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怕你当面告诉我你已经有别的对象。”

“是的,当你发现原来我没有的时候,一定很得意,是吗?”

“不是。”韦宗泽握住她的肩膀,“我是很高兴,但我没有得意。”

傅剑玲一阵默然。

其实在这种时候,薛涩琪真的真的很不情愿当个电灯泡,可是,她实在受不了了。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傅剑玲和韦宗泽果然吓一跳,转头看向卧房门前,站在一个黑影,眼瞳如猫,熠熠发亮。

“我真的打算忍住,真的,可是理想和现实总是相差很远。”薛涩琪很激动地说道。

傅剑玲猛然一阵尴尬,连忙推开韦宗泽,走到一边打开客厅的灯。就看到穿着吊带睡衣,十分窘困的薛涩琪,脸颊红得像个苹果,缩头缩脚躲在门边说:“我想上厕所。”

……

闻言,韦宗泽默默转过身去,只见薛涩琪身影一晃,咻地一下窜进了洗手间,还不停地在里面冲水,以掩盖她解决生理需求时弄出的声音。

直到厕所里面安静下来,门一开,薛涩琪发现韦宗泽已经坐到沙发上,而傅剑玲正在打开冰箱拿饮料。见她出来,他们齐刷刷朝她看过来。

薛涩琪尴尬无比,只得干笑两声,支吾道:“继续,你们继续,就当我从未出现。”话毕,伸手还把客厅灯一关,飞快跑进了卧室。

整个视野重归黑暗。

……

听得噔一声,傅剑玲默默把灯又打开了,看到韦宗泽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

“她还是这么有趣。”韦宗泽说。

“唔。”傅剑玲拿着一盒鲜奶走过去,冰箱里只剩这个,再不喝就过期了。她坐在沙发一翼,沉默不语。

方才尽管短暂,却是他们第一次好好说话。

这至少让两个人心理上都更平和一些。

傅剑玲看了看壁钟,已经快两点了,“你回去吧。”

韦宗泽却觉好难得她对自己没有了抵触情绪,哪里肯回家去呢。便往沙发上一躺,闭目道:“今天让我在这过夜好了。”说着把身体卷缩起来,头朝里靠着,认真睡觉去了。半晌没听到傅剑玲表态,睁一只眼瞟了下,发现她还坐在那里,似乎正在考虑怎么把他赶出去。韦宗泽便补充道:“怎么说,这屋子也有我的份……就算是曾经。”

傅剑玲说不过,如此深夜,扰人清梦,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想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起身把客厅的灯一关,回到自己的卧房睡觉去了。

果不其然,她一进房门,迎面而来除了舒服的冷气外,还有就是到睁着铜铃大两眼的薛涩琪,“快,给我汇报下,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什么变成什么样!”傅剑玲无意多说,正脱衣服要往床上爬,却被薛涩琪狠命拦住。

“干嘛?”傅剑玲看着她。

“你没洗澡,不能上床。”

“……”

“这么热的天,你又这么晚才回来。”

“……”

“还不快去洗澡。”

这种情况叫她怎么出去洗澡!

“行行行,我打地铺。”索性把门一栓,从柜子里拿出毛毯铺到地上,又准备拿小被窝,却被薛涩琪叫住,“行行行,算我错了,这是你家,你还是上床来睡吧。”

傅剑玲瞪了她一眼,因她实在累极了,便把手里的东西往床边的椅子上一扔,脱光衣服,然后套上一件吊带睡衣,钻进薄薄的空调被里去。

“喂,你就让他这么睡在外面了?”

