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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家了,单元门口枣子落了一地,我从包包里面拿钥匙,听见他的声音,那个本来应该在纽约的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竟是责怪的:“姐姐你去哪里了呀?”

我转过身来,徐冬冬站在我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大包。

“… …”

“对是我。你没做梦。”他上来把我的手机翻出来,“没电了?”

“没注意呀。”

“你去哪里玩了?喝了很多酒是不是?”

“那个… …我没醉。”我说。

“对,你一般不醉。我知道。”冬冬点点头,指了我一下,“你衣服怎么搞的?”

“碰了一下,酒洒到上面去了。”

“来,我看看,我看看,怎么搞的呀,受伤没有?需要人工呼吸吗?… …”

我穿着抹胸的衣服,那块酒渍就在胸前,他一边说一边就上来了,一只手抚摸在我胸脯上,低头亲吻我,这一次不像之前那般云彩碰着云彩了,他歪着头找了一个好角度,小舌头尖儿直送到我嘴巴里,我心里又一次感叹,这妖精真是太会亲了,还事先做了准备,又吃了柠檬糖,我觉得嘴里那个好像是个柔软的,香甜的,不停搅动的糖块儿,我被他又亲又摸的,没

一会儿浑身出汗,气不够用。

我把他推开,往上扯了一下衣服:“你等会儿,我跟你不是一个肺活量… …”

“快开门… …”他根本不容人多说话。

之后我们进电梯开门,脱衣上床的过程堪称行云流水,又有如火山爆发,简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我被他七手八脚地摁下去,顶进来的瞬间,挣扎着半坐起来,一只脚抬起用力把他踹开,冬冬差点没折下去,爬起来半跪在床上,一只手托着粉色的亢奋状态中的亲弟弟:“又怎么了?又想怎样呀?”

“你怎么从纽约回来了?”我问他。

“你不去我呆在那里做什么?别再说了,我都疼了… …”

“你去了就好好玩呗。”

“我去了是给你取包包。”他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

我毫不相让,他急得不行,回身伸长手臂把扔在地上的袋子拽过来递给我:“那,早就定好的,总要给你取回来呀。”

我一见上面那个硕大的H标志,霎时就小心脏咚咚两下,赤裸着身体双手颤抖着打开包装,眼泪差点没跟口水一起流下来,咚咚凑上来,弟弟蹭在我身上自主地寻找出路,他嘴巴埋在我头发里贴着我耳朵边说:“这是给你的国庆节礼物,这个颜色还可以吗?鸵鸟皮birkin,等了八个月。”

“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我一叠声地说。

“那就好。”他要从我手里拿走放到一边去。

“别

,别拿走,”我仰头求他,“我抱一抱,闻一闻。”

“那你别耽误我办正经事。”他说罢把我放倒就进来了。

我抱着紫色鸵鸟皮birkin被他翻来覆去好一顿办正经事,终于浑身战栗,精疲力尽,相拥而眠,我们:冬冬,我,我的birkin。

后来三天是我陪着他倒时差的三天,醒过来就办正经事,办完了又睡,饿得实在不行了就起来吃一袋泡面或者奥利奥,然后洗一洗话不多说又办正经事,再睡,再办正经事,再睡。终于差不多心满意足了,是一天深夜他在我脖子旁,肩膀上醒过来,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没动,我侧头看看提醒他:“老板你现在在上海,我家,我床上。我床快被你弄塌了。”

他去认真理解了一下,然后甜甜笑了:“… …太好了。”

“年轻人,手段不错呀。”我终于有机会赞赏他,“经验很丰富的嘛。”

他略有难为情:“积攒经验还不是为了有一天好好服务于你。”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说,“我也不是小姑娘了。我经验也不少。”

“姐姐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他想了想:“看在birkin面上。”

“大学。”我马上说,birkin的面子是足够大的,“跟当时的男朋友。”

“哦… …被我打了的那个。”

“对。”我说,“你呢?”

“十五岁。”

“what?!

谁协助你的?犯法她不知道吗?”

