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偷情,明明是名正言顺的…

  闲聊过后,柏佳依跟着窝在一旁,正开了平板看视频,还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个亿千瓦的灯泡。

  一旁的林棉摸出手机,屏幕显示着几条沈彦舟的未接来电,她选择性忽略,低眸打字,开始隔着一扇卧室的门给阙清言发简讯。

  林棉:【阙清言…你要不要出来?】

  林棉斟酌词句,打了一串柏佳依的介绍词,想提前缓解一下这种尴尬,打完后想了想,又逐字删掉了。

  要是他暂时还不出来…

  林棉:【卧室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动的。书柜里有杂志看,影碟机的遥控器在右手边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笔记本电脑的密码是1111。】

  林棉:【卧室门的隔音应该还好…】

  林棉事无巨细地回忆完卧室里打发时间的娱乐,又补了句:【等下我和佳佳出去吃饭,你就能走开了。】

  发出去以后,林棉心跳声加快,默默地把脸埋进了抱枕里。

  这种感觉,更像偷情了啊啊啊啊啊…

  隔了片刻,林棉正打算找借口带柏佳依出门,就看见阙清言回复了简讯。

  简明扼要的两个字:

  【进来。】

  .

  宽敞的卧室里开着灯,散落一地的电影谍已经被整理了起来。林棉踩着地毯往室内走,见到阙清言坐在桌边的沙发椅中,眉宇漆黑修长,正低眼看一本漫画杂志。

  林棉看得心头一梗。

  阙清言这几天这么忙,两个人独处的时间本来就不多,现在还要委曲他在这里看漫画杂志…

  把他留在卧室里不能见人的罪魁祸首还是她…

  他会不会生气了?

  林棉负罪感爆棚,一步三蹭地挪过去,把玻璃碗里削好的苹果连着碗递到阙清言面前,措辞道:“要不要吃苹果?”说完讨好地补了句,“是我刚切的。”

  阙清言看她,接过碗放在桌上,随口问:“它和我一样,不能见人?”

  林棉愣了一秒,憋红着脸使劲摇头,小声补救:“不不是的,我错…”

  还没等她道歉完,林棉见阙清言合上了手里的杂志。她目光从杂志封面上看过去,顿时觉得有些眼熟,正分神思忖着是哪一期的,手腕就被牵住了。

  “不用跟我道歉。”阙清言把林棉牵过去,捏了捏眉心,暂时抛开当下他到底见不见得人的问题,平静道,“我没有那么容易生气。”

  最近阙清言一直在忙手边积攒的事,抽不出空来,有些话也还没有和林棉说清楚。

  林棉还在等着阙清言的下文,就听他继续道:“很多时候,你在我面前不需要这么放不开。”

  “其实你想让我叫你什么,教你什么,这些都可以直接告诉我。”阙清言没有站起来,借着这个姿势抬眸看林棉,声音低而磁,带了笑意,“以后我们还会发展成更亲密的关系,如果现在你就有这么多顾虑,到时候要怎么办?”

  林棉垂眸和阙清言对视,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心跳怦然加快起来。

  阙清言很清楚地知道,在两人在一起后的这段期间,林棉还没有完全地从原来的相处状态中调整过来。

  热烈的喜欢情愫和多年来小心翼翼的惯性暗恋交织在一起,她有的时候会在恋人相处的小事上举棋不定,会斟酌考虑两人间的相处模式,会尽量避免太过黏人而给他带来的不适感。

  像在起昵称和索吻这种调情的事上,林棉一向有贼心没贼胆,如果阙清言没有顺着引导下去,她可能转头就会放弃自己的立场。

  “你想我教你情侣间的相处模式,”阙清言的指骨交扣抚过林棉的手指,略一沉吟道,“其实我希望你可以对我更肆无忌惮一些。发一些小脾气,顺着心意再任性一点,在我眼里都是亲昵的表现。”

  阙清言此刻的声音低沉,带着勾人的哄人意味。

  她当然不会对他发脾气。

  林棉听得心里发热,微蜷起手指,还是亮着眼眸多问了句:“要是哪天我真的对你发脾气了,你会…怎么处理?”