见傅剑玲眼皮只动了一下,旋即便转过身,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好去睡她的觉了。

兴奋过度的薛涩琪一直盯着房门看了好久好久,也钻进空调被,“说真的,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好可惜……”说话间伸手在傅剑玲的背上划来划去:“你别真睡着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很兴奋才对吗?外面睡着你昔日的枕边人呢!”可剑玲还是没有动静,薛涩琪又使劲戳戳她的腰:“真睡了?”还是没动静,薛涩琪百无聊赖间连打三个哈欠,“好吧,睡吧睡吧。”

不知为什么傅剑玲一觉深沉,无梦无魇径直到天明。醒了以后,空调还开着,旁边薛涩琪已经不在了。剑玲只觉得自己一身油腻难忍,懵懵然起身一头蓬松地起身去开门。

结果客厅里一团热闹的景象让她差点以为自己睡了一整个早上,直接到中午了,今天是周末?不是的呀。

葛离和杜小言正坐在沙发上吃早点,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小吃,油条,面窝,粉,面,还有豆浆。两个人一大一小吃得津津有味,一直到葛离看到她这幅模样出来,差点一口面都喷到桌上,杜小言也张着嘴巴瞪大两眼显得十分羞愤,最后薛涩琪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推着她道:“哎哟,就是知道你昨天累着了才没叫你,你真睡糊涂了呀,外面几个大男人,你把衣服穿好再出来。”话毕,她还没有把天和地转过来,就被重新塞进卧房。

“这怎么回事?”少顷,当她穿好衣服,捋整齐头发从里面出来时,韦宗泽也刚洗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衬衣,站在电扇前吹风,见她出来,便笑道:“我让葛离一早给我送衣服过来了。”葛离适时举着一碗面补充:“还带了早点。”

薛涩琪正在洗手间里化妆,出来以后已经全身打点妥当。此时初晨的阳光已由薄转厚,从阳台那处洒进来一大片,有点刺眼,整个房间明亮而热闹,教傅剑玲简直手足无措。

韦宗泽知道到她这几年来一直独居,虽然已经跟父母和好了,毕竟不像从前那么密切,她大概是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早晨,就像他在北京,也很久没有兴致去感受新一天来临时的阳光了。

“快点去洗口洗脸吃东西,今天有便车可以搭了。”薛涩琪说着翻开葛离带上来的报纸,首先就看娱乐版。“那我怎么办?”杜小言在一旁插嘴问。“当然是去上学。”“我没有便车?”“平时坐什么车去上学,今天还怎么坐。”薛涩琪冷眼瞪了一下杜小言,他果然不敢反抗,抱起书包就走了。

“这礼拜的零用钱。”回过神的傅剑玲说着就去找手包,却只听杜小言磅一声甩门而去。

“我已经给了。”韦宗泽笑着说,喝了两口豆浆,“味道不错。”

……

是不是,有些事自己总是钻着牛角尖,钻到面前全是遥远而又模糊的画面,又像是薄如蝉翼的窗纸,从这边看向那边只是摇曳的影姿,于是渐渐地又睡着了。醒来时,没有想象过这样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单纯直白的愿望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第二十九章

李云桥一整夜睡得不好,想到自己没有成功气死韦宗泽,还让他反将一军,他就觉得十分郁闷,坐在工作室里,他反复看昨天晚上拍的那些照片。吃盒饭的傅剑玲,做笔记的傅剑玲,信步而走的傅剑玲,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女人,他真不明白,明明是个普通人而已,为什么还那么痴情?李云桥看了一会儿,不禁把手机往唇上一贴,仿佛轻吻了一下。

却被经过走廊的李玲如看见,她站在窗边朝他喊:“哥,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

李云桥耸耸肩,“睡不着,就来了。你呢?”

