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住对门,你在他家沙发上睡着了。”方圆顿时明白了,苏南还在解释,“回国以后我不想住家里,刚好吴锡要买房子,我就和他一起买了。”

从刚刚的震惊和紊乱状态中清醒过来,方圆起身想下床。

苏南俯身抱住了她,她被压得靠在了床头。

她望着苏南,没有挣扎。他的脸离她那么近,只有半尺的距离,她甚至可以看见他眼中的自己。

“不要结婚,圆。”他在说。

“别再这样叫我,我不是你的圆。”

苏南还在说:“不要结婚,别嫁给别的男人,等我几年,行不行?”

方圆看着他,忽然想笑,“你订婚了,你有未婚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你自己说你不能要我了,你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苏南,你放弃不了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现在却叫我不要结婚,不要嫁给别的男人,你忘了你曾经说的话了?”

他脸上有纠结的痛苦,“我后悔了,我做不到不要你。”

她哧的笑出声,“那你想要我做你什么人?情妇?小三?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你,你等我几年,最多三年,到时候我娶你,行不行?”他在恳求。

她望着苏南,望了很久,然后缓缓地说:“不行!”

苏南面色一变,眼里像有希望的火苗在破灭,“为什么?”他急促地问。

“因为你变了,你不再是原来的你,你心里有更重要的东西,也许到时候那些东西依然比我重要,我怎么能等那么不确定的你。”

“那你要我怎么做?”苏南眼里都是痛苦,“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嫁给别的男人?是不是要我公开悔婚,抛弃一切你才能停止?”

她顿了片刻,“我没让你这么做,我也没指望你这么做。”

“可我想。”苏南嗓音暗哑,“我在想干脆什么都不要了,只要有你就好了,我再变成那个一无所有的苏南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又怕,我怕你会不会仍然被你妈逼着去相亲,然后再每次回来安慰我,哄着我?”他眼中似乎有心碎。

方圆的喉咙哽了一下,停了许久,她才说:“这样的你我更加不敢要。”

苏南一愣,不能相信似地望着她,“为什么?”他又急切地问。

方圆说:“我担不起那个责任,我背负不起这样的一个你。为了我改变你风光荣耀的一生,这样的你我不敢要。或者是,即使我敢要,也许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后悔,我怎么敢要这样的你?”

她喘一口气,仿佛那些话也让她窒息。

“爱情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就像你说的,你已经尝到了权力和金钱的滋味,你再回不去了,你再做不成那个单纯的苏南。”她停一下,望着苏南,“为了爱情抛弃一切,那只是幻想,现实世界有几个人能做到?所以我没有怪你,我也没有多恨你,我们就这样吧,你还是当你的苏总,我嫁给一个普通人,我们各过各的,谁也不要拦着谁。”

苏南脸色渐渐地越来越晦暗,“我做不到,”他咬着牙关说:“我会拦着你。”方圆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又说:“我不会让你嫁给他!”

方圆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威胁,“你想干什么?”她问。苏南不说话,她也板下脸,“别让我恨你,苏南!” 她说道。

苏南依然不作声。

方圆推开他,想起身,苏南突然按住她,低头又急又密地亲了下来,堵住她嘴,他像是侵占,又像是掠夺,狂热而凌乱地吻着她。方圆用尽力气推开了他,两人都急速地喘着,胸口激烈地起伏,方圆平缓了一下呼吸,又说一次,“苏南,别让我恨你!”

她眼睛一点一点地濡湿,苏南眼中燃着一种狂躁,他似乎在拼命地抑制自己。隔了许久,他才说:“对你强来,我不舍得,除非你自愿,否则我不会动你。但是我告诉你,方圆,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抢走,你一定是我的!”

他停一停,又说:“哪怕你恨我,你也是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吴锡和孔灰的戏其实不能这么多的,为了满足某些人的恶趣味,我没删掉…积分我都有送啊,为了鼓励我写了这么一出不是船的船,乃们,多撒点花吧。苏哥哥急了,他现在是个渣男…⊙﹏⊙b汗,第二次捉虫,总算让吴锡摘的是眼镜,而不是眼睛了!

28风起云涌

方圆不想和苏南再纠葛,她觉得此刻的苏南是不正常的,但他终会恢复理智。就像她那时候一样,看见他订婚的消息,站在公司茶水间的窗前,有那么三秒,她曾闪过从十楼飞下去终止心痛的念头。

可也就是一闪而过,她熬过了那个时候,她觉得苏南也会的,虽然他在说:“你是我的…你一定是我的。”

她从另一边下了床,绕着床转了一圈,她没有找到自己的鞋,抬起头她问苏南:“我的鞋呢?”

