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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悠俯身上去,搂住他的脖子,轻吻了吻他的薄唇,笑着:“念离,我是不是也可以把你带走了?”

纪悠退开一些,看到他看向她的目光,从深深的震动,再到平静无波。

她又笑了笑:“念离你看,心悦已经跟着昊辰走了,我们也不用再隐瞒了吧?”

合了合眼睛,江念离才将唇角勾得更高,温柔地说:“好的,小悠。”

他将她拉过来,以保护的姿态将她搂在怀中,还是彬彬有礼地微欠了下身,才带着她,从侧门离开大厅。

门外的休息室内站着宋心恒,一眼看到被他搂着的纪悠,目光就又冷了几分:“江先生,你的情人果然也来搅局了。”

“我想您理解错误了吧?”事已至此,江念离对他也不再客气,冷笑了声,“打断仪式的似乎是令妹的情人。”

宋心恒被撩拨起了火气:“那个男人是江家旗下产业的负责人吧?我记得他还是江先生的好友!”

“那又如何?宋先生打算逼我娶令妹?”江念离唇边的笑容带了三分讥讽,“我是可以忍受,但我不知道那些八卦记者会怎么写!”

一再被忤逆,宋心恒的耐心也到了极限:“江念离,和宋家定下婚约的是你爷爷!”

“我的家务事,就不劳宋先生费心了。”冷然一笑,江念离揽着纪悠从他身边错开。

一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江念离没有带纪悠从酒店离开,而是乘电梯直接到了上层的套房。

进到房间,就解开领带,将衬衣扣子松了,他却还是拉着纪悠的手。

纪悠不说话,任他拉自己在沙发上坐下来。

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静了片刻,江念离再睁开双眼,目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对她笑了笑:“小悠,今天你不该来的。”

“我不该来,然后你等着罗昊辰在订婚宴上抢走宋心悦,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摆脱这桩婚事了?”纪悠说,“这对你来说,的确很有利。”

江念离沉默了一下,还是笑了笑:“小悠,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来。”

纪悠看着他,隔了一会儿才说:“念离,有时候我会有一种错觉,好像我们两个的关系,不是我的事情,而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可以因为各种理由和苦衷离开,也可以因为各种理由回来。甚至连我们怎么克服阻碍在一起的过程,你都一步步想好了。我只用按着你的安排去走,就可以了,对吗?”

江念离蹙着眉,突然咳了几声:“小悠,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对吗?”

纪悠正在气头上,听到这句话愣了下:“我没有这么说过。”

江念离笑了笑,抬手按住胸口:“你早就定了我的罪,说没说过又有什么区别。”

纪悠愣了愣,看到他苍白起来的脸色,还是问:“你不舒服,需要吃药吗?”

江念离合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微微喘息着:“不用。”

自从重逢后,他一直都处处忍让,纪悠没想到他居然在这时候闹起了别扭。

她有些无奈,再怎么吵架,她总不能看着他发病,过去揽住他的肩膀,用手轻揉他的胸口,她语气缓和了下来:“念离,我们先不说这个了,你还是吃了药休息一下吧。”

轻咳了声,江念离也没睁开眼睛看她,隔了片刻才说:“文叔在楼下,你可以让他送你回去。”

纪悠听出了他逐客的意味,如果是在以前,她肯定不放心他一个人,会放下身段说点软话,可是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留下有什么意义。

于是站起身来笑了笑:“好,你自己小心身体。”

出了套房的门,她给文叔打了电话,果然很快就得到答复说为她安排好了车。

她下楼穿过大厅就见到了文叔。他一看到她就走上来问:“江先生还在上面?”

纪悠点了点头:“是。”她想到自己有义务告诉别人江念离的情况,就又说,“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舒服。”

文叔听完,眉头随即皱紧,口气一下变得严厉:“江先生不舒服,你还能放他一个人在那里?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发烧。”

可是刚刚在订婚宴上,还有他和宋心恒对峙时,明明没什么不对劲,而她心情激动,也没发现他体温异常。

纪悠心里一惊,这才觉得后怕,不等文叔再说,她飞快转身向电梯跑去。

匆忙回到那个套房门口,她一边按门铃,一边对门内轻唤:“念离?”

她心急如焚,偏偏等了有一会儿,房门才打开。

一眼看到里面的江念离正紧揪着胸口的衣物靠在墙边,她顾不上说别的,慌忙抱住他:“念离!”

江念离将身体的重量大半都转移到她身上,轻咳了咳,呼吸有些粗重:“你回来干什么?”

纪悠不知道他为什么现在使起性子来了,只能顺着他:“念离…你先去坐下休息好不好?”

他根本不配合她,半个身子靠在墙上,低着头不住咳嗽,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点:“既然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你也不用再顾及我。”

纪悠扶着他,才感觉到他肌肤那异乎寻常的热度,透过衣料传递了过来,她一着急,口气就不好了起来:“你怎么这么莫名其妙!每次利用自己的身体很光荣吗?”

