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条短信的陆慈不禁抬起头,将视线投向了温启年的办公室,正好看到他站在办公桌旁边的身影,透过那巨大的玻璃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

她头皮一麻,本想拒绝,不过又害怕他被自己刺激心生恼怒做出什么事情出来,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上楼,想来在这全景透明的房间里,他也不会有什么私人的事情与自己谈。

其实她现在心里特别特别的矛盾,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要么就远离他彻底了断,要么就走到他的身边与他破镜重圆,但现实就像是有人狠狠的拽住她的手,让她站在两者的中间无法动弹,想进一步也不是,退一步也不是。

等陆慈进来,他示意让吴助理关门。随后他从抽屉里拿出刚才他从家里拿过来的那些资料,放到桌面上对陆慈说:“拿回去好好看。”

陆慈微微愣了一下,走到桌子面前才看到那一堆资料是昨天在他公寓里看的,本来还遗憾没有看完来着,而她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发现温启年说完那一句话就走出了办公室。

吴助理紧跟在温启年的身后,忍不住纳闷的问了一句:“温先生,就这么走了?”他以为他要跟陆慈来个长谈,他都在门口帮温启年做好拒绝所有人的准备了,但这才不到几秒钟,人就走了。

温启年没有答话,只是大步的走出公司。

陆慈看着这些书,鼻尖泛酸。

从公司下班后将朗朗接到了陆母家,在吃饭期间陆母突然说道:“陆慈,陶冶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来着?上次叫你爸换个手机就没有了。”

陆慈突然心生疑惑,怎么突然说起陶冶的电话,平常也没有到经常打电话的地步,以前存了就跟没存一样,怎么今天还特地问起。

陆慈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也能够联想到她此时的心理活动,于是开口:“我有个学生的家长,想帮她打听打听做零工的活,我看陶冶经常有空就去做一些兼职什么的。”

听到是这个原因,陆慈也是毫不犹豫的将陶冶的电话给陆母,但她可能没有想到,她无意的这个举动,在后来等于直接将自己挖了一个坑埋上。

等带着朗朗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刚走到公寓的楼下,就看到了楼道口中项琛的身影。

项琛也是看着她抱着朗朗一路从那边的路走过来,其实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很久,从他自一个施工地回来就开始等了,想着陆慈应该与朗朗去了陆母家或者其他的地方,怕打电话过去她会不方便,加之他本来就不怎么习惯与别人通电话,所以就站在楼道口一直等她回来。

“项琛?站在这里做什…”

陆慈的话才刚刚说出口,项琛就飞快的打断她的话露出一个笑容:“想带着朗朗去听一场音乐会。”

陆慈一怔,被她抱在怀里的朗朗听到项琛的声音之后开心的问:“项叔叔,是音乐会吗?”朗朗曾经和他的老师去过一个音乐会,但是从来没有和他妈妈去过,所以他很是希冀的继续问:“可以和妈妈一起去吗?”

项琛摸了摸朗朗的头发:“当然了。”而后从身后掏出门票顺便看了下腕表:“现在去的话应该还不算太晚。”

陆慈都来不及拒绝,见到项琛就走在了自己的前头,她刚将视线挪到朗朗身上,朗朗就兴奋的圈住自己的脖颈:“妈妈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对于朗朗的请求她一向没有办法拒绝,等上了项琛的车之后她才有机会开口:“谢谢你,怎么今天突然要去看音乐会,早知道的话我应该带着朗朗早点回来。”

项琛一边握着方向盘将车缓缓倒出车位一边回过头朝陆慈露出一丝笑容:“上次的音乐会不是没有看成吗?刚好今天我弄到了票。”

其实今天的票他也是拜托了一个友人好久才买到的最前排连三座,按理来说,在知道陆慈与温启年的关系之后他应该是逐渐的收住自己的心,但是陆慈无意间的闯入,让他的心已经无法收放自如,在她的面前毫不保留的露出自己强忍了那么多年的面目,不但没有他想象中的难受,反而心中如一块石头终落地般的轻松。

项琛指了指厅内已经开始的音乐会,示意陆慈将朗朗由他来抱,陆慈看到里面漆黑的情况,碍于自己的高跟鞋,就没有拒绝项琛。她紧跟在项琛的身后,从最后一排沿着最边上的小路猫着腰走往前面。

此时是一场钢琴独奏,全场就只有演奏者那一个聚光灯,项琛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仅有的光线,在下阶梯的时候不小心踉跄了几步,头顺势就撞到了项琛的后背。项琛抱着朗朗回过身来,下意识的抓住陆慈的手腕轻声的问了一句:“没事吧?”

