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兮欲语还休的盯着他看半天,说,“靳叔叔,我求你一件事。”

“说来听听。”他脱掉鞋子上床,把小腿伸进被子里。

“你先答应我。”

“你先说。”

“你不答应我就从这跳下去。”她指着窗户说。

“这里是二楼,下面是草坪,你想自杀记得选个干脆的姿势,别把自己摔残,处境会更惨。”

何兮瞪他一眼,翻身捂上被子睡觉。

靳轩等了好久都不见她起来,只好伸长腿,在被子下面踹她,“豆芽?”

“小何兮?”他又扯了扯被子。

“丑八怪。”

任他给自己的外号叫出个五花八门五花三层,她自岿然不动。

靳轩爬到床头,猛一把将她头上的被子掀开,“快说!我答应你!”

何兮顶着大圆脸飞快的爬起来跪坐在他面前,“靳叔叔,我跟你借钱这件事你能不能先别告诉江南?”

靳轩深深的望着她,良久没再说话。

“你想读书吗?”他的话题转变的有些快,何兮愣了一下,点头,“想。”

“给我磕三个头,拜我为师,我免费给你上课。”

何兮斜着眼睛嫌弃至极的看他,“谁稀罕…”

“我可是G大的特聘教授,多少名牌大学想请我,我还要考虑一下,你确定不稀罕?”

何兮心里是稀罕的,为了保持人格和尊严,她坚定的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真的?”

何兮继续摇。

“别摇了,一会儿头疼。”

何兮继续摇。

当天晚上,靳轩带回来晚餐的同时,还有一摞教科书,以及墨绿色的真皮笔记本和一只钢笔。

钢笔很漂亮,黑色镶金,做工精良,她在本子后面试了一下,书写十分流畅,“这个很漂亮,我小时候上学就想,什么时候能不用捡别人的铅笔头写作业就好了,后来上初中可以申请特困补助,学校捐的脸盆和毛巾我都不要,我就要笔,我写字多,特废笔。”

她翻开同样做工精良的绿色本子,在第一页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名字:何兮。

很是潇洒帅气。

“高中的时候我读的是重点,当时我们班有个女孩子家里特别有钱,他爸没进去之前是个镇长,我还在穿小学时候的毛衣,她的一件大衣已经一千多,她喜欢买文具,又不爱学习,不喜欢的东西就四处送人,那时候我就盼着她去逛街,她每次逛街回来,就会把旧的分给我们,托她的福,我高中虽然没申请到特困补助,但是一直不用花钱买文具。”

她又在本子下面写了几个名字,何年何在何来,问,“这笔多少钱,等我赚钱了给我哥和江南买一支。”

靳轩从她手里拿过钢笔,在何兮的名字旁边,同样龙飞凤舞的写下两个刚劲的大字:靳轩。

他手指干净修长,一看便是书生的手,比何兮的还要嫩,同样一只钢笔,被他握在手里仿佛就被赋予了高贵的定义,她盯着靳轩的手指看半天,悄悄的把自己的手掌缩回衣袖里。

靳轩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晃了晃手里的钢笔,说,“四千多,我看你赚了钱还是先还钱再想着给你哥和你小情/人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四千多!这支笔?

何兮更加看不上他,“你这叫作孽你知道吗?我穷的都快喝风了,你一支笔居然四千多块钱…”

“我不会让你喝风的。”他摊开一本教科书,平静的说。

何兮抬头看他,靳轩便温柔的笑了笑,“叔叔跟你保证,绝对不喝风。”

靳轩带来的教材并非全新,上面有笔记,有重点划分,他说,“这是我以前在另外一所大学教书的教材和我上学时大一的课本,只要你把我标注重点的东西都学会,你可以轻松拿下G大哲学系的第一名。”

何兮来回翻看几页,有些不情愿,问,“为什么我要学哲学啊,哲学是什么?我不想知道宇宙到底是什么,也不想知道我到底是谁,在我印象里,学哲学的人都特矫情,我喜欢务实派的,电子商务市场营销之类的更好…”

“没关系,很多人都不喜欢,认为哲学一定是枯燥无味的,我可以让你爱上哲学,而且哲学也是非常务实的一门专业。”

何兮觉得他说的是废话,每个老师都会宣扬自己学科的重要性和优点,谁会说“我这门课是狗/屎你千万别学,不然长大后你就成了我”。

她说,“那你先说学哲学有什么优点,将来可以就业哪方面。”

靳轩正色,抱着肩膀非常认真的说道,“你可以掌握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掌握一定的哲学理论思维和表达能力,以及社会活动能力和科研能力,至于就业,你面对国家机关,教育事业新闻媒体,国企私企…”

何兮做出暂停手势,“一个月能拿多少钱?”

