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昱衡与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而他的世界,她不了解,也离她太远。阮恬并不怀疑陈昱衡现在是认真的,她能感觉得到,她又不傻。可是除了家庭的距离,除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不利之外。阮恬的心中始终还不信任,他这样的人,这样的环境,怎么可能能长远。所以她深思熟虑,才做了今天那个决定。

却没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和可怕,她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后怕。当时若是一个不好……

可即便差点被他那样对待,她心里还是隐隐有一丝愧疚。因为他的行为,完全是因为她话的刺激。

阮恬想了一会儿,思绪越来越纷乱。最后还是坐了起来,然后穿鞋下床。

趁着窗外的月色,阮恬走到了厨房打开冰箱门,这时候家里人都睡了,也没有人管她。

每次心里烦躁,她就忍不住想暴饮暴食。

她洗了一串提子,拿了两个香蕉,又找到一些昨天母亲买的熟食,满满的一大碗,像仓鼠一样搬回房间去吃,希望能借此忘却烦恼。

结果第二天,她如愿以偿地拉了肚子。

等到开学的时候,阮恬这么暴饮暴食,竟然还瘦了。

事实证明,忧虑未必有用,但至少能减肥。

开学后莫丽一来就发现阮恬瘦了,大喊不公,明明过个年,大家都吃得油光满面,长了不少肉。比如她就首当其冲地长了三公斤,但阮恬本来就不胖,竟然还瘦了!怎么能不气人,就说怎么能不气人!莫丽看着她,幽幽地嫉妒说:“小甜甜,你肯定在寒假背着我节食减肥了。我知道,你为了维持身材,肯定做过很多事,只是我不知道,是不是?”

阮恬用湿纸巾擦着桌面,把新领到的全科练习册放进桌洞里,听到她同桌的话。觉得啼笑皆非。

她没想到暴饮暴食也会瘦。

但还是不要告诉小茉莉这个残酷的事实了,她怕她会承受不住。

不过,还是有人跟她一起清减了。

阮恬偶尔回过头,看到陈昱衡,他的脸瘦削了一些,瞳色更黑,头发也长长了一些,倒是越显英俊了。

他很久没有跟她说过话,自那天过后。

周围人跟他说话,他理会的也少,脾气比平时易怒,申光他们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高三下期的学习越发的紧张,再加上清华的自招考试初审名单出来,阮恬竟然在竞赛弱势的情况下过了初选,这让她更加慎重地对待接下来的复试,所以她暂时,不会去在意陈昱衡的事。

过完年后冬天渐渐远去,春日的脚步渐渐到来,学校公示栏旁的紫藤花发满了花苞,银杏树也长出了新叶。

墙上的高考倒计时在一天天的减少,这一天出事了。

申光没有来上课。

申光迟到是常有的事,他一开始没来上课,老郑以为他是迟到太久,咬牙切齿地打算等他来了重罚。但紧接着,两节课,三节课过去,申光还没有来上课。老郑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他给申光的家长打电话,但打了几次,那边都没有人接。老郑也冒火了:“这什么家长,负不负责的!”

李涵他们几个也聚在老郑办公室,试图联系申光,可他们打电话也没有回应。

“他们家的情况您不是不知道,”李涵说,“算了,我看还是我们去他家一趟吧!”

高三学生很少在上课的时候出校门,但事出紧急,老郑也立刻拿出请假条,给李涵、黄毅都写了一张。四中门禁严,只有凭请假条才能出校门。“那你们赶紧去,到他家后马上给我打个电话。”老郑下节课有课,实在走不开。

阮恬这时候正好来找老郑,看到一大群男生聚集在老郑的办公室,她知道是为了申光的事,班上也一直讨论发生什么事了。

见老郑正在开请假条,阮恬就问李涵:“……申光究竟怎么了?”

“还不知道。”李涵说,“得去看了才知道。”

他们正说着,办公室门突然嘭地被推开了,陈昱衡走了进来,他正阴着脸将电话:“……你他妈把事说清楚了!老子没空跟你叽歪这么多……”对方讲的有点多,他就不耐烦,“人到底在哪儿?”

对方说了几句,他挂了电话。

“申光找到了。”陈昱衡抬起头,对老郑说,“在市第三医院里。”

“怎么会在医院里?”老郑一听心都紧了,“他出事儿了?”