“我灵感来了,想画画。”

原来高志把他的工作室GORZ STUDIO从美国搬到了这边,原来的团队自然就解散了,于是高志安顿好一切以后,开始招募华人设计师加盟。他招募的方式是不对外的,只接受圈内朋友的推荐,然后亲自考察和筛选,招募的设计师中有做品牌广告的,有做室内设计的,还有做建筑的,此外他还专门为一些自己很看好的艺术家提供低价优质的工作室,作为对艺术事业的支持。总的来说,已经过了野心勃勃年纪的高志,现在想追求的只是一些纯粹的东西,爱情,艺术,还有梦想。

李云桥索性跟着李玲如来到她的画室,看到一部分完成品用布盖着,然后她正在画的这一副,远看过去仿佛是一个痛苦男人的脸,近看则是一堆密集交织的颜料,大概你站在不同的距离看这幅画,都会感觉到不同的情绪从中涌来。

“幸好我早就放弃画画了,不然被自己的妹妹打击死。”李云桥一边欣赏,一边笑着说。李玲如穿起围裙,拿着托盘站到画前,转头看他:“那你也早点放弃那个傅剑玲好了。”

“为什么?你觉得我追不着她?”

“追不追得着都一样,她有一颗封闭的心,即使你追着了,她也不会真心爱你,况且……”说着她朝他一笑:“哥哥,你实在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怎么说,你还替情敌操心了?”李云桥略感好笑,其实至今为止,他自觉还挺投入,对傅剑玲嘛从未动过一丝一毫强迫她或是伤害她的念头,很奇怪是不是?

“我嘛……”李玲如却笑了笑,回头去看她的画,奔腾的情感在画上涌动着,“其实我喜欢宗泽给我带来的痛苦,它能让我更加渴望画画。”

“这挺好的不是嘛,你渴望别人带给你痛苦,而我渴望让别人痛苦。”李云桥话毕见她已经开始投入到创作中,于是转身离开,“别忘了下礼拜韦开娴结婚,爸爸说咱俩都得去。”李玲如随口回道:“我会去的啦,送给开娴姐的画都准备好了。”

那幅画是韦开娴主动来找她要的,也是李玲如疯狂追求韦宗泽的那段时期所画,濒死的海燕。

很快,韦家和叶家的婚礼在本城拉开帷幕,新郎叶骏飞、新娘韦开娴,由于两个人都是再婚,且在生活作风的问题上都有惊人记录,因此两家一致同意将婚礼办得低调一些。

收到请柬的人之中还有苏兆阳,其实早几天前他就开始为此烦躁了。因这两年来他已经习惯由薛涩琪陪着出席各种社交场合,并为他赢得十足的面子,如今他却只能对着一大半都收拾空了的衣柜叹息。他临时找了徐莹和他一起出席婚礼,而她自己也对这次能取代薛涩琪做他的伴显得十分高兴,很早就在公司里露出些得意的样子,想借此刺激一下薛涩琪。

他想,是的,薛涩琪最容易受这种刺激了。

她最喜欢去那些名流云集,衣香鬓影的地方,享受精致和高雅带来的优越感。

于是果不其然,当他和徐莹到达婚礼现场时,在来宾签名簿上,他一眼就看到薛涩琪,傅剑玲的名字。而韦宗泽正和他二哥宗镇一起招待长辈,忙得不可开交,自是无暇和他多聊的,苏兆阳便带着徐莹去找其他相识的人寒暄了。

由于叶骏飞的新婚别墅附近正好有这么一家高档酒店,酒店的老板也很精明,早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拿下了这次婚礼的承办。至今为止,苏兆阳和这个老板十分有合作新酒楼的可能性,因此苏兆阳到场后,首先就跟他聊了一下。

只可惜后来苏兆阳得空,一直想见一见薛涩琪,却始终没有看到薛涩琪的身影,当然他也不知道,那会儿薛涩琪正和傅剑玲一起去新娘那里陪着了。

这天黄道吉日,诸事可行,许为静也跟着葛离后面不请自来,此间正端着一小碟糕点,边吃边问葛离:“那个就是苏兆阳吧。”

两个人好难得一起穿了回礼服,葛离满心期待许为静会好好表扬他一番,谁知她一来就找吃的不说,边吃还边盯着别的男人看。

“你真是那什么改不了□,老男人你也看!”葛离不满地说,今天实在很忙,他本不想带许为静来的,可许为静一听说两个闺蜜都会来就兴奋了,死乞白赖非要凑个热闹,顺带还看看有没有什么狐狸精会缠着葛离。葛离哭笑不得,只好由她,只求她来了以后安分一点。

