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一步,梁珂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着实厉害,明明正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转过头来就可以对阮芷馨温柔有加,再关上门,又来对自己胡作非为。

不论如何,就算他再讨厌她,也不能这样对她。他真是太过份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越想心里越难受,鼻子不知道怎么的就狠狠一酸,眼泪跟着落了下来,她咬住唇,不出声。

晶莹的泪滴沿着脸颊往下滑,项明轼眨了眨有些无措,在他眼里,梁珂是骨子里子嘴巴统统特硬的人,就在那个吻结束的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她会如何收拾他的无数可能,偏单单缺了这一种。

好像很久之前,久到他都不能确定那个时候自己到底几岁,某人躲猫猫时在树上睡着了,家里找得底朝天,树太高天也黑了,她怕被家里教训也不敢一个人贸然的从树上下来,他寻着她,明明有求于他,她却还能无事人一般镇静自若的跟他谈条件,那时,他就瞅着她非同寻常。两个人,针锋相对这么久,不论他们斗得多凶,她都从未因为他,红过哪怕一点眼眶。

今天确实有太多意外,不论是对她,还是对他,太对东西不在控制,他也不想再控制。

真是糗大了,初吻没了,居然还哭了,她是输得精光光了,某混蛋心里肯定乐开了花,梁珂抹了抹脸上的泪,一弯腰拾起地上的手机,再起身就朝眼前的身影撞了去。

果然那人没有防备,直直朝后倒去。这么厚的地毯,反正是摔不死的,梁珂如是想,又惊又窘,哪里还会多呆,对身后那人吃痛声置若罔闻,拉开门就窜了出去。

出了酒店大门,梁珂根本不分东南西北,一顿乱跑,夜色深沉,路边的商店几乎都打洋了,脚底猛得传来钻心的疼,估计是跑的太远,就算穿着平底鞋脚也受不住了,她叹了口气,慢下步伐,没有目的的缓缓晃悠。

七转八拐,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城里有名的酒吧一条街,她没来过,可是却听不少人说过,比如梁玮,比如叶曼曼,叶曼曼的大哥叶骥比他们这一伙要大半轮,早早就下了海,现在手头上有几家拿得出手的店子了,有家叫暮色的酒吧听说最有名。

没有人追来,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伸手抚到自己唇上,那里似还残存着异样的温度,她甩甩头,提步就朝最近的那间酒吧走去。

以前她也泡过吧,不过是跟梁玮一起去的,其实就是跟屁虫,关键是去开眼界。梁玮啥也不准她点,最后让服务生直接拿了兑酒的瓶装红茶给她,噢,还点了份香蕉船。虽然不尽兴,她也觉得开心,至少长了眼,原来酒吧就是这样子的,只是里面音乐乱哄哄的,吵得她耳朵发炸,晚上回家躺在床上,DJ疯狂的音乐还在耳朵嗡嗡作响。

她对酒吧于是就没了好印象,同学间做活动的时候也曾邀过她,被她不咸不淡的推了,今天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居然直挺挺地走了进来,之前的讨厌好像被烦乱掩盖了。

她不喝酒,电视电影上却是教过无数遍,酒是浇愁好物,舞池里男男女女跳得正High,池顶的镭射灯夸张的摇摆,梁珂当没瞧见,走到吧台前,朝高脚椅上一歪,对着吧台里的调酒师勾了勾手指头,缓缓道,“一杯LongIslandIcedTea。”

长岛冰茶,她好奇很久了,小言里的女主貌似都爱点这个,喝着喝着男主角就会着急的寻来,可她这是真真实实的生活,她生命里的男主,怕是还没出生,所以不可能寻来。

手机在口袋里响个不停,她看也不看的直接掐掉。

调酒师将调好的酒朝梁珂面前一推,梁珂认真瞅着长脚杯里的褐色液体研究起来,跟红茶的颜色很像,只是不知道味道是不是也相似。

她想着便咬着吸管轻轻抿了一口,舌尖又辛又辣,液体流经的地方,像是引起了一团火,从喉头一直朝胃里烧起。

酒就是酒,茶就是茶,梁珂皱巴着一张脸,开始后悔不应该跟风,而且像她这种没有酒量的人,就算再有酒胆,也真的只适合喝红茶,养胃还不伤身。

今晚真是事事超出意料,想着一阵泄气,肩膀也跨了下来,手机又响,她干脆不理会了,只捏着吸管搅着杯底的冰块发呆。

右肩不知怎么地被人拍了一下,她条件反射的朝右看,左耳边却传来轻浮的笑声,“妹妹,一个人呢,要不要哥哥陪呀!”

