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项明轼满意地点头。

月光如萤火,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可梁珂却只觉得他那双眸子出奇的亮,还有那嘴角的一抹笑,别有兴味,却好看得让她移不开眼。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头一闪,她想抓住,可它溜得太快,只一瞬间就消失了,她有些气闷地一抬脚,身体居然似散了架般哪里都疼,偏偏又分不清,到底哪个地方疼。明明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犯了迷糊,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儿,还有一直站在面前的项明轼也不见了,她有些急,张张嘴却挤不出声音来,意识不够清明,耳朵却出奇地好,明明有人刻意压低声音交谈,居然十有□落进了耳朵里。

“明轼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怎么说?”冷冰的调调,像是突变前的宁静。

是梁玮的声音,梁珂心道,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不听使唤,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耐心继续听。

“就说酒吧一条街,有情况。”那人停了停,“我的人去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跟你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一样。”

片刻的沉默,接着梁玮的声音又响起,“虽然珂珂跟明轼一直不对盘,可明轼关键时刻挺身维护她,那样的情景,一般人情绪都会失控,我真担心她心里会落下阴影。”

“你真当他俩一直不对盘吗?”那人轻笑了一声,并不赞同,“梁玮,你太不了解明轼了。”

“怎么个说法?”梁玮音调一扬,他是不愿意承认,却也不敢否认,虽然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少,可是项明轼对什么似乎都是不冷不热的,上进、稳重,跟谁都能聊到一起,不冷场,却也不太热烈,习惯同人保持适当的距离,不迎合谁,也不会刻意疏离。

“算了,这事儿我们管不了,梁珂快醒了。”那人声音又低了低,“她醒了,肯定会问明轼怎么样了。”

“嗯。”梁玮轻嗯一声表示同意他的想法,“放心吧,她问的时候,我尽量避开她的话题。”

为什么不准她问项明轼的情况?项明轼刚才不就跟在她一起?有景象闪电般□脑海,刺眼的车灯、轰鸣的引擎声,还有那漫天的红,梁珂只觉得一抹腥甜的味道在喉间翻涌,她掌心一紧,不知道抓到了什么,一个用力就直直地打挺坐了起来。

等待

“哥,项明轼呢?”床头灯亮着暖黄的光,让人安心,梁珂目光一掠,晨光已经微曦,落地阳台上有两道身影,俱是修长挺拔,侧着身子依在护栏上,正也齐齐的朝她望了过来。

“呃…珂珂,你醒了。”人影迈步朝室内走来。

梁珂盯着走进来的人,先是梁玮,跟在梁玮后面的那位,眉目分明,只是脸上居然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梁珂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也认了出来,莫怀远,跟项明轼关系极好的家伙,有几次她跟着梁玮混吃混喝混玩,碰过几面,虽然认识,却不熟,基本上没私下打过什么照面。

莫家的实力摆在那里根本不需要明说,只是听梁玮他们私下议论过,莫怀远最近意气风发,做的项目一个红火过一个,反正是个厉害的主,再加上有莫家做后盾,能差到哪去。

“珂珂,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梁玮立在床边,关切的认真打量她。

“没。”梁珂摇头,浑身上下统统不舒服,可是,她现在顾不得,“哥,项明轼呢,我记得,他是跟我在一起的。”他们不仅在一起,在车子朝他们冲过来的时候,是他转身护住她的。

“珂珂,你不知道,欺负你的那群小流氓怎么样了?”梁玮鼻子用力哼了一声,像是在出气,“怀远找的人,直接用四十吨的大货车堵住了巷子口,一个也没跑脱,你放心,哥就等你醒了发句话,你想怎么收拾他们哥就替你怎么收拾,剥皮抽筋都没关系…”

“哥,项明轼呢?”梁珂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哥哥,梁玮从小就滑头,跟身边的都相处的不错,遇上再大的事儿,也会尽量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且他最想得开放得开,很少能有事有人能让他恨到牙痒痒,现在,他几乎是咬着牙齿说话,梁珂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所以等不及他把话说完便直直的打断。