“神经病,我是在研究薛涩琪究竟迷上他哪一点!”许为静不满道,“虽然我早就知道他们的事,可是这么正儿八经在一个场合出入还是头一回呢!仔细看……妈的,他保养得还真好,一点看不出四十几岁了。”

“你说话不能文明点。”葛离忍不住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我还不是跟你学的,自从变成这样就改不回来了。”许为静不爽他转移她的话题,于是两手拽住他的胳膊,“别转移话题,我问你苏兆阳和韦宗泽关系如何?”

“你问正这干嘛?普通而已,略有合作。”

“哦……”

“你想干嘛?”

“我本来想说,要是没什么关系,我能不能往他脸上泼一杯酒,泼完我就走,真的!”

“……”葛离实在是被她整怕了,“你就不能老实待上一会?哪怕是一小会儿?真的。”

许为静瞧他傻样,实在有些可怜,遂转而抱怨道:“好吧,那两个女人也真不地道,去见新娘子都不带上我。”对此葛离却不以为然:“幸好没有带上你。”许为静圆眼一瞪,推着他道:“你今天不是来帮忙当现场店小二的嘛,怎么还不去!”

“你保证你乖乖的?”葛离确实也不能抽身太久。

许为静咧嘴笑起来,不觉轻轻搂了他一把,“保证保证,我保证啦。”

彼时薛涩琪和傅剑玲手捧鲜花,敲开新娘房间的门,没有想到来开门的竟是一位十分年轻艳丽的女郎,甚至比新娘还要美艳一些,这种不合时宜的感觉让她们俩莫名一愣,直到房中的韦开娴开口喊她们进去,她们才回过神。

当然,新娘子韦开娴也是很美的,因她年纪较大,美丽之中又带着些许沧桑感。

“恭喜新婚。”傅剑玲和薛涩琪奉上鲜花,然后站在一边,薛涩琪真心道:“你今天真漂亮。”其实她曾经多么希望自己有这样一天啊,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结个婚难得要命,有些人结了离离了又结,儿戏似的。

“谢谢,不过一定没有刚才出去的那位漂亮吧!”韦开娴礼节性地把花捧了一下,便放到一边的桌子上,示意她们过来坐下,莞尔道:“这下我可是被比下去啦!”

“那是谁呀,这么不识趣。”虽然薛涩琪并不怎么喜欢韦开娴,但她毕竟心气高,见不得如此行事的人。韦开娴玲珑一笑,朝傅剑玲摆摆手,“小玲这方面最敏感了,不如你来猜猜?”

薛涩琪遂回过头好奇地瞧着傅剑玲,傅剑玲却露出一副尴尬神情,推辞道:“开娴姐,别逗我了。”“唔。”韦开娴却认真道:“没关系,你试试!什么话都可以说。我就想听你说。”

傅剑玲眉宇紧蹙,小心答道:“难道是,叶骏飞的情人?”

嗯,这很好,新郎的情人打扮得比新娘还艳丽地出席他们的婚礼。

“不是吧,这也太过分了!”不料薛涩琪听罢率先一怒,竟朝韦开娴脱口而出:“姐,把洪明亮叫来!比情况你可不输给他,去他妈的!”

“薛涩琪!”傅剑玲这次还真是拦不住她口快,这话听上去可不是好事。

韦开娴却不怒反笑,竖着拇指朝薛涩琪道:“你好样儿的。”

“那……”薛涩琪刚要接下话来继续说,最终却忍住冲动顿了一下,转而嘀嘀咕咕轻声道:“那老洪他到底……”

哎,周围还有好些人忙来忙去,这种事她要怎么问呢?怎么说洪明亮也曾是她的朋友吧,尤其是早前她没有跟苏兆阳分手的时候,他们三个还时常出来吃饭,闲聊之间她都可以感觉到洪明亮对韦开娴动了真心。不过最让她不能理解的是,明明就是不可能的苦恋嘛,为什么洪明亮每次都能讲得笑嘻嘻的。他们的世界真难懂。

