维琳告状。

便是宝槿,这会儿说到宝莲的这些事时,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和楚维琳开口。

楚维琳却没有那么多的顾及,她从前就不喜欢雁君,这样不妥当的行事总要有一番说法的,便道:“不能让她这般下去,她老子娘要做事,她自个儿身上难道没有差事不成?还是敲打一番,不然这么多人有样学样,清晖苑里还要不要做事了。”

有大丫鬟和妈妈们在,也不用楚维琳去和雁君多费口舌。

流玉担了这个责,总归她是长房拨过来的,说话做事没那么多的忌讳。

雁君吃了流玉一顿排头,抱厦那儿各个都关着房门,但她晓得无论是烟浅还是满娘,亦或是芊巧和玉枝,都听见她挨训了,这么一想,心里越发不痛快起来。

当着流玉的面,雁君不敢顶嘴,等流玉一走,她转身去寻了宝莲,红着眼道:“姐姐,姑娘让流玉来,瞧着是训我,可实际上不是在打姑娘的脸吗?我是跟着姐姐做事的,流玉自打过来后,连姐姐都要让着她,这儿是清晖苑,又不是璋荣院。”

宝莲放下绣绷,直直望了雁君一眼,没有应声。

这样的话,雁君不是第一个跟她说的,宝莲自己都有些感觉,这些日子以来,姑娘待她不似从前一般亲近了。

奶姐妹这样的关系,让她在一众丫鬟里成了与楚维琳最亲密的那一个,按说是该平平顺顺地伺候姑娘长大,陪着姑娘出嫁,将来谋一个好去处,做娘子也好放出府也罢,亦或是将来和陆妈妈一般伺候了小姑娘和小少爷…

却是不该一日比一日疏远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真的就是因为她曾经动了心思想挪用楚维琳的银子吗?

宝莲说不好,她只是沉默了许久。

楚维琳又往颐顺堂去了,宝莲左右没有旁的事,便往西意院去,她答应了要给楚维瑷屋里的一个丫鬟些花样。

外头空气清冷,天色阴沉,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再下雪,但宝莲的心情却一点点舒展了,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也先抛到了脑后。

直到她遇见了钱妈妈。

钱妈妈孤身一人坐在花园里,自从楚维瑶出嫁后,她就空闲下来了,每日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但因着年初楚维瑶出了这么一个状况。她又险险逼死了乔楚,何氏只给她留了一个小丫鬟照顾她的起居,再不管这么一个大活人了。

远远瞧见了宝莲,钱妈妈笑了,招了招手:“怎么会过来?”

宝莲指了指手中的东西:“来送些花样。”

“这些小事,怎么不使唤个人还亲自跑?也不怕六姑娘寻不着你。”

宝莲笑了笑,没有接话。

钱妈妈自顾自往下说:“我听说清晖苑那儿一直是你留下来看院子的吧?唉…留下来的呀就是无趣。虽是姑娘信任。但她们都能随着去庙里去外头,你就只能对着一个院子了。就好像我,那几个都跟着二姑奶奶去了。就留下我,等死罢了。”

要是平日里的宝莲,转着弯儿也能宽慰几句,让钱妈妈莫要说这些丧气的话。但她此刻格外懂钱妈妈的心情,一时也说不上话来。

钱妈妈偏过头望着将开未开的腊梅林。道:“我也就算了,你不该如此的,你本来啊…”

宝莲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钱妈妈的话:“妈妈。我先去送了东西,出来久了,真怕姑娘寻我。”

提着裙子跑了一路。宝莲才喘着气停下来,匀了匀呼吸。去了楚维瑶屋里。

翌日,府外头传了消息进来,胡礼的媳妇怀上了。

胡礼是宝莲的养母秦妈妈的儿子,是楚维琳的奶哥哥。

楚维琳让宝莲领了对牌出府看望,送了些东西过去,宝莲高高兴兴地去了,回来时又是心事重重。

雁君见她这番表情,凑过去问了几句,才晓得胡礼的媳妇这胎并不稳,秦妈妈费心照顾,精神也不太好。

“姐姐,不如求一求姑娘,让姑娘放姐姐回去照顾一段时日?”雁君建议道。

宝莲吃了一惊,摇头道:“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你家就在府里,回去照顾妹妹,已经是惹了姑娘不高兴了,我还要出府,这更是不成的。”

雁君不以为然,撇了撇嘴,道:“姐姐怎么来与我比?姑娘跟前,姐姐这么些颜面还没有吗?”