听那腔调梁珂就知道遇上事了,可她心里正烦着呢,连应付他们的心情都没有,可她也知道这些人最好别惹,何况,她今晚还孤身一人,势单力薄的,只能先忍忍,想着她便抬了抬下巴,打量了眼来人,金毛红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喽啰,嚼着口香糖正满脸兴味的上下打量着她。

“妹妹,哥哥陪你喝杯酒如何?”说着那人就在梁珂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了下来,对着调酒师扬了扬眉道,“妹妹喝什么,我也喝什么。”

调酒师担忧地扫了梁珂一眼,什么也没说,低头去忙活。

梁珂抿了抿唇,笑了笑,“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想喝酒是吗,要不明天我再请你?”她边笑边掏钱包,作势要埋单,哥哥妹妹拿腔拿调的叫得她直犯恶心。

“别呀,哥哥一来妹妹就要走,多扫兴呀。”金毛直接将她手上的钱包按了回去,小喽啰也在梁珂身后站定。

梁珂心底轻呼一声“不好”,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地笑道,“回去晚了明天出来就不会这么顺利了,不骗你的。”手机又响,这次她没有犹豫,直接接了起来。

“珂珂,你在哪里?”

项明轼焦急地声音传了过来,梁珂心跟着有力地跳了跳,项明轼平常都是连名带姓的称呼她的。

“珂珂,你说话,你在哪?”

“PUB。”梁珂有些艰难地挤出一个词,身旁的金毛端着杯子,很有滋有味地啜着酒,仿佛那杯里根本不是酒,像是什么更美好的东西。

“哪个PUB?我来找你。”项明轼又问。

梁珂看了看周围,哪个PUB?她是随便挑的,根本没看名字,“酒吧一条街这边…”

话还没说完,金毛手一扬,就把她的手机夺了出,边抠电板边坏笑道,“妹妹,今晚有哥哥陪你就行了,别的人,朝后排吧。”

“你…”梁珂气结,真是恶心透了,她装不下去,劈手就要夺回自己的手机,金毛肯定不让,身子一闪,梁珂重心不稳,直直的朝前扑去。

“妹妹,就投怀送抱了,你比哥哥还心急呢。”金毛见势接住她,再搂了过来,一伙人打着哈哈大笑起来。

梁珂又羞又恼,狠狠一把推开金毛,接着就飞起一脚朝金毛裤裆踢了去,这是梁玮交给她的防狼术,梁玮说过,这一脚下去,不半死也半残,趁着空隙,赶紧逃。

可是她想的太好,随金毛一起来的喽啰见势不对,反应过来就一拥而上,轻易的便将她架住了。

任凭梁珂怎么挣也抵不过两个男人的力气,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犯怵,不应该冲动的,更不应该一个人跑进陌生酒吧的。

金毛疼的惨白了一张脸,好不容易缓和了点,眼睛发红地盯着梁珂,脸上的表情诡异的吓人。

说不害怕是假的,梁珂惶恐地看着他,她现在是四面楚歌,手机也被他们掳了去,连个救援的门路都没有,已经有不少人涌了过来,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你他妈的找死!”金毛怒喝一声,巴掌就扇了过来。

梁珂被打的头使劲一偏,耳朵里嗡嗡乱响,眼前金星一片,疼,又好像不疼,应该是麻木了,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疼了。

“老子就不信了,今晚还收拾不了你个死丫头片子!”

梁珂刚刚能看清,就见金毛又是一巴掌过来了,她知道躲不过,干脆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准备生生受了。

保护

一秒,两秒,几声凄厉的惨叫代替了清脆的巴掌响,梁珂颤颤地睁开眼,面前已经是浑作一团。

项明轼正举着高脚椅朝地上的人狠狠抡去,架着梁珂的喽啰慌了神,松了手赶紧过去帮忙。

察觉到背后有风,项明轼一转身就将高脚椅直直的摔了出去。

梁珂被吓的发怔,还没回魂,手腕就被一道力带着直接朝门口冲去。

才跑几步,脚底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她痛苦地拧眉,却还是咬紧牙关不敢轻易喊停,她比谁都清楚,只要被哪伙人逮住,她跟项明轼谁都逃不掉了。