“怎么?”韦开娴见薛涩琪欲言又止,不似刚才那么狂妄,于是笑道:“噢,我倒是听说你当初要把小玲介绍给他呢!不可以哦。”

“那是我的错嘛!”对于此事薛涩琪一阵尴尬,“姐姐就不要再提了。”

“别紧张,我只是从他那里听到不少关于你的事儿,加上你又是小玲的朋友宗泽的同学,所以我一直对你很好奇呢。你看,世界其实很小是不是?”

“是是是。”薛涩琪便嘿嘿笑起来。

世界确实很小,多少年人来人去,聚散离合总还是类似的情景。还是为那些理由,还是和那些人。

薛涩琪看着韦开娴,突然觉得有点喜欢她了,她对自己的放逐,对爱的蔑视和对别人的玩弄,都不过是一种宣泄罢了,凡那些被她的宣泄所击败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

不久,新郎叶骏飞和司仪从门外进来,要跟新娘演练一下后面的程序,薛涩琪和傅剑玲便退出去了。临去前,薛涩琪发现叶骏飞还很不知耻地朝她胸前看了一下,薛涩琪又羞又恼,愤愤离开了。

“韦开娴嫁给这种人渣,真是糟蹋。”薛涩琪边走边骂道。

傅剑玲倒是比较平静,关于韦开娴的婚姻过往,以前韦宗泽已说过不少,总不外是这几种情况,家族联姻,见几次面就结婚了,要么对方已有心上人,要么对方是个人渣,再要么对方是个人渣并且已有心上人。凡韦开娴遇到这种情况,还总是大呼过瘾,不整得对方赔本离婚绝不罢休。破坏,就是她的乐趣所在,而代价是她放弃寻找自己的爱情。又或许,她早就找烦了。

迎面而来是激动的苏兆阳的身影,居然吓得薛涩琪不自觉把傅剑玲的手仅仅抓住,口中傻乎乎道:“他怎么一脸不爽的样子朝我冲过来了。”

傅剑玲则迅速回道:“因为你今天很漂亮。”少见的低调的薛涩琪,就算在这美女络绎不绝的婚宴大堂中也毫不逊色。

被她这么一说,薛涩琪倒立刻松弛下来,“漂亮有什么用,又不是新娘子。”

骄傲的语音一落,苏兆阳已走至面前,傅剑玲暗自捏了把薛涩琪的手,以示鼓励,面上向苏兆阳笑道,“你们聊吧,我去找许为静。”

直到离他们稍远一些,傅剑玲才又回头去看看,看到那两人正并肩而走,苏兆阳为她端了一杯饮料,两人仿佛已开始交谈了。就在这样的距离看苏兆阳的样子,他对薛涩琪的心还显得十分有把握,而薛涩琪却已经淡漠下来,至少她的眼神已经不再犹豫不决了。

这样就好。傅剑玲想。

很快,整个大堂高朋满座,傅剑玲和许为静已经坐在指定的位置上,婚礼快开始的时候,薛涩琪精神抖擞地回来了,刚坐定,司仪已经拿着话筒开始讲话。

许为静和傅剑玲是一句都没听到了,都只关心薛涩琪方才战况如何。

薛涩琪百无聊赖地回道:“也没什么啦,都是些平常话,就我走的时候问了一句: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那你怎么说。”许为静道。

“我当然说不要了。”

“你不会说你有约会了嘛!笨蛋!”许为静大感遗憾,“最好告诉他你找了个痴情公子哥。”

薛涩琪起初一愣,继而却笑道:“幼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点小事犯得着骗人么。”许为静闷哼一声:“要是我就这样,就算是骗人的,我也要处处将他军。”

薛涩琪摇摇头:“那还不是因为你找的对象都傻呆傻呆的。”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葛离忙里偷闲来关照她们,正巧这句话话音刚落,葛离人高马大站在薛涩琪身后,傻笑道:“你们说什么呢!”