  说完,林棉忍不住想象了遍,到时候阙清言是会耐心安抚她,还是…

  正被留在卧室里的阙清言闻言看她,淡然回:“卧室处理。”

  “…”

  林棉脸瞬间红了。

  “不过也不需要一直待在卧室里。”说完正题,林棉听阙清言顿了顿,回到最开始的话题,压着笑问她,“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林棉忙摇头,眨巴着眼看他,轻声商量道,“那我们现在就出——”

  话说到一半,林棉被阙清言就势拉了过去,跟着跌进了床边的沙发椅中,随即被抚压着后颈,堵住了唇。

  光风霁月的阙教授在人生中还没有经历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仅有的两次“被见不得人”,全给了林棉。

  小惩大诫是必要的。

  更别提后者在不久前还放下过豪言壮语——

  “等一下你罚我什么都可以的。”

  五分钟后,柏大小姐来到卧室门口,扬声问:“棉宝,你洗完澡了吗?我已经订好餐厅了,等你换完衣服我们就能走。”

  当然,被询问到的林棉并没有在换衣服,这会儿她连换气的时间都没有。

  双唇分开,林棉抿了抿湿润发红的唇,耳尖滚烫,小声问阙清言:“你要…跟我一起出去吗?”

  阙清言失笑。

  最终林棉在浴室里换下睡衣,一个人出了卧室。等到在玄关换鞋出门的时候,柏佳依终于发现了鞋架上那双高定的男式皮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问:“阙清言也在?!!”

  林棉睁眼说瞎话,软声安抚:“他不在。”

  终于发现自己锃光瓦亮的柏大小姐:“…”

  .

  在接下来的两周里,林棉把公寓借给柏佳依,出门做漫画单行本的巡回签售。

  柏佳依和沈公子私自离婚的事被两家压下了,没有传得太开,商业联姻虽然不在,但两家的合作没有中断,不得不继续。林棉在做完第一个签售的晚上,刚回到宾馆,就收到了柏佳依的简讯留言:

  柏佳依:【棉宝,我先不住在你公寓里了。】

  原因倒不是柏家在逼着柏大小姐回去。

  沈公子这几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找来了公寓,每天掐着时间来楼下给柏大小姐送三餐,怎么赶都赶不走。后者冷眼以待,搬出公寓去住了酒店。

  柏佳依:【对了棉宝,昨天早上有人来送花,我以为也是渣男送的,差点给扔了。】

  柏佳依:【我把花插在客厅花瓶里了。】

  林棉回复完简讯,分神想,当时她打算追阙清言的时候,订了三个月的鲜花速递业务,现在也只剩不到一个月了。

  等结束签售回B市后,时间已经过完了圣诞。

  林棉前一天深夜刚下飞机回到公寓,翌日清晨就被门铃声叫了起来。

  “总算能见到活人了。”门口的送花员看着睡眼朦胧的林棉,欣慰地感叹了句,“这几天您和阙先生都不在家,打电话也不回,我以为你们赶时差出门旅游去了。”

  阙清言不在公寓里。

  在签售的这段时间,林棉只能借着打电话听到阙清言的声音,早就抓心挠肝地想见人。

  签收完花,林棉裹着被子,半梦半醒间做了个决定。她转身回卧室拿了个枕头,翻出行李箱里带的礼物,熟门熟路地摁电梯上十楼——

  继续补觉。

  阙清言公寓的沙发很软,林棉以前睡过一段时间,很快地窝了个最舒适的角度开始补眠。

  中途客厅的扫地机按时启动,执着地怼了几次沙发腿,成功把睡梦中的林棉怼醒。后者艰难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了半天,凭感觉关了扫地机。

  第二次被吵醒的时候,林棉蹙眉闭眸,下意识地又要往沙发下摸索。

  阙清言刚进客厅,就瞥到沙发里窝了个人。

  林棉睡得双颊泛红,还戴着睡眠眼罩,抓瞎般地就想摸扫地机,中途摸到了男人指骨分明的手。

  外面下着雪,阙清言大衣上带着清冽的水汽,手指泛凉。他垂眸看乖顺地窝成个虾球的林棉,想到那天在她卧室里看到的那本杂志。

  杂志里有篇访谈,附了林棉的实拍照,通篇在公事公办地采访职业生涯的心路历程。

  有一段节选——

  主持:能画出动人的少女漫是很耗灵感的,那么老师你平时创作的灵感是来源于哪里呢?

