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秦渊赢了,在人生三十岁的时候,完完全全站在秦氏顶端,他让父亲被迫退休养花,让同父异母的兄弟远走海外,他以一种秦文桐想都想不到的残酷手段,将他的辉煌时代终结。

真正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在秦渊完全拥有秦氏之初,外界没有人知道秦渊这几年究竟使了什么手段,他是如何处心积虑拿到秦牧手中的股份,如何说服大股东出售手中的股份,他吸纳公司股份的钱又是从何而来,直到秦文桐的得力助手辞职去美国大学任教,秦氏父子兄弟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如薄纱一般被轻轻撩开,缓缓露出冰山一角。

原来秦渊那做夜总会小姐的母亲是一位中美混血儿,秦渊不同于众兄弟的出色外貌就遗传自母亲的混血基因,而秦渊那富甲一方的外公,也在多年后找到自己的女儿外孙,并在最后,留给秦渊一笔数目不小的遗产,其中大部分是位于波士顿的房产,而彼时正在美国读大学的秦渊,在美国房地产泡沫最大的时分,将这些房产高价变卖为最初的本金,又凭借精准的眼光,在华尔街牛刀小试后,几乎将手上的钱翻了几番,而这笔钱,最终帮助秦渊成就了旁人根本无法想象的霸业。

他做到了,以一种旁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方式做到了,而低估自己的这个孩子,是秦文桐骄傲一生最大的错误,而生下他,也可能是他这一生做的最有成就的事。

没有人能了解秦家老爷子在夕阳之年的心境,人们只知道,他侍弄的花娇艳蓬勃,在这个春夏交替之季,开得红红火火。

第四话

丁冬百感交集地看完篇幅很长的报道,等关上电脑时,时钟已经指向深夜十一点,她的头早就疼痛抗议,于是站了起来,到厨房倒了一杯牛奶,然后进麦麦房间,把小家伙j□j在外的手脚放回被子里面,尔后拿着牛奶站在窗前。

她的心依旧不平静。

在这个凄清的深夜,她想的都是秦渊那晚看着她时的可怕眼神,她还记得当时目光与他相触的那一刻心颤的感觉,那眼神里的温度接近冰点,让她几乎寸步难移。

她望着寂静的窗外,脑中莫名地浮起了那个男人的眼睛,那么冰冷地望着她。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男人,他冷酷无情,年少时的被忽略令他湮灭了内心亲情的火种,他踏着父亲兄弟们的骨血,站在家族最高点上神诋般睥睨众生。

令人不寒而栗的男人。

丁冬喝了一口牛奶,想起了那块手帕,不禁摇头失笑。

那样厉害可怕的男人,却在深夜向陌生女人递来一块手帕,也许他不是一个好人,但确实是个绅士。

想到他那密不透风的盛大婚礼,丁冬真心希望他对靠名人吃饭养家的狗仔记者,也能绅士友好一些。

她喝着牛奶,重重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起床打仗一样把麦麦送到幼儿园,还没到到报社,摄影楼电话打了过来:“你好丁小姐,您上个月在丁冬们店里订了婚纱照套餐,您看看这个月是否有空,抽个周末和先生过来拍一下?”

丁冬立时头皮发麻,站在大街上不知所措,犹豫了半天,想到目前窘迫的困境,有些为难道:“不好意思小姐,出了一些事情,我跟他…分手了,所以婚纱照也没有意义了,我想退掉,订金你们可以退还我吗?”

那边的女孩子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但好在十分镇静,非常抱歉地笑,忙说:“真不好意思丁小姐,订金当然可以退还给您,祝您找到真爱,到时请一定要再光临我们影楼啊。”

“一定一定。”丁冬红着脸对大马路尴尬地笑,直到挂断电话,都觉得自己真是可笑也可悲到了极致。

跟男友远距离恋爱一年,眼巴巴等着他到这个城市,他也终于来了,他的儿子也渐渐能接受她了,眼看就要结婚了,倒好,他因为仿制名家名画而被买家看穿扣下,对方狮子大开口,如果不交钱,那么就要把他交送警方,面临的是三到五年的刑期。

