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玲看着酒杯里金色透亮的液体,微笑道:“我不喝酒。”

“如果你喝了这杯酒,我就放你回家呢?”李云桥反道:“看你归心似箭的样子。”

“你说话算话。”傅剑玲于是接过酒杯,正要仰面喝下,却被葛离抢过去,一口干了。

葛离道:“你别相信他的话。”说完打了一个酒嗝,“这一杯下去你肯定被放倒。”

傅剑玲瞪着李云桥,李云桥却耸耸两肩,“要么相信我,要么相信他。Whatever,等一下有我的节目,我希望你起码等看完我的节目再走。”

傅剑玲皱着眉,转而端起一杯绿茶,这还是韦宗泽坚持要的。

整个晚上,韦宗泽并不多话,只是一直看着她。她每次主动问起在北京的时候,李家的兄妹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话题,连葛离都没有多说一句。

傅剑玲看着李玲如,这个女人也很奇怪,她就只是坐在一边看着他们,最多聊一下她的画,还有她旅行的经历。不过让傅剑玲不可思议的是,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手腕上的疤,时不时就会不经意地露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李云桥上台,原来是跟乐队认识,抱着吉他客串演出。

傅剑玲看他上台上,灯光映衬下,尤其会觉得他气势非凡,比之前台上的那个主唱要显眼很多。灯光反照,挂在他胸前的项链,不时闪过一线银光。还没有开唱,就吸引了很多眼球。唱之前,他意味深长地朝傅剑玲看了一眼。他展现魅力的方式很干脆,这倒真让傅剑玲觉得很有趣。

且看他能有什么花样。

这么想的时候,傅剑玲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抓住。但是她始终不去回应,依然笑意盈然地和李云桥交换目光。

韦宗泽用力地把她拽过来,“你别气我。”松开手时,傅剑玲的手腕上还留着粉红色的五指印。傅剑玲别过脸,根本不去看他的眼睛,“我玩玩不可以。”

“你玩不起!”韦宗泽道。

傅剑玲冷哼一声,“玩不玩得起不是你说了算。”

韦宗泽猛抽了一杯啤酒,碰地把酒杯重重放下,想了一会儿,又对她道:“不管怎样,你一定要让我尝到苦头的话,我认了。但是李云桥和我不一样,他玩的是真感情,毁的也是真感情。”

傅剑玲终于抬头看着他:“那你呢?毁的是什么?”

情是一杯酒,溢出时光,叫人牵肠挂肚,等你喝醉了才知道它有多么辛辣。

第二十四章

如果紧紧抓住一个人的手,就不用担心失去对方的话,也许他们都会这样做的,在每一次分别,每一次伤害、误解和嫉妒之前。

这是李玲如坐在一边得出的结论,她从傅剑玲的身上看到了困惑和矛盾,她那混乱的蓝颜色,一下子有天空宁静的感觉,一下子有剧烈的浪花走过,又爱又恨,又想摆脱一切重新开始,又让一颗假死的心为旧情复燃。难怪在北京,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打动韦宗泽,因为在韦宗泽的心灵深处,根植着傅剑玲的这片蓝。

这些人真的很可笑又可敬,她面带微笑地看着,想着,绝妙的色彩在她的面前飞舞。

“我哥回来了。”

李玲如趁他们都不说话,起身朝他哥哥走过去。

“我灵感来了,想回去画画。”李玲如撒娇地说。

李云桥则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好,让宗泽送你回去。”李玲如点点头,站在一边等着韦宗泽回应。韦宗泽眼睛还看着傅剑玲,口中道:“葛离。”葛离反应迅速:“我知道了。”便起身道:“今天大家都喝了酒,不能开车,我已经叫朋友过来候着了,一会儿我跟他一起送你回去。”

“那他们怎么办?”李玲如问。

“大老爷们儿不用女士操心嘛!”葛离咧嘴笑起来。

“那剑玲呢?”