“你。”

“what?!”emoji的表情也不够我用了。

第二十二章(4)

“你先不要推我。你听我说完。”冬冬喝了一口水,他本质上实则是个话痨,“那天我第一次翻墙,上了一个网站,成人网站,好像是台湾的,第一页上就是个女孩儿在那个,吃那个… …”

“嗯。”

“哇,胸部是那样的,好大好大呀,长头发,大眼睛小嘴巴,老漂亮的。我看了第一眼就差不多激动了,就是这里,翘起来… …你不要笑,你再笑我就不讲了哦。”

“你讲你讲,你解决了吗?”我说。

“我不会呀。像个傻瓜一样。”

“你十五了,不知道应该那样… …?”我手指捏了个圆圈,做了一个上下滑动的手势。

“对呀,我当时就是不会呀。我就坐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然后你来了,我听见声音,你在客厅里跟我家阿姨说话,还没到上课的时间,你不想进到我房间里来,阿姨给你拿了一瓶橘子汁,你仰头喝了。那天你穿着一条蓝色的裙子,头一扬起来,露出长脖子,还有,”他一只手放在我脖子下面让我枕着,另一只手放到我胸脯上抚摸,“你刚来我也没觉得你漂亮,而且你是很讨厌我的样子,很凶,但是那天开始我不觉得你凶了,我觉得你胸大,然后我就碰了碰自己… …”

我把他的手拿开,转过身来看他:“然后呢?然后你看着我,就自己那个了?”

他想想,点点头,嗯。

“你这叫视奸,你知道吗?”

他笑起来:“所以说那是我的第一次嘛,第一次给了你。不要,不要,不要起来,看在birkin份上,再聊一聊。”他把我拽回来,圈在手臂里。又把我一只手放到下面去,贴在他亲弟弟上面蹭呀蹭的,一边亲我耳朵一边闭着眼睛暗暗地笑。

我们就这么躺在床上,窗帘一直没有拉上,外面路灯黄色的光投进来,这小小房间里面让我们鼓捣得乱成一片,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桌子上有我之前买的两个梨子,此时放熟了,甜美的香气萦绕四周,还有我跟冬冬身上的味道。

“刚才好不好?”他轻声问我。

我不太想跟他说实话,我是有点偶像包袱的,他琢磨十几年终于睡在这里了,他现在非常得意,到了自己都没法掩饰的地步了,他连睡觉的时候都是笑的。可是我也不想说假话,我非常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是那么健壮修长,那么年轻可爱,口腔里身上都是干净的气味,花样百出,也很有服务意识,那么性感,我从没发觉过的性感,我不想告诉他,但是他问好不好,我可怎么回答呢?

我伸手搂他过来,把他搂在我胸前,面对面亲亲鼻子,亲亲嘴巴。

冬冬像个小狗一样撒娇:“快说刚才好不好。”

“… …那我得再试试。”

他完全会意了,在喉咙里面低低地笑起来,又进到我身体里,纠缠在一起。

… …

假期还有两天的

光景,我们想做饭来着,一块儿肉我切了一半,还是把刀子扔掉了,回头看他,那个,还是叫外卖吧,留下时间做爱好吗?

行呀。他马上同意了。

… …

我们后来把衣服穿整齐了,但没有出门。坐在床上打扑克,谁赢了就帮对方脱掉一件。一直到赤条条的,再一同钻到被子里去做正经事。

… …

假期这样做着做着就见底了。

都瘦了。

冬冬总得回自己家里去,换衣服,放行李,准备明天上班的事情。我整理了一下房间,又帮他装箱子,他就坐在旁边的地上玩乐高。我亲了一口birkin,然后把它放在柜子里,回头看看冬冬,他这还没走,我居然已经有点想他了。

他抬头看我,他刚洗干净了,头发湿漉漉的,脸白透透的,垂着眉尾,之前所有的不正经都没了,轻轻问我:“姐姐你还生气吗?”

我一愣:“我没生气呀。”

“那你究竟为什么放了我鸽子,让我一个人去纽约呢?”

“… …”我走过来,蹲在他身边,好好地想了一想,我没说话。

“我知道你生气。”冬冬说,“是因为宁晓丹吗?是因为我没有事先跟你说这个人会来?”