丁冬对着车来车往的大马路发了一会呆,自怨自艾了一小会,后来干脆咬牙不抱怨了,现阶段,结婚的事再搁一搁,先把匡哥救出来要紧。

他那么才华横溢的男人,已经够不得志了,又怎么能接受得了牢狱之灾,那简直就是毁了他,丁冬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实在不行,再厚脸皮开口问她爸妈借。

这一天丁冬都在搜索与秦渊艾明媚相关的新闻,发现两人是真的非常相爱,秦渊富有英俊,是上流社会名媛最想嫁的男人,却没有什么不堪的绯闻,这几年他专注于事业,是出了名的工作狂,经常加班到深夜,偶然会被拍到跟一些名门淑女吃饭约会,也是规规矩矩送女方到家门,完全是君子做派。

总有好事的杂志臆测他有地下情人,甚至把目光对准了与他朝夕相对的得力助手rina身上,好事者一番捕风捉影,直到rina一年前结婚,流言才算消停下来。

就在流言蜚语满天飞的时候,秦渊的天命真女终于浮出水面,高调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嘉瑞集团的千金小姐,艾明媚。

上流社会的淑女们大跌眼镜,嘉瑞已经濒临破产边缘,娶艾明媚不但不会帮助秦渊的事业,反而会成为他的一个包袱,这样的婚姻对艾家来说是高攀,对秦渊来说,是负累。

爱情能让事业狂秦渊放下机关算计,对于民众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十足的话题,对这样出于爱情的结合也就更加期待。

丁冬浏览着这些新闻,脑子里在想,如果真能溜进婚礼现场拍到一些独家照片,那么也许她这几年都不愁吃喝了。

她决定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溜进去试试。

婚礼在秦家的顶级海边酒店举行,丁冬绞尽脑汁想了想,似乎有个大学同学的妹妹是在那里做大堂经理,也许她可以帮忙想想办法,心里顿时燃起希望。

谁知希望的火焰很快被掐灭。

打了电话过去,同学告诉她说,她的表妹早在去年就出国定居,对于她的事,自然也就帮不上忙,挂了电话,丁冬一时又有些绝望。

生活总是在你被淋成落汤鸡时,还要恶作剧地在你头顶打个惊雷,让你在雨中吓到魂飞魄散。

下午,扣着匡哥的那些人打来电话,丁冬战战兢兢地接了。

“丁小姐吗?”

“是,是我。”

“赔偿金凑齐了吗?”

丁冬噎在哪里,好半天才困难地应道:“没,还缺一点。请…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凑齐的,请不要把我男友送交警察。”

她焦急地握住手机,心砰砰跳得飞快,屏息等待那边的回答。

那头男人刻板无情的声音完全不给人商榷的余地:“丁小姐,你如果不能在约定好的时间凑齐赔偿金,我只能把吴匡送交警察,他造假已让我老板损失惨重,根本无法跟海外客户交代,肯与你私下解决,只是念在他是谢子德大师的弟子,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我们老板不会手下留情。丁小姐,我的老板耐性有限,希望你好自为之,再见。”

“喂,喂…”

那边迅速挂了电话,丁冬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盲音,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她望着窗外无声叹气,她不过是24岁的年纪,别人还在无忧无虑挥霍青春,她却要无端承受这些。

她从不要求匡哥给丁冬锦衣玉食,不过是希望拥有平淡的幸福,可是就连这样的简单要求,他都不能为她做到。

是爱错人了吧?

丁冬眼睛干涩,欲哭无泪。

跟吴匡是在他老师谢子德的画展上认识的,丁冬和同学逛街遇到大雨,只好躲进市中心的美术馆,为了打发无聊的躲雨时间,买票进去参观画展,她们在一张山水画前伫足很久,吴匡走了上来,热情为她们当起了解说员,讲解时望着她的融融笑脸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丁冬原以为吴匡是个对谁都热情洋溢的艺术家,可他却对她反复强调,他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情有独钟,仿佛被爱神丘比特之箭击中,只觉得这一刻错过他会抱憾终身,所以才会鼓起勇气上前冒昧搭讪,天知道他当时多怕遭到她的白眼。

丁冬被他的成熟体贴打动,尽管他后来坦白自己离异还有个儿子,丁冬还是不顾父母反对,毅然和他在一起,心中满是对于未来生活的向往。

她欲哭无泪,明明幸福已经那么近了,可为什么会看到一条长长的深渊横亘在她的幸福前面,她拼尽力气跨过这条深渊,可这又何其难?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只是丁冬啊,没有显赫的家庭,强悍的父母,现在的工作也是岌岌可危,她要怎么才能救匡哥于水火之中?

