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都是人家不要的。”

“那我能把它们搬走吗?”剑玲问。

小男孩很为难:“唔,你要是搬走了,我姐姐会生气的,她每天都给这些花草浇水,有时候养不活,她还会哭。这要是你家的花,你当初为什么要扔了它呢?”

傅剑玲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自惭形秽。又一会儿,听到小男孩大叫着:“我姐姐回来了,我姐姐回来了。”傅剑玲顺着他看的方向,转身一看,就看到那个不怕冷的男孩子满头大汗,拼命踩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年纪略长一些的女孩从坡子那边过来。

车至跟前,那男孩就一直盯着她看。

傅剑玲不知道他是想说什么,坐在他后座的小姐姐嗖地跳下来,拉着他的手,笑嘻嘻对他道:“喏,今天载我回家,5块钱现给了,明天记得再去接我。”

他却没有爽快地接过那钱,反而后退两步,先是看看傅剑玲,又把头低下去了。

“韦宗泽,你干嘛?你不要钱了吗?”小姐姐莫名其妙。

他却皱起眉,想了半晌,终于一咬牙,拿了钱就踩上自行车的踏板,两步流星便飞身一跃,人和车一下飙得老远。那小姐姐还来不及问,愣在当场,“这是干什么呀!”

副食店的小男孩便又指着傅剑玲说:“姐姐,姐姐,她说那两盆花是她家的,是她家的。”

小姐姐转过身,白色连衣裙趁得她十分柔美,黑色的长发被梳理得很直,很服帖,并没有用发圈扎起来,而那好看的齐刘海也很修饰脸型,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漫画里的女孩。

“我看看,哪两盆?”她微微巡视她的小花园。

“这两盆。”剑玲说。

“噢,这个不行,这是韦宗泽送给我的,我答应他会养活的。”她瞧着傅剑玲:“你怎么证明这是你的?”“花盆上面应该有我的名字。”“啊?我看看。”她把花盆拿起来,左右转着一看,果然看到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玲字。

“你叫什么?”“傅剑玲。”

小姐姐想了一刻,“这样吧,你就当是把花寄存在我这里了,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时不时来看一下,毕竟我种了这么久,已经有感情了,要我还给你,我真不舍得。”

傅剑玲笑着摇摇头,“真还给我,也许我种不活它呢,看到它们好好的,有人照顾,我就满意了。”

小姐姐感到很高兴,“那就好,那就好。你还初中生吧,是哪个学校的?”

“书林中学,现在还是初一。”

“哎嘢,我发现住在这一带的人都念书林呢!我是初三的,我叫苏丽,对了,刚才那个男孩也是书林初一的,他叫韦宗泽,你们认识吗?”

傅剑玲猛摇头,苏丽说:“不认识就不认识嘛,这么用力摇头干嘛!那两盆花就是韦宗泽捡来的,他经常来看它们呢!”

傅剑玲因此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苏丽,回家以后跟她的爸爸这么形容她,“她很漂亮,跟我完全不一样。”爸爸说:“你也很漂亮。”剑玲却撇撇嘴,走到镜子前看自己,“我也要留长长的头发,然后经常穿连衣裙。”妈妈则有些敏感:“你不是有很多连衣裙吗。”剑玲随口回道:“那不一样呀,苏丽穿的那种特别美。”

初一对傅剑玲来说,值得说上一两句的新鲜事大概就这么多,不像许为静,许为静在这个时期就已经开始崇拜所谓的雄性的威仪了。她天生泼辣,是寻常男孩轻易不敢招惹的类型。尤其是在那时期,有些身体发育早的女同学,胸部隆起得快而大,常被男生取笑,但没有一个人敢去逗弄个子不高,胸部却最大的许为静,谁敢逗她,她可以当场奚落得对方屁滚尿流。有什么好怕的,女孩要发育,男孩不是一样要发育!如此一来,许为静一班小辣椒的威名逐渐远播。

一日许为静抱着老师交代她收上去的作业本,从走廊上过,忽然间一阵猛力迎面冲撞过来,她整个人被撞得头晕眼花,一手的作业本都散落在地。定睛一看,发现是其他班上的疯娃子。两个男孩拿着扫帚打闹,完全没有顾及旁人的感受。

许为静怒不可遏,发力大喝道:“你们两个站住!”

俩男孩一愣,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许为静指着地上说:“给我捡起来。”

俩男孩你看我我看你,相视一笑,大概是想着:我一男的,还听你一女的命令!