身后的叫嚣声越来越近,梁珂只觉得脚似灌了铅一般,身体越来越重,呼吸声像拉着大锯,每一次吸气吐气嗓子就像针扎着一般的疼。

不知道是不是慌不择路,两个人一转身拐进了条街边黑漆漆的小巷,有亮光从身后打来,将他们的影子斜映到眼前凹凸不平的小道上,又细又长,跌跌撞撞。

“项明轼…”声音明显带着哭腔,梁珂喘着粗气,摆摆手,“我…我快要跑不动…”

“珂珂,坚持下。”项明轼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就算平日里运动良多,身手也算矫健,可此时要顾及手边的梁珂,自然被拖拉了下来。

“项明轼,你…你看…”梁珂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手指颤巍巍地朝着不远处指了指。

项明轼借着身后的光,顺着她的指引看了去,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直挺挺竖着一道高墙。

“逃不掉了。”原来强撑着的一口气被眼前的高墙堵截,梁珂意念一散,脚下踉跄了下,差点软瘫地朝地上坐去。

“珂珂…”项明轼拖着她又跑了几步,眼见着离那墙更近了些,他放眼打量着那墙的高度,两米左右,应该是拦不住他的,可是…

嘈杂的脚步越来越近,携着叫嚣还有引擎声,梁珂只觉得脑子里有些发蒙,脚下还是没停,很快他们就到了墙脚之下,梁珂看了眼面前的项明轼,额上有晶亮的汗滴,她突然就心生不忍,都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祸是由她闯下的,他是仗义相救才出得手,这墙虽高,可她也知道,就连梁玮打小都习过点拳脚防身,项明轼应该也不赖的,所以,这里根本困不住他。

逃掉一个是一个,总比全困在这里,一起受罪的强。

梁珂打定主意就开了口,“项明轼,你走吧!”

“什么?”项明轼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墙上,他算着时间,想着他攀上去,再拉她上去,能不能赶在那些人到来之前。

“你走吧,不用管我。”梁珂咬了咬牙,“你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一个人死总比两个人一起死要强,或许等你叫了人来,我还没有死呢。要是我们两个全被困在这里了,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我们刚才下手不轻,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说完就要掉眼泪,早知道会让自己落到如此凶险的境地,就算有十头牛拉她进那个酒吧,她也不会去的,是她太过任性,做什么事情都是逞一时之气,就连平日里跟他斗个没完,不也是涂口舌之快吗?

她太要强,总想赢,现在好了,本来就输了,现在别说血本无归,怕是想脱身都是奢望了。

“我不会扔下你的!”项明轼说完旋即就转过身来,一把扣住她的手,她的掌心湿漉漉的,应该是害怕所以惊出了汗来,“珂珂,我不会扔下你的。”语气异常肯定。

“你从来都只会欺负我,现在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不忍心弃我不顾了。”梁珂想着眼前的处境还有他的态度,心下更是发酸,“你本就不是好人,明明都有女朋友的,为什么还要来…”来招若她,还亲了她,坏人!

“珂珂,我没有女朋友。”项明轼语气坚决,“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我没那些精力,别问我那些精力去了哪里,它们都使在引你注意的事情上了。”

“项明轼,你胡说什么?”梁珂怕自己听错,眼前形势危机,他不愿抛下她走,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这个时候,他来说这些话,她连个认真细想的时间都没有。

“珂珂,我没有胡说,我再也不会任由着你乱折腾我了,我怕再纵着你,你就去了别人那里,再也回不来了。”项明轼满脸认真,眸子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话才说完,只觉得心头跟着一轻,像是绷了很紧的弦,终于被放开来,前所未有的轻松。

像是忘了现在身处险境,他的声音本就醇厚,再这样低缓着音调一字一句悠悠道来,梁珂只觉得那话落入耳底,心如鼓擂,砰砰的,竟然还透着无限的欢喜。

“妈的!跑的挺快呀,有本事,你们继续跑呀!”

“今晚要是收拾不了这两个贱人,兄弟们还怎么在城南混!”

“都什么时候了,还你侬我依的,还真是不怕死的货呀!”