苏南始终站着,望着她,“在客厅。”他回答。

“把鞋子给我,我要回去。”她说。

苏南不说话,她转身向卧室外走去。看刚才窗外的夜色,她知道现在大约是半夜,但她不能留在这里,她必须离开。

客厅很暗,昏蒙蒙的,她适应了片刻才大致看到个轮廓。正想去门厅那找开关,灯却一下亮了,苏南跟在她身后也走了出来。

方圆扭头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找鞋子,在沙发那儿,她看见了,她还看见了自己的包,搁在玻璃茶几上。

她走过去穿上了凉鞋,顺手拎起包,就向门走去。

苏南上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他用的力气很大,捏的她生疼。

她看着苏南,两人对视着,他眼里涌动着汹涌的波涛,像随时会天崩地裂翻滚出来,可他最终只是说:“我送你回去。”他管住了自己,他终究不忍心强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哪怕此刻,他只是想让她陪着,和他一起等天亮而已。

午夜三四点的街头空旷静谧,街灯一盏盏寂寞地延伸向远处,他能看见那些橘色黄色白色的光,可他看不见红,也看不见绿。

这两种颜色,在他眼里,是一抹灰。

只有身边的女人是他心里的那抹亮色,从她第一次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叫苏南吧,有人想要你的电话号码。”她就像一道闪电一样闯入他眼里,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美丽姿态。他从来不敢告诉她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想要她了。

可他却一次次地在把她推开,每次推开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可以放弃,可每次他都后悔。

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挣扎过后他学着接受现实;他也不是原来的苏南,他承认自己早已有了改变,可他依然想要她,隔了这么久,一次次地克制,却依然抑制不住。

他把车开的很慢,偶尔一辆呼啸而过的车,似乎越是空寂,红绿灯就越发的多,转眼一个街口就到了另一个街口,前面的十字路口前后左右都不见一辆车,他没有了参照,不知道前方高悬着的那两盏灯是红的还是绿的,他把车停住了。

方圆扭头看向他,他直视着前方,“能不能开过去?”

方圆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望着他,“刚刚能过去的,你干吗不过?现在不行了。”

原来刚才是绿灯,他看见了几秒钟的黄灯,这是他判断红绿灯转换的唯一标志,除此之外,他只能依靠过往的车辆来判断了。

眼角余光感觉到了方圆的疑惑,他说:“你忘了我是色盲。”

方圆顿时一怔,是的啊,她怎么忘了他是色盲,以前她经常拿这取笑他,指着彩色图片让他辨认哪个是红色,哪个是绿色,她经常开心的哈哈大笑。

几秒钟的黄灯一闪,苏南知道红灯变成了绿灯,他松开了手刹,车向前开去,方圆说道:“你还是少开车的好。”

“我很当心。”他回答。

她再没说什么。

车在小区大门旁的路边停住,方圆推门下车,跨出去的一瞬间苏南问她:“你爱他吗?”

她动作一滞,没有回答,就站在了车下。

回过身她看着苏南,车窗已自动摇了下去,苏南正望着她,车厢里有点暗,夜色中她看不太清他的瞳仁,只感觉到两道泠泠的冷光。

她张了下嘴,“我们好自为之吧,以后就当不认识。”她艰难地叫一声,仿佛告别,“苏总…小心开车。”

苏南脸上掠过一道凛然的阴影,他扭过头,启动了轿车,车在空旷的街道上快速地打了个转,向着来的方向开了回去。

方圆站着,看着他的车很快变成了两个红点,才挪着脚步向小区里走去。

一步一步,越离越远。

孔灰不在家,她肯定住在吴锡那了。方圆简单的洗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即将进入六月,不到五点,东方已有了一线白。

她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处于夜晚关机状态,按开电源,屏幕一亮,她找到那个电话号码,她想问他一声是不是安全到家了,可她始终没有拨出这个电话,最后,对这个号码,她点了删除。

从此萧郎是路人,她的人生里,只剩下许云谦。

婚礼预备得很顺利,她和孔灰一起试婚纱,一起拍得结婚照,许云谦抽了半天时间,拍完照片就匆匆地走了。

大半个月时间,方圆只见了许云谦两三次面,本来说好他来帮她把东西搬回他那里去的,可他实在太忙了,用许云谦自己的话说,就是他在用两个月的时间,做着两三年的事情,所以两人只能电话联系。