“珂珂,你先说,要怎么收拾那群小流氓?你别怕,有哥替你撑腰,对了,天都亮了,你昏睡的时间不短了,醒了就好,你告诉哥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找医生替你再好好检查一下…”梁玮絮絮叨叨。

“哥,你别故意逃避我的问题了,项明轼呢?我只想知道,项明轼怎么了?”那预感一点点扩大,像是要占据整个心房,难受,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梁珂,别担心,要是明轼真的有事,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了。”莫怀远立在床边半响终于出了声,“安心恢复,我保证,过不久,明轼就会回来的,他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他舍不得的,放心。”

“你没骗我?”梁珂还是不全信,嘴角苦的像刚吃了黄莲,问完又细细的想,是,最坏的打算肯定没有发生,如果他真的,真的就这样没有了,跟他关系这么铁的兄弟不可能跟梁玮一起守在她这边,“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骗你,你等等就知道了。”莫怀远点头确定。

梁珂还想再问,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见莫怀远又摇了摇头,继续道,“什么也别问了,你知道的,若我们想说,不用你问,若是我们不想说,你再问也没有结果的。”

“对,珂珂,医生说你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你放心,哥向你保证,明轼肯定会没事一样回来的。”梁玮一脸认真的举手保证。

还是很忧心,却也了解,哥哥们做事的风格,想说的一定会说,不想说的死也不会说,她何必做些无用功,虽然,她是那么迫切的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

梁珂只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就出了院,梁玮本来坚持让她多在医院里观察几天,梁珂拒绝,执拗的要出院,梁玮拿她没办法,只能依了她。

就算呆在医院里,她就开始不惜一切努力的去打听项明轼的消息,可是,跟项明轼走的近的人,除了梁玮莫怀远,再就是项明轩阮芷馨,梁玮跟莫怀远这两个是知情却怎么都不会说的一类,而项明轩跟阮芷馨属于不知情的那一类型,她不知道莫怀远跟梁玮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项家的人相信,项明轼是跟着一个医疗小组去了西藏援助。

梁珂还是时不时跟叶曼曼阮芷馨一起玩,项明轩功课越来越重,见的次数慢慢少了起来,只是,阮芷馨抱怨项明轼好久没跟她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

等待的过程里,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

期末考试眼看在即,梁珂坐在自习室里,一阵阵走神,叶曼曼终于看不下去,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狠狠地教训道,“梁珂,你春/心/荡漾呢,总是一副神游的样子,想谁呢?”

梁珂抬头看了看叶曼曼,又看了看她身旁的空位,半天才接腔道,“芷馨怎么还没来?”

“我也不知道。”叶曼曼也像是记起了什么,“她约我们来自习,自个儿却不知道跑哪打野去了。”

“可能有事吧。”梁珂无所谓的耸耸肩,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高数题上,心头又是一阵浮躁。

“我打个电话问问。”叶曼曼说着就掏出电话拨号过去。

“芷馨,你在哪呢?”

好久,久到梁珂都以为不会有人接电话了,叶曼曼突然眉角一扬,问了一句。

“你回去了?怎么都不吱会一声,我跟梁珂还在自习室等你呢。”有轻微地抱怨。

“噢,你那个去援藏的明轼哥哥回来了,所以你来不了了,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叶曼曼脸上一副明了的表情。

可是,梁珂却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自己听错,忍不住出口确定,“什么?项明轼回来了?”

“梁珂问你呢,项明轼回来了?”叶曼曼很赏脸的直接将她的问题对着话筒重复了一遍。

“好,我转告她。”叶曼曼朝梁珂眯了眯眼睛,又继续道,“那行,知道你去哪了就成,我跟梁珂一起自习就是了,嗯,再约。”说着就挂了电话。

梁珂只觉得拽着笔的手心缓缓渗出汗来,可是,她却不愿意再松开掌心,像是怕握不住,一松手,明明尽在掌握的东西全部不在控制,然后脱离她的视线,再也寻不回来。

“阮芷馨说她的明轼哥哥回来了,所以,她忙着相会去了,自习就来不了了。”叶曼曼像是没看出梁珂的异常,说完就低下头,自顾自的记单词去了。

“曼曼,我有事,要先走。”梁珂哗啦一声将椅子推开,站起身东西都没功夫管,指了指桌上摊着的大小书本,“曼曼,你帮我收拾一下。”说完就飞奔出了自习室,留下叶曼曼目瞪口呆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她步履飞快,噔噔噔地边下着楼梯边掏出电话拨号,“哥,项明轼,项明轼是不是回来了?”有那么一丝丝不确定,还有大片大片的惊喜。