遂不把她放在眼里,许为静又喝了一声:“给我捡,快点!”

男孩大概被她喝怒了,两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她,反教许为静有些害怕。就在这时,却听到旁边有人道:“看什么看!还不快捡!”俩男孩一扭头,发现说话的是三班的葛离,全年级最狠毒的人,听说他还跟高年级的学生混在一起。这下两个软骨头的家伙倒有些怕了,又被葛离圆眼一瞪,便老老实实去给许为静捡作业本。

厚厚一叠交到她手上时,又听葛离说:“说对不起呀!”

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瞧着许为静,道:“对不起。”

许为静一阵窃喜,在这时候印在她眼中的葛离,形象是如此高大,英俊,代表着不可忤逆的威仪。在此之前,他们两个还从来没有直接交谈过。

在这次以后,因不在同一个班级,两人也不怎么能说上话,但每次遇见了,葛离都会向她会心一笑,偶尔伸出手来,摸一摸许为静的头,许为静倒一点不觉得讨厌。

“你什么时候跟他认识了?”一次又再遇见,事后杜雅和剑玲都很惊讶,“而且他还伸手摸你的头。”许为静含羞带怯露出一笑,把那天的事稍稍做了一点艺术加工,然后告诉了她们。“什么?四班的人敢在走廊搭讪你?搭讪不成还调、调戏你?”傅剑玲听罢无比惊讶,“不行,我要去告诉老师,这还得了。”

“别别别。”许为静忙拉住她:“也、也没那么严重嘛!再说葛离不是帮我解围了。你别把事情越弄越复杂好不好!”

傅剑玲便平静下来,又道:“幸好薛涩琪不在,不然八成会带你去打架!”

没错,如果许为静是小辣椒,薛涩琪大概就是野山椒。

许为静又想到薛涩琪那张漂亮的脸,虽然剪着短头发,却丝毫不妨碍班上的男生把她列入班花首选,因此又有些嫉妒,如果那天是叫薛涩琪碰到这事,葛离眼里大概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那学期末,是很多人的遭遇之年。

许为静遭遇葛离,从此纠缠不断,难舍难分。傅剑玲遭遇毕宁,她在国画大赛上蟾宫折桂,毕宁败北,从此恨她入骨。薛涩琪遭遇父母离婚,家庭一分为二。巧合的是,那时候葛离家里也在闹离婚,听说他妈妈拿着菜刀在街上追着他爸爸跑。而韦宗泽,遭遇了处在这个时期的最暴躁的葛离,葛离为人很单纯,听信同学的谗言,随随便便就开始针对韦宗泽,本来韦宗泽只服个软就没事了,偏他又不是个肯服软的人,结果事情越闹越僵,反教葛离不动手打到他挂彩,老师们来劝架,是绝不会舒爽的。

也是在那个时期,韦宗泽的名字在全年级乃至全校流传起来,关于他的爸爸怎样怎样啦,他的妈妈怎样怎样啦,他本身又是怎样怎样的不纯洁啦。

甚至连薛涩琪都风闻其事,跑去跟傅剑玲说:“听说三班的韦宗泽,他妈妈是做那一行的!”说着挤眉弄眼,补充暗示所谓那一行是哪一行。

傅剑玲仰面,稍稍想起韦宗泽的妈妈站在门前吸烟的样子,“不。不可能的。”她摇摇头,薛涩琪便问:“你怎么知道不可能?”傅剑玲回道:“我见过他妈妈,他们家和我外婆在一个院子里。他妈妈是很时髦,但不像是做那一行的。”其实她妈妈倒有点像小仲马写的茶花女。可茶花女究竟算是做那一行的吗!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放暑假时,傅剑玲还在上国画班。有一天下午,老师正在教她们临摹国画大师的作品,剑玲忽然一激灵,觉得门外有人在看她。头一抬,把那嘴边还挂着彩,站在门边发呆的韦宗泽抓个正着。没有什么根据,剑玲就是觉得他在看自己,但就像许为静不讨厌葛离摸她的头,她也不讨厌韦宗泽这么看着自己。甚至,她还有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可她再抬头时,他却已经不在了。

