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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安安拍了拍蒙圈的好友,安慰道:“不怨你,搁谁都得被他按趴下。”

谷小钊揉着生疼的肩膀,又憋屈又恼火,“你到底什么人啊?”

“说话客气点。”米安安推了他一下,

“哦,对,”谷小钊这才找回点主场优势感,“阿嬷说这位是小叔叔。是长辈,确实得客气。”

说着,谷小钊一本正经地弯下腰。正要鞠个躬,面前一亮,再抬头,颜梁淮已经不见了。

“人呢?”

米安安指指门外,“走了。”

“这么拽,”谷小钊撇撇嘴,“说起来你干嘛非要看人家的背?”

米安安没答,“下这么大雨,你跑我家来干什么了?”

“刚想起来堂屋不是漏水吗?”谷小钊说,“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哦,”米安安拿毛巾揩着头发,随口说,“雨停之后,我一定要找人来,好好修修。”

谷小钊见她笨手笨脚的,上前扯过毛巾,顺手罩在她头顶上揉,“每次提醒你,你都拖拖拉拉。”

“侥幸心理嘛……”米安安心安理得地被服侍着,末了回头看他,“这次你一定要督促我,直到修好为止。”

谷小钊没说话。

他快要走了,没十足把握能不能等到这些日子绵延的雨完全停。

做不到的事儿,他不爱说。

“怎么不说话?”米安安好奇地回头看他,却见向来在她面前无忧无虑的谷小钊一脸颓唐。

“指不上就算了,”米安安顶着毛巾站起身,爽快又大度地说,“反正你催也没用……我懒癌该发还得发。”

眼见米安安要离开,谷小钊一急,伸手拦住她,“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外面雨大风急,门板也跟着哐啷啷地合奏。

米安安一脸莫名地看着好友,“吞吞吐吐干嘛?”

“一直想跟你说,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该不是要说喜欢我吧?”

“啊?”

看见谷小钊那副快能吞蛋的表情,米安安哈哈大笑,“你这什么表情?行了,只要不是这个,其他有啥不能说的。”

她不说还好,话一出口,少年的囧色更盛,脸从耳根红到脖子根。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逗你呢!”米安安把毛巾一挂,“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

门口忽然一道黑影。

米安安和谷小钊一块儿回过头。

只见颜梁淮去而复返,一张俊逸冷淡的脸上面无表情,扶着门框简单地说:“你奶奶叫你去喝热茶。”

“喔!”米安安顺口对谷小钊说,“你也一起吧。”

说着,她先跑出去了,

谷小钊跟在她身后,从颜梁淮的面前走过。

他刚十六,还没完全长开,比对方矮了大半个头,使得气场也输了大半截。

谷小钊抬眼,正好看见这位叔叔审视的目光,乍然让他有种“做贼心虚”的错觉。

什么鬼?

他刚刚明明只是想委婉而循序渐进地告诉米安安自己即将离开凝垄,去念书的事儿……

怎么就成不法之徒了?

可是,等谷小钊想通,正打算挺起胸脯怼个眼神回去,一抬头才发现对方已然跟在米安安后面,走远了。

“……见鬼。”他嘀咕着。

这位叔怎么有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 ***

米阿嬷替几个小辈煮了茶,都用小瓷碗盛着,古朴可爱。

米安安喝了几口,就冒了一身汗,忍不住凑到电风扇面前对着吹,被阿嬷看见了,拽着小辫子扯了回来,“对着吹,也不怕给吹成中风!”

“……阿嬷,你不爱我了。”米安安热得直抹汗。

忽然觉得有凉风习习,一回头,才看见是谷小钊在后面拿蒲扇给她扇呢。

“这多不好意思。”米安安伸手要接扇子。

谷小钊一抬臂,躲过了,“没事,我闲着。”

米安安龇牙笑,“您受累。”说着,目光不由飘向茶几对面的颜梁淮。

他吹着碗里的茶,似乎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互动,但是当米安安的视线停在他脸上,不到两秒,他就无意识地抬起眼,看了过来。

眸光清冷,没多少情绪。

米阿嬷问谷小钊,“对了,那天听小杜说,你要北上念书去了?你不是比安安还小吗?”