江念离抬起眼看着她,脸色更苍白了一些,勾起唇笑了下:“身体不好真是抱歉…我会对自己负责。”

纪悠愣了愣,刚想反驳他怎么对自己负责,手上一轻,江念离已经将她推开,自己又站直了些,手还是在胸口紧按着,他深吸了口气,抿紧薄唇,指了指门外:“纪小姐,请便…”

别说重逢后,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对纪悠发过脾气,最多不过是在她做了什么错事后,态度稍微冷淡那么一点。

面对这样的他,纪悠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她刚才进来并没来得及关房门,于是门就这么洞开着。

纪悠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纪悠咬了咬牙,越过他的手臂将门很快推上,而后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

江念离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时气结便又咳了起来:“你…”

纪悠干脆拖着他直接走向里间的大床,将他半扶半拖地按在床上,又用靠垫将他的身体支起来一些,然后就出去倒水。

她端着一杯兑好的温水回来,江念离看着她,边咳边说:“纪小姐留下来…不怕被我利用?”

纪悠干脆冷着一张脸,在他身边坐下来,还非常自作主张地用手伸到他上衣口袋中,摸出应急的药片。

取出他惯常的用量,她看着他:“够吗?”

江念离看了看她,还是不住咳着没回答。

纪悠也不管那么多,将药片强硬地塞到他口中,又把水杯凑过去,放在他唇边。

她做到这份儿上,再不吃药,会显得像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闭目将药和着水咽了下去,江念离靠在身后的垫子上,不再说话。

沉默了好长时间,纪悠才开口:“我可以不在乎被骂作‘第三者’,或者被认为是靠暧昧关系上位的人…甚至连被陷害,差点坐牢都可以忍耐。”

“我说过要为你斩杀大恶龙,”她说着,笑了笑,“要是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爱你?”

握住他放在身侧的那只手,她微微用力收紧手指:“可是念离,为什么我愿意为你做我所能做的一切,你也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们之间却还是一团糟呢?”

没有回答,江念离还是闭着眼,除了胸口的起伏和唇边溢出的低咳,不再有其他动静。

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纪悠侧身吻了吻他无色的薄唇:“念离,我真的想把你带走,我们一起逃走。”

纪悠没有再离开,那晚江念离发病后疲惫,睡在了酒店,她也留在了那里,之后她就再没离开过。

她刚转回设计院,趁着这几天空档期,就一直陪在江念离身边。纪悠光明正大地跟着他回别墅,又和他住在一个房间,不出几天,果然就见到了传说中的江家老爷子。

破天荒地来到孙子的住所里,江谦自从看到纪悠后,目光一直停在她身上。

江念离在楼上休息,纪悠坐在他对面,笑了笑:“江爷爷您好。”

到了江谦这个辈分和年纪,当然不会当面为难这么一个小姑娘,他笑了下,还算和蔼:“我们家小离很喜欢你。”

纪悠坦然承认:“我们还是学生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也很喜欢念离。”

江谦还挺感兴趣:“你有多喜欢小离?”

纪悠还是笑了笑说:“我十年来只喜欢过念离一个人。”

江谦笑了起来:“一辈子有很多个十年啊。”

纪悠仍是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也许我下个十年还是喜欢念离。”

这次会面,江谦给纪悠的评价是:沉得住气,不像她爷爷。

而纪悠对江谦评价是:不愧是江念离的爷爷。

兴许是前段时间太累,这几天江念离的身体一直不好,低烧不断,虽然能坐起来处理一些事,但大半时间都在卧床。

江谦当然是担心的,拉着出诊的医生问了不少事情。

好在裴知味忙,时间宝贵,只匆忙来了一趟后,就交给了其他医生负责,不然纪悠怕以他的脾气,会当场不耐烦了。

在这里留了不短时间,又和江念离说了会儿话,江谦才离开,临走前,他又对纪悠说:“好好照顾小离。”

纪悠点头答应,看到他顿了顿,布满皱纹的眼角流露出一点类似苍凉的神情,补了一句:“我只有小离一个孙子。”

当年阻碍她和江念离在一起的最大因素,就是这个脾气又倔又暴躁的老人,现在他终于不再为难他们了?

纪悠又点了点头:“我知道,您放心。”

将江谦送到楼下的门外,纪悠又返回到楼上,看到江念离披了外衣靠坐在床头,微微垂着头,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纪悠在他身边坐下来,笑了笑:“今天头还晕吗?”

抬眼看了看她,江念离这几天对她的态度,还是有些冷淡:“还好。”

“你爷爷让我好好照顾你…”纪悠感叹,“可是你总爱累着自己,身体怎么会好?”

“这次是被你气的。”江念离突然开口说,“不是你突然在订婚宴上闹了那一出,我也不会气到胸闷。”

纪悠愣了下,不由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别扭起来,你跑去跟别人订婚,我去了趟现场,还能把你气到了。”

“宋心恒是什么人?你冲到他面前去。”扫了她一眼,经过了几天时间,江念离显然还是余怒未消,“除了卓言,连昊辰都会给我找事了!”

