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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君淘抬脚就往外走,“姬君冶,你是30岁不是3岁,不要乱讲话行不行?”

姬君冶撇撇嘴道:“姬君陶,你是35岁不是15岁,不要脸皮那么薄行不行?”

姬君陶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狼狈不堪。

阿戚想笑又怕姬君陶着恼,只好一边咳嗽一边对姬君陶道:“原谅孕妇原谅孕妇。”

姬君冶也笑道:“哥,别生气,我去把怀月叫过来,咱们一块儿尝尝君陶公子亲手熬的稀饭,这可是千金难求千载难逢的事啊。”一边笑一边跑去给怀月打电话。

阿戚把稀饭盛出来,只听姬君冶正冲着电话道:“你这丫头,连轴转不知道累的啊,想豆豆的话下个星期天也可以去的嘛。还一大早自己跑去坐长途汽车,就这么见外,我们家三辆车可都停在这儿呢。”

姬君陶把酱菜放桌上,心想,这女人怎么一个不见又跑掉了。不觉有点丧气,看着面前的稀饭发愣。

“那待会儿我来接你吧,别去挤大巴了,天那么热,你云南回来才睡了几个小时,非得把自己折腾出一场病才甘心啊。”姬君冶偷偷瞥一眼姬君陶,果然见哥哥蹙着眉。

那边怀月慌忙拒绝道:“这边还有段山路呢,你怀孕了可不能颠,我没事,这就到了,我也就是看一眼,等吃了午饭豆豆睡了我就回来了,要不然我走的时候他哭啼啼的不好办。”

“那我让阿戚来接你,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不用不用,戚医生难得休息,该陪陪你。”怀月明白了姬君冶的用意,暗暗叫苦。

“那就叫我哥来,学校放假了,他最闲,看看山里的景色说不定还能找点儿素材。”姬君冶果然顺杆爬,见姬君陶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喝稀饭,促狭地夹了一筷子酱菜放到他碗里。

“小冶,谁也不要来,我看过了,下午1点半有趟返回的车,我到了就买好回程票,挺方便的。”怀月用恳求的语气道。她跑到大青山见豆豆就是来为了给自己打气,如果他来了,不是更泄气了吗?

“商怀月,你给我听好了,车票你尽管买,反正我哥的车子一会儿就从这里出发,到时坐哪辆你看着办,如果还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分得太清楚。”姬君冶说罢搁了电话,对姬君陶得意道:“怎么样,这气势够强的吧?丫头肯定乖乖呆那儿不敢动。”

阿戚笑道:“你这哪里还只是气势啊,简直堪比恶霸。”

姬君陶看着妹妹不吭声,想想怀月一向说话细声细气的,被姬君冶这么一吼,可能真要被吓住了。

第三十八章

怀月在县城下了大巴,转小中巴到青山村车站,这里因为这两年“农家乐”大热,交通倒也便利,小中巴随处可见。

A大这次出来避暑的老教授多,包了好几个农家旅馆,在这里很有名。让她没想到的是,豆豆才来了一个星期,竟然就已经家喻户晓,几乎人人都知道那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小豆豆,看了怀月都说:“你就是小豆豆的妈妈呀,长得可真像。”令怀月颇有点母凭子贵的感觉。

豆豆见妈妈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拉着她介绍他的新朋友。那些农村里的孩子,一个个好奇而羞怯地看着她,轻声叫着“阿姨好。”热心的房东摘了新鲜的黄瓜,还煮了玉米请她尝鲜,一边对秦教授道:“您好福气啊,这么漂亮的儿媳妇和小孙子,都跟画上下来的一样。”

秦教授看着怀月只是叹气,心疼道:“才外面回来,就那么等不得要来看儿子,怕我和他爷爷管不好他?”

怀月挽了老师的胳膊笑道:“我才不是想豆豆,我是想您了,把花茶给您带来。”是在云南买的花茶,本来昨天带了一份准备给姬君冶,一听她怀孕了,倒不敢贸贸然给她喝,便带来给秦教授。

“借口。”秦教授笑道,转而脸一沉,“这个鲁风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大热天让你一个人坐长途车赶来,爸爸妈妈儿子在这里都想不到一起来看看。”

怀月不吭声,她现在提起鲁风就恼火,要不是他在袁清那里乱说话,自己也不会生那么大的气,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弄得她现在进退两难不可收拾。

豆豆见妈妈坐那儿发呆,凑到她耳边问:“妈妈你有没有给我买巧克力来?”

