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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君陶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家的花园,几株盆景被姬君冶修剪得怪模怪样,半死不活,以一种非常滑稽的姿态站立在那里,他的爱情,在她眼里也显得那样不伦不类滑稽可笑吗?

明知道她不爱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想念,他是否已经走火入魔?自从那个晚上之后,他觉得自己真的对她走火入魔了。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早就暗暗在心里喜欢着的女人,把她的温柔、热情、娇羞、大胆、体贴、任性全都坦\呈在他面前的女人,美丽的面容,充满诱惑的身体,如此完美的结合,除非他不是一个男人,否则怎么会不为之神魂颠倒?

她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连她的一根小手指头都不敢去碰她,怕她不高兴,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想去拥抱她亲\吻她把她揉进自己的怀里,他只能站在她身边无比眷恋地看着她,束手无措。他想起小冶说过的话,他确实得了一种比抑郁症更可怕的病,这个病的名字就叫商怀月。

姬君陶有点恨恨地想,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用那样温柔的唇亲吻,用那样温柔的身体缠绕,现在我万劫不复了,你却一退再退。他真想抓住她问问她,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真的一点都不喜欢的话,会吻得那么投入身体会有这样完美的契\合?

就像他自己,事后他也为自己对她的执著感到惊慌感到不可思议,他以为那是自己长久不接触女人造成的饥渴。所以他去酒吧去PARTY。但是别的女人一靠近他他就感到不舒服,包括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云云,他同样不能忍受她碰触他的肌肤。再美丽妖娆的女人走近他他都没有欲\望,他不能忍受她们身上香水的味道,退避三舍。

他只想念她的味道。他想起阿戚说过,他需要一个女人来拯救他,他说得对,又不完全对,他只能由商怀月这个女人来拯救他了。

姬君陶觉得自己看不到希望,他叹了口气,想回屋里去。

这些天他把自己整日整夜地关在画室里,通过画笔发泄他的忧伤和绝望,小冶说,以他现在这样的勤奋,他很快就能名扬天下了。名扬天下又如何?他沮丧地想,能够换来她的爱情吗?他站起身,习惯地最后看一眼门前的小径,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没错,这回不是幻觉,怀月正背了个大包从小径深处走来,包似乎有点沉,而她,看上去有点累。

姬君陶不假思索地跑下台阶,推开花园的门,迎上去接过她肩上的包,真的有点沉,便不悦地问:“你怎么过来的?”

怀月被他如此自然的动作搞得有点发懵,随口答道:“坐公交车啊。”

“这么沉,就不能打个车?”姬君陶板了脸道,“如果打不到车,我可以去接你。”

“姬先生。”怀月的心怦怦直跳,他说得这么不拘,让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姬君陶回过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你别生气。”

怀月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站在门厅里无措地看着姬君陶,心里有点后悔刚刚答应了小冶。

姬君陶径直走过去把包放在茶几上,问:“准备搬家吗,这么沉?”

怀月道:“我从云南买的一些小东西,到时候摆在房间里玩。听小冶说你生病了,还不准她来看你,这两天好些了吗?”

姬君陶皱眉道:“不过就是感冒,我看着人心烦,不想她过来才找的借口。”想了想,怕她多心,赶紧补充道,“我是说看了他们两个心烦。”

怀月“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腔。

姬君陶问:“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饭。”

怀月道:“我也没吃饭。”

“那你先洗一下,一会儿过来吃,我去熬点稀饭。”姬君陶说完走了出去。

怀月有点发愣,从什么时候开始,俩人说话竟变得如此随意家常?她低头看看身上有点皱巴巴的衣服,去了浴室。

怀月洗了澡,想了半天穿什么衣服合适,居家服显然不行,太正规的话去喝稀饭显得可笑,打开柜子挑了半天,最后选了那条云南带回来的长裙子,又拿了一罐花茶,站在姬家门口犹豫了半天,才忐忑不安地按响门铃。

姬君陶来开门,见浴后的怀玉,半干的长发乌黑发亮,愈发显得肤白如玉,眉目如画,细肩带的大花连衣裙,勾勒出她的窈窕身段,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妩媚,看得他头晕目眩。

她低头看看鞋柜旁的拖鞋,问:“现在要换鞋了吗?”她记得以前这里一楼是不换鞋的,因为姬君冶喜欢穿着高跟鞋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大概现在当了孕妇只能穿平底鞋,所以这里的规矩也改了。

