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不敢把艾明媚找她的事情告诉夏之荷,虽然她是她最好的朋友,但艾明媚嘱咐过,悔婚的事情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她承诺的优渥报酬全部作废,消息外露的话,她一毛钱都不会给她。

每天都有娱乐新闻不停滚动播报秦家婚礼的各种消息,双方新人的家门口已经被娱记24小时蹲守,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长枪短炮就会蜂拥而上,甚至连秦家的佣人,都会成为记者的采访对象。

随着婚礼的临近,总编也变得异常暴躁,根本不允许丁冬回到杂志社,要求她二十四小时蹲守在秦家,哪怕捕捉到秦渊在车内的一个侧脸,都能上头版。

丁冬自然不敢懈怠,她怕秦渊会记得她这张脸,因此避开秦家去蹲守艾明媚,跟着其他娱记一起风餐露宿,在街边吃盒饭,也好歹跟着拍到了艾明媚去做美容spa的照片。

就连这样没什么价值含量的新闻,读者也是喜欢的。

地铁里的女人对着杂志上偷拍的艾明媚指指点点,有些羡慕,有些嫉妒。

“这样看,这个女的长得也一般啊,居然能嫁秦渊那样的男人,哪辈子修来的好命。”

“可是真的很时尚呢,你看她脖子上的丝巾,还有手上的包,就算不能拥有她的男人,拥有她身上的东西也很幸福啦。”

丁冬在一旁连连苦笑。

一场婚礼牵动全城人的视线,在各种流言蜚语中,丁冬终于坐立不安地等来了婚礼那一天。

因为要入会场,到时来宾都是本市的名流贵客,到处是衣香鬓影,她可不敢穿得太寒酸显眼,穿了一条深藏在柜中平时也舍不得穿的裙子,这条裙子是盛匡送给她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几乎花了他两个月卖画的收入,那天晚上她穿着这条价值不菲的裙子与他烛光午餐,本想在这个特殊的日子将全部的自己交给他,可是还是如过去尝试的那样,最后还是没有成功。

化了个淡妆,再换上漂亮裙子,丁冬看着镜子中婀娜俏丽的女人,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习惯了总是灰头土脸地穿梭在人群中,一下子看到镜子中自己明媚迷人的脸,心情无端也轻飘起来。

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笑得像个傻瓜,“跟那些明星比起来,我也不差嘛。”

说完,她也觉得太不要脸,弯着腰摇头大笑。

“丁冬啊丁冬,你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把麦麦送到幼儿园,她按照艾明媚交代的时间赶到了坐落在海边的豪华酒店,她自以为到的很早,可到了酒店附近才发现,勤勉的同行已经把酒店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安保早早就出动,把狗仔们挡在了酒店外面,今天一整天,整个酒店将不对外营业,全部的工作都是围绕着秦家婚礼进行。

看着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酒店的同行们,丁冬这才感叹,真是哪里来的狗屎运,好事竟然轮到她这个小记者身上。

丁冬不敢从正门进去,怕被同行们认出来,电话打给了艾明媚助手lisa,这个女孩语气有些傲慢,责怪丁冬来的太早,让她从酒店员工通道进去,她会在入口接应她。

丁冬赶紧照办,一路脚步轻盈,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把那条蓝色晚礼服脱下来了,她没有晚宴请柬,更不可能从酒店正门进去,没有穿那条裙子她自认为很明智。

现在离晚宴开始还有充裕的时间,她可以进了酒店再把那条裙子换上。

她在员工通道这边停下,来去匆匆的酒店员工虽然警惕,但见她一身淑女打扮,不像是混入酒店眼睛乱转的狗仔,因此也没人过来盘问她。

她拘谨地站了一会,很快艾明媚那打扮时髦的小助手lisa出现在通道那边,朝她扬了扬手,“这边!”

她显然不知道艾明媚的悔婚计划,见丁冬上上下下穿着寒酸,只当她是艾明媚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死缠烂打要参加婚礼的穷酸朋友,神情就有些不耐烦,“你不要乱跑,今晚的来宾没一个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晚上的位置几个月前就排好了,角落还有两个余位,你只能坐那里了。”

她回过头来冷冷警告,“不用我提醒吧?不要拍照,不要大声讲话,看着就行了,就算是坐你周围的来宾,也不是你能高攀说上话的。”

“还有,”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她,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神色,“你就穿这身出席晚宴吗?你疯了吗?”

