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透看了眼严九,可以松口气了。

可严九的表情怎么那么的……凝重。

“小透,我还做了一份报告,同样的99.99%,路安是我儿子,那晚的人,是我……”

汪简的叙述很平静,平静下面却带着波澜,炫炫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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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决裂与新婚燕尔

35.决裂与新婚燕尔

从十七岁开始,路透就对自己将来能有一个多么盛大的婚礼这件事没抱过任何幻想。

此时,与严九十指相握的她,看着对面站着的汪简,以及他手里那张煞白的检测报告,心里竟是无限的释然。

一生唯有一次的婚礼,到了现在算是彻底圆满了吧,路透嘴角一弯,笑了。

汪简看到,眼神一晃,突然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在心里越扩越大,眼看就要把他彻底吞噬。

他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今天是她结婚啊!一个声音说。

就是要她结婚这天才好!不能让她嫁给严九,路透是他的!另一个眼里的声音耳边不停聒噪叫嚣着。

汪简拼命摇摇头,想把脑子里那两个声音摇出一个胜负成败。

“宝贝,你不要嫁给他好不好?”汪简听到一个好像是自己发出,又不像是自己的声音说。

男人的尊严,在挽回爱人时,似乎显得一文不值,廉价的比不上一块锈掉的五角硬币。

汪简看着路透,等着她的回答,路透也看着他,一直微笑着,微笑着,手却紧紧抓住严九。

汪简从最初的胜券在握,到之后的平静,再到后来的渐息微澜,直至最后的心如死灰,路透始终一副表情——微笑。

他们交握的手在汪简眼里是那么的刺眼,他哑着嗓子,声音带着撕裂的绝望,开口,“真的就不能再给我次机会吗?我们有一个儿子啊……”

汪简在等,等他最后的赌,他身后的媒体也在等,闪光灯迟迟不按,似乎就在伺机捕捉路透开口的瞬间。

他们似乎等到了,路透吸口气,涂着樱桃色的嘴唇张开的那秒,整个礼堂里一片白光炯炯闪起。

突然间,路透觉得这个场面很好笑,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重视,还真是厚待她啊。

“汪简……”她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不、可、能、回、去、了。”

一字一句,生生把汪简最后的希望尽数站短,干净利落,一点牵连也不留。

“可是,路安……”可怜堂堂七尺男儿汪简,说话竟满是哭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真是悔不当初啊。

“而且,我想,你也知道,当初……”路透没估计汪简的话,眼睛在大厅内外环视了一圈,找寻着某个小身影,没发现,这才继续说,“你我心知肚明,当初那件事情不是我自愿的。”

汪简脸一白,拿着必的记者们听到这里,随之在本子上一阵奋笔疾书——汪大少疑似□路家千金,想想,把“强”字改成“诱”字似乎更有看点。

不过当他们抬头看到脸平静无波,丝毫表情也无的严九爷时,不禁再次动笔,在那个“诱”字上画了个圈,意为有待考量。

路透说完话,感到手心一紧,她看严九,后者难得的露了一个微笑,那笑是她最好的良药,任何伤口,浸浴此药,都能马上止血封口,效果立竿见影。

路透心里最后那点委屈片刻烟消云散。

“小透,后面交给我就好。”严九握紧她的手,说。

嗯,她点头。

放开手时,男人留给她一个坚实可靠的背影,那就是她此生的依靠。

严九上前,朝汪简逼近几步后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控制的极好,气场刚刚压制着汪简,又不会要他无力招架。

年纪轻、阅历浅的汪简在严九面前,自觉矮了一截。

好像是给自己鼓气似的,汪简深吸一口气,把脖子朝上挺了挺,对现在的自己,他十分不满意。

严九看着这样的汪简,心里就摇了摇头,一个连自己要什么都不了解的人,凭什么拥有路透的爱,即便那是个过去时。

“汪大少,是吧。”严九说话不轻不重,不快不慢,并没带上平时那种夺人的气魄。

对这个小子,他用不着。

严九笑笑,并没计较汪简的不回答,继续说,“你说路安是你的孩子,能把检查报告给我看下吗?”