许云谦说,举行婚礼的时候,他的酒店装修工程也接近尾声了。

方圆原本想等他完工再举行婚礼的,可架不住孔灰要和她一起出嫁的凑热闹想法,婚礼还是决定如期进行。

孔灰跟着吴锡去了趟他的老家,吴锡不是本市人,父母在邻省的另一个城市,孔灰去了一个星期,回来长胖了两斤,她非说是吃出来的,吴锡却说是孩子在长大,两个人又吵得一塌糊涂,最后以吴锡被赶走而告终。

方圆也带着许云谦回了趟母亲那,许云谦的父母她原来就见过,他们的婚事本来就是双方家长认可的,所以只要结婚的时候两方家长到场就可以了。

母亲很高兴,听她说定了正式的酒店,会邀请不少来宾就更是喜笑颜开。她炒了不少菜款待许云谦,晚饭过后许云谦在客厅陪继父下象棋,方圆和母亲在她原先住的房间里填写请柬。

要邀请的这些人都是母亲以前的同事和朋友,有许多是看着她长大的,比方说母亲自杀时救母亲的那些邻居。虽然说近年来不常联系了,但只要请柬送到,他们都会来的。

母亲脸上难得地放了光,女儿能够风光出嫁,想必是她这几年最值得骄傲和高兴的事情了。

请柬写到一半继父的女儿也回来了,她前几年已出嫁了,生了一个男孩,已经两岁多了,方圆搬走以后这间房子就变成了儿童房,母亲白天帮继父的女儿带孩子,晚上等她下班以后再把孩子接走。

虽然几个月没见了,但小家伙还记得方圆。方圆把他抱在腿上逗着玩,他还一口一声地叫她“小姨”。

“方圆,你总算结婚了,你妈这下可以安心了。”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对她说。

她抬起头笑,“姐,你婆家那边要邀请哪几个人,你把名单给我,我来填写。”

“哦,那我要给你姐夫打个电话。”有点微胖的姐姐说道。

方圆笑着,“好,你现在就打吧,我把请柬写好,你今天就带回去。”

她和姐姐说着话,小家伙在她腿上乱扭,拍她的胳膊,“小姨小姨,你要嫁人了吗?”

方圆和他抵住额头,“是的,小姨要嫁人了。”

小家伙“咯咯咯”地笑,方圆听见母亲也在旁边笑出了声音,她觉得十分地遥远,不知有多少年,她没有听见母亲这样笑过了。

从母亲那出来,许云谦直接把车往他那开,路上说:“方圆,今天住我那吧。”他陪着方圆的继父喝了一点酒,脸颊又有点潮红。许云谦是那种喝一口酒都会上头上脸的人。

方圆轻声回答了一句“好”。

许云谦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她轻轻甩了一下,“注意开车。”许云谦抓紧了不放,只扭头看她一眼,眼里含着笑。他掌心很热,近来忙碌再加上之前生病人瘦了许多,握着她的手,方圆清晰的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每一个骨节。

直到换挡,许云谦才松开了她。

到了公寓楼下停住车,上楼的时候他又牵住了她的手。

也许是因为喝了点酒,进门许云谦就抱住她亲了起来。他很少这样热情,方圆在他臂弯里略微一僵,便闭住眼睛任他亲着。片刻之后,许云谦抱着她倒在了沙发上,他压着她,难得放开了手脚地吻着她,一只手不知不觉就伸进了她衣服里,摸着她胸前的柔软,许云谦眼里醉意更浓,忍不住就开始解她的衣扣。

方圆脸上也飞起两抹红云,她推着许云谦,“先洗澡。”

许云谦喘着气,在她耳边说:“你先洗,还是我先洗?…要不我们俩一起洗?”望着方圆的眼睛像在燃火。

方圆抽着伸在她怀里的那只手,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拽了出来。“我先洗!”她说着,就挣扎着推开了许云谦。

她依然有点紧张,在浴室里呆的时间就久了点,奇怪的是,许云谦竟然也不来催她。她干脆慢斯条理地擦干头发上的水,抹了点杏仁露才穿着浴衣从浴室走了出来,没看见许云谦,客厅没有,卧室也没有,她去向书房,在门口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似乎出了什么事,他在喊:“怎么可能?”她本想敲门的,就停住了,房里没了声音,肯定是他在听电话那端的人对他说话。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刚想走开,书房门却打开了。