他脾气哪里好了?但凡忤逆了他的人,全都念念不忘,还一发脾气就冷上几天的脸。

纪悠一边在心里腹诽他不愧是江谦的孙子,一边还得哄他:“好了,我不计较你去跟宋心悦订婚,你也别再计较这个了。宋心恒不是也没把我怎么样么?你看我这几天都乖乖跟着你…”

他神色还是淡淡的,纪悠只好凑过去将手臂放在他腰上,抬头对他撒娇:“来,冷美人笑上一个吧,不然都能当制冷机了…”

江念离将她推开一些,终于露出点笑意:“你连这时候都不忘轻薄我?”

纪悠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立场。

理智告诉她,她早该离开江念离了,虽然他的出发点好像都是为了她好,但却总在做一些违背她意愿的事情。

但…也许这世界上很多事情,就是说不清谁对谁错。

她不打算再想,现在留在江念离身边,也没有考虑太久远的事情,只是觉得此刻不适合离开,仅此而已。

几天后她回纬业建筑做最后的工作交接,见到了罗昊辰。

他气色精神已经比前几天好了太多,简直可以说是焕然一新,笑着对纪悠说:“那天夜里拉着你去,抱歉了。”

“没什么,正好我自己也想去看一下。”纪悠笑了下,“不然总是被蒙在鼓里,也很不愉快的。”

罗昊辰闻言挑了下眉:“念离这个人,不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就不是他的风格。那晚他故意搞成那样,就是等我去抢心悦,现在他开心了吧?”

以罗昊辰那晚的愤怒程度,纪悠也猜到江念离之前只怕没跟罗昊辰商量,算准了他不会对这件事置之不理,才故意做了场戏,让罗昊辰忍耐不了,将宋心悦抢走。

可是这么一来,罗昊辰就背上了大闹订婚宴现场,还抢了好友未婚妻的恶名,站在罗昊辰的立场上来说,真是骂死他的心都有。

纪悠也很无奈:“他还在生我的气,说我不该到宋心恒眼前晃。”

“宋心恒那个人心高气傲,做事不留余地,念离担心你也是对的。”罗昊辰笑了下。

“是啊,”纪悠也笑着随口说起,“之前我被陷害,就是他授意人做的吧?”

这个事情她没问过江念离,因为不管是江谦还是宋心恒做的,对她来说没什么差别。

但那天见了江谦以后,她就打消了怀疑他的念头,不管江谦八年前曾经做过什么,看他现在的态度,已经是不打算继续阻挠他们了,反而还嘱托她照顾江念离,分明是倾向于接受的姿态。

这种固执的老人,态度转变不可能是一天两天的,也没必要在她面前作假。所以不可能前几天还在授意人诬陷她,过了几天在别墅里见到就一改态度。

听她这么说,罗昊辰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你以为是宋心恒?他的性格是业内有名的孤高,别说对你,只怕对我都不会用那种手段。”

纪悠一愣:“那会是谁?”

罗昊辰微皱了眉:“具体情况我没了解,不过短时间内备下那么多材料,连检察机构也买通好了,有那种能力的人不多。”

她心里有疑惑,但也没继续就这个问题纠结,笑了笑又通过罗昊辰问候了一下宋心悦,就出来了。

时间还早,她就打了个电话给文叔,告诉他自己要会别墅吃午饭,就又驱车回去。

停好车进到客厅,她就看到江念离正坐在靠窗的沙发边看报。

他这个样子,多半是刚起床吃过早饭,纪悠笑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今天好些了吗?”

江念离只是淡应了声,没看她,目光还是没离开报纸。

这几天相处下来,真像她才是那个不声不响跑去跟别人订婚的人,江念离倒是受了很大委屈的一方,每天还要她哄。

纪悠无奈轻叹口气,起身准备回房,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罗昊辰那句“念离这个人,不把所有人都算计进去,就不是他的风格。”

犹豫了一下,她就开口问:“念离,那次陷害我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她这句话太突兀,江念离就将目光从报纸上移到她脸上,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才说:“我也没有查出来,好在那边也无意置你于死地,没有下一步动作,不然会更麻烦。”

纪悠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扣住掌心,笑着说:“反正也过去了,就算了。”

纪悠知道自己不该多疑。

可是不信任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乃至长成参天大树,就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了。

当怀疑上江念离的那一刹那,纪悠就知道有些事情无可挽回。

她没有追问,还是若无其事地留在江念离的别墅里。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段时间江念离的事务多了起来,他对纪悠稍显冷淡,倒也不全是在闹别扭,而是有时候真的精力有限,疲于应付。

这天他一整天都没怎么走出书房,纪悠当然也就没怎么和他说话。

入夜后纪悠在自己的房间里刷了一会儿网页,走出去给自己倒水喝。

路过二楼的小客厅时,她意外地发现那里坐着一个人影。

这个客厅是临着窗子设的,窗外就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因为一般情况下并不用来待客,所以夜里就没有开灯。

现在窗外只漏进来一点微光,浅浅勾勒出沙发上那个人的轮廓。

纪悠走过去和他一起坐下,笑了笑说:“不忙了?”

隔了有一会儿,江念离才开口:“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