“具体薪酬不太好说。”

“你当老师一个月拿多少钱?”

这小家伙,眼睛里只有钱,他说,“我可以让你月薪20万。”

何兮拔地而起,一屁股坐在靳轩身边的椅子上,谄媚的笑着,“靳叔叔,什么工作这么好,你告诉我,只要是正经工作就行,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哲学的,争取将来成为哲学家,哲学大家,哲学超级家。”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你学有所成再说,来,上课。”

一对一重点授课,内容前进的非常快,让靳轩欣慰的是,何兮在学习的时候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注意力高度集中,也非常聪明,如果她一直这样听话就好了。

可是如果她一直这样认真懂事听话,那她也就不是何兮了。

何兮本是抱着能月入20万的理想才接受哲学课,可是靳轩讲课实在很生动,生动的令她忍不住往下听,等到他口干舌燥需要休息一下时,已经将近十点。

何兮从书堆里抽出一本大学英语,放到桌面上,“靳叔叔,我想学这个,这个你能教吗?”

靳轩倒了两杯热水,一人一杯,抬手看看腕表,说,“十点了,你该休息了。”

“就一个小时,我以前最不爱学英语,我英语老师有口音,每次她说话我都想笑。”

靳轩点点头,让她喝半杯水,自己又陪她学了一个小时的英语,她写字的速度非常快,重点内容几乎可以同步记在笔记上,有这样的学习能力没有好的环境读书其实很可惜。

“今天晚上讲了很多,你能记住吗?”

“现在还不能,我会好好温习的。”

靳轩宠爱的摸摸她的头,被她一巴掌挥开,“别动手动脚。”

三天时间,何兮记录了四十几页的笔记,连靳轩都有些被她吓到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她很爱读书却没有在空闲时间继续复习为将来做准备,按着何兮这种学习头脑,确实不需要好事多磨,临阵磨枪完全可以对付大部分考试。

他总以为何兮身上那一点点微弱的清高来自于她倔强的个性,事实上,他的小豆芽确实有一些值得她自己骄傲的资本。

比如她很会赚钱,很会学习,很会欺负人,匈也很大。

匈大也算优点的话。

何兮要出院了,这意味着,和她朝夕相处的日子即将结束。

“一会可以去看你姑姑,然后把何来接出来,晚上我爸妈去我那儿,你也来我家里吃。”

何兮想拒绝,靳轩提醒她,“反正明天才上班,你带何来熟悉一下环境,我还有其他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靳轩让司机去办理出院手续,自己则开车出去一趟,告诉何兮一会就回来接他们。

今天是姑姑做透析的日子,何兮一直等到姑姑做完,才跟她说明自己要带何来走。

姑姑的生活可以自理,平时不需要人陪,病房里有其他病友,还有电视,她也不会太过寂寞。

临走时,何来对姑姑挥手,说,“姑姑,我过几天来看陪你,你自己多吃一点,我去跟姐姐赚钱了,赚钱了就能让你顿顿吃好的。”

“你就知道吃!”何兮拍拍他的头,“你应该让姑姑注意身体,小心着凉,赶快健康起来。”

何来仰头看她,不服气道,“不吃饭怎么健康啊?”

因为顶嘴,他被何兮拎着耳朵扯走。

靳轩早已在楼下等候,白色的宾利轿车,他一身棕色羊绒大衣倚车而立,指尖夹着香烟,低头摆弄手机。

何来见到他,立即把亲姐抛之脑后,尖叫着朝他狂奔,“怪兽叔叔!”

靳轩闻声望去,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半弯下腰,张开手臂等他扑进怀里后高高抱起。

司机下车来帮他们打开车门,何来跟何兮坐上后座,靳轩坐上副驾驶。

“姐姐有没有告诉你,今天开始你要跟我叔叔住一段时间?”

何来趴到他的座椅旁边,脆生生的回答,“说过了!”

“感觉怎么样?开心吗?”

“开开开开开!心!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开心!”

靳轩低声笑笑,“那就以后都住在叔叔家里,别回你姐姐家了。”

何来扭头看向何兮,后者眼神颇具杀气,何来说,“姐姐你不要用眼神威胁我,我知道其实你也想住在叔叔家里。”

何兮揪着他衣领把他拎回自己面前,“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靳轩回身看过去,“是吗?”