许云谦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一看见她,似乎一愣,停了下才说:“我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先睡吧。”仿佛浑然不记得刚才的他们正在缠绵。

方圆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许云谦已抓着车钥匙向门口走去,低头换了鞋,他就急着出门,到了门外似乎才想起要对她交代些什么。

他回过头,一只手扶着门,对跟着他走到门边的方圆说:“等我回来。”

方圆嗯了一声,宽慰他,“有事慢慢解决,不要着急,慢点开车。”

许云谦看着她,仿佛这个时候才看见她穿的是浴衣,他眸子里顿时浮起一抹温柔,声音也变得轻柔,“到我房里去睡,别睡客房了,我等会儿就回来。”

方圆点了下头,他关上门就下了楼去。

楼道里响起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方圆看着眼前的铁门,又像松了口气,又像添了份担心,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她听了许云谦的话,去了他的房里睡觉,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多许云谦还没回来,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就睡着了,一觉就到了大天亮。

睁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短针已过了七点,偌大的一张床上,只有她一个人,没有许云谦的影子。她起身走出卧室,客厅里静寂无声,门口玄关那许云谦的拖鞋静静地摆在那里,还是他昨晚离开时的样子。

许云谦彻夜未归。

一片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板上,方圆抬起头,明亮的光线里浮动着一些细微的尘埃,它们上下漂浮着,好像身不由己,她想着,许云谦也许是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到来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抗住啊…留言的好孩纸们!每一章2分只能打一次,我要说一下哈哈。把内容提要换了,你们懂得。

29静静等待

没顾得上洗脸刷牙,方圆就先给许云谦打电话,可却没打通,他手机关机了。她又试着拨了下他门店的电话,想他会不会在店里,电话响了半天没有人接,早上七点多,显然店里还没人来上班。

时间不早了,她收拾了一下就赶去上班。自从跟着林姐,她上班一直都很忙,中间抽空给许云谦拨了两次电话,电话还是不通。

直到下午四点多她才拨通了许云谦的电话,他说手机电池用完了,现在已经在家里了。

方圆在电话里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许云谦说,见面再说。

一下班她就匆匆赶去了他那里,推开门,许云谦在沙发上坐着,手上夹着一支烟,正在吞云吐雾。

见她进门,他抬起头,仿佛呆了一呆。

方圆走到他面前,他抬脸望着她,眼神竟有些呆滞。

“出什么事了?”方圆问他。

“工程出了麻烦,酒店方面说我们用的材料不环保,有辐射,对人体有危害,而且不符合消防要求,装修效果也和设计图不一致,他们要求我们在合同期内返工。”

方圆意识到问题有点大,“是不是不能按期交付工程?”她知道延期会有违约责任,对方有权利要求赔付违约金,而且尾款多半会结不到。

“不光是这个问题,要换装修材料,而且要重新施工,等于前面的钱都白花了。”

方圆这才明白许云谦的脸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严竣。“这个工程的造价大不大?”她问道,以前她从没关心过这个问题。

许云谦低头吸一口烟,他没有具体给她答案,只说:“大,比你能想到的还大。”

方圆过了一会儿才问:“要是完不成会怎么样?”

许云谦脸色有点灰暗,只一夜,他就像憔悴了许多,颧骨显得很高,下巴的胡须也都戳了出来,他回答得很压抑,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这个房子就没了,我还要赔钱。”

“赔多少?”

“不知道。”

两人互相望着,一时谁也没说话,方圆脑子里还在消化这个坏消息,许云谦举着烟,纹丝不动,隔了片刻,他开了口:“方圆,也许我们结不成婚了,房子没了,没法结婚了。”

方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明白过来以后,她做了一个动作。她在许云谦面前蹲了下去,扶着许云谦的膝盖,她对他说:“请柬都发出去了,酒店也订好了,取消婚礼动静太大了。”

她对着许云谦微笑,“没房子也可以结婚的。你不要泄气,找酒店方面说点好话协商一下,看有没有补救的办法,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不通人情,事在人为,没努力一下先不要绝望,你说对不对?”

许云谦凝重得像冰一样的脸上有了一丝暖意,握住她一只手凝望着她,片刻之后,他似乎下了决心,站起身,把手里的烟丢进烟灰缸,他说:“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方圆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吃了饭再去吧,他们现在肯定也在吃饭。”

“没时间了,去了肯定还要等。”许云谦说着,就去向门。

“你不饿吗?”方圆在担心他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