“没事,我们赶紧去座位坐下来吧。”陆慈见到满场安静以及各种专注的眼神,无暇顾及其他,匆忙的找好位置,直到坐下来才安下心。

她和朗朗有着同样的心愿,上次朗朗独奏的那一幕还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现在看到舞台上的演奏者,她就情不自禁的将朗朗的身影带了进去,她想终有一天,朗朗也会如他们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舞台,自己的观众…

Chapter 18(上)谢转

忙到很晚的温启年回到公寓之后就径直躺在了床上,但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回荡的都是陆慈还有朗朗的身影。他辗转反侧,盯着手机屏幕许久,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过去,但是一想到现在这么晚了,万一打扰到了她就不好,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作罢。

从会场出来的时候项琛将母女两人带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餐厅吃了些东西,大概是时间过晚了,朗朗就趴在了陆慈的怀里睡着了。项琛凝视着陆慈安心哄着朗朗,她眼里的温柔尽数眼底。

他想,陆慈一定是一个好母亲,虽然没有给朗朗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他拥有的爱并不比任何一个小朋友少,只是他不明白,朗朗的存在,温启年是否知道?

对于陆慈而言,项琛绝对是一个知心的好朋友,并没有因为他比自己小而感到隔阂,如果说之前他们两个的关系只是萍水之交,那么在经过项琛被打的一事之后,隔在两人中间的那层细沙如消失一般,很多时候,亲近的一个方式就是懂得。

回到家的陆慈将朗朗收拾好哄着入睡,自己还在电脑面前奋斗到凌晨,就是为了明天能够在最少的时间与蒋理沟通到位,她希望自己能够暂时把蒋理当成普通的客户,但是这也只代表她自己的想法而已,事实证明,蒋理并不是像普通客户那般。

次日他早早的就站到了别墅的大门外,看着陆慈朝这边走过来,兴趣盎然的打了个招呼:“陆慈。”

陆慈面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尽量的稳住自己紧绷着下颚回应:“蒋先生。”

蒋理的嘴角边多了一些暧昧的笑意,冷不丁的走到陆慈身边挑着眉头:“你准备好了吗?”

陆慈微微一怔,默不作声的远离了他几步点头答道:“我们具体的谈一谈吧,我想要大概的了解一下你对房子的看法,我好根据你的想法来做出满意的方案。”

她的语气疏离淡漠,就像是刻意在于他保持一段距离,这些,蒋理都看在眼里。

只见他双手负在背后,走在陆慈的背后,等她迈进房子的房子时突然听到大门上锁的声音,她下意识的立马转过身,看到锁头被锁上之后双眉一蹙:“蒋先生,我想我们谈一个方案还不至于要到上锁的地步。”

蒋理扬了扬下巴,微微的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嗤笑出来:“让我来想一想,我们大概都有多久没有见了呢?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成为破鞋之后会一崛不起,但是现在的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怎么说呢,让我明白被人丢掉的破鞋擦一擦还是会有装新的可能。”

陆慈表情僵硬,不想与他多说话,索性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四下环顾了一下干脆的将笔记本就地摆在了院子里原始的石桌上:“蒋先生,我们就在这里谈吧,我想你也应该很忙,我们早点结束我也好早点做方案,我希望…”

“陆慈,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图温启年什么?他的钱吗?温家倒下你就抽身而退,如今温启年爬上来了,你却去了他的公司做事。”他一边说一边靠近陆慈,说到这里的时候猛地紧拽她的手腕将她捞到自己的面前,嘴角勾起一丝暧昧不明的笑意:“你还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吗?当然,我不介意你有无羞耻心,不就是图钱吗?我有的是,不比温启年差。”