“嗯。”梁玮的声音很清淡,“回来了。”

“他在项家大宅?”应该是回了项家大宅,要不然,阮芷馨就不会知道了。

“嗯,项家大宅。”梁玮回答。

“哥…”欲言又止,到了现在,还有是那么多问题想问,却突然不敢开口,就如同近乡情怯了一般,越是离得近了,越是会害怕,害怕将要面对的,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想问什么,直接去问他吧,珂珂,总归,你欠他一句谢谢。”梁玮轻叹了一声,“放心,他是好好的回来的。”

梁珂心底一松,他没事了,还有,总归,是要见他一面的。

拦了出租车,窗外建筑迅速倒退,梁珂突然不知道,她应该找什么理由,让项家的人相信她此时贸然出现在他们家是合理的。

总归牵强,梁珂打定主意走一步看一步,出租车停稳,付钱下车,夏天下午的时光,总让人觉得慵懒,不知道是午休了抑或其他,保姆阿姨引梁珂进屋,她只觉得大大的房子里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项明轩在家吗?”梁珂压低了声音问。

“明轼少爷上午回来后,明轩少爷有回家的,不过,吃过中饭就回学校了。”保姆阿姨笑着回答,她也是项家的老人了,自然也是认识梁珂的。

“那芷馨呢?”梁珂又问。

“芷馨小姐刚去午睡呢,要不要我去叫她?”保姆阿姨提议。

“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去找她。”梁珂赶忙拦住她。

“好的,二楼右拐的第三间房。”阿姨提醒。

“好,多谢您。”梁珂礼貌道谢,这才上楼。

她来过项宅几次,要是没记错,项明轼跟项明轩两兄弟都是住在三楼的房间里,项明轼右拐第一间,项明轩左拐第一间,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她都没敢问,项明轼呢,他有没有在家?或许,他也吃过饭,跟项明轩一起回学校了。

不知道是怎么打开的那扇门,只知道那扇门并没有锁,只轻掩着,梁珂一步步朝房里走,只是天蓝色的大床上空空的没有人,梁珂忍不住苦笑一声,她傻里傻气的一刻都不愿意多等的冲到这里来,结果…

耳边轻轻传来啪的一声响,梁珂脚步微微滞了滞,目光掠到房里的另一道门上,项明轼跟项明轩的房间结构一样,卧室直接连着书房,好像是特地设计的,梁珂挪着步子,一步一步,几乎无声的朝书房门口走去。

长大

只一眼,梁珂就看见高大的书柜下,有人穿着亚麻色棉质衬衣,袖子高高挽起,他伸着胳膊,修长的指端在柜里的书上,缓缓掠过,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慢慢回过头望向门口,那深黝的眸光闪了闪,接着嘴角弯弯,淡淡一笑。

梁珂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扑嗵一声,狠狠朝胸口撞了去,一抹异样的情愫沁入心房,有一种错觉,像是分开了好久,久到她已经记不清到底是多少个日夜,然后,他回来了,他终于回来了,他就在她的眼前,明明能看到,只要她再走进几步就能摸到,偏让她觉得是那么的不真实,恍若隔世。

时间仿佛定了格,书房里静得只余下彼此的呼吸声。

梁珂几近贪婪地端详着眼前的人,脸庞瘦削了许多,眉骨都凸了出来,只是眼神愈发的内敛深沉,梁珂只觉得喉咙发干,有很多话想说,却突然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

“你来了。”项明轼双手抄兜,有些懒散的朝身后的书柜一靠,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心里所想。