“什么是妈,还是爸呢!不是!你有点智商好不好,三十几岁人了,居然相信四岁小孩的话。”

靳轩又看向何来,问,“你姐姐说你撒谎。”

何来果断的摇头,“不会的,我从来不说谎,刚才我姐姐就是这样说的。”

何兮转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们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忽悠自己。

靳轩指不定用多少好处收买何来,何来现在完全可以改名叫靳来了,胳膊肘天天往外拐,这样下去,胳膊肘早晚畸形。

靳轩的住所在一片非常高档的社区,一进小区大门,先是一片欧式风格的高层跃入眼帘,社区的绿化做得很好,冬天里,仍旧有看鲜花开放。

车子绕过篮球场,网球场,羽毛球场,在路径一片建设器械时,何来看到了秋千和小孩子的滑梯,他趴在车窗上发出艳羡的感叹,“哇塞…”

车子最后停驶入别墅区,停在一处独栋别墅门口,司机下车为他们打开车门,何来站在靳轩家门口抬头仰望,再次发出艳羡的感叹,“哇塞哇塞哇塞…”

他拽了拽姐姐的衣袖,说,“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何兮给他的回答无情拧耳手。

站在玄幻的地摊上,何兮拉着何来的小手一起惊奇的张大嘴巴,沉浸在这栋房子给他们带来的震撼的美感。

仿佛置身异国,上到天花吊灯,下到壁画地毯,处处充斥着欧式浪漫主义色彩,对何兮来说,天堂与皇宫亦不过如此。

保姆拿出拖鞋摆好,和靳轩是同一款式。

“进去啊。”靳轩在后面轻轻推了何兮一下,“站在这干嘛?收水费的?”

何兮一动不动,半回身仰起头看他,“你们…住别墅的,也要到家里收水费?”

“我开个玩笑而已。”

这样被吓傻的小何兮又令他忍不住开始心疼,这一定是她从来不敢幻想能进入的世界,连踩在昂贵的地摊上,她都觉得刺脚,站立的不安稳。

靳轩亲自弯腰解开她的鞋带,抬起她的小腿,把她的脚丫塞进拖鞋里,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何兮立刻跟受了惊的小马似的往前窜好几步。

何来好奇的四处看着,何兮在他后面叮嘱,“不许摸!”

他立刻收回小爪,什么都不敢碰,保姆阿姨给他端来甜甜的双皮奶,他也要看过何兮的脸色才敢吃。

靳轩走进厨房里看了一下阿姨晚上准备做的菜,看到新买回来的酱油,特地吩咐道,“记得有一份菜不能放盐和酱油。”

保姆阿姨指着墙上的便利贴说,“夫人交代过了,阿姨不会忘记啦。”

“肉要稍微好咬一些,太硬了小孩子不好咬,也不好消化。”

“好。”保姆阿姨笑着点头,“那是你女朋友?”

保姆阿姨在靳轩这里做四年饭,这是他第一次招待女孩在家里吃饭,平时就算款待朋友,也只是喝茶聊天,或者喝喝红酒,基本不会在这里吃饭,尤其是晚上先生和夫人也会来。

靳轩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仔细思考一番,保姆阿姨的话究竟该如何回答,最后决定遵从本心,心口如一,他说,“是的,是我女朋友。”

“谈恋爱好啊,早早恋爱早早结婚,你/妈妈多开心。”

“是的,我也这样想的。”他说。

何兮一定不觉得他们在恋爱,她只会觉得她欠了一笔债,在他看来,他确实在恋爱。

他正在一件件的去做一个恋爱中的男人该做的事情,按部就班的朝着一个优质好男友的方向前进。

虽然,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恋爱,孤独落寞,就像一颗又一颗投进湖水里的石子,一声响,一片花都不曾激起,他仍然感到乐趣无限。

何兮坐在沙发上端着热热的红茶杯,热气氤氲在她脸上,熏得小脸红扑扑的,靳轩从厨房走出来,问她,“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何兮眨眨眼,“啊?嗯…好久了。”

“要不要去楼上浴室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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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推荐《路见不平喜当爹》作者小米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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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擒我愿 35:有些人,一眼便是一生1

禽/兽就是禽/兽,总以为自己穿金戴银就变成人类的,那至多叫衣冠禽/兽。

他一天到晚尽想着如何把她骗上床如何拐进房,简直饥/渴到一定境界。

“我不洗,没有衣服换。”

“你可以穿我的。”

“啧啧啧。”她学着隔壁老板和老板娘的口气,略显嫌弃,“我还要穿你的内/裤吗?前面带开门呢?还鼓个小包?”