陆慈吃力的想要挣脱开,听到他这一番话之后脸涨的通红,双眼死死的盯着蒋理,恨不得现在就将他吞入腹中,被他羞辱的委屈积聚在心里,难受的紧。

偏偏他还不放手,见到陆慈挣扎越深,他就靠的越近,最后索性一个抬手将陆慈的下巴紧紧的扼在自己的手里,冷冷的声音传来:“你可真有办法,在这么多女人当中只有你一个让我记恨了那么久,今天我就要看看你那高冷了十几年的面目下藏着一颗怎样肮脏的内心!”

他说完,奋力将陆慈的衬衫一扯,力道大的径直让好几个扣子都掉线滚落到了草地里,陆慈大惊,双目惊恐的一脚踢在他的腿上,大力的挣扎。

蒋理虽吃疼,但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未半分,反而拽的越发的紧。强制性的将陆慈瘦小的身体扳过来,扼住她乱动的双手凑过脸就咬在了她的唇上,疼的她瞬间眼泪就冒了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心口一窒,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偏头死命的咬在蒋理的肩膀上,大肆的呼喊。

手腕的疼痛在那样的情况下已经毫无感觉,这让她不禁又想到了多年前那个夜晚,眼前这个男人无耻的在黑暗中挡住了自己的路,强硬的拉开了她的衣服,刹那愤恨恼怒羞耻各种情绪一拥而上,她如一只彻底爆发的小兽,不顾其他的猛扑向他,蒋理没有想到她突然用脑袋猛地砸向自己胸膛处,因为来的太突然,没有稳住重心就直直的往后仰了过去。

趁双手得空了,陆慈如发疯一般,扑到蒋理的身上张口就咬,死命的压住蒋理的身子拼命与他抵抗,在混乱之中她抬起右手狠狠的掴了蒋理一巴掌,蒋理突然愣了神,张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盯着陆慈,打疯了的陆慈就好像已经失去了理智,如搏命似的奋力踢打,蒋理见她出乎自己意料的反抗,咬牙心横的猛地反正抓住陆慈脚用力一拉,她猛地倒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火辣辣的一片疼,紧接着蔽体的衬衫也被撕了所有的扣子,泪水似关不掉闸的洪水汹涌而至,她知道要反抗,也知道自己要逃跑,更知道自己要呐喊,但是她的脑子惶恐的一片空白,所有的呐喊都在周围空旷的地方都成了无助,她骨节泛白的死死抓住身边的青草,用尽力气也要挣扎,蒋理,这个人渣,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她不顾一切的挣扎起身拿过放置在石桌上的笔记本,拼尽全力的砸向蒋理的脑袋,见他突然懵圈,她捂紧胸口,快速的跑到大门口,将上锁的大门打开跑了出去。

她特别清楚自己的手在抖动,腿也在抖动,全身都在发抖,但是意识在告诉她,必须跑下去,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而就在这个时候项琛刚好从项莺那边的工地赶过来,他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觉得这个时候陆慈应该正在工地量房,刚好也快要到中午了,想着叫上她一起去吃一顿饭。结果没有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突然看到在那边狂奔的一个身影,在确定是陆慈之后,他惊觉不妙的跑了过去。

“陆慈,陆慈?!”他加快脚步,跟上陆慈的步伐,在身后试图叫住她,但是无论他音量提多高,前面的陆慈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心生疑惑的跑到她的前面阻挡住了她的去路,顺势拉住她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

陆慈双脚忽然停了下来,有些愣神的看了眼前项琛一眼,飞快的别过脸,转过身拉紧自己的衣服。

项琛看了一眼她异样的举动,走到她的面前正要说话,只见陆慈一边飞快的出声打断他的话一边再次背对他:“不要问!”