陈昱衡点头:“他现在身边没人,我得立刻过去一趟。您那请假条也给我开几张吧。”

“什么几张,一张就够用了!另外李涵你们几个别去了,有一个人去就好。”老郑一边给陈昱衡写请假条,一边问,“你一会儿到医院里,赶紧把情况告诉我。”

陈昱衡只是应了声。

老郑实在不放心陈昱衡。他又看阮恬站在一旁,想到阮恬也是仅次于班长最大的班委了,平时也懂事明理,跟她说:“甜甜,不然你代表我,跟陈昱衡去一趟,看到申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

老郑怕陈昱衡不老实,真发生什么严重的事不告诉他。

“我?”阮恬一怔,随后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吧……您也给我开张吧。”

申光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对她一直不错,她也有些担心他究竟怎么了。

陈昱衡听了,眼神微微一暗。

阮恬回教室收拾了点东西,跟在陈昱衡身后出校。陈昱衡早喊了人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来。他上了驾驶座,阮恬犹豫了一下,想去开后座的门。

陈昱衡却默不作声的,俯身过来,直接帮她把副驾的门给她打开,淡淡说:“过来。”

他将后座锁了,她也打不开。

阮恬只能坐上了副驾,陈昱衡发动车子,轻声说:“不会吃了你的,别怕。”

她也知道,只是难免还是沉默。

两个人没有说话。事出紧急,陈昱衡开得很快,二十几分钟就开到了三院。随后他带着阮恬,快速上了住院大楼三楼。

陈昱衡推开房门,阮恬一眼就看到睡在病床上的申光。他现在的样子比平时陌生,头上包着纱布,左脚打着石膏,脸色发青,裸露在外的皮肤有大大小小的伤痕,触目惊心。听到动静,他回头看他们。

阮恬就坐在了旁边,仔细观察申光,发现他伤得挺重的,而且……好像这伤,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难道他是去打群架,被打成这样的?

“出这么大事也不给我打电话,有出息了啊。”陈昱衡坐在了他对面。

陈昱衡平时是有些横行霸道,但对申光这群人还是真的不错。

申光却不回答。

“你爸呢?”陈昱衡又问。

申光这时候,脸上才出现一股浓浓的厌恶之情说:“死了。”

陈昱衡无语,他只能打电话,叫了个人过来看着申光,然后对阮恬说:“我去给他垫些医药费,你……跟我一起去,还是在这里陪申光?”

阮恬看着申光那张脸上狗憎人厌的表情,再看看陈昱衡,觉得这真是个两难的问题,她想选择死亡。

权衡了一下,阮恬说:“……还是跟你去吧。”

陈昱衡才拿了申光的就诊卡,带着阮恬出门。

医院缴费处,他先给申光垫了两万。阮恬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上次母亲生病,他捐的钱。这哪里是陈大佬,他简直是小天使,总是奔走在抗争救灾的第一线。

阮恬想得有些出神。直到陈昱衡交了钱转过身,发现她一直看着自己,嘴角一扯问:“看着我干什么?”

阮恬淡淡地:“没什么,”加了句,“就是觉得有时候,你也是好人。”

上次她的评价不还是,你是个好人么。怎么这次又降级了,变成了有时候你是个好人,是上次的事影响了她的评价啊。陈昱衡看着她先走的背影,眯了下眼睛。

果然还是,用尽全力也无法远离啊。

他试过了,做不到,那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两人就近在医院食堂给申光买了粥和小菜,也没耽搁,趁热拎着回来。

路上阮恬问陈昱衡,申光家里究竟怎么了,怎么儿子出事都不来看,这也太奇怪了。

陈昱衡才告诉她,申光家庭的确特殊。他们家原来很有钱,可后来,他父亲染了赌瘾,一年飞好几次澳门,果-敢这些地方赌博,把家产输了个精光。那时候申光妈正好生重病,被申光爸活生生气死了。

申光还有个爷爷很亲,可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孙子出这么大的事,根本不敢告诉他,怕老人家受不了。

阮恬这才明白。为什么上次她妈妈生病,申光捐了这么多钱。他倒也挺可怜的。之前莫丽曾跟她说过,申光想职业打篮球,后来不训练了。难道就因为这个?

两人打开病房门进去,申光看到了他们,却仍然不说话。

阮恬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就把粥盒子打开,拿了勺子递给他:“申光,你吃一些粥吧?”

“不想吃。”申光现在看谁都不耐烦的样子。

阮恬想他恐怕是入院后就没吃过东西,还是又劝他:“吃一些吧,你现在需要恢复,吃饭才好得快。”她再次把粥递过去,申光来气了,一把挥开她,怒吼道:“我说了不想吃你听不见啊!”