谷小钊一惊,忙瞥了米安安一眼,见她果然满眼惊诧地回头,心里懊恼,嘴上只能回答:“是少年班,同学都没满十八。”

米阿嬷连声夸他子承父业,将来得有大造化。

可米安安却一声不吭地盯着谷小钊,像要把他脸上看出个窟窿来。

“……我一直想告诉你,”谷小钊结结巴巴地解释,“就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哪天走?”

“后天。”

“谷小钊!!”

谷小钊被吼得扇子差点儿脱手,只见米安安突然站起身,一个箭步朝自己冲过来。

他脖子一缩,以为要挨揍。

没想到,脑袋却被米安安一把按住了。

她用力在他头顶一顿揉搓,把头发挠得跟鸡窝似的,等过瘾了才撒手,“这么好的消息,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连准备礼物的时间都紧紧巴巴的。”

谷小钊顶着可怜的鸡窝问:“你不生气?”

米安安被他问愣了,“我为什么要生气?”

场面一度很尴尬。

只有米安安浑然不觉,追问着谷小钊喜欢什么礼物。被追急了,谷小钊脱口而出,“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这话说出来,连米阿嬷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颜梁淮则放下茶碗,朝后靠在椅背,神色疏离。

只有米安安,认认真真地思考着:她喜欢什么呢?

雷暴雨,来得快去得更快。

门廊还在往下滴着水,天边都已经看见西斜的太阳了。

颜梁淮很快就起身告辞了,谷小钊也在“失言”的懊恼中逃之夭夭。

剩下米安安在水池边洗茶壶茶碗,突然听见米阿嬷在身后说:“小钊那孩子也要出去念书了,你的打算呢?”

“我能有啥打算啊,”米安安笑嘻嘻地说,“就算我想跟小钊同学,人少年班也不肯收我呀!”

米阿嬷上前,关掉水龙头,正色道:“你才十九,该出去念念书。一直在跟我在这山坳里窝着,前途都被耽误了!”

“我不喜欢念书,阿嬷你知道我不是那块料。”

“录取通知书我看见了的,”米阿嬷没被她忽悠过去,“我拿去问了你班爷,他都跟我说了。你明明给城里的播音主持专业录取了。为什么不去?”

米安安无奈地垮下小脸,“它们那是特招。看我之前给电视台兼职过,给的优待。以我的文化课成绩,去那儿妥妥地垫底。阿嬷,你就饶了我吧,宁做鸡头还不做凤尾呢!”

米阿嬷知道这个孙女从小主意大,她自己定了的决心谁都说不动,也只得叹了口气,随她去了。

米安安听着阿嬷在家里长吁短叹的,自己也坐不安稳,索性搬了个小马扎,抱着向谷小钊借来地“心理书”,上外面去了。

风轻云淡,雨后的空气清朗。

米安安托着腮帮子,一字一句地读,重点章节就拿树叶夹进去。

“……增加社交接触,淡化创伤印象啊,”她一歪头,“有了!”

*** ***

颜梁淮坐在床沿,身边是米安安买的那盏灯和她跟班爷要来的膏药。

他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正卷起裤管俯身拆卸左腿上的金属支架。

东西是好东西,但到底不如原装。

风里来雨里去,小关节里进了水,很久都不得干,虽说不至于生锈,但如果不好好处理,日后难免影响灵活度。

他正俯身揩拭,突然伴随着嘎吱一声,眼前一亮,门被人推开了。

门口的米安安保持着推门的姿态,动作僵硬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说:“我……看……门没关……”

护眼灯光线柔和。从一侧照射在颜梁淮身上,骨骼强健、肌肉虬结的漂亮身段被勾勒得分毫毕现。

米安安发誓,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养眼的男人,每根线条都像被雕刻出来般深邃。

以至于……她甚至觉得就算他左腿上安了个碍眼的东西,也还是像天神般完美无缺。

第9章 荣光(09)

“要不,我在外面等你吧。”米安安作势要出去。

“不用了,”颜梁淮放下裤管,站起身,随手拾起床上的干净衣裳,“把门关上。”

米安安愣头愣脑地“嗯”了一声,关上门。

窗帘是拉着的,所以门一关就只剩台灯所照的光。

她在门口踌躇,却见颜梁淮转过身,后背上赫然一道暗红色的淤痕,长长的一条从脊梁骨飞肋边。

米安安心一揪,“你的背……”明明就撞得不轻。

“过来,”颜梁淮背对着她,一边将她之前给的疮药从肩头递过来,“帮忙擦一下。”

米安安正满心愧疚,一听他这么说,忙不迭上前接过药膏。

脑子里有那么一瞬,划过个念头:刚在她家的时候,他还连看都不让她看呢,这会怎么就肯给她上药了?