“你是老板,公司是你的。你有权做任何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呀?”我真心实意地说,帮他抻了一下浴衣的领子,“没有必要的。”

“我原来念书的时候就认识她。我跟她没什么瓜

葛。”冬冬说,“她爸爸是我们最大资方的老板,在她来公司之前一天,我也不知道是谁会来当代表。”

“嗯。”

“名义上她是副总,但所有的投资经理都是直接跟我报告,你完全不必跟她打交道。”

“嗯。”

“你别生气了。”冬冬又说。

“我没生气。”我重复道,我看着冬冬,这个年轻人的脑袋里面除了做爱好像一切都是数学题几何题,都有清晰明确的答案,画几条辅助线,解几个方程就能解决似的,其实生活是一个迷宫,每一条岔路都有一个可能性带你去往不同的目的地,我是他的一个可能性,他也是我的一个可能性,可是我怎么知道我们之间不是一条死路呢?我舔舔嘴巴,有点难,“是这么回事儿,冬冬,我觉得吧,我再说一遍,我肯定没生你的气。我为什么没有去纽约呢?我觉得,说到底你还是我老板,咱们太亲密了还是不太好,比如说以后,我做错事情了,你怎么责怪我呢?”

“该怎么责怪怎么责怪呀。”

“那我想跟你多要薪水怎么张口呢?”

他老板的本能上来了,一提薪水就紧张起来:“… …不是才加了薪吗?”

“我就是打个比方。你懂吗?就是很尴尬的。”

“尴尬?尴尬这几天不是也睡下了?历史性地睡下了… …”冬冬侧着脸,斜着眼睛含笑看我,又是一副轻佻的样子,一副“姐姐你也不是什么正

经人”的样子,“你现在说尴尬了,早干嘛去了?是哪个咬我肩膀来着,你瞧瞧还有牙印呢,你还真狠… …”

第二十二章(5)

我觉得自己一下子从脖子热到耳根子,用力推了他一把:“你来了就那样,那样的,还拿着birkin,我能怎么办?我要是管得住自己没有反应,那我就不是人了。”

“我知道呀。所以我一定要去纽约把包包拿回来。要不然不见得得手。”

“我还给你。”我马上说。

刚起身就被他拽回来,搂在怀里:“开不得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非常严肃的说。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我坐起来:“成人世界里有很多解决这种事情的方式,我们也是一样。冬冬。在公司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你是老板,我是职员。下班放假的时候,如果你有空,我也有空,我们可以见见面,喝点咖啡,或者怎样怎样… …但是除此之外,彼此不越界,也不干涉… …可以吗?”

从我开始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冬冬已经松了手,他的脸黯淡下去,像在听一个乏味无比的报告,耐心渐失,待我说完,他马上道:“什么成人世界里的解决方式?姐姐,你是说,我们当炮友吧?”

我没说话。我画了那么多圆,老板一条直线切过去了,干净利落。

“我跟你不在这个成人的世界里。我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了,现在有多少年了?你跟我提这个成人世界里的解决方式,你当我是夜店里认识的阿猫阿狗吗?”他蹙着眉头看我。

“我没当你是夜店里认识的人。

你认为我有多荒唐,能随便都把什么人往家里带?”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在倒打一把,转换话题。”冬冬说。

“…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我就看着他,争不过不争了,“你敢公开,我转头就走。你再也别想看见我。”

“行你说得算。”冬冬马上就服软了。

。。。 。。。

自那之后有一段时间,老板几乎天天来我家。

他可真好真可爱呀。

亲热的时候像个精力旺盛的小狮子,睡着了就是只猫,聊天的时候就是个跟我一样的话痨。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不是办正经事,那就是在说话,不停地说,各种话题,完全不用去找,不用去迁就,从一个人一件事情讲到另一个,对方也不会想要再说回去,因为反正说什么我们都有共同的兴趣,几乎一致的看法。我们从我爸退休之前在单位里的手艺活儿聊到他妈妈的男朋友们,其中还有一个名人;从复联里的实力排名到《三体》黑暗森林里的各种文明之间的伦理约束,他有个大学朋友,新加坡人,在写《三体》同人文;同事老赵的太太怀三胎了你知道吗,计划生育政策是否还有其存在的必要性呢,他是景颇族你竟然不知道,有没有计划生育他都是随便生;你去过尼泊尔吗;迪奥的裙子真是越做越仙了,男装也是他们家的好,但是你这腿这屁股穿优衣库也好看,流氓,

快过来,再来一发… …

我被他压在床上,冬冬一到这里就总想争个上风,双手就抓着我腰眼,我给他胳肢得哈哈大笑,双腿乱登要给他踹下去:“你松手你才是小流氓呢!”