  木眠:是因为一个人。

  主持:听起来很有故事啊,能具体说说吗?

  木眠:大概是…每次画漫画的时候,男主角都有他的影子吧。

  …

  主持:在最后,老师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送给一直喜欢着你的粉丝们的呢?

  木眠:希望有天你们的喜欢都能得到回应,所有暗恋都能被珍惜。

  主持:这很难吧?

  木眠:(笑)所以大家还是来看我的漫画吧。

  …

  杂志采访的最终稿是修过措辞的,但这几句原话的意思差得不多。而做这个采访的时候,林棉还没追到阙清言。

  几句玩笑背后是多年的喜欢,少女漫的笔画里是长达九年的暗恋。

  林棉模糊间摸到阙清言的手,愣了愣神,清醒了些。她反射性地去摘眼罩,抿了抿唇,压着雀跃小声道:“我给你带礼物了…”

  眼罩还没摘下来,手腕被截住了。

  阙清言应了一声,俯身吻过林棉的手指:“下周我开始休假,想去哪里?”

第42章

  “温泉?下周就去?”

  林棉开着电话的免提, 从衣柜里翻出毛衣塞进行李箱,闻言“嗯”了一声。

  “两个人去泡温泉啊?”柏佳依声音兴奋地重复了遍,追问道,“谁提的?”

  “…”林棉蹲在行李箱边,闻言默默把脸埋进毛衣里,红着耳朵却无比坦然地回:“我。”

  林棉揉了揉脸, 回忆了遍当时的情形。

  当阙清言问“想去哪里”的时候,情场理论经验丰富的木眠老师从半梦不醒中瞬间清醒,迅速地在脑海中筛选罗列出了一串适合情侣浪漫度假的旅游点。

  林棉很久没有出国, 该有的签证早就已经过期, 重新办签证又要等上一段时间。

  于是一刻都等不了的林棉在心里把异国风情四个字给划掉,提了个不远不近的地点。

  雪山脚下的一座风情小镇,在这个季节, 适宜温泉旅游。

  要是两个人去泡温泉, 还能留宿几晚…

  林棉脑中早就想好了不可说的脚本大纲,连带着分镜情节都一起补了个完整。

  眼罩还戴着没摘,林棉眼前一片漆黑, 看不见阙清言的神情。她揣着一颗扑通乱跳的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轻声问:“可以吗?”

  说完, 林棉怕阙清言不答应,空出的手从被窝里摸出个缎面礼盒, 往沙发边沿推了推, 贿赂道:“这是…给你的。”

  刚才她揣着礼物裹着被子就上来了, 一沾沙发倒头就睡,礼物还在怀里没挪位。

  阙清言接过礼盒,盒身还带着林棉体温的余热,送的是一条领带。

  “上次我向你要了一条领带,”还扯了个引以为戒的借口。林棉想了想道,“这条是补给你的。”

  林棉的手指刚被阙清言吻过,她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在指背上拂擦而过。

  很低的一声笑。

  阙清言显然也想到了,垂眸注视着林棉发红的耳尖,片刻才回:“要戒的人是我。”

  …

  “戒什么?”柏佳依没听懂,按字面意思延伸理解了遍,不可置信道,“棉宝,你们都两个人去旅游留宿了,阙清言他不会还想着清心寡欲吧?”

  柏佳依迄今为止没和阙清言正式见过面,但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传闻。阙家少爷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风评,这么多年来没听说过他有什么身边人,比起私底下换床伴如流水的沈彦舟,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但这会儿柏佳依又不确定了。

  原本她以为阙清言虽然没有花边传闻,但少说也是见惯圈里的大风大浪的,等两人真的在一起后,棉宝怎么被吃干抹净的都不知道。

  要说上次在公寓里两人没擦枪走火成功,是因为有自己这颗亿千瓦的灯泡的话,那这次温泉…

  天时,地利,人和。

  这怎么还能戒得住?

  “难不成这些事,他还想等以后结婚了才做?”柏佳依惊诧半晌,由衷叹服,“也太克制得住了。”

  后半句话林棉没听进去。她杵在行李箱边,把刚才那两个字回味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