下午去幼儿园接麦麦,丁冬又迟了,小家伙又有些不高兴,嘴巴任性地翘着,问他什么也不搭理。

“冬冬,等爸爸回来,我告你状的!让他换了你这个女朋友。”小家伙甩开她牵着他的手,仰头生气地瞪着,语气不善。

就连这五岁的小家伙也开始欺负她了,丁冬的心情略有些暴躁,“随便你。”

她顾自心事重重地往前走,很快,身后传来哭声。

小家伙在她身后凄厉哭喊:“冬冬,爸爸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那委屈稚嫩的声音一下子戳中了丁冬的心脏,让她疼得不行,鼻子一酸,积聚了好几天的眼泪突然涌了下来,她在心里骂自己,跟一个小孩子怄什么气,天知道没有父母在身边,他心里有多么无助害怕。

转过身快步走到哭泣的小孩面前,蹲下,擦掉他满脸的泪:“麦麦不哭,冬冬错了,冬冬不会不要你。”

小家伙流露出迷途羔羊一般忐忑的神情,抽噎着问她:“冬冬你会不会在我睡觉的时候逃走?”

丁冬的眼泪也流个不停,坚定地摇摇头,紧紧地抱住小家伙小小的身体轻声安抚:“冬冬不会,冬冬一定不会不要麦麦。”

她在心里说,就算全世界抛弃了我,我也不会抛弃你。

带着小家伙去吃了他最爱吃的冰激凌,刚才还哭鼻子的小豆丁终于露出开心童颜,还狠狠地敲了她一顿,丁冬心里虽然肉疼,可看他吃得那么心满意足,露出的笑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顿时也就不再心疼钱包。

晚上的风吹在脸上非常舒服,混乱的思维也得到了释放,丁冬干脆牵着麦麦走回家,小朋友并没有反对,似乎也很享受这样牵着大人东看西看的短暂时光。

“冬冬,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会在我生日那天回来吗?”

丁冬犹豫了一下,一个月后就是小朋友的六岁生日,那个时候,匡哥应该能出来吧?

“我也不知道,也许会赶得回来吧。你爸爸很忙呢,他要去很多地方办画展,让更多的人喜欢他,也赚更多的钱,这样不是很好吗?”

小朋友耷拉着脑袋,“可是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他不想我吗?”

“他想你啊…”丁冬用了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借口,“只不过他去的地方没有电话,嗯…他办画展的地方是个海岛,所以没有办法联系我们。”

“哦。”小朋友精神低落,没有继续追问,丁冬稍稍松了口气。

两人慢悠悠走到住的小巷,却见一辆豪华银色跑车显眼地停在巷口,这种破落小巷平常是极少有这样高级的车出现的,丁冬只是多瞧了一眼,就见车门打开,一双媲美模特的修长美腿从车里跨了出来,十厘米的高跟鞋稳稳踩在肮脏的泥水地上,就像电影里出现的那样,美腿的主人也是艳丽非常,昂贵的裙装,奢华的包,精致的容颜,美人与车是那么的完美养眼,只是唯一不对的是地点。

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

丁冬作为一个摄影记者,出于爱美的本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本想擦肩而过,可美丽女郎却摘下墨镜朝她看过来,勾魂大眼富有深意地凝着她看,嘴边甚至噙着似有所无的微笑,带着揣测,也不说话,丁冬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又看了对方一眼,对方低头倏然一笑,自言自语古怪地嘀咕着什么,再抬起头来就笑着问。“丁冬小姐吗?”

第五话

丁冬讶异地回头,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女人很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在小巷深处又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并且对方还知道她的名字,她面带犹豫地问,“你是?”

“果然很健忘呢。”美丽女郎风情妖娆地笑了笑,挑了挑秀眉朝她走了过来,“我们前一晚才见过。”

前一晚,冷峻的男人,高贵的女郎…

“啊!”丁冬脑海突然灵光闪现,手激动地指着对面的美人,“是你,艾…”

是艾明媚,秦渊的未婚妻,嘉瑞集团的千金小姐。

“怎么你想起我来了吗?”对方问道。

最近几天总是在新闻报道里见过的脸乍然出现在眼前,还是在这样一条窄湿的小巷,丁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诚实回答,“是的,酒店门口我见过你。你和一位先生在一起。”

觉得有些奇怪,素不相识的大小姐又怎么会知道她这种小人物的名字,只好礼貌问,“您怎么会知道我?”