“这个……”葛离抓抓脑袋,看韦宗泽还一声不吭,只好回道:“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其实他早已叫了三台车过来备着,所以回家不成问题,成问题的是他们现在的气氛。

“那我们先走了。”于是葛离打了个招呼,带着李玲如走了。

走到外面,刚上了车,李玲如就一个人傻笑起来,笑得葛离浑身难受,忍不住问:“你笑什么啊!”李玲如道:“我笑我哥。”说着,用手指把风抚的头发拨到耳根后,“我哥这次会输的。”“当然。”葛离理所当然回道。

李玲如点点头,转而问葛离:“你们真让人难以理解,绕来绕去站在面前的还是这个人,十年,二十年,以后也是,都不觉得厌倦吗?”这句话其实是李玲如想问韦宗泽的,却让葛离想起了许为静,葛离的大脑就像突然被许为静占领了一样,想起她妩媚性感的样子,还想起她那些足以气死人的所作所为,想她,突然就想得很激动,要被淹没。

“不知道,每次觉得你已经把她看透了。可是一转身,看见一张陌生的脸。”葛离说:“从来没有觉得厌倦过,反而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李玲如仔细看着葛离,半晌后叹道:“原来你的颜色也很漂亮嘛。以前我都没发现,看样子,一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你和宗泽都卸下了伪装。”

葛离却撇嘴道:“我从来没有伪装自己。”

“唔。”李玲如一笑:“那就是说,你是一个会被别人点亮的男人。刚才你在回答我的时候,心里想着谁呢?”葛离不欲跟她讲感情的事,好在李玲如倒也不好奇,“不用说出来,我不太感兴趣呢!现在,我只想画画。”

夜风抚面,那个她得不到的男人,正在为另一个女人燃烧,奉献着他的执着,愤怒,渴望还有嫉妒。这种苦涩的心痛,就像一汪清泉缓缓荡漾在她的心湾。李玲如双手交握,靠上心口,予以轻轻一吻,希望老天爷至少为她留住这份心痛。

“你到底是真的爱宗泽。”葛离终于按耐不住,侧身问道:“还是只是胡闹而已?艺术家都这样吗?”

李玲如却闭目小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葛离送李玲如到家后,迅速给韦宗泽打了一个电话,说人已经送到了,要不要他再过去。韦宗泽却说不用了,让他直接回家休息。葛离便鬼使神差让人把车开到许为静家附近,然后给许为静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许为静正躺在床上喝鸡汤,第三碗了,被薛涩琪硬灌的,看到来电显示葛离的名字,一口热汤差点喷到床上。

“我在你家附近,怎么样,要见面吗?”虽然是询问,但葛离的语气听起来很确定也很期待。“我……”许为静一下还想不到怎么回答,犹豫道:“今天不方便。”

“你不在家?”葛离听她语带隐晦,陡然生起气来:“这么晚,你又跑哪去过夜!”

换了是平时,许为静肯定要喷他一句:老娘过夜又怎样,要你管!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心境也不同,便支支吾吾道:“不是,我在家呢。就是不方便,你过几天再来好吗?”

“哦,你那个来了吗?”葛离呆头呆脑道:“时间不对啊。”

“不是,不是,我、我病了。”“病了?去医院看过没?”“看了。”“那就好,你在家等着,我这就上来看你。”

“不行。”“为什么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

长久的沉默表示葛离已经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想了,许为静隔着电话就知道他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心尖,难得他主动想来看她,也许是有心里话想对她说,或者就是想她了,都没有想过以前的事,也不在乎什么男人的面子,只想来看她。再不济,就算只是要上床而已,他也没有考虑找别的女人。就在前些日子,许为静还暗自窃喜,也许他们这次可以真正和好,说不定还能结婚。

可现在一切都被她毁了,要是葛离知道真相,他和她的关系就要永远结束,永远的,她再也得不到他,再也影响不了他了。

“说,你是不是跑你前夫家里过夜了。”葛离压制住怒火,沉声问道。

许为静没有马上回答。

葛离顿了一下,终于咬牙切齿,恨她入骨地骂道:“贱女人。”