丁冬强忍着心中翻江倒海的不悦,笑着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我带了晚礼服来了。”

“不知道哪里能让我换下衣服。”她向四周张望了一下,想寻找员工更衣区,这个lisa的女孩子的手机去响了,她忙去接。

似乎是艾明媚打来的,lisa马上判若两人,丁冬只听她恭敬地对着电话说“人在我边上…她想换衣服…啊?那里!…好,明白,我带她去。”

挂了电话,lisa看着她的表情竟多了几分恭敬,收敛了刚才的傲慢不可一世,低声道,“我带你去个地方换衣服。”

丁冬拽着袋子连忙跟上。

lisa出乎意料地带丁冬上了酒店顶层,丁冬也没有多想,猜想一定是艾明媚授意,多半是为了避人耳目。

她不知道艾明媚要干什么,她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棋局,这些有钱人的想法总是错综复杂,她只要做好她棋子的本分就可。

出了电梯,lisa遥指了指一扇华丽大门,“那个房间。”

她没有想带着丁冬一起过去的意思,转身就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下楼了。

“哎…”丁冬看着阖上的电梯门一头雾水,回头再看向空无一人的顶楼,心里难免惴惴的。

富丽堂皇的顶楼总共只有左右尽头的两扇门,这里想必就是总统套房,她知道很多富商巨贾都喜欢住在高处,越高越好,享受着俯瞰众生的无上优越感,而这里六星级酒店的顶楼套房,一夜的价钱,想必是天价无疑了。

丁冬亦步亦趋,托艾大小姐的福,她这样的小人物居然也能踏足这寸土寸金的地方一窥究竟,心里不免起了好奇心。

“没有门卡我怎么进去啊。”丁冬嘴里嘟囔,转念一想,应该是她换礼服的房间,肯定是有人的。

“有人吗?”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门内静悄悄,丁冬纳闷,手放在门把上,房门是打开的。

“hello”她大着胆子探身走进去,入眼的奢华贵气让她倒吸一口凉气,房间每一处都透着精致贵气,这样的房间简直能给人带来帝王般的超豪华享受,而安装着双层复式玻璃窗的客厅可以饱览海边全景,彷佛世界已经被踩在脚下,唯我独尊的感觉油然而生。

丁冬这个误闯富人世界的贫穷小孩,生生被这眼前的阵势吓得张嘴好一会。

这个总统套房似乎有好几个房间,还设有健身房影音室,但丁冬不敢造次乱闯,张望了一会发现客厅还有打开的房门内都没有人,放下心来,急忙进了洗手间换上裙子,再对着镜子稍微补了补自己的妆,直到确定镜子里的人青春明媚,她才满意地打开门准备下楼赴宴。

“啊!”

她捂着胸口吓了一大跳,原来空无一人的落地窗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男人,他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她,像是君临天下的帝王,俯瞰他庞大的帝国。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冷冷的视线刀一般投射到丁冬身上,穿透了她的身体,扎在她的心尖,让她的心和身体一起,无端地战栗个不停。

是秦渊,艾明媚口中魔鬼一般的男人!

第七话

丁冬退了一步,飘零的身体却退无可退靠在了墙上,惊恐地盯着秦渊,大脑也完全失去思考能力,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进来的?”秦渊转身走了过来,薄凉的嘴唇状若悠闲地吐出这几个字,可却让丁冬紧张的心完全提了起来,大脑也已经高速运转思索着该怎么应付他的盘问。

“我…”

而在她大眼乱转的几秒钟里,秦渊已经完全站在了她的面前,像是充满王者力量的雄狮站在自己的领地里,冷冷的,却饶有兴味地凝视着误闯进入的小羚羊,随时准备张开血盆大口,朝她脆弱的脖颈处一口咬下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好几秒,直到她要在这目光里窒息而死时才慢慢地再问,“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男人周身的气场太强,在抬头与他对视的那一刻,丁冬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迅速垂眸躲避那慑人的视线,说道,“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我马上走。”

说完,她侧身就想走,下一秒,一双手无情地拦在了她的面前。

“我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低沉的嗓音就萦绕在她耳后,丁冬咬着嘴唇回头,大眼无措地看向秦渊,微弱的声音带着一分哀求,“对不起,我真的走错了,”她指了指手上的袋子,“我只是想找个地方换衣服,打扰到你很抱歉。”