艾明媚并不惊讶,“我自有我的办法。”

这回答引得丁冬皱眉,也更加不解,她却并不急于解释,指了指丁冬手上一脸茫然的小男孩,“这是你的孩子?”

“不是,他是我未婚夫的孩子。”

“未婚夫…”艾明媚似乎在细细咀嚼这三个字,看她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思量,丁冬不喜欢这样的目光,按捺着情绪问,“您…是来找我的吗?”

对方好像才回过神,明媚一笑,“自然是来找你的。事实上我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丁冬很惊讶。

“对。你!”艾明媚的芊芊玉指点了点麦麦,“能把小朋友交给别人照看一会吗?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聊。”

“我想你也知道,几天后就是我的婚礼。”坐在对面的艾明媚巧笑倩兮,极其平常的语气,像是在说着一件最平常的事,“我打算在婚礼上悔婚。”

“什么?!”丁冬一口咖啡呛住,讶异地瞪着对面的美丽女人,以为自己听错。

艾明媚撩拨了一下自己的秀发,优雅地啜了口咖啡,“悔婚而已,不要大惊小怪。”

丁冬倒吸一口凉气,暗地里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觉得痛,那就不是做梦了,她现在正跟只会在报纸杂志上出现的上流名媛坐在一起,而对方竟然对她说要悔婚,悔婚的对象还是这个城市最闪耀的钻石王老五。

艾明媚不想跟深爱她的秦渊结婚!

天哪,她竟然知道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价值千金的爆炸性新闻在她手上,是独家!

丁冬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因为坐在她对面的确实是如假包换的豪门公主艾明媚,她说出盘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艾小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们甚至不认识。”

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艾明媚,对面的美艳女人嘴角性感勾起,“我说过我想请你帮个忙。”

“我?我能帮你什么忙?”

艾明媚右眼眯起朝她眨了眨,表情有些顽皮,“我记得没错的话,你是个记者吧,很擅长偷拍的那种。”

“现在我要悔婚的事,整个a城,除了我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丁小姐了。”

丁冬瞬间就明白了,娱乐圈经常有一些艺人为了出位博新闻版面,常常找相熟的记者躲在暗处里应外合拍下照片,绯闻一旦炒热,往往双方都能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艾明媚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丁冬拍下她悔婚逃婚的照片。

这种仿佛是天下掉馅饼的事让丁冬如坠梦中,她口干舌燥地问,“可是那么多有名的娱记,为什么你选中我呢?”

“这个嘛…”艾明媚低头摩挲着她手上的钻戒,沉默了好几秒也吊足了丁冬的胃口,这才慢慢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因为那天晚上的你够可怜啊。”

想起那晚的窘状,丁冬眼神顿时黯然,抿了一口咖啡,不承认,也不否认。

她讪讪的,“这个…干我们这行是很平常的事。”

虽然承认自己是个卑微的为了生存苟延残喘的小人物,但她还是想要微弱的力量捍卫自己那一点点不起眼的自尊。

艾明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对于她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来说,她并不关注别人说什么,她只在乎是否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刚好我也需要这样一个人,没什么名气的小记者,面孔也陌生,所以,”她女王般嘟嘟地敲着桌子,一锤定音,“就是你了。”

丁冬静默了一会,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

“艾小姐,不管怎么样,我要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我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

艾明媚懒懒地靠在椅上,妩媚的红唇吐出的却是伤人的话,“你的生活看起来很落魄。”

丁冬脸红,不敢直视她,难为情地点点头,“我现在确实急需用钱。”

艾明媚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有太多内容,却只淡淡问,“说说你和你的未婚夫吧。”

“啊?说什么。”丁冬有些莫名。

“比如你们之间的感情,你爱他吗?还有…你们同居了吧?”