许为静两眼瞪得大大的,尽全力给她的眼泪腾出地方,以免它们流下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可是肚子那处真是疼得厉害,依稀又有血从下面流出来了。

“许为静。”葛离却一字一字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在做什么,现在,马上,过来见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傻瓜葛离,笨蛋葛离,每次被她背叛,他都生气,愤怒,却要原谅她,只要她一招手,他总是给她这么一句话,来见我,其他的,我不在乎。傻大个,假狠心。偌大的世界,干嘛被她这样的女人整得团团转。她不是什么优点都没有吗?没有薛涩琪的漂亮,没有傅剑玲的才华,她不是一个忠贞的女人,更不是一个知足的女人。她占有欲强,她贪得无厌,她好高骛远,她还水性杨花。她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这样!

“好!我来见你!”许为静回道。

挂了电话,许为静的眼泪已经强行咽下去了,毕竟身体很不舒爽,起身的时候,一阵眩晕。

“你怎么起来了!”一会儿在隔壁检查杜小言作业的薛涩琪过来了,看到她已经换好衣服,还在化妆,“你疯了,刚做完手术,这么晚了还化妆出门,找谁啊!”

许为静道:“葛离想见我。”

“他见你干嘛?难道他知道了?不会吧,剑玲不会告诉了他吧。”

“没有,他以为我在前夫家里!”

“哦!”薛涩琪走到她身后,从镜子里瞧她的面容,“你哭过了?怎么回事呀?”

“他骂我是贱女人。”许为静道。

“哦,他不是经常这么骂你吗?有什么好哭的,肯定是以为你在外面勾三搭四了,你跟他解释一下,说你在剑玲家里,就说……就说那笨蛋薛涩琪跟老男人分手了,我正陪着她,不就完了。”

打死许为静,也想不到有一天,薛涩琪会对她这么好。

“谢谢。”她看着薛涩琪的眼睛,笑道:“以前我总盼着你倒霉,对不起,我错了!”

“你!”薛涩琪旋即两肩一耸:“算了,我以前也老咒你呢!就当扯平了,咱俩都挺倒霉的。”话毕,瞧许为静如今脆弱的样子,不忍心道:“你真的要去见他吗?就你现在这身体状况,万一他带你去开房,你也不吭声嘛?你以为自己真是铁打的身子!”

“这次不一样。” 许为静道:“我有预感,如果这次我不去,他真的不会原谅我了。”

“那你干脆告诉他实话好了。”

“我死也不说。”

薛涩琪没辙:“那我送你吧。”

她真是没法看下去了。

出门的时候,杜小言站在自己房门前一直看着她们两个,冷不丁说道:“我姐要是没死,就跟你们一样了,幸好她死得早。”

薛涩琪一把抓起鞋柜上的空气喷雾扔了过去。

“你给我老实呆着。”

杜雅,你看,以前我们是不是书看多了,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现实。

傅剑玲突然觉得一阵心酸,而这种心酸似乎纯粹是一种感应。

“我想回家了。”傅剑玲瞧着坐在面前的两个男人,又不说话,又不放她走。

“我想回家了。”傅剑玲重申道。她很想回去看看薛涩琪,许为静,还有杜小言。

李云桥靠在座位上,侧脸回道:“我送你。”

“不用,你喝了很多酒。我自己搭车。”

“没关系,我酒量很大,从没喝醉过。”他说着,去拉她的手,可是还没碰到就被她迅速避开了,“真的不用了。”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起身离开。

韦宗泽随即跟了上来,一只手把她勾在怀里,一起往外走。

李云桥倒没阻止,只是在他们身后对他讥诮道:“当心点,你的美女不是没有破绽的!”