听到他的话,汪简脖子一梗,公子哥儿的傲气又全出来了,那样子好像在说,是!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还能抵赖不成?

汪简就是带着这幅表情把报告单甩到了严九面前。

严九没生气,风度的把“飘”过来的纸接入手,眼神真的十分认真的看起了报告。

“碱基因配对相似比99.99%,鉴定结果为亲子关系。恩,不错,还真是真的。”严九一笑,重新把报告递还给汪简。

他的笑要汪简心里很没底,“既然知道是真的,你怎么还能把我们一家三口拆散!”

面对严九,汪简总有种发自内心的底气不足,他讨厌这样的自己,很无能,很丢脸。

汪简人生中,第一次遇到他驾驭不了的对手,偏偏这对手,正在抢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严九觉得他今天笑的有点多,不过还是再一次没有吝惜自己的笑容,“汪大少,血缘上,你们是亲子关系,可你真的确定你的‘儿子’认你吗?”

严九收起了笑,朝身后望去,众人随着他的眼光一同望去。

严九望着的,是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边门。随着凝聚的目光增多,那扇门被慢慢打开了。

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现,是莫北。

失望的众人唏嘘一声,本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人物出场,没想到只是严九身边的一个跟班,虽然是个身份不同的,但最多也就是个跟班。

就在大家失望嗟叹,汪简庆幸呼吸时,莫北从偏僻角落里走了出来,身旁跟着的一个小小个头的小家伙露了出来。

是路安。

竟是路安!

汪简心中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事情的关键,也许就出现他“儿子”身上。

严九见到还在揉眼睛,显然刚刚睡了一觉的路安,那一刻,全场人都讶异到不行,也许严九爷是会笑的,可现在这幅充满爱的柔和表情,却是之前从没有过的。

与汪简的呆愣比起来,严九更像个父亲。

“路安小朋友,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和你说过的话吗?现在可以兑现了。”严九蹲□,手搭在路安肩膀,低沉着嗓音说,男性气质透过磁性的低音在房间里传散开来。

离严九比较近的宾客都支楞起耳朵,准备听本年度最劲爆八卦的详情分解,而离之较远的记者们也是尽量把高探麦克伸到更近的位置,期望可以收集到更详细的内情。

前一秒还明显没睡醒状态的路安,手突然拍到两侧脸颊,小手把脸上两团圆肉往中间挤,看起来就像心生小猪的分红圆屁股,“Jack,really?It's not a joke?”

“Yes. I swear!”严九以手按心,呈盟誓状。

得到承诺的路安哇一下开心的叫出声,一下蹦到严九怀里,“Tell me,who is my mum?I finally have a mummy!It's so good!Tell me tell me!”

完全不顾及在场有多少陌生人,多少闪光灯,路安小朋友丝毫不顾及的抱着严九的脖子追问。

“她……”严九把路安抱进怀里,走向路透,“她就是你妈妈……”

“mummy?”路安看着路透,身子一扭,顺着严九身体滑到地上。他摇摇摆摆走了几步到路透跟前,这时路透早已蹲在地上等着他。

与蹲着的路透比起来,站着的路安似乎还比她高那么一点,俯视的感觉让小朋友感觉很良好,他伸着一根指头,对路透,“你喜欢吃辣吗?”

嗯,路透惯性点点头。

“你小时候淘气去扒鸡窝,被鸡啄了手,整整哭了五分钟,是不是?”

路透脸红,认真的点点头,那些小时候的糗事被当众说出来,是很丢人的,可她回答的还是很坚定,因为问话的是他。

“Mummy,你真的是我Mummy!”小路安的惊声一叫,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路透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迎来了路安作为儿子的第一个熊抱。

熊抱来的真是异常熊猛,来势熊熊。

如果就她自己,估计路安这一下,路透整个人就被扑倒了,肚子里的宝宝能否看到明天的太阳,还是未知数。

好在,有路透的地方,就有严九。

严九一只胳膊扶稳路透,另一只挡在了她和路安之间。

路安蹭了半天,发现怎么也蹭不进妈妈怀里,不禁气愤的瞪了严九一眼,“You!Bad guy!”