梁珂只觉得眼前的亮光更甚,将面前的人的脸照得清清楚楚,眸光还是那么深黝,只是再看却是更黑更深更亮了,像是要把她吸进去了一样,她一扭头,心口一跳,脚下就乱了。

小巷本就逼仄,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怎么会有光亮,不看不知道,看了才晓得那伙人恐怕是不愿意放他们逃了,居然还开了车追了过来,车身周围立着十几个人,直接将通向巷口的路堵得死死的。

项明轼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惊,松开她的手径直按住她的肩,也扭头看向来人,眼色厉荏地道,“两条路,第一,我赔偿你们今晚所有损失;第二,别让我们活着出去。”

“项明轼…”已经千钧一发,他还说这么狠的话,梁珂心跳得更厉害,扯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讲狠,惹恼了那些人,怕是真的再也没有转机了。

“好大的口气!”车里的人大喝一声,探出头来嚣张至极的对项明轼竖了竖中指,“老子今晚偏就不信邪了,损失自然是要补的,可是人,我也不会放的。”

“你敢!”车里的人正是那个打梁珂主意的金毛,项明轼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捞住梁珂就护在身后,“别怪我没警告你,除非我们都死在这里,要不然,你只要敢动她一下,我保证,你未来的日子里,只会生不如死。”

“大哥,他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吃点苦,他们自然就老实了。”有喽啰提议。

梁珂看着那喽啰脸上还有伤,怕是刚才在酒吧挨了项明轼的打,所以记恨在心,现在抓紧时间挑唆,好能报仇血恨。

“他们好像根本不怕大哥会拿他们怎么样似的,大哥,你真的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了。”

“就是,大哥,我就不信还真有人不怕死的。”有人坏笑。

“就是就是。”

“对对对。”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车里的金毛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咬住牙,油门一踩,马达轰鸣,车灯闪了闪就朝梁珂跟项明轼冲去。

“项明轼,你快走!”梁珂尖叫一声就要去推项明轼,巷子再狭窄,角落里总有车子撞不到的地方。

可是项明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淡淡扫了眼冲过来的车子,接着手臂一张,就把梁珂圈进了怀里,再一转身,便将她抵在了墙壁上,而他的背,恰好迎上飞驰而来的车子。

只半个瞬间,梁珂还没来得及挣一挣,耳边就轰的一声,像是有惊雷平地炸开,震的她几乎站不住。

心里明明已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只张了张嘴,要把那个人的名字大声的喊出来,哪想只呀呀了几声,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了,眼泪止都止不住,那人斜斜得歪在她肩头,她推攘几下,没有动静。

手上有温热的东西浸来,她摸了摸举起来一看,粘粘稠稠的殷红色,梁珂只觉得有漫天的红朝她扑面而来,一阵晕眩,她趁着自己意识还算清明,紧紧拽住那人的衣襟喃喃道,“项明轼,项明轼,我曾经答应过你,若你要我在你身边,我就不可以乱走,现在我不乱走,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哪有情动是意外

新月如钩,梧桐树枝上的鸟窝里,鸟儿一家已经安静入睡,偶尔能听到小鸟啾啾两声,像是做梦似的。梁珂一抬头,远处的路灯昏黄,晕出朦胧的光,看什么都不真切,她脚下一滑,心头便狠狠一惊。

她又在跟大院里的孩子们躲猫猫,对,没错,这一次,她藏在了树上。

每次躲猫猫,项明轼都能藏在她找不到的地方,害她输了一次又一次。这一回,她特地买通了嘴馋的项明轩,知道项明轼上一局特地藏在了枝繁叶茂的树上,于是便将计就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她爬上了项明轼先前藏的那根树上蹲着。

可是,她累了,一不小心就在树上打了个盹儿,只是这个盹儿有点长,转眼天就黑了,好在一直没有人找到她,那么就是她赢了。想到这里她心头有点小小的欣喜了,但是念头一转,她是赢了,可现在天黑成这样,路灯那么暗,脚下黑乎乎一片,她要怎么下去?

“珂珂,珂珂…你去哪了?”

“珂珂,珂珂…”

是妈妈的声音,妈妈在喊她呢,声音好像在打战,还有哥哥,糟糕,这么晚了她还没回家,家里人肯定担心死了。不行,得快点回家去,要不然,爸爸妈妈和哥哥会吓坏的,爸爸一定会骂她的,呜呜,她不想被骂。想到这里,她就伸出脚去探了探,下面太黑,什么都看不清,她抿了抿唇,又将脚收了回去。

哥哥曾经说过,上树容易下树难,她还不信,现在可完了,伸手不见五指,这跟闭着眼下去有什么区别?