“这里是总统套房。”秦渊开口,目光毒蛇一般紧紧缠绕她,丁冬呼吸紧张,知道自己笨拙的借口已经被无情拆穿,想想也是,哪个人会吃了豹子胆随便推开总统套房的门换衣服,这样的傻事也就只有天真的她会干,活该她被套房主人发现。

联想到刚才lisa奇怪的举动,丁冬明白,她被那女孩耍了一道,但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她必须快点摆脱眼前的男人,她真的很害怕。

她忙抬起头,“秦先生,我,我不是小偷,我真的只是来换衣服的,我没有碰这里任何东西。”

秦渊仍旧不动声色,冰冷的黑眸里印出丁冬涨红的小脸,红润的樱唇。

见他低头瞥了一眼丁冬手上的袋子,丁冬怕他要翻找她的袋子,那里还装着她的微型照相机,忙解释,“里面都是我的旧衣服。”

秦渊并不开口,只是把丁冬困在他与墙壁之间,不急于盘问她,也不准备放她走,仿若冷静的猎人等待躁动的猎物露出马脚,丁冬呼吸困难,被秦渊冷冽的眼神渐渐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被魔鬼看着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紧张,颤抖,无助…灼热,心跳得很快很快,几乎要蹦出胸腔。

他是想从她乱飘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吧?还是他已经洞悉出什么了?看出她是个有所图谋的狗仔了?

她在这沉默的对峙中彻底败下阵来,心里多少理解了艾明媚那与魔鬼共舞的难言之隐,低着头哀求,“请原谅我的冒失,能让我走了吗?”

秦渊眉都不动一下,“你是来赴宴的?”

丁冬心一颤,点头,“是。”

“谁邀请你的?”

“新娘子邀请我的,所以你不认识我。”

“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

秦渊的话让丁冬全身一震,她猛地抬起头看着他,见他鹰一样锐利的眼也在注视她,那双眼能让人无所遁形,也能让人缴械投降。

是的,他们见过,那天晚上的酒店门口,她的照相机被摔得粉碎,还头破血流,他递了一块手帕给她。

他一定发现她很可疑,所以不让她走!

丁冬手心出了汗,深怕他认出自己是记者,面上强装平静,“您搞错了,我们没有见过面。”

她缓缓抬起头来,水一般的眸子凝睇着他,“我只是在杂志上见过您,秦先生。”

这一声轻轻的“秦先生”出口,秦渊的浓眉竟然皱了一下,目光里带着勃然的怒气,丁冬瑟缩了一下,不知道哪句话冒犯了他。

以为厄运就要来临,谁知他大手一挥,“你走吧!”

丁冬如获大赦,忙道“谢谢”,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出这华丽牢笼。

她转身急欲飞奔,却忘了自己这时候不是身轻如燕的狗仔丁冬,此时此刻她是穿着曳地晚礼服假装淑女的丁冬,一时忘形步子跨得太急太大,被裙角绊住,身体飞扑出去眼看就要与地板来个亲密kiss。

一双有力的手及时出手解救了她,丁冬心里一松,正想感谢,却突然心弦再度绷紧,因为这双手还没待她站稳,就一用力,就势如破竹地把她整个人带进他硬邦邦的怀里。

“啊…”

面对着咫尺距离的秦渊,她瞪大眼睛再度低呼出声,这一刻就连心跳都要停止,她蓦然意识到,迷途中待宰的羔羊就是这样无助害怕的。

秦渊的手正放在她的腰间,她只觉得那块地方已经被烧得体无完肤,她在心里呼爹喊娘喊“救命”,身体也像被冻住一般无法动弹。

秦渊阴沉的表情可怕极了,那目光像是要吃了她一样,声音也异常低沉沙哑。

“记住,如果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饶你。”

丁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楼下宴会厅的,这辈子唯一的夺命狂奔让她双脚瘫软大脑空白,耳边只不断回响着那个人的那句话。

“记住,如果有下一次,我不会这么轻易饶你。”

她气喘吁吁浑浑噩噩,腰间仿佛还留有那个男人的温度,那温度彻底灼烧着她,她内心一隅也被彻底烧个精光,她只感到害怕,怕得只想冲回到她的小出租屋里,躲在那黑暗的衣柜里抱肩发抖。

秦渊的警告让丁冬心虚害怕,灯光耀眼的宴会厅就在眼前,她竟寸步难行,开始计较这次铤而走险的后果。

艾明媚说的没错,他是个魔鬼。

她这样的小人物惹到魔鬼又会是什么下场呢?他能让她失去更多吗?可是她拥有的本来就不多,除了这条命,他还能从她身上拿走更多东西吗?