怀月抱歉地低声道:“妈妈来得太匆忙,在云南给你买的东西都放在家里了,只带了给奶奶的花茶,对不起,下次补上好不好?不过你不是不爱吃零食吗,怎么想吃巧克力了?”她逃难一样地跑过来,也没顾得上给儿子带礼物。

“妈妈,房东奶奶给你吃黄瓜和玉米,你也应该给他家小伟一样礼物,奶奶说这叫礼尚往来。小伟喜欢吃巧克力,他妈妈不肯给他买,下次你买巧克力来送给他好不好?”豆豆趴在妈妈怀里一本正经道。

温软的唇贴着怀月的耳朵,痒痒的麻麻的,怀月的心都快化成水了。“好,妈妈记住了。”怀月无比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一周多不见,豆豆似乎长高长结实了,也更懂事了,她忍不住在他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豆豆希望下次妈妈给你带什么来?”

豆豆想了想:“我每天饭都吃得很饱,不要带零食,豆豆要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玩的东西。”

怀月点点头:“那就带积木,带漫画书,好不好?”

“好,妈妈真是个好妈妈。”豆豆一边拍马屁一边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秦教授在一旁看着,又忍不住叹气。

吃完中饭已经十二点多,怀月哄豆豆睡着后和两位老人告别,慢慢地走去车站。

口袋里有一张一点半从青山县城出发的长途车票,如果要赶那趟车,现在就得上小中巴去县城了,她捏着那张车票犹豫不决。

她知道姬君陶一定会过来接她,她该不该等他跟不跟他走呢?

她清楚自己不仅仅是在选择一辆车。在这样一个燥热的午后,乡间的泥路尘土飞扬,知了声嘶力竭地叫,搅得她心里七上八下惶恐不安。人生的路,不是该坐在花园里慢慢地品着下午茶想个透彻之后才做出的抉择吗?为什么会总是在这样逼仄的时空里?她想起袁清跑来告诉她怀了鲁风的孩子的那天,也是一个闷热的下午,她也是觉得时空的局促,压迫得她无法呼吸,似乎向左向右前进后退每一步都是错,可不走的话会更错。现在的她,又被逼到了同样的境地。

她站在车站门口,几个小中巴的司机凑上前来兜生意。

“小姐,去不去县城?”

“小姐,我的车是新的,干净,坐我的车吧。”

“小姐,便宜点算你10块钱,去不去?”

怀月渐渐急出一身汗,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继续等他,还是按原来的计划独自回去?她的心像在油锅里煎熬,难以取舍。一边是豆豆撒娇的模样,“妈妈是个好妈妈。”一边是姬君陶手腕上的纱布,还有他一边说着“别担心”一边又惊又喜的样子。

这样凄凄惶惶傻站了好久,她终于揉了揉眼睛,对其中一个小中巴司机道:“走吧,我赶1点半的车。”举步朝他的车走去。

“怀月。”姬君陶推开车门走过来,一直走到她面前,“要自己走吗?”

怀月抬头看着他,气息清浅,神态安详,显然来了很久了。她心里突然莫名地恨起来,微微绷了脸问:“姬先生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在这儿等你,想看看你等不等我。”姬君陶深深地注视她,叹道:“看来你犹豫了这么久,终究还是准备自己走?”

怀月感到一阵委屈,强压了在心里,她转过头懊恼地对着刚才的那个司机道:“走吧,再不走我就赶不上车了。”

姬君陶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密密地起了一层细汗,不知是因为天热还是因为生气,看上去比平日娇弱了几分,心中早已不忍,忙对那人道:“我是来接她的,对不起,你的车不要了。”

山里人忠厚,听了以后一笑便走开了。

怀月后悔自己表现得太过分,这样恋人之间似怨似嗔的小脾气怎么可以冲着姬君陶发作,一时窘得头都抬不起来。

姬君陶了然,心里倒有一丝快慰,软声道:“我不方便满村子的去找你,只好在这里等,小冶给豆豆带了东西,现在拿过去吗?”