她手下力道很轻,但仍能感觉到指尖下与自己截然不同的骨骼肌理。

“中午没吃饱吗?”颜梁淮绷紧了背,“用点力,药效吃不进去,抹了也白抹。”

“……会有点疼哦,”米安安犹豫了一下,“不行你就叫出来,我保证不笑话你。”

颜梁淮似乎短促地笑了下,没说话。

米安安手指下一着力。

“唔。”短促的闷哼。

就一下,那之后他就再没发出过声音了。

可是米安安还是觉得耳朵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一直热乎乎的。

“好了。”米安安收回手,不自觉地搓着指尖。

颜梁淮双手撑开衣服下摆,高举过头,一次性套进领口、袖口,将衣摆拉平才转过身来,“谢谢。”

米安安眼神忽闪,“举、举手之劳。这个……还你。”

她把药膏举起,太高了,直杵在他眼前,又尴尬地往下降了点,觉得自己有点失常,不由懊恼。

颜梁淮接过药膏,无意中和她四目相对。

他撇开视线,转身把药放在床头柜上,边问:“来找我干什么的?”

米安安这才想起,自己有任务在身的,忙说:“想请你帮个忙。”

“我能帮什么?”颜梁淮自嘲地把换下来的脏衣服一拎,便往浴室走。

米安安追在他身后,“我想做个木雕的枪,但是不知道长什么样。你能帮我长长眼嘛?”

“枪?”小姑娘家家的,做什么枪?

“嗯,小钊不是要去念书了吗?他最喜欢跟枪啊炮啊的,我觉得做个小模型他会喜欢的——不能太复杂啊,不然他走之前来不及给了。”

颜梁淮把脏衣服往池子里一扔,似笑非笑地看她,“你倒很有心。”

米安安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点着脚尖,“他被我坑了这么多年,也被我罩着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出远门了,我还真有点不放心,想给他个什么当护身符。”

“听你阿嬷说,谷小钊今年十六。”

“嗯,他还小。”啊,越说越觉得这孩子去帝都得受欺负。

“未成年。”

“啊?”米安安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抬眼看他。

颜梁淮从她面前走过,状似无心地说:“谈恋爱太早了吧。”

“谈恋爱?”米安安懵逼,谁谈恋爱了?谷小钊吗?她这么都不知道?

颜梁淮坐在床沿,小臂架在膝头,抬眼看她,“他不是你的小男朋友吗?”

“是你疯了,还是小钊疯啦?”米安安狂笑,“他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在我后头了,被我压榨十几年,敢怒不敢言的……男朋友?哈哈哈,除非他是受虐狂,上赶着给我欺负一辈子。”

小姑娘笑得眼角都冒了泪花,一脸坦荡荡。

颜梁淮倒觉得再打听下去,有点失了分寸,于是问:“你说,怎么帮你长眼?”他对枪倒是熟悉得跟手掌似的,可要怎么教她?

米安安想了想,“我凭感觉弄个雏形,你帮我看看哪儿要修改,行吗?”

“可以。”

正当米安安兴冲冲地要跑回家拿材料,又听身后的人不慌不忙地开口,“可我为什么要帮你?”

米安安:“……”

警|察叔叔不都是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吗?

哦,不对,他已经不是颜警官了。

“你想要什么报酬?”

“粥。”言简意赅。

米安安咧嘴,“成交!”

傍晚时分,米安安就拎着保温桶上门来了。

这次,颜梁淮索性没有锁门,但她生怕又撞见luo男,乖乖地敲了门,等听见他应声才推门进去,却见他正伏案,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米安安轻手轻脚地走上前,从他肩头往桌上看。

纸和笔都是她给的,这会纸上赫然画着支她说不上型号来的枪,细节栩栩如生——他竟然凭空替她画出来了,而且细节入微。

“你也太全能了吧?”米安安叹道。

颜梁淮放下笔,直接揿灭了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