他不说,是你呀,也不问,你怎么来了,只一句,轻缓的,你来了,好像早就笃定,她会来,而且很快。

“嗯,项明轼,好久不见。”指尖微微颤着,梁珂提醒自己,微笑,一定要微笑,明明有几大步扑到他面前好好上下检查一翻的冲动,偏又觉得矫情,只能抑了下来,像是老朋友一般,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

项明轼没有动,连眼睛都没有眨,目光就这么紧紧地锁在她的身上。

梁珂被他看得发慌,于是笑了笑掩饰无措,继续道,“你还好么?”

项明轼这次回应很快,他什么也没说,只几步就走到她的面前,手一伸,指端就落到了她的眉间。

梁珂清晰地听到他腕上的手表嘀答嘀答的行走声,她没动,心拧成团,混乱,却不排斥,那潮湿温润的指端似晕着一团火,一点一点,温柔的沿着她的脸庞蜿行。

“珂珂,我等的真的太久了。”项明轼声音透着嘶哑,脸一低,唇就压了下来。

“项明轼…”距离倏然拉近,梁珂猛得朝后缩,这样的项明轼,她感觉陌生,还觉得不确定,什么都不确定,“项明轼…”

“珂珂,你终于知道怕我了。”他低笑,声音闷闷的,像是心底深处破空出来的一般,很是欢愉,“珂珂,不过才两个月,没有我陪你修炼,你居然把你的伶牙俐齿弄丢了,不过,笨嘴拙舌的你,依然可爱。”

他果然还是那个项明轼,尖酸刻薄,而且从来不会放过任何能够打击嘲笑她的机会。只是,从前,他的表现都习惯直白,就算在众人面前,都不会给她留半分面子半点余地,然而,现在,他的每句话每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再深究,像是一种,经不起琢磨的,暧昧…

是,不过才两个月,有谁知道,这两个月,她是怎么过来的,担忧,惧怕,不安,焦虑…没人知道,她失眠,夜里常常梦到那条小巷,他拥着她,体温灼热,她还来得及好好感受,铺天盖地的红便将他们的头顶湮没了…

他还是他,他平平安安回来了,像是什么落了地,然后所有的力气都被抽气了,连反驳的欲望都没有,眼眶发热,梁珂抿住唇,将翻涌的泪意生生抑住。

“珂珂…”项明轼几不可闻地轻叹了口气,双臂一张,就将她圈进了怀里,那么用力,像是要牢牢的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才甘心一般,“珂珂,别哭,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他在她耳边轻喃,像是惊心过后,终于觅得安宁,像是不可置信,隐隐的欣喜,又怕把握不住,有些慌张。

梁珂重未见过这样子的项明轼,除了喜欢跟她针锋相对,其实,她听哥哥他们聊,总说他性子清淡,好像什么都不太能引起他的注意关心。而她好像也有些不一样,往日里一见他就不由地上火,此刻,现在,她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安然,像是心口有什么终于回归,落地,再也不用忐忑不安了。

“你到底去哪儿了?你到底去哪儿了…”他的怀抱还是跟上次一样,体温灼热,只是这一次又有不同,似轻轻颤着,她终没舍得将他推开,只用力捶着他的背,一声声闷响落进耳里,那么真实的存在,她哽咽出声,“我到处都找不到你…”那么忧心那么心慌,像是最最宝贝的什么突然被弄丢了一般,又透着无分迷茫,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她哪里还会跟他计较,他的尖酸,他的刻薄,他的不留情面…再也没有什么,能比他还真切的站在她的面前还要重要。

“是我让他们瞒着你的。”下一句,这样我一直不回来,你就会时不时的想起我,这样,才不会忘了我,被咽进肚里,项明轼闻着她颈边若有似无的馨香,像是刚洗过牛奶泡泡浴一般,清淡好闻。