姬君陶道:“换了很长时间了。”言下之意是怪怀月很久不上门了。

怀月装作没听懂,换了拖鞋,把手里的茶叶罐交给姬君陶:“是花茶,安神的,喝了睡眠好。”她注意到他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拆了,留下浅红色的一道疤痕。

姬君陶道了谢,心里却想,我喝了你送的花茶,睡眠只会更加不好。

怀月问:“这些天你都自己做饭吗?菜呢?”她知道他家里有钟点工按时来搞卫生,但是不管做饭,小冶说是因为姬君陶不愿生人在家里呆得太久,宁可一个人去小面馆吃面条凑合。

“没菜,只喝稀饭。”姬君陶闷声道,他后悔了,他等了她两个星期,为什么要做熬稀饭这种无聊的事,他喜欢她,日思夜想,从她今天的态度来看,似乎也并不排斥他,穿着这么漂亮的裙子,像一朵花一样盛开在他面前,令他移不开眼。也许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女为悦己者容啊,她如此美丽地来见他,那她的心里一定也是在意他的。

“没菜?”怀月略感好笑地看着他,“就喝白稀饭?怎么像我们豆豆一样只要饭不要菜呢!”说着便笑起来,“你可真能将就啊。”

她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隐似现,整张脸生动异常,洁白的贝齿,粉嫩的唇,姬君陶想起上一次,也是在这门边,她在他怀里哭,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衫,他在她的眼泪里迷失了自己。

“我有时候真想自己是豆豆。”他哑声把怀月拉入怀里,低头亲上她的唇,“可以每天这样抱着你亲你。”

怀月不知道事情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她刹那间被姬君陶搂入怀里,搂得那样紧,他的舌撬开她的齿间,在里面肆\意游\走,那么迫切,似乎等待了很久。这热情让她无法抵御,她顿时丢盔卸甲。

“怀月,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你都要疯了,你这个小坏蛋,总是跑总是跑,你害我得了病你知道吗,你要负责。”姬君陶的手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背,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她无比细致的身体,一边吻她一边喃喃道,“穿得这么漂亮,你是想让我死吗?”

她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肯接受他?这些折磨得他筋疲力尽的问题此刻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面对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他愿意放下矜持,放下冷静,甚至放下自尊,他也任性地不愿去想自己的疾病,只想这样拥她在怀,用自己全部的爱\恋禁锢她,再不让她离开。

怀月被紧紧按在他的胸前无法动弹,她的身体在顷刻之间被他点燃。她自己都觉得惊讶,连鲁风那样的欢\场老手,都不能让她如此快地进入状态,姬君陶的一个亲吻就让她的身体有了反应。

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肌肤,原来肌肤也是有记忆的,那个晚上所有的感觉再一次清晰地浮现,她的手指对这副身体已经是这样的熟悉和依恋。

这个时候的她,忘记了自己的犹豫和顾虑。眼前这个男人喜欢她爱慕她迷恋她的身体,而她,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在那个激\情的夜晚过后,她作为女人的身体再一次苏醒,她也需要男人的爱\抚,这个男人,这么出色的男人,排除那个因素的话,她其实也是很喜欢很喜欢的。

怀月的爱\抚给了姬君陶莫大的信心,他伸手关掉客厅的灯,慢慢拉开她裙子后面的拉链,褪下怀月身上的那条裙子,把头埋在她胸前的旖旎风光。

忘情的亲\吻,令怀月的身体如花一般柔媚起来,她攀附着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发出嘤\嘤之声,让姬君陶几乎疯狂。月光从窗口流水一般地泻了进来,仿佛给他们盖上一层薄薄的轻纱,缠绕因此变得更加妖娆。

“怀月,我想你,想死了。”姬君陶轻咬着怀月的锁骨,声音破碎。

“把我放下来吧。”怀月喘\息道,“让我凉一凉,我热。”怀月觉得自己在他的亲\吻之下快要烧成灰烬。他们俩都在燃烧,好吧,那就一起蜡炬成灰,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分彼此。此时此刻,什么也不想,不想他的病不想以后的生活,只有在一起时的亲密无间。

姬君陶依言把她轻轻放在冰凉的地面,黑色的大理石,莹白的酮\体,透明的月光,他亲吻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感受着唇下的温软在这样眷恋而迷醉的亲吻下轻轻地颤栗。他的汗水滴落在这美丽的身体上,和她的融为一体。

“不要。”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唇沿着自己的身体一直向下游\走,这样的爱抚让她如何当得起。

