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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给他发了条短信:“如果没有公事,在家多呆两天吧。”他没有回复。我看着自己的短信,有些失神,我真的很伟大啊。伟大到我都要不认识自己了。头开始剧烈的疼。我不敢再想。

子越几天没有回来,我也不敢给他电话或短信。等待的日子煎熬吗?说不上来。以前他不回来,我会猜测又在何处烟花柳地酣眠,心里撕扯的疼;现在不回来,也许就在家吧。那是个神圣的圈子,我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甚至不敢去想。心只是麻木。

倒是接到了徐硕的电话:“小薇,帮我约冯总吃个饭呗。”

我想说我都不知道去哪找他吃饭,只好打趣着:“要不你来我这儿守着吧?守到了就吃。”

他嘿嘿笑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和你说真的呢。受人恩果,总得表示表示,你想让我天天失眠啊?”

“又得什么恩果了?说来听听。”我随口问着。

“想知道?想知道就帮忙,我可不白给你讲故事。”徐硕贫的要死。

“服了你。”我叹气,“等他回来我试试吧,他生意上的事,我也不懂,不敢插嘴。”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世因果一世劫

“嗬,这么贤惠?我怎么以前没发现?早知道我也追你了。”徐硕心情不错,心情一好,嘴就欠扁。

我打断他:“你以为追鹿割肉吃呢?快告诉我来由,要不我可不管你。”

“求人先矮三分。得,告诉你。有个韩国老板想和冯总合作,他拒绝了,给我牵了个线,我这不就成了一笔大买卖么。我老爸一高兴,我就高兴了。”徐硕说的兴起。

我心里一凛:“韩国老板?金老板?”

徐硕干笑了两声:“记性不差啊。你也见过是吧?”金老板不就是令宜的新主么。上次徐硕订婚宴上就见识了。只是金老板、令宜、子越这三人是个什么关系?我有些理不清。

“见过,不止见过金老板,还见过孔小姐呢。”我冷冷有些想笑。令宜给金老板推荐的子越吧,真是情深似海啊。

“啧啧,好大的醋味儿。”徐硕哈哈大笑,“小薇,你原来酸起来也是十里八店的啊。”笑了半天又道,“你的冯总不是没接么?所以我就占了大便宜了。不过总得表示表示感谢,可是冯总很难约啊,打电话总没人接,你就帮帮忙吧。”

我答应徐硕试试,就挂了电话。回到卧室,又投了一颗珠子进去。

上次在怀柔县城里买的小珠子,每天等不到他,就往玻璃花瓶里放一颗,看着它渐渐的膨胀,变大,颜色鲜亮起来,我的心也会随着绽放一丝丝的光彩,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灿烂。

珠子越来越多,我有些担心,给他发了条短信:“还好吗?”

过了很久,他回:“好。等我回去。”我才稍稍安心。

当七种颜色的珠子都出现了好几次,一个夜晚,子越终于回来了。看着十分疲惫。我正躺在床上看着书,看到他推门进来的身影,竟有些恍然。半个月没见,他的神色憔悴不堪,胡子拉碴的,衣服也不像往常那么整齐。

“回来了?”我轻声问着。生怕只是个梦,说话声音大了,就会把他惊走。

“嗯。”他看了我一眼,神情有些淡漠,换了衣服去洗澡。我去给他倒水喝,发现已经没水了,忙跑到楼下的厨房去烧水。几分钟上来,看他已经躺在床上了,似乎困极而眠的样子。

也许他太累了。我卧在他的身边,心里有些忐忑。半夜惊醒,窗帘没拉上,凄白的月光映入,他正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睡不着?”我问着,他没有回答。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沉郁看着让人担心,我把床头的台灯打开。昏黄的灯光里,他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很用力,很紧。身子微微有些抖。

“怎么了?”我有些着急,紧紧抓着他问着。

半晌,他声音沙哑:“我父亲,去了。”我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他的父亲,我只记得他说过吃过苦,被下放过。后来当了局长,对他很严厉。

“怎么会?”我的心跳的剧烈,却不敢直问。那是对他的再次伤痛。

“三周前说不舒服,我有事处理,只是让他去看医生。没想到突然脑溢血了。”子越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哀伤:“要是我能回去,也许不至于。”

他在自责,我想说“你也不想的”,但是这样的话太苍白,他只会更痛。沉默良久,我说道:“你一直很努力,努力的证明着你的优秀,这就是你父亲最大的欣慰。生死的事,上天注定。生如不负,死亦无憾。”子越似乎一震,只是把我搂的更紧。

三周前,我忽然想到如果是整三周,岂不是我被下药的那周?我有些颤抖着问:“是不是——我出事的那个周末?”他没有回答,但是沉默不就是最好的回答吗?难怪他会一直不联系我,难怪他回来都不愿看我一眼——原来又是我的孽。只是,世事无常,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别的事绊住吗?可是,上天最爱和我开玩笑,绊住他的那个人,又是我。