她极力的控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羞愧难当的紧紧捂住心口:“不要问我发生什么事,也不要站到我的面前来。”她不想让项琛知晓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那样的耻辱她只想吞入心底,并且会铭记一辈子。

听到她颤抖的声音,项琛不敢往前一步,只是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两人在走出这片区域后他才小心的开口:“陆慈…我带你回去。”

他说完,快速的将自己的车开到陆慈的身边,将后座的门打开目送着她坐进去才启动车子。

一路上,陆慈都在竭力的说服自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努力将心底所有的恼怒还有羞愧都压下去,但是那些情绪生生不息的在心底肆意疯长,她咬紧下唇,一到公寓的门口就匆忙的下车到家的门口,这才发现自己的钥匙还在包里,包在匆忙之中没有带出来,一想到这里,她攥紧手心又气又恼的撞上自家的门。

跟在后面的项琛连忙伸手过去放在门的面前,陆慈的额头就如上次在公交车那样撞入了他的手心,明显不一样的触感让她猛然抬起头。

“不介意的话先去我楼上坐坐,这是钥匙,我下午还有事情,就先走了。”项琛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到她的手心里,然后转身走向了电梯口,他脸色一沉,虽然不知道陆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够肯定的是与那一家户主肯定有关。

就在他准备重返那地的时候,公司的一趟电话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合宜?”电话那头言简意赅的说出了事情,上次合宜的项目出了一点问题,问题可大可小不容忽视,他只好先放下手中的事情去公司一趟。

陆慈独自的站在项琛家的门口,盯着手里的钥匙始终没有进去,沉默的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点陷入了思绪,一直到下午,她才从早上的事情中逐渐的缓过神来,坚定了要换户主的信念。

只见她眸色蓦地一沉。

合宜那边才刚刚完工不久,就出现了漏缝的现象,所以那边有人过来反应了实情,温启年和项琛也是当面与那边的说清,关于工程方面的问题一定会如期处理,这一来二去的商讨应酬,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了。

他照样的盯着手机发呆,心里默念着陆慈的心如果狠起来比自己狠多了,眼看两天没有半分联系,因为各自的项目在公司都未能见着面,她都没有一点联系给自己。

想到这里,他颇为不满的想要拿起电话打给陆慈,岂料这个时候项莺的电话正好打进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滑下了接听键…

Chapter 18(中)谢转

今天她拜托陶冶将朗朗直接送到了陆母的家里,而她就一直站在楼道口,等到天彻底的黑下来,她才咬牙在各种的权衡之中走出楼道。

她想,不管这一次被同事背后说闲话还是彻底的丢掉工作,这个项目她是坚决不会再做下去的。一想到蒋理那张面孔,她就觉得胸口一窒,就无法呼吸似的。

在尔本工作的这段期间,她真的很累。

下定决心的陆慈连电话都没有打,径直的往温启年的公寓里走去,等她走到熟悉的大门前时,惊觉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门就被推开了。

而此时,里面却传来了项莺带着痛楚的声音。她身子一紧,立马侧过身将敞开的大门稍稍的关了一些,双脚在此时却怎么都挪不开脚步。

透过那扇门的缝隙,她听到了里面两人的交流,当项莺吼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她全身冰凉一片,双眼都不自觉的变得莹润一片。

就在陆慈来之前的一个小时里,温启年接到了项莺的电话,但是对方却并不是项莺,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按照她所说的地址,他开车赶到了江边。见到了喝的醉醺醺的项莺趴在小吃店外面的桌子上。

而打他电话的正是小吃店的老板娘,在见到温启年来了之后,老板娘才不满的说了几句:“这姑娘来了好大一会,一个人干了那么多酒,醉成那样子我看她身边都没有熟人,于是就通过她的电话叫了你。”

温启年付了酒菜钱之后与老板娘道谢了一阵才走到项莺的桌子旁,看到已经不省人事的她,他静默了几秒,随后才从椅子上起身将她扶起,靠在自己的身上往车里走去。

项莺醉眼微醺的抬起头看了看他几眼,见到是温启年之后才安心的将自己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也没有多说一句话的任由他将自己带到车里。

这是温启年第一次见到项莺独自喝那么多酒,在他的印象里,项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严谨非常有原则的女人,冷静又不失理智,任何事情在她面前都能够很好的处理,她在过去也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这么多面,到现在温启年才惊觉,这样的项莺,或许才是真正的她。