那双无比精致的手轻柔地搂住了她的腰身,似是对她的回答。唇未停。

怀月绷\紧了脚尖,拚命压抑自己几乎就要冲口而出的尖叫,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呻吟如同跳跃在月光中的音符,在黑夜里弹奏出人类最原始也是最动人的乐章。

怀月勾起小腿环住他的腰,打开自己的身体深深地接纳他。她舞蹈自己的身体,让他感受极致的快乐。这个外冷内热的男人,已经压抑了太久太久,在她面前,每一次都放下他的骄傲迁就着她,这让她惶恐的同时无法不对他心生怜惜,他所给予她的,她一心想要双倍奉还于他。

“你这样,可让我怎么是好?”她叹息道。这可怎么是好?

“怀月,不要再逃了,我喜欢你,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怀月后面的这句话,姬君陶没有听见。

第四十一章

怀月这天醒得比平时晚了一点,云南之后是夏令营,马不停蹄地跑,她实在是太累了,令她更累的是现在仍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床底之间这些事情,看来男人总能无师自通。上一次还是被自己一步步鼓励着引导着甚至是诱惑着的生涩的身体,这一次却完全从奴隶到将军。怀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全无招架之力,予取予夺,脸上微微发烫。淋漓尽致的一场欢爱,令她的身体变得异常柔软,那些旖旎的触摸和亲吻,令每一寸肌肤都变得生动而敏感。没想到她离婚之后竟然对□两个字有了更深的体验。她想起袁清侮辱自己的话,禁不住苦笑,看来做情人真的可以肆无忌惮。

情人?她被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这个词吓了一条,她准备做姬君陶的情人吗?这个以前在她的字典里一向为她所不齿的词,现在居然在令她认真考虑。

他和她都是单身,从道德和法律层面讲不存在任何问题,如果有问题,也只是她心理上的原因。因为以前的商怀月实在太乖了,无法解决她现在所面临的问题。

怀月叹了口气,果然人间事不能事事如意。姬君陶要是没有抑郁症,那该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他喜欢自己,也一定不会亏待豆豆,三个人,或者将来还会是四个人,该是多美好的一个家庭。只是,如果他没有这种病,大概也不会对自己这样执著,这么好的男人,哪里轮得到她一个离婚女人。她在他的手臂上轻轻地亲了一下,那么,这一切,是她偷来的吗?

她慢慢地从他的怀里一点点退出,坐起身,从毯子下伸出一条腿,再伸出一条腿,准备下床,身上什么衣服也没穿,她借着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一丝丝光线,果然在衣架上找到了自己的那条长裙,这个男人,什么时候都记得替她收拾好一切。

她回头看看身边的人,吓了一跳,只见发现姬君陶正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你又要偷偷跑了吗?”他的声音显得暗哑,无限疲倦。

怀月赶紧拉起毯子遮在自己胸前,赧然地问:“你醒了?”

“嗯。”姬君陶坐起来,帮她把毯子拉好,拥着她低头问:“你想到哪儿去?”

“回家,洗澡。”怀月微红了脸,室内很暗,遮掩了她的羞色。

姬君陶不吭声,把头搁在她的肩窝,呼吸有点粗。

怀月想起他还在感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有点烫,慌道:“你发烧了?怎么样?难受吗?要不要吃点药?”

姬君陶动也不动道:“没事,我只是没睡好,睡不着。”

怀月暗暗吃惊,男人经过这样一场耗时耗力的运动之后,不是都睡得挺沉的吗?连这样都不能好好睡一觉,可以想象他平时的睡眠质量该有多糟糕啊。她打开台灯,发现姬君陶果然眼里都是血丝,神情倦怠,不禁心疼道,“睡不好可以吃点药啊,或者跟我说说话也行,怎么一个人这样熬着,多累啊。”

“我不想睡得太沉,幸亏我没睡着。”姬君陶搂紧了她,“上次我睡得太沉,醒来后不知多后悔。今天要不是我醒着,又会有很多天看不到你是不是?”