韦宗泽不理会,拖着傅剑玲走了。只听到李云桥兴之所至,放声狂唱:Sing with me, sing for the year,Sing for the laughter,sing for the tears,Sing with me,if it's just for today,Maybe tomorrow,the good lord will take you away。

傅剑玲是喜欢这首歌的,以前,现在,未来。

他们都是喜欢这首歌的。

一出门,葛离安排的车已经迎了上来,韦宗泽把傅剑玲推上去,然后自己坐进去,刚才紧紧勾住她的手,再度缠绕上来。

“剑玲……”

“不要说话。”傅剑玲却朝一边别过脸,夜色的灯光勾勒着她的轮廓,韦宗泽从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她的样子,“什么都不要说。”

即使紧紧抓住一个人的手,就不用担心失去对方,也是一件困难的事,一但松手就会如时光沙漏般从缝隙中溜走。

很不巧,就算现在完全没有说话的兴致,傅剑玲的手机还是不合时机的响了起来,她本来不打算接的,偏偏来电显示是薛涩琪。

“怎么了?”

“出大事了!”薛涩琪在电话里猴急地说:“葛离不知道吃错什么药,非要见许为静。”

“然后呢?她就去了?”傅剑玲的口气无法不讶异。

“去了啊!”薛涩琪说:“我拦都拦不住。”说完又补充:“我刚把她送到她家了,她说葛离就在附近,让我先走。我,我现在这不还在她家附近晃荡呢。”

“好好,我明白了,你赶紧回家,女孩子这么晚别一个人在外面转,快回去。”

“那这事怎么办呀?”薛涩琪说着哀叫了一声:“我看到葛离了,他要上楼了。”听她语气,想象得到她大约躲在某个墙角边,一直盯着许为静家门口。

“你快把电话挂了。”傅剑玲急忙道:“我让韦宗泽把他叫过来。”

“哦,好主意。”话毕,迅速挂了电话。

韦宗泽听到自己名字,便问:“怎么了?”

傅剑玲着急道:“等下细说,你先打电话把葛离叫过来。随便找个理由。”

“好。”韦宗泽没有再问,一边回答,一边就拨给葛离,大致是说他喝多了,人还在外面吹风。葛离居然很难得地没有马上回答,韦宗泽便问他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是的话就算了。葛离还是没有回应,韦宗泽也觉得奇怪,转而看着傅剑玲,傅剑玲用唇型读了三个字,许为静。

这样就明白了。

周而复始,重蹈覆辙。

葛离这次又被伤到了。

第二十五章

葛离最后还是婉拒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可见得这一次他有多么认真。

“他不来!”韦宗泽挂了电话,无奈地告诉傅剑玲:“这种时候,我不能逼他。”话毕,两个人一般沉默。傅剑玲在想如果葛离知道许为静前夫对她干的事会怎样。韦宗泽则苦涩地为葛离感到不甘心。

“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韦宗泽靠着,从面前的车窗看出去,正好看到一轮圆月挂在堤上,堤的那边又是江水。

“许为静为什么不能放葛离一马?”韦宗泽道。

傅剑玲看着他的侧脸,久久不语,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大家想的都是同一些人,同一些事。

“不管怎样,葛离对她爱到这种地步,是他的命,也是许为静的福气。只凭这一点,许为静就不能放过他吗?放他重新开始,寻找自己的幸福,不好吗?”韦宗泽看着那轮圆月,闭上了眼。脑海里是他从前去警察局把葛离带出来时,葛离二话不说先跑去找许为静,结果却看到她靠在别个男人怀里巧笑靓兮的情景。他还记得当时葛离紧握着拳头,青筋暴起,用沙哑沉重的声音说:我再也不把她当一回事了。

结果呢。

“谁放谁一马,能自己说了就算吗?”傅剑玲却慨叹道:“你也放我一马,放我重新开始,寻找自己的幸福,不好吗?”

只见一丝笑意在韦宗泽唇边一闪而逝,他或许是打算回答的,但迅速改变了主意,睁开眼,转过头来看着她。

月光,让他们都很平静。韦宗泽看着她的面容,自离开她以后,午夜梦回,千百次的想念,触手不及的昙花一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韦宗泽忍住心底的冲动,“那现在怎么办?我直接你回家?”