首次见到项莺这样,他心里也是颇为担心。本来想直接送她到她的公寓,不过想着晚上没人照顾,就直接带到了自己的公寓里,在路上的时候顺便在一家小餐馆里买了醒酒汤。

项莺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也再他的照顾下喝了醒酒汤。她虽然喝了很多的酒,但还是没有醉到无意识的状态,她知道自己来到了温启年的家中,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见她睁开了眼睛端起旁边的杯子喝水,温启年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闻言的项莺眉眼微动,只是摇摇头。

她的脸色尤其的不好,温启年看到后心里也不禁隐隐的升起一股担忧,于是不甘心的再次的问道:“若是有任何困难的事,说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项莺就猛地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双眼中流露出的情感顷刻间就似乎要将他淹没,她眼底积蓄已久的泪水也在这一刻无法抑制的流了出来,她双手微微的颤抖着,有些慌乱的低下眼睛,不言一语。

温启年心中忽的一动,项莺这样默默的样子像极了陆慈,那个什么事情都会往自己肚子里吞咽的女人。

他说到一半的话因项莺的低眉而再次的吞咽下去,犹豫了一会才缓缓的伸出手,挪动到了她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安抚她。

克制已久的项莺心中波涛汹涌,对于温启年好不容易给自己的一点温存,她招架不住,情绪顷刻间就崩溃。只见她忽的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双目莹润的看向他,随后微微张了张口:“不要推开我。”

即使她知道现在的温启年只有陆慈,即使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即使她知道她再怎么努力希望也是渺茫,但是如果要她放弃,她真的做不到。哪怕得不到,她也无法放弃。

而现在的自己,就是当年她最讨厌的那种人,明知道什么都得不到,还要把所有的一切都堵上,傻到无边。但是,她依旧想要继续,即使结果可能不尽如意,只要过程有他,她也甘之如饴。

而温启年心口一怔,放下自己的双手再一次的开口:“项莺,你心里既然那么清楚,为何还要靠近我身边?你这么做你不值得,我无法再从我的身体里分出一个温启年给你,也无法再从我的心口腾出一个地方给…”

“我知道我变得不可理喻,但是就凭着我爱你,这个单一的理由就可以撑起所有。因为爱你,所以我才隐忍那么多年只想让你看到我的心,因为爱你,所以才不惜想要成全你,至少,我有这份勇气,哪怕我要同我周围的一切对抗,我都不怕。但是你的陆慈呢?”

项莺攥紧手心,颤颤抖抖的说出这一番话,而话刚说出口,胸口的窒息让她差点站不稳脚,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真的因为所谓的爱情成了讨厌的人。因为害怕面对这样的自己,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拉不出脸面来面对,在温启年忽然的愣神之际,匆匆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听到项莺匆忙的脚步声,陆慈全身冰冷的迅速挪动脚步,把自己的身影隐匿在了墙角的拐角处,在见到项莺的身影离开了后才缓缓的从黑暗里露出模样。

她原本只是想过来向温启年请求换户主的事情,却未想到会撞见这一幕,而项莺的那一句话也彻底的如一道霹雳一般直直的打在自己的头顶,敲响了她一直在摇摆不定的内心。

***

因为昨晚的突发情况,找温启年说换户主的事情就此耽搁了下来。次日想着同项琛商量一下,想来他会理解自己。

然而等她到公司的时候,事情却出乎她意料。她被投诉了,而且还是蒋理亲自来公司当着所有同事的面与项琛对峙。

不论项琛怎样劝说,他一口咬定陆慈不敬业。虽说项琛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从昨天陆慈的反应来看,怎么说都是陆慈吃了哑巴亏,这点意识他还是有的,不过碍于他现在是客户,而且还是当着公司所有人的面,他作为一个设计主管,在没有直接证据指正的情况下,除了反省接受合理的解决问题,就别无他法。

而蒋理一看到陆慈被人带到了这边,嘴角噙着笑意,冲着项琛直接开口:“我来你们公司就是想讨个说法,像这样的设计师你们公司也敢要?况且都没有什么作为的一个设计师你们将她派给我们这样的客户,是在瞧不起我吗?”