声音里有太多的渴望和无奈,怀月听了,眼泪一下盈满了眼眶。这个单纯执拗如孩子一样的男人,为了她竟然一个晚上都不敢安心睡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击,只觉得痛,痛得不敢正常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怀月自觉镇定了一些,才微微侧过脸轻轻蹭着姬君陶的脸颊柔声道:“我今天不是想跑,我只是想回家洗一洗,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啊。”

姬君陶头昏脑涨地抱着她:“怀月,乖乖的,不要再跑了好不好?你总是一跑就是十几天,我在这里等得都快要等不下去了。你可能从没有这样等过一个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又渴望又绝望。”

怀月悄悄抹了一下眼泪,“她当然会回排屋来,这里也是她的家呀。你感冒都说胡话了,快睡吧,我回家洗一洗,再回来做饭,好好做几个菜,等你醒了我们吃饭。”

她起身飞快地穿好衣服,给他喝了点水,看着他躺回被窝,赶紧离开。如果不离开,她怕自己脱口说出自己再也不会离开他那样的话。

怀月回到家,躺在浴缸里,心里乱糟糟地静不下来,脑子里老是想着姬君陶带着感伤的那句话,“你可能没有这样等过一个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回来,又渴望又绝望。想着想着眼泪就扑簌簌地掉了下来,落到水里,划出一圈一圈的涟漪。

豆豆是她的孩子,她不能抛下这个已经没有多少父爱的孩子,所以她选择豆豆放弃他。可是她看着他充满血丝的双眼,听着他无措地说“又渴望又绝望”,她觉得自己也无法抛下他,他就像她的另一个孩子,同样缺少爱,同样渴望着爱,同样需要被关心和照顾,她硬不起心肠再拒绝他。

怀月哭了好久好久,感觉心里的郁结稍稍散掉了一些,才跑到屋顶摘了几根丝瓜,又在花园里找到一个老南瓜,想了想,还是觉得食材太少,便拎了包出门想去超市买点别的菜。

刚拉上花园门,就听见姬君陶站在自己家的窗户边喊她,抬头一看,姬君陶已经拉开门急急跑了出来,一见她手上的包,脸色更加不好看,沉了脸不吭声。

怀月心知一定是他看看自己回家收拾的时间太长了,现在见自己穿戴齐整背了包,误会自己又想跑路,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想去超市看看,你看你昨晚也没吃饭,我给你做点好吃的吧,这些天瘦多了。”她晚上抱着他的时候,明显地感觉到他比上一次消瘦了很多,深知这其中多半是因为自己,心里很是难过了一阵。

姬君陶这才缓了脸色,道:“我感冒,吃不下什么东西,你给我熬点稀饭就行了,天这么热,别出去了。”

怀月知道他始终是不放心自己,乖乖点头,跑回家拿了刚摘的那些菜,又从冰箱里找了些红枣绿豆,跟着姬君陶回到他那里。

姬君陶有点低烧,,却执意不肯回房间睡,怀月无法,只好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自己开了厨房门做事,姬君陶看着她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怀月在厨房里,把绿豆洗干净泡上,又切了小半个老南瓜,一半蒸熟后拿蜂蜜水浸了放进冰箱,一半去了皮切碎了和绿豆一起倒进电饭煲里熬稀饭,又发了点木耳,想想一会儿也就一个清炒丝瓜一个凉拌木耳对付对付了,不禁叹了口气,这个男人,没想到生起病来和豆豆一样粘人。

收拾好厨房,怀月走到客厅里,拿了个小凳子在沙发旁坐下,仔仔细细地端详睡着了的男人。眼圈有点黑,明显的睡眠不足,两颊有点凹进去,瘦得太多了,脸色有点潮红,呼吸也有点急,好像是又发烧了,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皱皱眉,大概自己在厨房忙得有点热,竟试不出谁的更烫一些,便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他的额头,似乎他的更烫一点,待要再去试一试,突然腰上一紧,整个人便扑在姬君陶身上,姬君陶搂着她睁开眼睛含笑道:“小笨蛋,试了这么多遍还不知道,去拿体温计来量一下不就知道了。”

怀月挣扎着起来,着急道:“你怎么还不睡着?感冒就是要靠休息好才行。”

姬君陶拉了她的手坐起来道:“别生气,我睡着过了,只是你一走过来我就醒了,你看,你不能偷偷跑出去,我感觉得到。”

怀月见他睡得如此不踏实,无奈地问:“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好好睡?”

姬君陶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保证不跑了?”

怀月点点头,“我保证,我以后下了班就回到这边来。”只能这样了,想着他一个人等在窗边,她在城里一定也会不安心的。

姬君陶的唇角勾了起来,“我也没什么事,正觉得无聊,干脆每天给你当车夫,好不好?”

怀月慌忙拒绝道:“别别别,你这么个名人要是天天把车停我们单位楼下,缘缘她们电视台该来拍新闻了,反正天热起得早,我自己坐公交就行了。”

姬君陶摇头道:“太辛苦了,我们住到城里去吧,我在‘绿园’有房子,整一层,没人会来打扰。”

怀月听说过“绿园”,是这个城市最高档的公寓楼,一平方好几万,心想自己怎么可以住到那里去,只是这时候一心想哄他睡觉,便不置可否,岔开话题问:“还有什么条件?”