哈哈哈,严九大笑几声,“你妈妈要给你生小妹妹了,不能淘气的……”

“哦……”路安不情不愿的站直身体,可嘴巴却无论如何也恢复不了开心状态。

能开心吗?有了亲妈却不给抱!!路安这么小就学会了郁卒!

这里“一家三口”和乐融融,那边两拨人却丝毫淡定不了了。

先不说汪简无法接受严九顶了他的位置扮演了一家之主的角色,那边路南早就坐不住了,养了五年的小子一下成了白眼狼,要她怎么能受得了。

“严九!你别太过分了!”终究卓言如何拉也拉住路南发飙,她那毫无来由的怒气爆发了。

在几个人不察觉的时候,莫北早指挥了酒店的保全把宾客安排退席,其中当然也包括了不想离去的媒体。

这个婚礼绝对要被T市人称道几年,不是因为它有多豪华、多奢侈。

因为它绝对是T市有史以来最不划算的婚礼。仪式都没进行完,连酒席都没开就结束的婚礼,你见过吗?这个就是!礼金都白交了,好戏也没看到,这恐怕是当时大多数人的心理。

路南即使再愤怒,再想破坏这场婚礼,可终究也是顾及自己的形象,况且她妈彭敏不是一直在一旁冲她打眼色要冷静的吗。

可就算路南再能忍,宾客尽散的时候,她也忍不住了。

愤怒的女人在莫北从外侧把大门关上的那刻,甩开了卓言的手,冲到了路透面前。

“路透,我好歹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姐,你就这么对我!我养了路安五年,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给他,就算我不是他亲妈,可也没有这种白眼狼吧……”

嫩粉色小礼服包裹着路南略显丰腴的身体,小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显示着愤怒。

严九冷笑一声,说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要开口,有人却比他更早开口。

“不,你不是我妈妈,你不爱护我,要我被坏人绑!”

做了几年小绵羊的路安总算找到了妈妈,Jack告诉过他,找到妈妈的那天,他就不用再和路南扮乖宝宝了。

“是你是你,就是你,不抱我,让我被人拍!你不是我妈妈!”本来就不擅长说中文的路安激动起来,有点语无伦次。

一脸担心看着路安的路透,对儿子的话听的一知半解,什么叫被人拍?是拍照吗?

严九看出她的疑惑,用一个不大不小的音量解释:路安小时候,有一次跟路南出去玩,路南当时说什么都不肯抱他,以至于后来路安差点被坏人绑票,那时,若不是恰巧被赶去美国看他的严九撞见,这个孩子也许就……

所谓拍,就是拍花子的意思。

路透听的心里一纠,愧疚的感觉在内心大面积泛滥开来,她对不起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多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路南听的更是心惊,原本以为那次路安短暂的离开后,回来突然的亲近是小孩子不设防的心理,没想到,这么小,就这么的……心机。都是严九!!

“严九,你够恶毒啊,好歹我也养了他几年,你就这么挑拨我们的母子关系……”路南叫嚣着,但渐渐地,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严九正在步步逼近。

最终严九停在离他半步远的位置,气压低的可怕,路南求生般自动后退了半步,她快喘不上气了。

“路南,不要再在大家面前标榜你所谓的母爱,你和你妈的目的是什么,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路南嘴唇咬的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彭敏见彻底撕破了脸皮,过来扯路南,“小南,老九他们今天心情不好,咱们先走吧。”

看着到现在还一心想扮纯良的彭敏,不仅严九想笑,路透都笑了。

守在门口的莫北冷脸说了句好走不送,就把彭敏母女真的“拍”在门外。

看着紧闭的大门,路南有是一阵跺脚,被外面媒体拍到,于是有了第二天《路家两女夺子,雀占鸠不成》的大标题,一时间,路南很尴尬。

门外人离去了,门里的人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