这话说的陆慈脸上一热,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无法辩解什么,只得愣着站在那里在心里极力的隐忍着,但蒋理非但不收手,甚至直接放言:“这样的人你们公司不当着我的面开除,我也就不敢再相信你们。”

他这句话的意味很明显,摆明了若是公司不开除陆慈,这个项目肯定就此黄。毕竟他和他叔叔的地位在项目里还是举足轻重的。项琛狠狠的皱了皱眉头,正打算替陆慈辩解开口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陆慈突然开了口。

“蒋先生,我自问我在对待你方案上的流程没有任何一项可以成为开除我的理由。反倒是你,肆意轻薄女人态度不端,事不成倒反咬一口这样对得起你合宜总经理的地位还有你叔叔大老板的名声吗?”

陆慈一字一句异常明了的说的不卑不吭,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那么多顾虑,昨晚上那奋起的情绪在他一次次的无理中被激发了出来,看到他张横的嘴脸,她无法再做到无视,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她想一直就此烂在肚里,但是他的步步紧逼,让她不得不放话揭穿。哪怕她的名声在公司彻底坏掉,哪怕她以后不在尔本上班,哪怕…她以后都被这行业封锁,她也不想让蒋理就这样踩在她沉默的头上飞扬跋扈。

有些事情,她确实能忍,但是所有的隐忍都是建立在一个度上,越过这个度,哪怕是粉身碎骨,她也不在意。

而此言一出,在场的同事纷纷震惊。

蒋理也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作为沉默小绵羊的陆慈会堂堂正正的说出这番话来,毫无准备的他怒气横生,用手指着陆慈就大吼:“你瞎说什么?!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卷铺盖走人?”

他极其嚣张的态度也彻底的惹恼了项琛,正在他准备挥拳相向的时候在一旁的裴允眼尖,立马拦住他的手,轻声规劝:“这是公司!冷静。”

眼见项琛忍不住,裴允只好充当和解的角色,在她千万般的歹说之下,才将蒋理规劝离开公司。

她与项琛都是热血的人,裴允向来爱打抱不平,看到蒋理全然不讲理的模样,甚至不给陆慈这个女人任何的台阶下,她心中也是气不过,尤其是看到项琛在他面前吃瘪,她更是对蒋理恨得牙痒痒,要不是碍于方才在公司,她早就上去揍他一拳了。

所以在蒋理离开公司后不久,她托人打听到了蒋理的去处,随即跑到项琛的面前:“要不要和我一同去和那个蒋先生讲一讲道理?”

项琛抬头看到裴允眼中不明的笑意,便知她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去,正当裴允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制止住了她:“我们的项目还没有完,暂时放一放。”

“说的倒也是,那么我们说好等项目完了再给他点颜色看看啊?

Chapter 18(下)谢转

因为这个项目是家装小组的第一个大项目,每个成员都有分配到单子,所以陆慈换户主的想法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是不可能了。她也深知这个道理,在蒋理离开后就一个人坐在办公桌上发闷呆,左右也不是办法,索性就拿出温启年特地给她整理的别墅资料研究起来,想来与蒋理再进行沟通的话也是难事,她自问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再一次去面对他。经过蒋理的事情之后,项琛也似是理解陆慈心中所想,所以他二话没说在下午的时候就表明了自己的看法:“陆慈,这个方案你先停手,我来替你,我另外再分配单子给你。”

陆慈愕然,愣愣的盯着项琛,经过今天与蒋理的面质,想来蒋理对项琛也不会有好脸色,若是他替自己接了这个单子…

“就这么决定了,要是你担心我呢,可以选择请我吃一顿晚饭当做答谢。”他面露微笑,安抚了陆慈不安的面容。

蒋理的事情温启年是在晚上从临市应酬回来听吴助理说起的,当时候他还坐在车上,听到吴助理说完后立马要求调转车头:“去陆慈公寓。”