他不能让她失去更多,因为本来她就一无所有,可是一旦成功,那么所有她寄望的东西,都会转瞬拥有。

在名流涌动的过道角落,丁冬深吸一口气,做下了决定。

她的运气确实很坏,遇到了那个可怕的男人,但他和她,一个在站在云端,一个在泥里打滚,过了今天,他们生命的交集线就不会再重合。

她值得为此一拼到底!

她刚为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就见lisa四处张望,见到她过来,脸色不耐地看过来,冲她招招手,想来要找的就是她了。

想到被她阴了一脚,丁冬还是有些不高兴,勉强地笑了笑,“我来了。”

lisa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白眼,奚落道,“你不会还在总统套房里泡了个澡吧?”

丁冬提醒自己为了口舌之争误了正事,态度恭敬,“对不起,我的动作比较慢。”

lisa看来也无意再冷嘲热讽下去,带着她入座,之后就阴沉着脸迅速离去。

丁冬一坐下就两眼放光查看位置,兴许是艾明媚的刻意安排,她惊喜地发现就在她位置几步外有个巨大的花架,花架后正好能藏一个人,且那个地方是个视觉盲点,因是角落,更是无人会注意。

此时宾客来得还不多,就算是早到的宾客也是互相寒暄,谁也不会留意角落这边,丁冬假意站起来,踱步到那个花架后,透过缝隙望了过去,心里更加欣喜,这个拍摄角度能把那边婚宴场地拍得清清楚楚,纵观全场,这简直是偷拍的最好位置。

丁冬不得不佩服艾明媚的精心安排,倘若千金小姐下海坐狗仔抢她饭碗,想来她是抢不过人家的。

她心里偷笑了一下,嗤笑自己的天真,千金大小姐又怎么会去做这种风餐露宿的工作,在明星名流眼里,步步紧盯的狗仔是连人都不如的。

正这样嘴角带着笑意,目光就触及到门口那边,lisa略带冷意的眼与她隔空交汇了一下,红唇上下微启,正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着什么。

虽然知道她多半在跟艾明媚汇报她的情况,但她那眼神还是让丁冬略感不舒服,只好低下头,任由刘海挡住脸庞,避免与在场宾客有目光接触。

不知何时,身边的空位突然坐下一个人,丁冬不敢去正眼去看,只是从余光里判断,落座的是个男人。

她自顾自地低头想心事,只盼婚宴快点开始。

“地上有钱吗?看的那么认真。”耳边传来的是清泉一般好听的男声,说话的正是邻座的男人,想来他也是等得不耐烦了只好找人搭讪打发无聊。

基于礼貌,丁冬还是抬头起来朝对方笑了笑,跃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润阳光的笑脸,同样是英俊的男人,秦渊只会让人不寒而栗,而眼前这个外表华丽的男人,温和无害的笑容令人愿意卸下心防,回报相同善意的笑。

这个男人有点眼熟,丁冬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他,只是从这个男人的着装气质来判断,一定也是非富即贵的名流,她有点忌惮,并不想与宾客攀谈以免节外生枝,于是只是朝他羞涩地笑了一下,并不说话。

她这样的举动顶多被人当成是腼腆不善交际的女孩子,识趣者自然不再搭讪,可显然旁边这位男士不谙识趣之道,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问她,“是哑巴?”

他这口气多少有些冒犯意味,可看着他这张和善的笑脸,又让人生气不起来,丁冬只能无奈摇了摇头,“不是。”

她不敢得罪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男士并不说话,弯着嘴角,一双火眼金睛目光粼粼地看着她,想来他阅人无数,此刻正在暗自揣度丁冬的身份,丁冬心虚地厉害,假装若无其事地避开他的眼睛看向舞台处,只有微微颤抖的喝着水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身旁男人朗朗一笑,又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帅哥漂亮的手指敲着桌子,口气委屈眼里却全是戏谑,“小姐,你让我很受伤啊。”

“我?”丁冬莫名其妙。

“得不到美女的侧目,简直是男人的悲哀不是吗?”