宝莲抿唇,这怎么会单单是颜面的问题呢,但雁君的下一句话让她的心思动了动。

雁君道:“从前就是姐姐和宝槿两个大丫鬟顶着清晖苑的,没道理姐姐出府个把个月,流玉和宝槿两个人就不行了。”

既然不会误了楚维琳这儿的事情,那秦妈妈那里…

宝莲是跪着和楚维琳说这些话的,楚维琳盯着宝莲,没有很快给回复,只让她下去,而后问了一旁伺候的流玉。

流玉垂手,道:“姑娘不如听听陆妈妈的意见。”

晓得是流玉不好多言宝莲是非,楚维琳颔首,让她去请了陆妈妈。

陆妈妈笑着来了,待听了楚维琳的话,她板着脸,道:“秦妈妈那儿的确是缺人手,但宝莲这样,又何尝不是和姑娘在置气?说句不中听的话,前些年秦妈妈病了两个月,宝莲也没说过要出府去照顾。”

话里有话,楚维琳也听得明白。

她知道,这段日子以来,宝莲手头不比从前宽裕了,以前能出银子请个人伺候秦妈妈,现在却不肯了,倒不是真的请不起,而是宝莲舍不得银子了。

周妈妈那里的红利没了,原本各房请安打点这种有赏钱可拿的事情,现在不少也落到了流玉身上,倒不是故意要断了宝莲的财路,而是流玉从前就很有体面,各房走动,人人都要卖一份面子。

“她要去照顾的是秦妈妈,毕竟是我的奶娘,我咬死了不放她去,传扬出去也不好听,真不放,也少不得掏银子送几个人过去伺候。”

陆妈妈不住点头,附和道:“也不是心疼银子,却不好这么纵着,不如就让她去了,叫秦妈妈敲打一顿,也就通透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主仆(二)

陆妈妈的话与楚维琳想的不谋而合。

宝莲若是一心要去照顾秦妈妈,于情于理,楚维琳不好多做阻拦,除非是另请人过去伺候,但说到底,也没有宝莲自个儿过去来得放心。

这些日子,宝莲似是存了些情绪,出府去消化消化,让秦妈妈开导一番,要是能想转过来自是最好的,要是想转不过来,也是主仆情分不够深了。

当日是宝莲守夜,伺候楚维琳躺下,正要落幔帐,就见楚维琳晶亮眸子一直望着她,宝莲一愣,浅浅笑了:“姑娘,可还有事要吩咐奴婢?”

“我也挂念奶娘身子,你白天说的话,我想来想去也是个道理。祖母和三伯娘那儿我会去说,你把手上的事情交代给宝槿和流玉,先去照顾奶娘吧。”

宝莲捏着幔帐的手轻轻颤了颤,缓缓垂下了眸子,低低应了一声。

没有再看楚维琳,她转身拿着烛台出去,没一会儿,外间的烛光也暗了。

楚维琳躺在床上,叹了口气,翻身睡了。

而宝莲坐在榻子上,轻咬着下唇一动不动。

是她提出来想去照顾秦妈妈的,她也真是很关心养母的身体,但她没有想到,楚维琳对她竟然是一句挽留都没有就应下了。

心里堵得慌,宝莲吸了吸鼻子,把情绪都压了回去。

她告诉自己,姑娘素来都是如此的,姑娘只是信任她,只要她开口的事情姑娘都不会拒绝。

是姑娘也一心牵挂秦妈妈,这才会让她回去的,等秦妈妈养好了身子。她一样可以回姑娘身边来。

第二日一早,楚维琳就带着宝莲去了颐顺堂。

章老太太听了来龙去脉,便把宝莲唤进来问了几句,又让何氏从账上添了些银子。

何氏安抚道:“要是缺药材了就来与我说,秦妈妈到底是奶过维琳的,别把自个儿当成了外人。”

宝莲磕了头,含泪应了。

回了清晖苑。宝莲就收拾了东西。

雁君没想到宝莲这么快就要走。急忙过来,道:“姐姐真要出府了?姐姐这一走,我在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宝莲手上不停。嘴里道:“流玉和宝槿都是守规矩的人,你也别由着性子,认真做事总归不会吃亏的。”

“我再怎么做,前头也还有满娘和烟浅。说起来宝槿可喜欢满娘了…”雁君嘟着嘴,摇头道。“都不喜欢我呢。”

宝莲心里存着别的事,也没去在意雁君说的话,顺着往下接了一句:“那你要如何?难不成不在清晖苑里当差了?”

“姐姐都走了,我不如也走了。”雁君往嘴里塞了一颗蜜饯。一本正经道。

“你自己与姑娘说去!”宝莲无奈,眼看着快到中午了,便急急别了雁君。到正屋里与楚维琳磕了头,由宝槿送着出去了。

楚维琳见她们走远了。支着下巴叹息道:“她陪了我这么多年,突然就离开了,有些不习惯。”

流玉添了茶递给楚维琳,笑着宽慰道:“姑娘春天时在常府住了一个月,身边也没有宝莲伺候着,姑娘就当宝莲是去守了另一处院子,一个月两个月的,也就回来了。”

这么一说,楚维琳不由笑出了声,点头道:“倒是这个理。”

正说着话,雁君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却是要见楚维琳。

楚维琳不知她的来意,流玉出去问了一声,皱着眉头回来,道:“就是舍不得宝莲走,叫奴婢打发回去了。”

放下茶盏,楚维琳道:“让她进来。”

“姑娘?”流玉吃惊。

“别瞒我,她定是说了些什么话吧?”