姬君陶道:“出差的时候不要再关机了。”

怀月道:“我这次真不是存心的,手机有个地方松了,电充不进去,已经修好了。”

姬君陶皱眉道:“一会儿去买个新的,下次要是又充不进去怎么办?”

怀月道:“这么多电话号码又要重新输,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

姬君陶笑道:“说你笨你还真是笨啊,红外线对接,一下就传送完了,怎么会要一个个输。”

怀月睁大了眼睛道:“我以前都是这样输的,可冤死了。”

姬君陶笑得开心,“来,小笨蛋,陪我睡一会儿,醒了我们去买手机,我教你。”说着把怀月搂在怀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沙发是从国外进口的,很宽很挺,姬君陶本就清瘦,怀月更是纤细,撤了靠垫,两个人睡着并不嫌挤。怀月躺在姬君陶怀里,耳边是他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厨房里南瓜绿豆粥的清香袅袅地飘来,一室静谧。怀月感觉得到自己的心在稳稳地跳动。

这个男人,得了抑郁症的男人,如此拥着她的时候,让她产生一种强烈的被需要被依靠的感觉。他依赖她,如同豆豆依赖她一般,是一种全身心的投入和信赖,令人难以抗拒。以前她一味地依靠着鲁风,当那道可依靠的墙突然倒塌时,她被狂风急雨冲得晕头转向,差一点就倒下起不来了,她这辈子可能都无法忘记那种被一心依赖的人无情抛弃的感觉。现在的她,知道了凡事首先要靠自己,只有自己坚强,才能保护所爱的人,她要保护豆豆,却也不想伤害他。

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坚持把初夜留到结婚当晚的商怀月,所以她现在在认真考虑做一个男人的情人。只是情人,她对自己说,她喜欢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喜欢她,虽然她不能和这个男人结婚,但是在他的正牌女友或者妻子出现之前,她愿意抚慰他,也愿意让他抚慰自己。两情相悦,这可能是她目前所能接受的最后的底线。

那么就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吧,彼此需要,不谈承诺。小冶的话语间流露的不也是这样的意思吗?帮她哥哥度过一个心理上的关口。度过之后,一切随缘。所谓随缘,也就是可能无缘的意思了。

也许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适合结婚的男人。而他的执念也终会淡去吧,可能在那之前就先离开了她。

第四十二章

怀月一大早来到办公室,擦桌子,打水,浇花,那盆鸭跖草太会长,原来细细的一根发成了现在满满的一盆,怀月皱着眉头盯着它看了好一会儿,分不分盆呢?照这样的速度,过不了一年,编辑部每个办公室都可以摆上一盆了。.

陈瑞炀路过怀月的办公室,习惯性地朝里看,见她站在花盆前发呆,走过去问:“一大早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怀月指指那盆鸭跖草道:“看,这盆假紫罗兰,疯了一样地长,看来假冒伪劣的生命力确实强大。”

陈瑞炀想起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早晨,怀月也是在侍弄这盆花,自己告诉她这不是真正的紫罗兰时她还不好意思地脸袖,现在想起来,那模样真是十分惹人怜爱,大概从那一眼开始,自己就开始同情她并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了好感,慢慢地从关照转为关心,又慢慢地从关心转为倾心,现在自己的心绪,就像这疯涨的鸭跖草,在心田里不可收拾。

“陈社长。”怀月见他只顾看着自己发愣,不禁有点儿奇怪。

“哦。”陈瑞炀回过神,朝她笑了笑,“快开学了,豆豆该回来了吧?”

怀月点点头,陈瑞炀总是会时不时地跟她提起豆豆,很奇怪,从袁清到鲁风再到豆豆,这样曲里拐弯的关系,竟也会让她对他产生一种亲近感。“A大的包车今天下午回来,我想请两天年休假陪豆豆去买点儿新学期的东西。”

陈瑞炀道:“好久没看到这小家伙了,肯定是长高了,我也应该送他些新学期的礼物,明天晚上我请他吃饭吧,上次龙舟赛的时候答应过他的,到今天还不兑现,豆豆以后该不相信我这个叔叔了。”

怀月赶紧笑着拒绝道:“陈社长太客气了,小孩子说过就忘了,这么久了,哪会记得。”这个男人也太认真了吧?竟然把哄孩子吃饭的话都当真了。

陈瑞炀见她没听懂自己话里面的意思,有点失望,正踌躇着怎么讲得明白些,怀月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姬君陶的来电,犹豫地看了陈瑞炀一眼,陈瑞炀明白她的意思,只好摆摆手出去了。

怀月转过身,轻声问:“醒了?还早呢,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姬君陶在电话里不满道:“你给我下了安眠药了吧?怎么你起来我一点儿不知道?不是说好了要送你的吗?”怎么每次只要她在身边,自己总会睡得那么安心那么沉。.