陆慈和项琛依旧在上次那家小餐馆,吃到中途的时候陶冶因为她妈妈的事情所以将朗朗送了过来,再一次见到项琛的她连忙甩了一个眼神给陆慈,还殷勤的给项琛倒了一杯水。项琛特地给朗朗叫了一碗蛋花汤,但朗朗吃到中途的时候不小心把一旁的酱汁全撒在了自己衣服上,陆慈连忙抽出纸巾覆在衣服上。

看着家里也不远,索性就带着朗朗先回家换下衣服,陶冶也是朝她罢手:“快去换了衣服再过来好了,你看项先生饭还没有开始吃多少,这样下午朗朗也难受,反正家不远。”

陆慈抱歉的看了一眼项琛,抱着朗朗就暂时离开了餐馆。饭桌上只剩下陶冶和项琛两人,陶冶向来是个自来熟的人,与人毫不生分,也易亲近,陆慈才离开几分钟,她与项琛就聊的欢了。

项琛也是看在这个机会上,眉眼忽的一动,轻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问到陶冶:“陶小姐,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朗朗不知道他爸爸的存在吗?”

他想若是温启年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朗朗,依照他的个性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像现在这样的情况。陶冶的手一顿,对于项琛突然问这个问题感到一丝疑惑,但是一根筋的她也没有多想,反倒是反问了项琛一句:“项先生,你也觉得我家陆慈人不错对不对?想和她发展下去吗?”语气里带着一丝笑意。

项琛并没有明确承认,但也没有否认,而他的沉默在陶冶看来就是最肯定的答案,想到陆慈终于迎来了一个春天,心中那个为她高兴啊,况且项琛虽然年纪比陆慈小,但是确实是一表人才,又有一个好的工作,人又好,这样的人在陆慈现在的境况,是多么的难以遇到。

现下听到他主动问起陆慈,想来也是对陆慈关心有意向才问的。

所以她也就想了想,才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同项琛说道:“项先生,我也是看你值得信任我才跟你说,刚好陆慈也不在。朗朗…其实不是陆慈的亲生孩子,所以你如果想要追她的话不要顾忌太多,她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希望你不要跟之前那些男人一样因为朗朗而错过了她。”说到这里,她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伤感。

她一直当陆慈是自己最好的姐妹,虽说两人不是把所有心里话都告诉对方,也不是每天腻在一起,但是这么多年都陪着她走过来了,陆慈所经历的一切,她都是最直面的旁观者,她很心疼她,尤其是到现在看到太多因为朗朗而对她带有的负面眼光,她心中也酸涩的紧。

项琛是个不错的人,虽说接触不长,从他的谈吐为人来看,人也不错,想来也是一个机会,不想让陆慈因为自己的别扭心理而错过一个好人家,所以她趁陆慈给朗朗换衣服的空隙顺着项琛的话题将朗朗的身世说了出来。

大概是个感性的人,说完之后她都不禁泪洒满脸:“项先生,朗朗是个不幸的孩子,陆慈也有一段不幸的经历,两个不幸的人好不容易才迎来了安好的生活,我希望你能够理解下陆慈,如果爱她,就不要轻易放开她。”

话到这里,陶冶也觉得自己失态了,连忙擦了擦眼泪笑呵呵的把视线移向别处。正好此时陆慈抱着朗朗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陶冶有些异样的眼睛还有饭桌上微妙的气氛,有些疑惑的坐了下来。

项琛与陶冶两人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照常的吃饭,三个人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饭局差不多的时候,陶冶才起身朝朗朗张开手:“朗朗,去陶阿姨家啊。”

陆慈一惊,陶冶立马接话道:“我待会送朗朗回来吧,明后天我妈那边有事去不了学校,我怕他因为代课老师落课,提前教教他。”

她话虽是这么说,但这刻意为项琛与陆慈制造单独相处机会的用意谁都能看出来,陆慈面露过一丝的尴尬:“没事的,朗朗能跟上,你…”

“我都这么好了你还不识趣!”陶冶小小的白了一眼陆慈,从她的手里抱过朗朗就走,陆慈拗不过陶冶,只好目送着她和朗朗的背影消失在餐馆的门口。

她有些微尴尬的朝项琛牵扯了一下嘴角:“陶冶就是这样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