见怀月仍是低了头不吭声,又道:“这个小家伙,以前问他要什么只说要吃饭,也不知在山里呆了这一阵会不会想吃点别的,不过想想这里反正孩子多,小冶就胡乱买了些巧克力和饼干,还买了一桶积木和一堆漫画书。”

怀月不由嘀咕一句:“看来她真是怀孕了,小孩子喜欢什么一猜一个准。”

姬君陶一听,高兴道:“喜欢就好,你来指路,我把车子开过去。”

怀月犹豫了一会儿,道:“还是我自己拿过去吧。”

姬君陶知道她有顾虑,也不计较,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自他们相识以来,怀月第一次在他面前发小脾气,不正说明她对他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见外了?便仍是叫了刚才那辆中巴车,把东西搬到车上,吩咐一会儿把怀月送回来。那人一看这么两步路就挣了去一趟县城的钱,自然乐意,连声叫他放心。

怀月皱眉看着搬到中巴上的东西,吃的玩的这么一大堆,想不引起秦教授的怀疑都难,拎了两包零食想放回去,再看看站在一边巴巴看着自己的姬君陶,心里叹了口气,又作罢。

趁老老小小在午睡,怀月把东西往房东那里一搁,拿出一包巧克力送给了她的小孙子,其余的只说到时候交给豆豆奶奶就好。房东好奇地问她这么些东西刚刚寄存在哪里了,她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支吾了一阵便匆匆离开了。

车子开出好一段路,怀月算算时间,突然想起来姬君陶可能还饿着肚子,问道:“你吃过午饭没有?”

她一路都不说话,姬君陶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见问,忙答道:“没有。”答完便后悔了,赶紧补上一句,“我不饿。”

怀月踌躇了一会儿,看看乡村的小饭店实在也挑不出像样的,便问:“你吃不吃玉米?这里的高山有机玉米很好的,又甜又糯,就是路边摊……”她瞥了一眼他T恤上的那个小小的也是昂贵的logo,在这黄泥路边确实不合适,“你在前面那家门口停一下,我去买,稍微吃几口,免得饿过头低血糖。”

姬君陶这才注意到沿途的农家几乎家家户户门口都支着一个大锅,满满地堆着煮熟的玉米。大概山里人也知道城里人稀罕这些绿色食品,闻香停车的大有人在。

他依言停了车,和怀月一起下车走进农家。怀月看着他斯文清俊的样子下意识地想制止,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弯腰在门口的大铁锅上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嫩的玉米,闻了闻,剥去外面的叶子递给他。

“你不吃?”姬君陶接过来问。

“我才吃了饭,不饿。”

姬君陶掰下小半截递过去:“再吃一点。”

怀月红了脸,迟疑地接了过去。玉米很香,咬在嘴里确实又甜又糯。卖玉米的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俩。怀月的脸更红了,转过身去看门口的路。

姬君陶原本把玉米掰给怀月的时候倒是没作多想,只是不习惯一个人对着女孩子吃东西,看到怀月脸红,才意识到这个动作颇有些暧昧。此时见怀月站在菜畦边俏生生水灵灵的模样,心思不觉旖旎起来。勉强压下心里的那份躁动,问:“豆豆在这里好吗?”

“挺好的,我原来还怕他会不习惯,没想到他如鱼得水,才一个星期,村里老老小小都认得他是那个说豆腐皮的小孩。”怀月的唇边挂了笑意,说起豆豆,脸色自然多了。

“什么豆腐皮?”姬君陶不解。

“我开始也是听不懂,问了他才知道。原来有一天他在路上遇到个很老的老太太,说老太太的脸皱得像豆腐皮,一下子村里就传开了,整天有老人扯了自己的脸问他像什么,逗他玩呢。”怀月道,“这里的老老少少都当他是宝贝,比以前更皮了。”

“豆豆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大家喜欢他才会这样皮。”姬君陶意味深长道,“比他妈妈聪明。”

怀月别过脸去,好一会儿,才道:“他是孩子,不懂事,生活哪有这么轻松,他妈妈以前不知道,经历过那么大的事,现在知道了,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

姬君陶看着她不吭声。她显然也不讨厌自己,可是又不肯接受自己,总是有原因的吧?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病,是否自己只要好好的,也许她会觉悟他正在康复中,那么总有一天能放下心事安安心心跟自己在一起吧?