见瞒不过楚维琳,流玉笑得有些僵硬,道:“就是个迂的,姑娘不用在意。”

楚维琳并不赞同,低声说了自己的心意:“就是因为是个迂的!我院子里养个迂的做什么?”

当初是因为何氏定会让她收下雁君,楚维琳这才先一步点了头,也能向郑妈妈卖一个好,现今倒不用太顾及了,要是雁君自己拎不清,郑妈妈还能为她多费口舌不成?

流玉见此,便去唤了雁君进来。

雁君极少能进正屋里来,四周一打量,只觉得样样都是好东西,不禁多看了一会。

楚维琳也不催她,由着雁君瞅了许久,才想起来要福身请安。

“姑娘,奴婢也想回家里去,腊月里,奴婢的老子娘都不得空,底下几个小的又不老实,一直添乱,奴婢想去带他们一阵子。”雁君垂手说道。

楚维琳很是爽快,应道:“既如此,你收拾了东西,让你娘或是郑妈妈过来接你吧。”

雁君眨了眨眼睛,奇道:“姑娘,奴婢自己能回去,不用她们来接吧。”话一说完,抬眼见楚维琳冷漠地扫了她一眼,雁君缩了缩脖子,没再敢质疑什么。

郑妈妈那儿得了信,急匆匆来了,到了正屋外头又不敢造次,等流玉传了话,她才入了中屋。

去了斗篷,在中屋烤着火去了去身上寒气,郑妈妈这才到了楚维琳跟前,赔笑着道:“姑娘寻奴婢?”

楚维琳的下巴轻轻点了点。

流玉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道:“妈妈,是为了雁君的事。”

郑妈妈的心突突多跳了几下,腆着脸,道:“姑娘,她要是不伶俐,您尽管收拾她。”

“是她自个儿想回家去照顾弟弟妹妹,姑娘念她心思淳厚就准了,妈妈领着她回去吧。”

“什么!”流玉的一句话惊得郑妈妈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姑娘,这事…”

楚维琳伸出手指晃了晃,浅笑止了郑妈妈的话,缓缓道:“妈妈是晓得的,宝莲出府去了,我这儿一下子缺了个大丫鬟,也有些捉襟见肘的。”

郑妈妈正琢磨这事儿呢,姑娘寻她来,未必真就不留了雁君,兴许只是让她来敲打一番的。闻言不由心中一喜,这不就是一个台阶吗?

她正要顺着台阶往下,就听楚维琳的话又转了个弯。

“不过啊,骨肉血亲,再是牵挂也不为过,雁君既然有这么一份心,我又怎么会不准呢。妈妈一会儿就领她回去,也免得叫她日夜挂念家里。”

郑妈妈一口气堵在胸口,硬着头皮,道:“姑娘,雁君几个弟妹都是皮糙肉厚的,哪里这么精贵要人照顾,还是姑娘这儿的事情要紧,您看,腊月又连着元月,等过了年开了春,事情不断哩。”

楚维琳笑了笑,没有再开口。

郑妈妈见此路不通,不住示意流玉,只是流玉根本不理会她的明示暗示,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心里不住骂着雁君愚笨。

自从阮氏没了之后,二房换了不少人手,郑妈妈嫁的是家生子,又是孙氏在世时就在二房当差的,这才没有被换走。

楚维璟没有娶妻,二房没有个女主人,后院里的大小事情都是楚维璟的心腹婆子胡妈妈在打理。

说是大小事情,可空荡荡的院子能有多少事?因而本就不高不低的郑妈妈这会儿更是可有可无的身份了。

郑妈妈本就为了前途在烦心,偏偏雁君还闹出这样的偏差来。

越想越气,再求楚维琳也无用,郑妈妈只能挤出笑容带了雁君走,一出了清晖苑就狠狠踹了她一脚。

猛的一股劲道,雁君往前一扑,踉跄了几步没摔倒,扭头急道:”姑母,你踹我做什么?”

“回去你老子不打死你!”郑妈妈扬手就往雁君头上招呼,“好不容易给你谋了个好差事,竟然蠢到自己要回家去,你你你…简直被你气死了!”

“怎么就是个好差事了?”雁君不解,撅着嘴抱怨,清晖苑里一堆的事情,她又不招姑娘喜欢,左看右看也没瞧出哪儿好了,可她不敢与郑妈妈的拳头抗衡,缩了缩脖子,道,“那等弟弟他们好些了,我再回来嘛,就跟宝莲姐姐一样,她还是出府去了呢,等她回了清晖苑我再回去。”

郑妈妈只感觉胸口一阵钝痛,她怎么不知道这个侄女竟然愚笨到这个地步!

她怎么能去和宝莲比?

宝莲出府那是去照顾秦妈妈的,以后要回来,跪到清晖苑里落几颗眼泪,楚维琳还能不要她不成?

雁君又是什么人?

不过就是寻常的家生子,别说回不了清晖苑,别的主子跟前,还有哪个肯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