第三十六章

第二年,是许为静斩获初恋的一年。一般来说,像她这种性格的人会早恋一点也不奇怪。

这事还是从葛离先开始的,之前他还只是迎面而笑,摸一摸许为静的头来着。久而久之就发展成在球场打球的时候,要把脱下来的衣服啦,配带的小玩意啦,统统丢给许为静拿着,若她正好在球场那是最好,若她不在,葛离也会专程跑到她班上去找她。

一班的学生学习普遍较好,但心智方面比起其他班就显得保守很多,因此对于许为静这样旁若无人的作风,他们统统是不敢恭维的。老早就在传谣言:班上有人早恋喽,被老师发现那就好玩了。肯定会被请家长,然后闹自己爹娘那儿去,挨一顿好打。

葛离听说此事后,便私下里问她:“你怕不怕别人乱传闲话。”

许为静摇摇头说:“不怕。我们就是关系比别人好点,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有什么好怕的!”她一句“没做出格的事”本是无心之言,可是对正值青春期的葛离来说,简直如一把大火烧上秋日的草原,他直觉喉头心间干颤难忍,看着水蜜桃似的姑娘,睁着无辜的大眼站在面前,他却什么也不能做,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因许为静不若一般胆小怕事的女孩,别有一份爽气,他是打从心底里感到欢喜的,便生出逗她好玩的兴致来,开口约她一起去河边游泳。

许为静闻言果然迟疑起来,葛离便故意激她道:“怎么,你怕了!”

许为静把心一横,回道:“我怕什么呀,不就是去游泳吗?我喜欢还来不及。”

葛离点点头,摸着下巴道:“啊,对了,我猜你们女生还从来没在河里游过泳!小时候的不算哈。这样吧,你把你的朋友都叫上,我也把我的兄弟也都叫着,人多一起玩才过瘾。”

许为静兴奋地猛点头,“行行,那就约在这个礼拜天吧!”

“好!”葛离说定,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

许为静这厢想得倒是美,便屁颠屁颠跑去约傅剑玲和杜雅,还有薛涩琪。结果可想而知,要她们在男生面前穿泳装,而且去河里游泳,她们怎么肯。

“我不去,我不去!”傅剑玲拼命摇头:“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去的。”

“去嘛!求求你了!”许为静说:“我一个人怎么行啊,再说葛离他们都是好人,很安全的!”傅剑玲还是摇头:“很安全也不行,被我爸爸知道,肯定扒了我的皮!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真不去?”“真不去!”“算了,我去约杜雅!”“你别多此一举了,杜雅的干妈周末过生日,她怎么会陪你去游泳!”

“……”

“你也别去找薛涩琪,她爸爸妈妈刚离婚了,她跟着妈妈住,周末要去她爸爸那边!”

“……”

“要我说,你自己也别去了,你、你干嘛要在一群男生面前穿得那么少!”

“……”

见她一直无语,傅剑玲脸色微红,支吾道:“我是不是很扫兴!”

许为静很肯定回道:“是的!太扫兴了。”

“……”

“算了,我和你们这种家教严的女孩儿不一样。就算你们都不去,我说要去就一定会去!”许为静咬紧牙关,转身趴在窗台上,看着刺眼的阳光在树梢那端一晃一晃地闪,“哎!”她微微叹口气:“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星期天下大雨吧!”

傅剑玲却站在一旁哭笑不得,“你就直接说你一个人会怕,不想去就行了!”

许为静硬气地回道:“我许为静说了不怕的事,怎么能反悔呀!”

傅剑玲不解:“可你心里已经反悔了!”

稍后,许为静飘然回道:“我不是还有坚强的肉体嘛!”

结果到了星期天,早上阳光万丈的,许为静坐在自己房间里收拾她的游泳衣,看着那大红的颜色,芭蕾裙一样的款式,穿在她身上就像体操运动员,而且还会露出她的大腿,和她大腿间颗硕大的黑痣。哦,天哪!她简直要疯了。

幸而到了中午,忽然间飞来一团密集的黑云,不消片刻就哗啦啦地下大雨了。

许为静一颗心仿佛放飞一般,把游泳衣朝空中抛来抛去,欢呼不已,简直乐疯成一团。

而那雨势持续了很久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下到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葛离果然主动打来电话,听口气,十分的失望:“这雨下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许为静违心地回道:“是呀,偏偏在我快要出门的时候下雨了!”

电话那端,葛离那已经变声的嗓子,却沉沉一笑:“真的吗?你真的准备来吗?”