两人沉默地看着路上一辆小车飞快驶过,激起一阵尘土。

“怎么了?”姬君陶注意到怀月微微变了脸色。

“那车看着有点眼熟。”怀月顿了顿,道:“我们走吧。”那是鲁风的车,她不会看错。她想起秦教授的话,鲁风这个时候跑到青山村,令她不得不怀疑他是为了自己而来。

姬君陶微微扬起了唇,“我们”?听起来真让人心花都要开了。

第三十九章

怀月一上班,刘副主编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见他笑得像个弥勒佛,怀月心里暗暗打鼓。

果然,他笑眯眯地开口了:“办里有个任务下来,今年由我们杂志社出面承办‘华夏行’华裔少年夏令营,为期10天,明天开营。这件事主要是礼仪公司在做,我们办公室也抽了几个过去帮忙,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可孙晓蕾的外婆昨天晚上突然走了,她赶回老家奔丧了,一时找不到人,我们研究的结果是让你暂时代她几天。”

怀月皱眉道:“我对这件事一点都不了解,突然之间恐怕接不上手。”

“没关系没关系,具体由礼仪公司办公室的张主任负责,孙晓蕾的工作就是负责外联,前一天落实好第二天要去参观的单位和接洽的人员,其实早都已经联系好了,还有导游协助你,没什么大事。”

怀月不解地问:“就这么点事还需要专门派个人?哪个人搭把手不就成了吗?”她不悦地想,自己是编辑啊,怎么成了办公室打杂的了?比打杂的还糟,成了打杂的替身了。

“事到临头,大家手上都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肯接。再说领导也不放心,怕忙中出错给忘了。你知道办里下来的这种任务,做好了是应该,做不好可就是处分等着呢。我们编辑部本来就抽调了没几个,临时少人说不过去。再还有,这次来的都是孩子,带队的老师也都是年轻人,我们这把年纪的人跟他们有代沟了,你去最合适,孩子们都喜欢漂亮老师嘛!”

怀月接了任务,闷闷不乐地走出办公室。她身上来了大姨妈,大热天跟着一群孩子跑来跑去,又累又不方便,想着想着就觉得委屈,现在真成了任人捏的软柿子了。

陈瑞炀有事来找刘副总编,在门口遇到商怀月,见她没精打采地出去,便问:“老刘,怀月怎么了?好像不高兴啊。”

刘副主编把事情一说,陈瑞炀蹙眉道:“办公室没人了吗?她从不做行政的,确实也不合适。”

刘副主编道:“办公室几个年轻人都过去了,剩下老的丑的人家看不上,张主任开口就点怀月,她不是兼了办公室副主任吗?说你们商主任过来就好了,有担子大家挑嘛,我没法拒绝,这女孩子长得漂亮啊,谁都喜欢的。”

陈瑞炀心头划过一丝不快,道:“孙晓蕾一回来就把怀月替回来,老张宠爱的一支生花妙笔,哪能真当办公室打杂的人了,一会儿他该找我理论了。”

刘副主编点头答应。

陈瑞炀回到办公室,翻出自己的日程看了看,第一天外办领导要去夏令营开营式讲话,他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后面两天倒没什么其他安排。又找出夏令营的行程看,无非是旅游加一些书法课和汉语课,都安排在本市和附近的几个市。第二天是参观博物馆,还有民俗村的造纸术,应该也不会很累。要不然刚从云南回来,再跟着一群孩子疯跑,这么瘦弱的身体可吃不消。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惊,手上的杯子晃出几滴水,一边擦拭一边发愣,自己怎么不知不觉中竟然在想着她。

怀月跟了夏令营一天,原先的一点不满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工作人员和带队老师都是年轻人,相比之下她算是年龄大的了,这些年轻人热情爽朗快乐,“怀月姐怀月姐”叫得亲热,彼此之间很快不分彼此。再就是那些孩子,最小的7岁最大的17岁,说着磕磕绊绊的汉语,对什么都好奇,还调皮地叫她月亮老师,看着他们可爱的笑脸,她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当成了豆豆。