靳轩无奈之际,深深的感觉到自己未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小豆芽绝非善类,这姑娘内心住着一只无畏且略缺心眼的魔鬼。

这时,司机拎着一大堆购物袋从门外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玄关的地毯上,“少爷,东西都拿进来。”

靳轩对他温和的笑笑,对何来勾勾手,“这是我给你和你姐姐买的礼物,不过你姐姐好像不太喜欢,也不打算帮我拎上楼,我一个人拎不过来,不如我送回去?”

何来眼一瞪牙一咬,“NO!我姐姐是个笨蛋!我来我来我来!我一个人能扛一百袋大米!”

他屁颠的跑到门口,稀里哗啦的扯着纸袋跟拖地似的往二楼拽,“一百袋大米,大米,大米,大米…”

靳轩跟在他身后护着他,帮忙托起那些购物袋,以免他会站立不稳从楼梯上摔下来,他笑着问,“你知道一袋大米有多重?”

“当然知道!”他咬牙切齿便秘一样的挤出答案。

“那你说说,一袋大米有多重?”

“一斤!我姐姐!每次!都会!买一袋!大米!回家!”

靳轩说,“你姐姐力气真够大的啊,一次只买一斤。”

何来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因为我姐姐!舍不得!花钱!钱!”

靳轩说,“你说话真够费劲的。”

何来还在奋力的爬,说,“我姐姐说!了!等我们!发财!了!就一次买!它奶奶的!一百!斤!”

这时,他们已经站在二楼的平台上,何来呼呼的喘着粗气,靳轩轻轻拍拍他的头,说,“不要学你姐姐说脏话,你要学着做一个儒雅斯文却也能顶天立地保护姐姐的男子汉。”

何来指了指下面,不解的问,“为什么我姐姐可以说脏话?”

靳轩顺着他的手指望向一楼,何兮还在端着茶杯,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里,她依旧很拘谨,这种拘谨与这栋房子的主人是否在他身边无关。

左脚踩在右脚上面,一双小脚都紧绷绷的勾起脚趾,脚跟贴在沙发底边,这一瞬间,他有一个孩子一样的冲动,想奔跑到她面前把她拉起来,告诉她,这里就是你的家,随你怎么折腾,随你坐在哪里,随你喜欢摔什么,你高兴就在这里跳舞,你裸奔也不会有人阻止你。

可是这样显得他脑残,不符合他对自己成熟稳重腹黑温柔的优质男友设定。

他拉着何来,压低声音,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为什么姐姐可以说脏话呢?因为姐姐,不是男子汉,她需要一身盔甲,至少看起来是无所不敌的盔甲,好让别人不能轻易靠近你们,欺负你们。”

何来捏捏自己的羽绒服,说,“我也没有盔甲,我也需要盔甲。”

靳轩轻轻按了按他的刘海,说,“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盔甲,你和姐姐的盔甲。”

靳轩给何来单独准备一个房间,是原来的客房,稍稍添置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和卡通贴纸,还有半面墙改成图画墙,他用蜡笔水笔画完画可以容易清洗。

何来哇塞哇塞的在屋里不停的转,“怪兽叔叔,这是我的屋?”

“对,你的屋。”

靳轩把房间的空调打开,去浴室放洗澡水,“我去把姐姐的衣服放进洗衣机,你去浴室自己脱好衣服爬到浴缸里,准备洗澡。”

“你给我洗吗?”

“不然呢?”

“那让姐姐上来,你给我们两个一起洗。”

多懂事的小孩啊,靳轩心想,叔叔真是没白疼你,紧接着,他就听何来说,“夏天的时候都是江南哥哥帮我和姐姐洗,先给我洗,然后把我晾干,然后给我姐姐洗,再然后把我姐姐晾干。”

靳轩一头黑线默默的盯着他,“好了,你可以去洗澡了。”

江南居然给小豆芽洗澡?并且是在小孩子面前?那怎么洗?看不出来江南原来是这种外表干净清纯满肚子男盗女昌的心思,简直就是衣冠禽/兽!

一时之间,何兮成为了被禽/兽包围的落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