“当然是真的!”许为静说。

“唔,我还以为你会怕呢。”葛离道:“既然你不怕……”他又顿了顿,似乎倾听着许为静的呼吸声,“不如你还是出来吧,我请你吃饭!”

大概男生在追求女生的时候,天生就知道请对方吃饭准没错。

吃过一次饭后,就可以经常请她吃饭了,除了第一次会多花一些钱,之后就可以吃点便宜实惠的东西,比如麻辣烫,串烧,臭豆腐之类。总之许为静从没拒绝过。而在葛离的心目中,这就表示她接受了他的好感,正在回应他吧。

那期间,葛离和韦宗泽也有过一小段的莫逆相处的时光。因为他们两个经常打架,老师便第三次提出要请他们的家长来谈话,结果两个人的家长都出奇一致,死活请不来,班主任一气之下,把他们关在办公室里不许走,直到他们的父母来接他们。

因班主任自己住在学校里,非常方便,于是走的时候还把办公室的门锁上,对坐在里面已经打架打累的两个人说:“晚饭我给你们送来,今天你们就给我在这坐着,一直坐到你们家里人来接你们!”

葛离对着门大叫:“那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班主任愣了一下,回道:“憋着,憋着,等吃晚饭时间,你们的爸爸妈妈还不来,我就放你们出来。以后再也不管你们了!”

葛离觉得这话好笑,回头看看和自己关在一起的韦宗泽。一来自己比他魁梧,二来自己这边的人多,而韦宗泽又瘦峭孤僻,身边并没什么深交的人,每次打起架都死扛,被他揍的很惨。

“我说你吧,真奇怪。”葛离没心没肺地笑道:“你打不过我干嘛不求饶!”

那会儿韦宗泽的头正,肚子也是疼的,摸一摸小腹,估计是踢狠了,一抽一抽地。他冷眼看着葛离,葛离便暴躁道:“看什么看!我就讨厌你那种眼神!再看我再揍你!”韦宗泽道:“有本事你在这里整死我,不然我一定会报复的。”

“哎嘢,你还嘴硬。”葛离走过去,把他从板凳上揪起来,“你还真是不怕死。”

韦宗泽一只手得空,朝他眼睛里面狠狠一挖,吓得葛离往后退,脸上被抓出一条长长的红印子。

“你妈的!”葛离一脚踹上去,两人又打成一团,把班主任的办公室弄得一片狼藉。打完了,葛离猛往地上吐痰,一嘴腥,瞧瞧韦宗泽,也是坐在一边往地上吐痰,痰里面有血丝。

“你真是颗臭石头,死不求饶!”他莫名笑了一笑。

因这一笑,韦宗泽抬头问他:“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得罪你了?”

葛离吊眼一想,却回道:“我忘了,一开始好像是谁跟我说你坏话来着,噢,是你的同桌石聪。他妈妈以前总跟我妈打麻将的,有一次我们碰到了,他说他同桌很阴险很讨厌,我妈就搭白说让我来给他撑腰,出口气。然后,然后我就来了……”

韦宗泽不可思议:“就这?你就是听你妈的话?”

葛离白瞪了他一眼,“听我妈的话有什么不好。”说着黯然神伤,“我就算这么听话,我妈还是不要我了,她自从离婚,就没来看过我和我爸爸。”又抬头看韦宗泽,“听说你更惨,不是你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个野种?”

闻言韦宗泽呸地一声,吐出口血痰,却漠然回道:“不知道。”

葛离惊怪地瞧着他,“你可真是个稀奇的人。”

此时夕阳正西下,班主任家的炊烟已袅,窗外暮色四合,偶尔听到有管理员在外面喊两句什么话,不久就没点人声了。

两个男孩饿得肚子咕咕叫,相顾无言。

忽然间却听门外面有人说话,葛离靠近了一些问是谁,发现竟是许为静。

“喂,葛离,你还在里面吗?”

“在呢!”葛离连忙大声回道:“快去给我弄些吃的,我饿死了。”

许为静一跺脚,“哎,你真笨,从门窗上面爬出来呀!快点!”