“叫爸爸。”

“狗砸。”

“叫爸爸!”

“狗砸!”

他咬牙切齿看着我,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然后汪地一声大叫猛扑上来… …

当然在我的坚持下,所有的亲密都是暗地里的,没有被公开的,不仅在公司里在同事面前,包括我朋友面前,我爸爸妈妈问起来的时候,我的生活圈子里,我都没有提到过冬冬,有一次我回沈阳出差,他说我跟你一起去吧,去见一下合作方,我还想去你家看看,你不是说过你家楼下的烤串很好吃吗?我马上表示反对,哦不,我家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还有沈阳最近在创建全国卫生城呢,我妈说那个烧烤摊儿刚被城管拿掉了。他没再坚持,多一句话都没有。——冬冬在公司里,在别人面前都实在是一个说的算的人物,在工作上我对他完全信赖服从,令行禁止,但在私下里行不通,我们私不知不觉间还是保留了一点点从前相处的模式,核心要点就是听我的。他很乖,很顺从,很温柔,是个被我掩藏起来的小秘密,因此我觉得他更可爱了,真是尤物。

公司里面,我跟宁晓丹井水不犯河水。她从来没有在业务上难为过我,我也

尽量地对这位副总保持尊重。我们的关系其实也很典型:在茶水间里要互相称赞对方的衣服和耳环漂亮,转过身就在心里骂对方是个碧池。这大家心里都有数。

冬冬对于宁晓丹没有任何反感。

像她这种最大资方派来的代表在公司名义上是副总,实际上完全可以插手一切当爸爸,但是宁晓丹对冬冬的所有决定都给予最大的支持,对此我毫无意见,因为我也希望冬冬顺利,公司好。

绯闻的源头是一次合作方在杭州举行的晚宴,请柬只给了冬冬和宁晓丹两人。

合作方是做媒体起家的大户,晚宴大张旗鼓,请了不少明星,还有走红毯和签名的环节,微博直播。晚上八点钟,公司里当时还有不少同事在加班,有个女孩儿一边吃泡面一边叫道,哎哎,你们快来看,徐总和宁总走红毯呢。

不少同事围到她电脑边去看,我也过去了,每个人手里都有点零食,我吃着豌豆酥看着冬冬和宁晓丹对着镜头微笑,居然还挺好看。同事们纷纷议论着宁总漂亮的礼服裙子是圣罗兰的,头发和妆容也很完美,看她项链哎快看她项链,老昂贵了!有人是知道底细的口气,宁总带这个你们觉得意外吗?她自己家里,她什么背景,你们不知道?来这里,纯粹是为了帮徐总,徐总以后是要当驸马的… …有人了悟了,难怪徐总没有女朋友,原来早就内定了,哦

哦,我想起来了,我之前在娱乐场好像看见过徐总和宁总一起溜冰,这样看,那不就是他们两个在约会吗?… …

第二十三章(1)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愣了一会儿,我不觉得我生气了,我也不觉得酸。晚宴是请老板们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倒是他跟宁晓丹一起去溜冰的事情我之前不知道,我记得那天,他给我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去溜冰,我说我不去,我在家里做面膜呢,你自己去吧,我现在运动最多就是去健身房撸铁,技巧性太强的东西我怕把自己弄伤了。他也没再坚持,非得央求我去,原来他后来是跟宁晓丹去了,他没说,我也不会去问的。我不会问。我一边想着一边把蚕豆放进嘴巴里,不小心一下子把手指头给咬了。

... ...

后来有三个星期的时间,我跟冬冬都没有私下里见面。他从杭州回来之后又去了北京开会,我在他回来之前要替景颇族的老赵去印度出差。宁晓丹定的这件事情,但是合情合理,老赵的妻子第三胎反应强烈,老赵非得留在家里照顾不可,印度一家药厂的投资案子我跟老赵一起跟,我们这一番是带着两个会计师还有三个律师做尽调,他去不成只能我去。

我一边打包行李一边跟冬冬讲电话,他说你去处理也可以,我回上海了你再走。赶不上,我说,你到的时候我都上飞机了。

“那就在飞机场见一面吧?”冬冬说。

我用脖子夹着电话,手里在整理化妆品:“……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在邮件里交代,或者你在电话里说就

好了,干嘛非得在机场见面呢?为什么?”

“哦… …”他停了停,“其实也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