帅哥靠近了她一点,嘴角一缕轻浮的笑吓得丁冬往后缩了缩,刚才对他的好印象顿时灰飞烟灭。

他眉眼间尽是风流,“我帅吗?”

“啊?”丁冬张口结舌,不得不羞涩地点头。

帅哥嘴边的笑带着一丝蛊惑,“那是我帅还是新郎帅?”

第8章

丁冬为难地看着他,她心里有道小小的声音在诚实说“其实新郎更帅”,但嘴上还是敷衍道:“你们都很帅。”

“是吗?”帅哥的表情算得上邪魅,栗色的眼睛狐疑地盯着她,被这样一双有故事的眼睛深深凝望着,心里虽明白这只是有钱男人的**手段而已,但心里还是颇不自在,眼睛只好看向别处。

“我是周景宣。”身旁的男人蓦然报出大名,就连声音也没了刚才的轻浮纨绔。

丁冬再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点头简单道一声“您好”。

她疏离冷淡的态度自以为已经表现得很明显,没想到这个叫做周景宣的男人不依不饶,用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问,“你呢?”

此时大多数宾客已经入座,璎珞水晶灯下的婚宴堪称美轮美奂,没有女人不渴望这样一个梦幻婚礼,司仪宣布婚礼开始,丁冬的视线不知不觉放在舞台中央身着燕尾服的俊美男人上。

看着看着,出了神。

她曾经也渴望过的,渴望童话一般的白色婚礼,她的王子在红毯尽头含情脉脉地等待着她,从此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对她来说比登天还难的梦想,对于艾明媚来说却是触手可得,她却弃之不要,丁冬望着远处舞台上冷峻挺拔的男人,心里升腾起一分微妙的怜悯。

看着那样的秦渊,丁冬竟觉得他是孤独的。

就像一个小时前,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挺直却略显孤寂的背影,似乎站在世界的边缘,这世上的一切都进不到他心里去,他只是这样清清冷冷地看着,不喜不悲。

就像不可捉摸的艾明媚一样,她也捕捉不到秦渊脸上任何一丝一毫身为新郎的喜悦。

“喂,美女轮到你了!”

身旁聒噪的男声将她拉出思绪,大眼迷茫地看向周景宣,“啊?轮到我什么?”

被冷落的周景宣也不恼,“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电话号码。”

这下轮到丁冬慌乱,她只是一个潜伏在婚礼上的狗仔记者,简直是用身家性命在赌输赢,又怎么可能泄露自己的信息给别人,她还不想找死。

周景宣笑容迷人,说出的话却意外地咄咄逼人,“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告诉这些在座宾客,你是冲新郎来的,眼珠子快掉在他身上了。”

“你…”他倾近她一些,冲她暧昧眨眼,“是他旧情人吧?”

“先生,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呀。”丁冬简直哭笑不得,“我只是女方这边的宾客,多看几眼只能在杂志上见到的男人没什么错吧。”

她这样理直气壮地与他说话,偏头就扫到舞台上的秦渊似乎正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心跳就不由自主加快,手心也出了汗。

她心虚起身,“对不起,我去个洗手间。”

不等周景宣说话,她就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座位,想去外面透透气。

洗手间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今晚出席婚宴的名媛贵妇,有珠光宝气的贵妇在镜前反复涂抹红唇,丁冬一眼就见到洗手间里站着的美丽绝伦的混血女人,秦渊的母亲,金玛丽。

曾经的夜总会头牌女郎,秦文桐的小老婆,这些算不上光彩的头衔搁在这个传奇女人身上,竟漾出一丝旖旎风情。

丁冬之前只在八卦杂志的街拍上见过金玛丽的照片,丰腴修长的身材,白皙美艳的脸庞,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她没有像其他混血女人那般过早衰老,岁月反而为她的美艳镀上一层优雅韵味。

这一次亲眼见到,丁冬不得不感叹秦渊那得天独厚的外貌基因,金玛丽真人更漂亮,虽然已到了风烛残年的年纪,但她依旧是所有人视线的焦点,难怪当年出身名门世家的秦文桐,会不顾一切地拜倒在美人裙下,还不惜与父亲反目金屋藏娇多年。

金玛丽穿着高级定制礼服正与身旁的贵妇说话,如今她母凭子贵,早不是秦家那连话都说不上的小老婆,可以说是风光无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