被他一挥,阮恬粥差点没端稳,好些溅在她手上。她表情一时沉默。

陈昱衡这时候正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脸色顿时一沉。

申光别开头,自知闯祸,也不想看阮恬的脸色。

陈昱衡淡淡说:“道歉。”

见申光还是没反应,陈昱衡眉头一皱:“我说道歉,你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

这事的确是他不对,申光心里也知道。更何况有陈昱衡的威慑在,他僵持很久,才转过头,轻轻地阮恬说了声对不起。

阮恬擦掉粥渍,淡淡地道:“没关系。”毕竟她就算生气,也没兴趣跟一个病人计较。只是手还有些黏黏的,不大舒服。她把粥放旁边桌上,跟陈昱衡说了声,去卫生间洗手了。

陈昱衡见阮恬关上门,里头响起水声。才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面无表情地掏了根烟,问道:“行了,伤成这个鬼样子,究竟谁干的?”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34章

“就是那群人。”申光沉默后说, “找我爸要钱,他哪里还有钱, 被他们暴打一顿。他再怎么混账, 也是我爸……所以我想引开他们,当时也大意了, 跑进一条死胡同, 被他们追上了。幸好过路的人报警, 不然……”

申光没有再说下去。

陈昱衡问:“那你爸呢?”

申光都被打得住院了,那他爸可能更惨。

“不知道。我当时动都动不了了。他这种人, 肯定见风使舵跑了, 不用担心他。”紧接着申光嘴角一扯, 眼神阴冷说:“他们实在是贪得无厌, 之前放贷的钱,我爷爷卖公司都还了。还惦记我家的房子……”

“当初还钱的时候, 合同你拿回来了吗?”陈昱衡又问。他家的确有家很大的信贷公司。他从小耳濡目染, 对这些事很了解。本市那些高利贷团伙, 在他家面前都是小鱼小虾, 根本不放在眼里。

申光一愣,紧接着摇摇头:“当时他们抓了我爸……我爷爷着急把我爸赎回来,就没管这么多。而且, 高利贷的合同, 不是违法的么?”

陈昱衡说:“放高利贷的也不傻, 合同明面上做的都是合法的。不过他们也不轻易动用, 毕竟一旦闹大了纸包不住火。你们要是拿回了合同, 这事就好解决。现在恐怕要我帮你解决了。”

“昱哥算了。”申光说,“我家里的事,还是不麻烦你了。我知道,你爸现在也管着你……”

陈昱衡摇摇头:“也不麻烦,跟我五叔说一声就行。我回头帮你找找,把这事给你解决了。这些高利贷这些狗疯起来什么都会做,你这段时间就呆在医院里,哪儿都别去,知道吗?”

医院里人来人往的,这些人才不敢动手。

申光却说:“昱哥,你真别去,还是我去找他们解决吧。”

“你解决个屁。”陈昱衡毫不留情地嘲讽他说,“能解决还躺这儿吗?”

陈昱衡的问题直击心灵,申光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行了,阮恬要出来了。”陈昱衡掐了烟说,“别让她听到这些。还有,给老子对她态度好点。”

申光点点头。

于是阮恬出来的时候,只看到他们两个人坐着,然后申光对她露出了个僵硬的笑容:“那什么,你过来坐吧,要不要吃点水果?”

阮恬嘴角一抽,申光这怎么了,被打坏脑子了?

“不用了,”阮恬说,“刚听到你们说话,说什么呢?”

她明明在里面听到他们聊天,她一出来就不说了。

“没什么。”陈昱衡只是笑笑,“就是申光说他想早点康复,回去学习什么的。 ”

阮恬懒得说啥了,睁眼说瞎话陈昱衡认第一,谁认第二。

紧接着陈昱衡站了起来:“好了,午休要过了,我先送你回学校吧。”阮恬是要好好学习的,别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阮恬一愣,什么叫送她回学校,她问:“你不回去?”

陈昱衡轻描淡写地说:“去给申光买点住院用品嘛,你先回吧,我一大男人能怎么的。”

他挑眉,一副你怎么又管这么多的表情。

阮恬并没有多问,别再给他造成一种‘她很想管他’的错觉。

陈昱衡送她到了学校门口,果然不进去,等阮恬入了校门,他就开车走了。

阮恬去给老郑回话,将事情由来一一重复,老郑也沉思起来:“他那伤——真是被打的?”