夏令营安排住在一个私立中学,晚上吃完饭有一场联欢会,因为孩子们之前就被告知要准备好自己的拿手节目,所以节目一个赶一个,气氛热烈。怀月和导游一起落实了第二天的相关事宜,便穿过操场向会场走去。

月色很好,满天星斗,远远从会场那边传来一阵阵歌声与笑声,怀月轻轻地哼着歌儿,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样不识愁滋味的快乐少年,相信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全心全意爱着自己,而那时的自己,也确实被人全心全意地爱着,父母,老师,朋友,同学。 漂亮温柔而聪慧的女孩,大概是很多男孩子心中的梦想吧,每天的书包里都会发现情书,每个节日里都能收到各种各样的巧克力,可惜那时的自己什么都不懂,巧克力和好朋友们分享了,情书被妈妈如临大敌地收走了,而她则悠然地站在一边满不在意地偷笑。

“唉——”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是不是那个时候太过奢侈,老天要惩罚她的少年无情,所以让她现在的路走得如此艰难。

“怀月,”陈瑞炀从后面追上来,“怎么一个人逛操场?不去联欢会?”

“正要去。”怀月朝他微微一笑,“陈社长不放心吗,晚上还过来?”

“闲着没事,过来看看。”陈瑞炀低头看她,怀月穿了一条浅紫色的无袖连衣裙,微微有晚风吹起,轻薄的衣料柔软地贴在身上,曲线玲珑,月光下美丽不可方物,令人怦然心动。

他略略慌乱地收回目光,咳了一声,问:“跟了一天,累不累?”

“还好,我以前还真没有好好参观过造纸的流程,看着很有意思。还有那些孩子们,一个个都很可爱,非要叫我月亮老师,跟豆豆一样顽皮。”怀月兴致勃勃道,“有个新西兰来的小男孩,才7岁,英文名叫汤姆,中文名叫贾宝玉,他说他爷爷最喜欢《红楼梦》,才给他起的这名儿,可笑死我了。”

怀月一边说一边笑起来,眉眼弯弯,快乐得不得了的样子。陈瑞炀看着她,不觉勾起了唇角,“是不是一开始有点不高兴,委屈我们的才女来打杂了?”

“有一点。”怀月诚实地点点头,脸上笑意未退,“不过现在我要谢谢领导的安排,整天呆在办公室里都快呆傻了,和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觉得自己也变年轻了。”

“你才多大,就敢倚老卖老!”陈瑞炀笑道,“才从云南回来就不愿呆办公室,小孩子一样,玩得心都野掉了!”

“我喜欢丽江,听他们唱诵经文,有旷远的自在,穿漂亮的扎染裙,又有红尘的踏实,就好比远眺玉龙雪山,门前流过清泉,虚虚实实,生活真需要这样的感觉,太现实不行太浪漫也不行,少了其中之一就变得无趣了。” 怀月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对不起,我又开始掉书袋,中文系的通病,请领导原谅。”

陈瑞炀脸上的表情掩在夜色下看不分明,半晌,才哑声道:“不原谅。”总是在不经意间撩起身边人的情绪,这么美,这么让人心动,让他怎么原谅她这样的美丽。

声音很轻很轻,被一阵晚风吹散,谁也没有听见。

两人走进会场,联欢会正是高\潮。贾宝玉在背“板凳扁担”的绕口令,他背得满头大汗,下面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怀月凝神一听,扁担不是扁担,板凳不是板凳,全说成了笨蛋,她笑得胸口疼,一边“哎哟”一边咳嗽,还朝台上的贾宝玉竖大拇指,陈瑞炀看得好笑,忙从旁边找了瓶水递给她道:“快别笑了,都咳成这样了还笑!”

贾宝玉一看到怀月,眼睛一亮,还没背完,就从台上奔下来,拉着她往台上走,一边拿了话筒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林妹妹。”

台下更加笑成一团,怀月笑着摸摸贾宝玉的头,问:“我怎么成你林妹妹了?你不是叫我月亮老师的吗?”

贾宝玉一本正经唱了一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得意道:“你是月亮,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怀月连连夸他聪明,亲了亲贾宝玉的大圆脑袋就要下去。贾宝玉不依道:“请林妹妹给大家唱一首歌,唱一首林妹妹和贾宝玉的歌好不好?”