犹豫再三,她还是拿不定主意。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的夜,晃来晃去,照得人心止不住发慌。爸爸说过,女孩子就应该就女孩子的样子,要是他知道她天黑了还不回家,不回家也就罢了,还爬到树上藏着,一定会发很大很大的脾气!想着爸爸那厚实的巴掌,梁珂又朝树干上缩了缩。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她越想越怕,脚下却不敢乱动,生怕一脚踩空。她记得这棵树很大,因为能力有限,她就蹲在了比较低的枝干上。可是,就算是比较低,直直地摔下去,估计也得她受的。

她怕疼,更怕死。

“梁珂!你在哪?”

像是有人站在树下叫她,梁珂没有动,竖起耳朵认真听。

“梁珂,快出来,梁珂!”

“梁珂,你到底在不在这里…”声音开始弱了下去,带着不确定。

“梁珂,梁珂…”

“我在这里…”

她终于出声了,只是声音很低,像蚊子似的。是,有人来找她了,可是,这个人不是别人,偏就是她最想赢、最讨厌的项明轼。

只是原本慌乱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梁珂,你在不在这里?”项明轼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

“在,我在树上。”树好高,天好黑,妈妈和哥哥他们都在找她,偏她不敢应。

“你快点下来。”项明轼喊了一声,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好黑,我看不见。”梁珂颤巍巍地撑着树干起身,上来时的勇气,想赢的士气早就消失无踪了,她现在腿已经开始哆嗦了。

“你抱着树干慢慢滑下来,别怕,我在下面接着你。”项明轼鼓励道。

“那我下来了,项明轼,你接稳了。”还是掩不住的担心,要是他没接住,任她自由落体了,那估计会摔个四仰八叉。

“我接稳了,你放心吧。”项明轼确定道。

“那我下来了。”簌簌的树叶声响了起来,梁珂搂着树干朝下退。

“啊!”可能是在树上蹲得太久,眼见着滑下了大半,手腕儿居然抽起筋来,用不上力气,她低呼一声迅速落了下去。

项明轼飞快地接住了她,不过她掉下来的冲力还是让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项明轼轻哼一声,鄙夷道,“你可真重。”

“哦,你没事吧?”梁珂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看在他接住自己的分儿上,那她便不同他计较了,“你可不可以替我保密?”

“什么?”项明轼一边从地上爬起,一边反问,有点不可置信。

“别跟我家里人说,我爬树了,就说我在花坛里睡着了…”梁珂觉得脸上像火烧了一般,还好天黑,某些人肯定看不见。

“这样啊。”项明轼忍住笑意,“你下不来,为什么不喊呢?你家里人找你找疯了。”

“鸟窝里的鸟妈妈累了,跟鸟宝宝都睡了,我怕声音太大,吵醒它们了。”梁珂想了想,表情认真地解释道。这只是其中很小很小一部分原因啦,最大的原因是,这么糗的经历她才不要被更多人知道,而且,爸爸要是了解事情的经过,肯定会狠狠收拾她的。

项明轼没接话。

“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我保证以后再不跟你作对了。”以为他不同意,梁珂连忙严肃地举手保证,“还有,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抱我太紧了,我有点喘不过气了…”最后那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从他接住她的那刻起,他就那么一直抱着她,两人离得很近,她都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呼吸声,还有他结实的心跳,一下一下,有种若有似无的香味萦绕在她的鼻间,像她吃过的薄荷糖,凉凉的,好闻又舒心。

项明轼还是没有动。

“项明轼,我保证以后都不跟你作对,我保证我有好吃的都会分给你,我保证听你的话…”梁珂急了,她总跟他作对,这个精明的家伙肯定从心底讨厌死她了。这一次,他才不会放过让大家看她笑话的机会,是的,他从来都不愿意让着她,他跟院子里的伙伴个个都相处得好,偏就爱针对她,他肯定是很讨厌她才会这样。想到这里她心底感觉怪怪的,像是吃到没熟透的桃子,有点涩还有点苦。

“好了,我答应你。”项明轼嘴角一弯,松开了胳膊,缓缓道:“只是梁珂,你先要答应我,哪一天,我如果让你在我身边,你就不可以乱走,这样,我就替你保密。”

梁珂歪着头刚想重复一遍他的话,还没来得及,就听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梁妈妈…梁妈妈…梁珂找到了!”

要是她不答应他的要求,他肯定会告诉所有人关于她爬树却下不来的事,真是坏蛋!心里虽然不情不愿,她却也不敢再犹豫,只能猛点头,先应了下来,“项明轼,我答应你,你答应我的也要做到。”

她说完就仰起头,虽然自己是弱势的一方,她也不能输了气势。字里行间,还满满的都要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