阮恬道:“我也不确定,只是看着像。”

老郑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又说:“甜甜,你能不能接下来两天中午都去看看他。他父母都没在身边了,我有些担心。等我把化学组的试题弄好了,就我亲自去。当然,你要是嫌耽误时间,拒绝也成。”

老郑主要是觉得,班委里好像就阮恬,跟这帮人关系还好点。

“没事,您别担心,我这不耽误。”阮恬答应下来。

她已经刷过所有的自考题,现在反而空闲。自招考试的初试就是两天后,阮恬对初试已经很有把握了。

老郑很是欣慰,他发现阮恬这孩子,平时总是淡淡的不爱说话,但真是知恩图报。

“你有空还可以帮我劝劝申光。”老郑继续说,“他明明是要当体育生的。现在行为放弃,再这样下去,文化课成绩根本过不了关……”

阮恬也都答应下来。

接下来两天,阮恬都趁着午休的间隙,去医院里看申光。陈昱衡不在的时候,申光虽不见得对她多热情,但也没有再冷语相向。阮恬主要是看看他有没有按时吃药,伤恢复得怎么样,回去跟老郑报告。

结果她第二天来,居然没有在病房里看到申光。

申光的伤其实都是皮外伤,不至于动筋骨,所以养了两天就能走动了。阮恬找遍走廊花园,都没看到他,她就皱了皱眉,他这伤都还没好呢,能去哪里?

阮恬回到病房,本来希望他已经回来了,却仍然没看到人,只看到一个护士端着药和水杯站在病房里。

“你是16床病人的家属?”护士问。

阮恬也没管这么多,点头应了:“您看到他人去哪儿了吗,我找遍了都没找到。”

那护士说:“我也正问你呢,他这个药很重要,一小时内必须要吃的。现在人去哪里了?还带着病呢,跑什么跑的!”

阮恬才明白申光是真的不见了,她说:“那您别急,我先找找他。”她掏出手机给申光打电话,却听到手机铃声在背后响起,她回过头,发现申光的手机被他落在被子堆里了。

申光连手机都没带,去哪儿了?

阮恬拿起手机,她之前看到过一次申光输密码,这种十个以内的短数字串她能过目不忘。解锁手机之后,她翻了翻他的手机,二十分钟之前有一则通话记录,时长五分钟。紧接着是百度搜索栏,高德地图搜索,都显示了一个叫‘金茂大厦’的地方。证明申光在消失之前,曾经搜索过这里,并且试图到达。

他为什么会突然去这个地方?

阮恬想了想问护士:“您这里能查监控吗?他可能不见了!”

有病人平白从医院消失了,也是件大事。护士带阮恬去了监控室,从监控室看到,申光在医院大门拦截下一辆出租车,坐车朝着东边去了。

阮恬立刻用地图搜索,发现的确是金茂大厦的方向。

阮恬给陈昱衡打电话,可惜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电话一直占线。

护士在旁也有些焦急了,说:“你赶紧去把病人找回来吧!他身上的伤还没好,私自离院,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我知道,您稍等。”阮恬再拨打了一遍,陈昱衡那边仍然没接通,实在联系不上陈昱衡。她只能给老郑打,让他叫李涵一声。她怕她一个人把申光带不回来,加上李涵应该就没问题了。

李涵听了也觉得事情严重,申光一个带伤的病人,乱跑个什么。他一边收拾一边道:“阮恬,你现在离金茂大厦近,先去那里找找他。我马上赶到!”

阮恬答应了,拿上申光的手机,拦了辆出租就直奔金茂大厦。

金茂大厦在新市中心没有修起来之前,是本市最大的一个商业中心。但随着新市区的建成,许多公司已经陆续搬离了这里,所以来往的人很少。阮恬从出租车上下来,仰头一看。

一桩略显陈旧的蓝色玻璃建筑立在蓝天下,四周附带四五幢更矮些的建筑,形成一个庞大的建筑群。路边乱七八糟地堆着不少共享单车,已经破败的广告牌。太阳下少有行人往来。能在这样一个地方找到人,显然是个不大可能的任务。

阮恬在建筑的街道中穿梭,看到旁边有个卖小礼品的商铺,老板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在店里玩游戏,似乎也不觉得这时候会有客人上门。

阮恬走进去,门口电子女音‘欢迎光临’就响了起来,老板抬起头,阮恬就从申光的手机里找出一张他的照片,问老板是否见过这样一个人,老板又疲懒地摇摇头,继续玩自己的游戏。阮恬只能遗憾离开。

但这时候,背后的老板突然说:“咦,等一下!”

阮恬回过身,只听老板说:“我好像是见过,是不是手上还缠着绷带,长得挺高一小伙。”

阮恬连忙点头:“您真见过?”

“当然,那小伙子老没礼貌了,问我b座怎么走,也不说个请字。”老板有些不满地说,“姑娘你男朋友啊,这样的人,你就别要了!”

阮恬哭笑不得,没接老板这茬:“那他去b座了?”

老板摇头:“没啊,我给他指了d座,不知道他现在找到正确的楼没有。”

人活在世,果然还是要有礼貌。

阮恬问老板b座怎么走,老板很热情地给她指了路:“看到没,b座就是最近那个。”然后他反手一指,“d座在那边。”

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

阮恬谢过了老板,出去再给李涵打电话,这时候李涵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