怀月忍了笑强作认真地问:“贾宝玉想和林妹妹一起唱什么歌呢?”

贾宝玉道:“唱《夫妻双双把家还》,我爷爷说,林妹妹应该嫁给贾宝玉的。”

怀月哑然失笑,从越剧到黄梅戏,从宝黛到董永七仙女,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学的真可用“大杂烩”三个字来形容了,“好,我们就唱这一首。”

这下轮到贾宝玉为难了,他自己不会唱,又不肯放月亮老师下去,站在台上开始东张西望找董永。下面一些男老师争着举手要上台表演凑热闹,贾宝玉故意很神气地在台上走来走去作选美状,逗大家开心。陈瑞炀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几乎有点企盼地望着贾宝玉,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被一个孩子的目光注意到,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那个女人身边唱出自己的心愿。

“他!”贾宝玉点中了一个站在最前排的年轻人,可能是个带班的老师,“他很帅。”

年轻的男老师大大方方走上台去,和怀月一起唱了一曲《天仙配》,怀月的声音甜美,男老师的声音清越,配合得十分默契,引来台下阵阵掌声。

陈瑞炀一边鼓掌一边不忿地想:这贾宝玉什么眼光啊,怎么说我也比那个人帅一点吧!万分郁闷,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挤到前面去举手,反正是闹着玩,大家只会觉得他这个当领导的平易近人,自己这么心虚干什么呢?身份身份,自己终有一天要被这个身份害苦了。

不知为何,孙晓蕾一直没来替回怀月,怀月跟着夏令营过了十天,把孩子们送上飞机,回到编辑部已经是周五了。思思一见她就问:“你这是去开的国际会议还是夏令营啊?怎么连手机也不开,姬君冶天天找你,不知出了什么事?”

怀月道:“我也烦死了,我手机的电板可能不行了,充一个晚上,打两个电话就又没电了,那几天行动不自由,今天晚上得去买新手机。”

思思打趣道:“姬君冶到底找你什么事啊?上次向我打听你们云南的行程,这两天催命一样天天有电话,你不是欠她钱了吧?”

怀月勉强笑道:“钱倒没欠,欠她几顿饭。”想起姬家兄妹,心里再轻松不起来。

第四十章

下了班,怀月先去手机店修手机,打开发现是有个地方接触不好,修理人员折腾了一会儿,递给她道:“还能用段时间,不过这款是老了点,要不换个新的吧。”

怀月一想到里面储存的那么多电话号码,一换手机又得重新输入,摇摇头出来了。回到家,心里记挂着姬君冶的电话,匆匆收拾了从云南带回来的一些小东西,都是要带去装饰排屋的房间的,正准备出门去坐车,姬君冶的电话进来了。

原来姬君陶这些天感冒,怕传染给姬君冶这个所谓的孕妇,不准她和阿戚去看他。姬君冶担心哥哥的病,想问问怀月星期天过不过去,替她去打探一下严重程度。

怀月知道姬君冶这话最多5分是真的,说不定连5分都没有。她自己怀孕不能去看病人,难道阿戚也不能去看?不过,刚刚自己这么着急地收拾东西想回排屋,又是为了什么呢?她不敢深想,现在有了姬君冶相托的这个借口,更能自欺欺人了。

怀月到排屋的时候快9点了,姬君陶正闷闷不乐地坐在廊下发呆。虽说家里装了中央空调,可一整天都闷在里面到底不舒服,趁着晚上有点风,坐在外面透气。姬君冶这次并没有骗怀月,姬君陶确实有点感冒,虽然不严重,但他懒得见人,索性以此为借口推了一干事务,也阻止姬君冶和阿戚上门吵得他头疼。

他生病了,有些低烧,胃口极差,他想见一个人,想她温柔的眉眼温柔的声音,想她温软的小手贴着自己的肌肤,想她甜美的唇馨香的身体,让他抱她在怀,那他不知会有多安心多快乐。

可惜她不回来。

自从大青山把她接回来后他再也没见过她,上个星期天隔壁的门一直紧闭着,这个星期呢?大概也不会回来。他给她打过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关机。她又要逃走吗?在他刚刚看到一丝丝希望的时候,她竟然又像上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