怀月轻笑道:“安眠药我可不敢下,吃了会傻的,是你的感冒药里有镇静剂的成分。我们不是说好了不送的,你要是翻悔,我以后不回来了。”

“那你下了班等我,我来接你,咱们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家。”姬君陶显然兴致很好,一周下来,他的感冒也好了许多。

怀月忙道:“今天下午豆豆从大青山回来,我想先去看他。”

姬君陶高兴道:“豆豆回来了?正好,咱们三个一起出去吃饭。”

怀月迟疑了一会儿,道:“老师要我过去吃饭,我不好太拒绝,两位老人照看了豆豆一个月,也要拿点东西过去表示一下。”

姬君陶听她如此柔声细气地跟自己商量家里的事,心里十分喜欢,道:“应该的,今天晚上我回‘绿园’住,回家后记得打电话。”

怀月道:“你还是住在排屋吧,那边空气好,病刚好一点,别跑来跑去的。”

姬君陶被她一番体贴的话说得柔情万千,低声道:“傻瓜,我想离你近一点,这样才安心,要是有什么事,过来也方便,如果豆豆住奶奶家,我接你来‘绿园’好不好?”

怀月心知他这么多年不近女色,如今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想起晚上的那些缠绵不休,不禁脸上一袖,道:“我和老师说好了,要接豆豆回来过两天,你也好好休息,不用管我们了。”

姬君陶苦笑。怀月虽然不再逃避,但是他看得出来她依旧犹豫不决,她的身体完完全全地交给了他,心结却并没有打开。她在担心他的病,亲热之后总会刻意地悄悄拉开彼此的距离。显然她不想自己投入太多,也不想他投入太多,那么她是否随时都准备着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发现让他苦恼。他不是他父亲,这辈子他就认定了她一个女人,他一心想娶她让她做他的姬夫人。但是他不敢把这个话对她讲,至少现在还不敢讲。他知道一旦自己说出这话,她一定会跑得无影无踪。从醉酒后的第一夜到清醒时的第二夜,再到后面这些天相依相伴的日子,她已经在他和小冶的连哄带骗之下迈出了很大的一步,这一步一定迈得非常艰难,他不忍心逼得她太紧。

看着她独自一人时锁眉迷茫的样子,好几次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说自己的病已经好了,让她别再担心;说自己开始工作开始参加各种活动,虽然仍是不喜应酬,却也不像以前那样浑身不自在,一切都在好转;说他以前对性\事冷淡现在却像个正常男人那样喜欢和她纠缠,这也表明他在好起来;说如果她跟他在一起一直在一起,他一定会走出母亲自杀造成的阴影幸福地生活,因为他现在已经感到了幸福。.

可是话到嘴边总是又咽了下去。

这些他都不能跟她说,因为他知道说不说都一样,她一定会点头比他表现得更赞同,甚至还会鼓励他倒过来安慰他,然后在心里仍然怀疑这一切。他只能靠行动靠事实靠时间来证明。他十分后悔自己那天在手腕上割的那一刀,虽然因为那一刀逼她回到了自己身边,可那一刀却也带给她更大的困扰。

陈瑞炀从自己办公室的窗户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办公楼的大门,看到鲁风的车子早早等在了楼下。他已经很熟悉这辆车,暑假前那段日子每到周五鲁风都带着豆豆来等怀月。他到底想干什么?陈瑞炀皱紧了眉头,对前妻如此殷勤,难道竟一点不在乎袁清的反应?袁清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来挑衅怀月,他了解袁清,除非意识到危机重重,否则不会跳出来,她是那种喜欢一举击破的女人,比如拿孩子做威胁逼鲁风离婚,就做得十分狠决。那次电话,除了让怀月气得砸书,她又能得了什么好处?不是反而令鲁风来得更勤了吗?看来她根本掌控不了这个律师丈夫。想想也是,男人要是无耻起来,女人哪里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