葛离抬头一看,发现门顶上果然还有一扇窗,他居然一直没发现,便麻利地搬过一把凳子,嗖呼两下就爬上去跨着。他在跳出去之前,还回头对韦宗泽道:“听着,不管你恨不恨我,我决定以后不再打你了,但是你也不能去找石聪的麻烦,不然咱俩一切照旧。”

见韦宗泽只是看着他,葛离心知他不是个服狠的人,他便撇撇嘴,逃去买吃的了。

韦宗泽肚子坐了一会儿,最后也爬上那把椅子,从门顶窗爬出去。因他伤得重些,一边爬,嘴里还一边嘶嘶地叫。爬出来后,他走回自己的班上,收拾好书包和篮球,打道经过一班,居然发现傅剑玲还在里面坐着。

他不由自主,站在原地,瞧她在干什么。她却抬起头来,眼睛直直地看着他。韦宗泽起先是一阵紧张,连带肚子也疼起来,又因这疼冷静下来,见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便鼓起勇气问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傅剑玲回道:“没什么。我在想事情。”

“你不回家吗?”

“就回去了。”她收拾好书包走出来,朝他笑了一下,见他一边脸是肿的,递出一包纸巾给他,韦宗泽惊喜道:“你知道我吗?我是苏丽楼上的……”“我知道。”剑玲垂头道。

“哦。”原来她知道。

“我送你回家吧!”韦宗泽说:“我骑车。”

“不用了。”剑玲却还是有些害羞,“我家很近,走回去就行。”

“我知道你家在哪!”韦宗泽急忙道:“我骑车送你,很快的。快到你家就放你下来,你再自己走回去!”他细心地设想到她可能会担心被熟人看见。

“唔!”而剑玲也确实有点担心,可是她瞧着韦宗泽十分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就点点头,“不过我很重的。”韦宗泽咧嘴一笑:“没事儿,你绝对没有苏丽重。”提到苏丽便打开了话匣子,“你和苏丽关系很好吗?”“还可以。其实你最近常去苏丽家吧!我看到你好几次了!”“是吗?”“唔,……嗯。”

边聊边走,一下就走到停车场了。

韦宗泽把车子推出来,对剑玲道:“我先骑到学校外面等你。”

“嗯。好。”剑玲点点。

然后就看韦宗泽蹬着自行车先走掉了。

傅剑玲不由松了口气,提着书包,心道:天哪,我在干什么?我在干什么?

待她走出学校大门,远远看到韦宗泽已骑到路口等着,她越走近,越觉得他的脸红彤彤的。一直走到面前了,韦宗泽似乎特别兴奋,“上来吧。”

傅剑玲摇摇头说,“你先骑,我跳上来比较好。”

“噢。好。”此时此刻,她说什么都是好的。

韦宗泽便依言先骑起来,骑出一米左右,只觉身后一沉,一团热气来到他的背后。

“你坐稳了没?”“坐稳了。”“好,前面就是一段下坡路,抓紧喽。”

她虽未回答,然而他的车上所增加的这份额外的重量,令他有种很确切的幸福感觉。

如果每天都能这样送她就好了。他想。

那天晚上他们一路都没有谈话,送到剑玲家的路口前,她就下车了,说了句谢谢。他折回自己家时,却见苏丽笑盈盈地站在副食店门前。

“喝,韦宗泽,我都看见了,原来你喜欢的人是她。”

韦宗泽红着脸,不否认。

苏丽先是笑,后来摇头道:“你这前途可艰难了,姐姐我一看就知道,傅剑玲那种女孩,绝对是那种,就算她动心了也得熬到大学毕业才肯恋爱的。”

韦宗泽被她这一句给吓到了,锁上自行车,转身便忧郁地瞧着苏丽。苏丽掰着手指算道:“呐,你们现在才初二,就打还剩半年。初三,一年。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你起码要熬上九年。”说完还不算,又接着道:“这九年,你不仅要让她对你有好感,还要想办法保持这种好感,还要预防情敌介入,唔,没点儿智商的话,你大概就没戏了。”

话毕再瞧韦宗泽的脸,阴郁苦恼尽数写在脸上。

苏丽表示理解地拍拍他的肩,她是这个院子里面唯一喜欢和他厮混的人。

“其实要我说,你可以一步一步地来,初中不在一个班,高中可以嘛!你多花点心思学习学习,争取高中跟她进一个班,那你就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韦宗泽认真问,这样真的有用吗?

苏丽想了下,“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韦宗泽在那个时期,正是对一切都没有热情和信心的年纪,但人的成长往往会有诸如这样的契机,他可以为了得到一个女孩的心而开始渴望建立信心。一直以来他也提不起对学习的兴趣,但他同样可以为了接近一个女孩的身边而努力地拼命地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