我的身子开始剧烈的抖着,半天再没有说话。他紧紧搂着我,徐徐的开了口:“你知道吗,那天我赶着回去,还是没赶上我女儿的比赛。她哭着埋怨我,我哑口无言。紧接着我又接到老家的电话,我当时觉得,这就是我的报应。”

他的声音嘶哑痛苦,我的心却是丝丝的被扯开,报应?这是在说我吗?是我让他有了轮回冤孽的感慨?忽然从头凉到脚,我颤声道:“如果你觉得是因为我,不如——”我想说不如我们就分开,各自过回正常的生活,但是咬牙狠心到泪流满面,还是说不出口。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小薇,我不能连你也失去。”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哭的撕扯:“因为我,你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

他把我搂紧到几乎无法呼吸:“小薇。”半晌道:“老天如果要惩罚,就惩罚吧,这辈子我放不开你。”

我止住了哭,有些悲凉:“值得吗?子越,是不是冥冥中,我们就不应该在一起?”

他的回答是我从未听过的悲壮:“该不该,又怎么样?我不放手。”我噤声了。他从懊悔到此刻的坚定,经历的怎样的心路,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最后仍然不肯放手。我们的感情,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经历过人世纷扰,最后还要经历上天考验?悲凉,丝丝的缠绕在心头。

第二天给他找出一条素色的领带配上,看着他沉重的步履,我的心忽然很慌乱。

世事总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子越阴沉的心情还没有好转。我又接到了林育诚的电话:“艾云住院了。”

我飞奔着赶去医院的时候,艾云已经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肚子恢复了平整。林育诚疯了似的拽着大夫问:“孩子呢?”

只换来大夫的摇头叹息。还在麻药中的艾云,目光呆滞的盯着天花板,脸上的斑纹因着瘦削更加明显。林育诚在病房门口蹲了好几个小时,没有进去,只是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挣扎,头发蓬乱,眼睛里满布的红血丝。与平日那个做派潇洒的林老板截然不同。

我守在艾云身边,眼泪不停,却不敢问她怎么回事。只是听着大夫的吩咐,一会儿叫护士帮她换着打点滴的药。

不知过了多久,林育诚颓丧着走了进来,看着艾云:“老婆,想吃什么?”

艾云的眸子终于从天花板上回了过来,盯着林育诚,眼睛越来越大,几乎咆哮般的撕心裂肺的吼着:“滚!”我一愣,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是艾云这么声嘶力竭,我担心她身体受不了,忙按着艾云:“你有话慢慢说。”

林育诚捶着头:“老婆,我说什么也晚了,你不要生气,自己的身体要紧。”不管他们之间怎么了,林育诚这几句话倒是说的还算仁义。

艾云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东西冲林育诚砸了过去:“滚!”

我把林育诚推出病房,忍不住在走廊里问着:“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会这样了?”

林育诚懊恼的叹气:“那个女人,心肠太歹毒,趁着艾云出去遛弯的时候,把她撞倒了。”

那个二奶?我捂着嘴哭道:“怎么撞的?开车?”

林育诚点头:“没撞上,就是带了一下,摔倒了。”

我气的全身颤抖:“那个女人呢?”

“跑了。”林育诚有些无奈。

“为什么不报警?”我的嗓门大起来,“你的面子,那个女人,比艾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重要?”

林育诚扯着头发:“我这就去。小薇,你先劝着艾云吃点儿东西。恨归恨,身子不能垮了。”

看着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我真的不知道该恨还是该骂还是该同情。他如今的痛苦,也不亚于艾云。只是这事情,终究是他导致。

做小三二奶的女人不少,可是到了这种疯狂的程度,实在罕人听闻。除了那个女人本身的偏执外,便是林育诚给了她希望,让她的欲望一层层的膨胀,直到做起了登堂入室的梦。

林育诚曾经闹腾着离婚,让那个女人的美梦险些成真,而落差之大便是她偏执的根源。如果林育诚不给她希望,会不会结局会不同?