一样的味道,他默默地想,心底满足的直叹气。

那晚,她蹲在梧桐树上下不来,他告诉她会在下面接住她,她才大着胆子搂着树干往下滑,不知道怎么地就摔了下来,他不负所望,牢牢的抱住了她,其实她不重,比项明轩轻太多,他可以背着项明轩走五里地。后来,她身上有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他鼻间不散,他突然就心慌突然就不愿意放开她,直到她提醒他,他抱得太紧,害她难受,他才不得不放开,明明是自己发窘,却不愿意被发现,恼羞地笑她那么重,最后还仗着自己的功劳,逼着她许喏,他若要她在他身边,她就不可以乱走…

他还那么小,十多岁的小人儿,就私心想着将她留在身边,一世一生,又会多长。

只是,她倔惯了,又要强,怎么也不服输,他越想走近,她却越排斥他,两个人的冲突多到数不清,好像只有那个时候,世界才会小到只有他和她,明明想要改变,却又像进了怪圈,让人无力,只能任这种紧张的形势绷的更紧,像是随时都会一拍两散,从此天涯是路人,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他害怕那种情景,只能一次又一次撩拨她,就算不欢而散,也比真的陌路了强。

车子冲了上来,引擎声携着尖利的刹车声,痛的椎心刺骨,意识散乱开去,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现在我不乱走,可是,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怎么舍得丢下她,可是,又没有别的办法,生死不由已,要是真的撑不下去,他想,就那么消失在她的世界,不管她对他的感情是怎么样的,至少,历经那样的场景,她未来的日子里,应该还是会,时不时的,想起他。

“乖,不哭。”他撑着她的肩将她扶了起来,果然,梨花带雨,他很少看到哭,就算气得她跳脚,也最多翻着白眼甩头就走,多么难得,她为他落泪,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滴,滚烫滚烫的,灼得他指尖一颤,“只要我回来了就好了,别哭了…”

“嗯。”梁珂点头,可是还是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直往外涌。

“珂珂,从现在起,我们可不可以,和平共处。”他似打着商量,声音又轻又缓。

“好,我以后,都让着你。”梁珂应允,脑袋一偏,躲过他的指尖,“你先放开我,快点放开!”

这样被他搂着,离得太近,她不习惯,连呼吸都不规律了。

“噗…”项明轼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珂珂,你觉得,我还会放开你吗?”

“什么?”梁珂挣着,听到他的话,心头狠狠一跳。

“我说过了,我等得太久了,等你长大。”他笑,露出雪白整齐的两排牙,深邃的眼晴眯了起来,手指掠起她耳边的一缕长发,捏着指端轻轻地绕,像是要打个结,结个今生今世,再也不分开,想着他就嘴角一扬,掷地有声地道,“珂珂,我终于回来了,而你,也终于长大了。”

聚餐

包厢门一响,梁玮就从沙发里弹了起来,看清来人,他禁不住欢喜的一拳擂了过去,“小子,总算回来了。”

这一拳虽然不重却也不轻,项明轼生生受了,只轻轻拧了拧眉,没吭声。

“梁玮,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两个多月,你悠着点。”莫怀远冷眸扫了过来,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恭喜回来。”

“多谢。”项明轼弯腰取了杯酒,迎过去,碰了碰。

“我这不是高兴嘛。”梁玮辩解,可心里还真有几分不安,生怕自己刚才一进兴起没顾及分寸,伤了项明轼,于是拿眼细细在他身上来回巡查一翻,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明轼,你真的没事了吧,怎么不多呆些日子,这边怀远都打点好了的。”

“嗯,差不多都好全了,没事,放心吧。”项明轼大度地宽慰道。

“没事就好,噢,对了,梁珂去找你了吗?”梁玮似记起什么,“那丫头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回来了,明轼,不论如何,多谢你仗意相救,大恩不言谢,以后用得着我梁玮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来来来,兄弟们好久没聚,再加上庆祝你康复归来,今晚我们乐呵一下,不醉不归。”说完就去拿酒,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被逐一倒满。

“明轼,来,再碰一杯,为你的仗意。”莫怀远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指尖在杯沿摩挲了两圈,又接着道,“有花需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留空枝呀!”