丁冬不习惯和一个陌生人聊自己的私事,就算她给了她一个难得的机会,那也并不表示,她要拿自己的私生活与她交换。

但顾念到艾明媚和秦渊的感情生活也许没有外界人传说的这般甜蜜美满,在别人眼里拥有一切的千金小姐到头来却不能得到平凡的爱情,也许她是带着羡慕心酸的心情看待她这样普通人的生活的,丁冬的不悦也只持续了几秒,她甚至好好得思索了艾明媚的问题。

她爱匡哥吗?

丁冬突然意识到,她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自然也就不知道问题的答案,她对匡哥的感觉更多的也许是习惯和依赖。最开始吸引她的,自然是他满身的艺术才华,他对她穷追不舍,关心她的每个生活细节,有时把她当成迷糊的女儿宠爱着,怕她辛苦,想许诺她下半生的富足安乐,于是冒险创作赝品,最后却出了事。

他爱着她,那她,应该也是爱的他的吧。

如果这都不是爱,她又何必铤而走险,只为救他于水火之中。

因为他爱她,所以她也想回报相同的情意,虽然没有轰轰烈烈脸红心跳的感觉,但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但这一切丁冬都不打算跟一个陌生小姐剖白,穷人的爱情,她想她不懂,她只是淡淡一笑,“我们感情很好。”

艾明媚似乎不满意她的答案,竟然穷追不舍,“你们住一起了?”

丁冬心想在海外留学过的女孩子到底是思想开放,羞赧笑道,“我性格保守,不过我们很快就结婚了,到时就是一家人了。”

艾明媚不说话,继续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丁冬意识到她和这位艾小姐就算年龄相当,但彼此阅历简直是云泥之别,如果说她是一张白纸,那么对面的女人就是一副看不懂的油画,浓墨重彩,这种人的内心世界,是不会随便让别人走进去。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很高兴她基于礼貌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丁冬这晚回到家的时候都有些脚踩浮云的错觉,天上掉馅饼这样天大的好事真的发生在她身上了,要不是最近生活拮据,她真想买一瓶香槟好好庆祝一番。

这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怕一切都是梦,醒了以后也就成了泡影。但手机里明明白白有艾明媚发过来的短信,短信里有她助理的电话号码,到时由她带入场内,至于偷拍的地点则由她自己决定。

艾明媚说:“记得把我拍得美一点啊,那天可是女人一生中最美的日子。”

“我的婚纱可是戴安娜王妃的婚纱设计师亲自设计的呢,简直是艺术品。”

“那样飘逸的婚纱,转身逃跑的时候一定很美吧。”

丁冬记得艾明媚最后托腮望着窗外说的一句话。

“那么美的背影,他应该会记住吧。”

美人怅然若失满脸离愁的样子让丁冬十分不解,艾明媚的眼睛骗不了她,那是一双陷入爱情的眼,她是爱着她的未婚夫秦渊的。

可明明相爱却为什么不愿意珍惜,非要逃婚让心爱的人伤心呢,丁冬很有些愤忿,想她为了与未婚夫在一起疲于奔波,可却有人偏偏不珍惜眼前人。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多嘴问了一句,“艾小姐,你为什么要悔婚呢?你和秦先生郎才女貌,再没有比你们更般配的一对了。”

丁冬自以为说的是实话,没想到却引来艾明媚的一阵狂笑,之后看着丁冬的又是那种带着思量的眼神。

“郎才女貌…”她喃喃着,“要是只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艾明媚对她倏然一笑,“丁小姐,这世界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哪。”

“那个男人,可是个魔鬼啊。”

第六话

“那个男人,可是个魔鬼啊。”

艾明媚最后说的那句话犹如魔音穿脑,就那么深深地刻在了丁冬的记忆里挥之不去,夜半时分,她耳边不自觉地回荡起那句话,脑海里是那夜酒店外秦渊刀一般锋利森冷的眼神,她在闷热的夏夜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样可怕的男人,她一个小记者惹得起吗?

丁冬不敢去想这个问题,扣住匡哥的人给她的最后期限快到了,她已经走到了悬崖陌路,这次的机会又是那么千载难逢,她别无选择。

她劝自己说,人生有时候是需要孤注一掷去做的,不去做,永远不知道能得到什么。

把照片卖掉,得到的这笔钱就能把匡哥赎出来,也许还会有多余的钱留下来,那么她就会得到一个体面的婚礼,她辛苦所做的一切也就值得了。

她在这样美好的幻想中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