我走进病房,握着艾云的手,眼泪扑朔,不知该怎么劝慰她。

“艾云,先把身子养好。”我自己的都觉得自己的话好无力。

艾云和着眼泪冷笑两声:“这都是林育诚做的孽。总有一天还回来了。”艾云的话震的我心里疼痛,我勉强安慰着:“那个女人疯了。你养好身子,还会有的。”

“有?”艾云看着我,眼泪流了下来:“我还会有吗?”我答不上来,心扯得想要裂开。艾云怀孕本就不易,这次的伤害不算致命,但是再怀孕,只怕就更难了。

“小薇,我想静静。”艾云闭上了眼睛,脸色比床单都要苍白。我出了病房,神色恍然。真的会有报应吗?从头到脚,一片冰寒。

第五卷 死生同契阔, 静守来生长(末卷) 第一百五十章 光阴荏苒心安然

在外头晃了一下午。接到子越的电话,要去外地出差几天。我告诉他艾云的事,他有些沉默,嘱咐我注意身体后挂了电话。我又折回医院去照顾艾云。艾云,不仅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亲人。我无法把她一个人扔在这儿。

照顾她吃过晚饭,林育诚又来看了看她。却是刚进屋就被艾云吼了出去。艾云一见到林育诚就歇斯底里,瘦弱的身体似乎蕴藏了一枚炸弹一样爆发,直把神色震的更加憔悴。林育诚痛苦的退出病房,看着他一天就苍老憔悴的样子,尽管我看他一直很不入眼,但此刻还是有些不忍,追了出去,对他道:“艾云刚没了孩子,容易激动。你给她点儿时间。”

林育诚点点头:“好。”顿了顿又说:“小薇,帮我照顾着点儿她。”

看着他有些悲凉的神情,我的心一紧,有些敏感:“你不会又打算离婚了吧?”

林育诚一愣,惊讶的看着我:“说什么呢?那是我老婆,离什么婚!”

林育诚在我眼里,开始是冷漠桀骜,后来是猥琐疯狂,近期变得随和老实,但从没有一刻,我觉得他这么高大。

我心里一阵激动,像被什么溢满,不觉笑了:“那就好。过两天再来看她吧。”

回到病房,艾云刚从声嘶力竭回转,靠在床头木然的看着我:“和他还有什么说的。”

“艾云,”我试图劝着,“孩子的事,毕竟和林育诚——”我想说和林育诚无关,是那个女人丧心病狂。却被艾云厉声喝住:“别提他。要不是他当初在外面发骚放浪,哪来的这些事?这都是他造的孽,管不住他的下半身。带累我的孩子——”

素来坚强的艾云眼泪又开始涟涟。

看着艾云,我有些失神。冤孽?真的是冤孽吗?我几乎喘息不上,可是就算冤孽,我和他已经深深的陷进去了,他不放手,我又何尝舍得?我一边照顾着艾云,一边问着自己,这么固执的坚持一份不应该的爱,到底该不该?可是一个个不眠之夜后,我只能告诉自己:他若不负,我必相随。

在医院照顾了艾云三天,她恢复的还好。渐渐有了些气力精神,和我说话也能回转几句了。

一个下午接到了乔蕾的电话:“小薇,今天有时间吗?聚聚吧。”

上次在绍兴,误了孟丹丹的婚礼,乔蕾发来短信,我们还说有时间聚聚,只是岁月蹉跎,一转眼快半年过去了,我们还没有再攒起来。

我还没有回答,乔蕾又道:“对了,你那会和艾云关系好,现在还能联系到她吗?”我看了眼艾云,把电话递给她:“乔蕾,说要聚聚。”

艾云惊讶的把眼睛瞪得老大,她和乔蕾大学时打打闹闹,好了吵吵了又好,不像和我那么甜腻。此刻却捧着电话如获珍宝,和乔蕾聊的不亦乐乎。艾云这几天一直形如槁木心如死灰的样子,却是乔蕾久别重逢的电话成了良方,一个瞬间就让艾云精神了不少。

我有时在想,人这一生,感情到底有多少需求?爱情,亲情,友情,熟人的认可,陌生人的温暖,都贯穿着日常的点滴。哪一项,都不可或缺。年轻的我们,曾经固执的以为,为了爱情,其它的感情需求都可以舍弃,然而真正到了那个地步,爱情又剩多少甜蜜可言呢?

看艾云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我打趣着:“吃醋了,辛苦陪你这几天,还不抵人家一个电话。”

艾云瞥了我一眼:“得了吧你。也只有在你这儿,我能卸下那张皮。不过说真的,好久不见她们,真的怪想的。你还记不记得那会儿咱们逃课,她帮咱宿舍5个人答到,被老师调侃五位一体?”

我扑哧一笑,可爱的老师,顽皮的学生,便是那时快乐的记忆吧。艾云道:“我帮你应下了,你去吧,我这个样子,也只能等你回来给我讲故事了。”

我有些慌乱,一来放不下艾云,二来,我有些怕。我怕自己会面对昔日同窗又会无颜尴尬。却被艾云一个劲的嫌烦,让我出去透透气也能让她静静。我抱怨一顿她没良心后,起身去参加聚会。

聚会地点定在原来学校附近的一个酒楼。学生时代,那个酒楼是我们望尘莫及的,再馋也只能去旁边那个小饭店打牙祭。只是几年岁月,我们也能步入昔年眼中繁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