“还能怎么办?”傅剑玲点点头,手里还一直拨打着许为静的电话,几次未接以后,再打就是关机了。

韦宗泽于是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到青年路,傅剑玲家的楼下,傅剑玲临下车时,他忽然道:“不要让杜小言住在你家了。”“为什么?”“如果你想帮他,我可以给帮忙,只要你一句话。” 傅剑玲却不领情:“谢谢关心,不用了。”

韦宗泽欲言又止,见傅剑玲已话不投机,兀自下车离去。看她利落孤索的背影,他却真想紧紧拥上去。

傅剑玲一打门,发现客厅灯还开着,薛涩琪蜷缩在沙发上抽烟,以往她从不在她面前抽这个玩意。

“你还不睡。”傅剑玲扔下手包。

“睡不着。”说着薛涩琪又吸了一口,“看你的样子,韦宗泽没能叫住葛离。”

“嗯。”傅剑玲疲倦地靠在她一旁,伸手揉弄着眉宇。

“真没用!”薛涩琪说。

傅剑玲闭上眼,没有回话,薛涩琪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客厅里就听到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动。

“杜小言睡了。”薛涩琪说,“今天他够倒霉的,我看他丢在地上的几张空卷子,硬是压着他把卷子做了。”

“那很好。”

“其实,也许他做那么多事,只是想得到别人的关心。小孩子不懂事,对于关心和不关心,只会用这种方式区分。”

“你最近倒是变了很多。”傅剑玲依然闭着眼,口中却缓缓道:“他是让你有多心痛,你才能一夜之间平静下来。”说着睁开眼来瞧她,她便更是蜷缩起来,目视着前方,回道:“还好,想得山崩地裂的,其实不过就那么一回事。”

傅剑玲遂想到今天韦宗泽说的话,便对她道:“放自己一马不是挺好的。”

薛涩琪则往前趋身,伸出修长的手,手指头一摁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回道:“早就放了。”说完笑了笑,顺势以手抱住双膝,团成一团,扭过头来对傅剑玲道:“其实放不开的人是你和许为静,但是我却很能够理解那种感觉,如果我身边的人不是苏兆阳,而是韦宗泽或者葛离,我也会和你们一样的。兜兜转转,没法相忘。倘若是以前,我会嘲笑你们拖泥带水,不够潇洒,可事到如今,我却只想祝福你们了。知道吗?我祝福你,剑玲。”

见傅剑玲没有回应,她索性将头埋进双臂,低语道:“勇敢一点。”

现在这个时候,最勇敢的人大概就是许为静吧,其实她一直是最勇敢的,只不过从前她们不懂事,都当许为静是个笑话。如今她又闹笑话了,已经没人觉得好笑。假如还有谁能和傅剑玲薛涩琪一样了解许为静的话,想必也会和她们一样希望她从此往后过得好。风和日丽,无限春光,她还是从前那般得意。

许为静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也不开灯,她默默等着葛离按响她家的门铃。以为自己已经很镇定了,可是真当那惊心的门铃响起,许为静的心跳都漏掉一拍。打开门,站着足以笼罩她整个人的大个子,走廊的灯光都被他遮住。他用十分不愉快的盛怒的神情看着她开门,门逐渐开,他落在她脸庞的阴影也逐渐大,大过天,大过地,大过许为静强自冷却的心。

“你不进来?”她是多么想装出一副轻佻傲慢的样子说:“你让我在家等,我不就在家等你了嘛!”说不出口,只想他能先踏进来。

葛离真正是恼怒羞愤的,她是藏在棉里的一根针,长在肉里的一根刺,滴在酒里的毒,化在空中的雾。儿时兄弟之间一句玩笑话,搞定许为静,我们一人输一百。然后这许多年,他赢了那帮兄弟,却输给了许为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