“哈哈…怀远,现在都是夏天了,花儿们都谢了准备结果了,你怎么现在思起春来了。”梁玮坏笑了两声,伸手按响了案几上的服务铃。

很快有侍应生敲门进来询问需要,梁玮一眼扫了过去,来得居然是个女侍应,明眸粉唇,很是滴水的模样,于是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她走的近些,女待应未想其它便朝他走来,梁玮就近打量了她几眼,更觉得心痒,又示意她俯身下来,女侍应迟疑了半刻还是照办,他一脸满意的将嘴探到她耳边先轻轻的吹了一口热气,才接着低语了几句,女侍应一抬头,脸上已经是粉扑扑的一片,眨了眨眼,才似回过神来,慌忙退出包厢。

“哈哈…哈哈…”包厢门刚刚轻掩上,梁玮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叶骥这生意难怪越做越大,连最普通的待应生都招得这么撩人,啧啧啧,真要跟他好好学学了。”

“明明是你在撩人家。”莫怀远鼻子里轻嗤了一声,像是鄙夷,说完话题一转,“明轼,你出国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这两个月里没耽搁吧?”

“出国?明轼,你要出国?去哪?美国?”梁玮的注意力瞬间就被拉了回来,“也对,你那个专业,出去镀镀金,要是那边更适合发展的话,就呆在那边捞美金发家致富也不错,若是想回来额头上也多两字,权威,总得来说,利绝对大于弊,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呀,真出息了,别忘了兄弟们。”

项明轼轻轻抿了口杯里的酒,耸了耸肩,“出国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梁玮话还没有说话,包厢门又被推了开来,几袭娇影鱼贯而入,厢内灯光幽暗暧昧,可仍能看出来人俱是身形曼妙,脸庞也足够精致。

梁玮望着面前的如花似玉认真计量了下,这才将她们一一分配到沙发里的人身边。

项明轼只觉得沙发朝下一陷,还没来得及皱眉,手臂跟着一紧,有人已经朝他身上攀了上来,嘴里悠悠地吐着气道,“哥哥,请人家喝一杯吧。”

一字一断,嗲得像才牙牙学语的奶娃娃,鼻间有不知名的香味蔓延,项明轼只觉得心头一阵厌恶,于是想都没想的直接抽出自己的胳膊,冷冷道,“酒在桌上,想喝自己倒。”

“可是,人家想喝你倒的嘛!”女子并不泄气,当他只是放不开,于是扯住他的袖子轻轻地摇。

“去那边。”项明轼没好气的指了指梁玮身边,“真想喝让他倒给你,放心,他都会依你的。”

“哈…”梁玮打着哈哈笑了起来,将身旁的人影搂进怀里,“果然呀果然…”

“果然什么?”项明轼听他话里有话,眸光闪了闪,追问道。

“明轼,你看你把人家姑娘委屈的。”莫怀远□话来,嘴角笑意明显,带着点点兴味,“这姑娘我觉得不错,明轼,你要是不好意思让兄弟们瞧见你哄女人的窘样,那就带出去好好哄哄吧。”

项明轼朝莫怀远看了过去,四目相接,只默契地眨了眨眼,紧接着他就伸手将沙发里的人拉了起来,“成,你们慢慢玩,我带她先走。”说完也不管身旁的人愿不愿意,拖着就朝包厢门口走去。

梁玮的目光一直待包厢门合了起来,才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了摸下巴道,“明轼这是开窍了还是怎么了?”

“你说呢?”莫怀远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说他现在去干嘛了?”梁玮还是一副不可能的表情。

“摘花…”莫怀远昂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折了折衣袖也起身,“我还有别的场子,先走一步。”说完就提步出门,留下梁玮一个人尽兴地寻欢作乐去了…

梁珂无精打彩地捏着笔在草稿本上一阵乱画,画完还觉得不够,又翻出橡皮擦,一点点慢慢拭干净,重复几次,终于让坐在她对面的叶曼曼确定今晚的某人不正常。

叶曼曼特地咳嗽了两声,梁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而一旁的阮芷馨带着耳机做英语听力题,自然是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