害薛涩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遂嗔怒道:“说你这秃子干嘛要留头发,以前光秃秃多好。”许为静则很自然伸出手拉住葛离的,又瞧傅剑玲笑盈盈看着她们话唠的样子,遂问道:“你老板呢。”意指韦宗泽,葛离摇摇头,“跟他爸爸坐在一起。”意思是这个场合,他不能过来。

说话间,婚礼已经正式开始,宾客也都陆续噤声,当司仪用高昂地声音说:“有请英俊帅气的新郎叶骏飞。”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薛涩琪坐在一边看他大步流星地走上台,心里默默念着:快摔倒,快摔倒……

可惜事与愿违,叶骏飞站定后,还用温润富有磁性的声音,感谢今天到场陪他迎接新娘的所有来宾。

“怎么大多数人品有问题的男人,声音都这么好听。”薛涩琪不满地悄悄嘀咕,“苏兆阳是,李云桥是,就连韦宗泽也是。”

傅剑玲离她最近,听着好笑,目光也不自觉瞥到坐在前面主要席位上的韦宗泽,他正笑看前方,时不时与坐他身边的李玲如说上几句话,而李云桥也在那边,知道她在看,便朝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从韦宗泽走的那一天,到现在他回来这么久了,她竟一直觉得他身处另一个世界里面,令她好像在认识一个陌生的人。就在那天早上,他还逆着阳光,很自然地问她:“有没有重新认识我了一点。”

傅剑玲因此而闪了神,直到薛涩琪推了她一把:“别发呆了,新娘子快要出场喽!”

激动的现场演奏伴随着所有聚光灯聚于一点,红地毯的尽头是白色绢丝搭建的新娘塔,红玫瑰编织成圆形的拱门下,垂着一层厚厚的幔帘。第三次结婚的韦开娴就在那幔帘之后等待着。

叶骏飞手捧鲜花,一脸幸福地从红地毯的一端徐徐走来,走到幔帘前,音乐变成了十分温柔浪漫的抒情曲,司仪激动地说,“请新郎向新娘说一句真心话。”

叶骏飞很配合地喊出一句:“老婆,我爱你。”

赢得满场喝彩。然后司仪以音乐引导新娘塔的幔帘揭开,五四三二一。

音乐结束,新娘塔却毫无动静。

“好像有点奇怪。”傅剑玲悄悄跟薛涩琪道。薛涩琪点点头:“是啊,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不是妆没画好吧!还是衣服有问题?”“怎么可能!”傅剑玲道。

叶骏飞也显得很不耐烦,回头看了看司仪,司仪十分尴尬地又喊了一句,“有请我们美丽的新娘。”还是没动静,叶骏飞索性扔了手里的鲜花,一把扯下布幔,结果所见到的,新娘塔中的,只有两个不知从哪请来的临时伴娘,和一副巨大悲壮的油画。

濒死的海燕。

“这是干什么!”叶骏飞怒不可遏,抓住一个伴娘问:“她人呢!”

伴娘似乎是韦开娴花钱请的人,一脸漠然地说:“她说这幅画就是她的化身,你和这幅画结婚吧。”叶骏飞气得满脸通红,众目睽睽,发作不得,只好一把摔开伴娘,愤然离场。

这戏剧化的一幕发生得实在太快,很多宾客都不明所以地涌向新娘塔看个明白,之后各种版本的流言迅速在大堂蔓延。直到最前面的家宾席上,两家的长辈铁青着脸色拍桌而散,只有李云桥在那哈哈大笑起来。

很显然韦宗泽和李玲如事先也都不知道的,最后李玲如看着那幅画问韦宗泽,“清场以后,我可以把这幅画带回去吗?”

韦宗泽点了点头,李玲如笑道:“好,拍卖的时候可以把价格翻三倍了!”

第三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