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慈,你快点整理你自己的心,我真的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奉劝你,好好想想。”跟陆慈因为温启年闹别扭也没意思,她只是心疼她,陆慈心软耳根子也软,软蠕的性格她也是知道的,所以也害怕她再陷入一个困境里。

接完朗朗之后的陆慈照常哄他睡觉,不过她辗转反侧没有闭眼,毫无睡意。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之后,披上一件小薄衫就走出了大门。

现在已经接近夏天了,晚上的行人也是越发的多起来。刚走出公寓就看到小区里很多人都出来散步,她也是毫无目的的沿着一条路走。

走到路的尽头时心里突然微微一动,一想到决定辞职的事情,她就忽然升起去尔本看一看的想法。刚好一辆出租车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见到里面的乘客下来后,她想都没有想径直的走了过去。

她就坐在尔本前面广场上的一个椅子上,面对着那一栋建筑,回想起自己第一天离开司雀来到尔本报道,帮钱好倒车结果看到了温启年的身影,不小心把碰到锁骨耽误了面试。当时候被通知推荐到尔本,心里是多么的高兴。

现在想来,她与温启年的再次相遇,就如早就安排好一般,想逃都逃不掉。他能够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把尔本扩展成这样子,其中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她不敢想象。

看到面前的尔本,脑海中就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温启年的模样。她的嘴角在不知不觉中也逐渐的向上扬了起来。

她似乎是忘记了时间,就在那里一直坐着,直到周围的人渐渐减少,尔本里面的灯也随着越来越少,她也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从思绪里抽出身的时候,面前的尔本熄灭了最后一盏灯。周遭也没有了人影,她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惊觉已经这么晚,从椅子上起身。但当她走到附近的喷泉旁边时,尔本里面突然又亮起一盏微小的灯,在通透的玻璃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那个位置,就是她平常工作的地方,此时只见温启年拉开椅子在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陆慈胸口一窒,不由自主的停下的欲走的双脚。

Chapter 20(上)谢转

最近尔本的事很多,差点忙坏了他。尤其是温启年在上海那边的项目中抽不开身的同时合宜那边又出了那么大的问题,之前还有家装小组未能解决的问题,再加上最令他头疼的陆慈,一时间全部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看了一眼陆慈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桌子,还有贴在电脑上利于工作的便条纸,心里泛起一丝丝的涟漪。他伸手调节了一下台灯的亮度,随后打开电脑开始工作,力争将工作上的事情在限定的时间内都解决好。

而陆慈就这样站在喷泉的旁边,视线定格在那个工作的身影上。夜里的凉风刮的她顿生凉意,但是眼眶却是温热的,她紧攥住自己的手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意识到之后她连忙仰起头,平复了一下心情,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温启年,陶冶的事情我代她向你道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虽然这几个字看起来如此平静,但是她每打一个字,手心都会颤抖半分。

陆慈给他短信是温启年没有想到的事情,他仔仔细细的斟酌了那几个字,脑海中闪过无数陆慈打这短信的画面,犹豫了半晌之后才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嗯”字过去。

陆慈看到这短短的一个字,又看到他翻覆斟酌自己短信的画面,最终没能忍住抬起胳膊就任由眼泪流进自己的衣袖上。

温启年的余光还时不时的扫过手机,见她一直没有回复短信,心里在想莫不是自己这个回复太简短了,不至于引起她再次回复的*?他在矛盾中纠结了半会,索性拿起手机拨通了陆慈的电话。

他的电话突然过来,让陆慈猝不及防,她急急忙忙的擦干自己的眼泪,将手机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凝视了他好一会才转身离开这个广场…

而为了帮助温启年解决公司问题,项莺这几天是跑前跑后,她的行动都被公司的人看在眼里,陆慈也不例外。每次看到项莺从自己身边匆忙而过,她的心里就会沉下半分。就在公司的人纷纷猜测项莺与温启年关系时,梁组长他们不忘在这个话题上补上几块砖瓦,在空隙期间绘声绘色的说起了上次在做合宜项目时见到的项莺。

加上项莺本身的条件,自然而然就成为了他们口中未来的老板娘。而就在合宜那边的问题快要得到解决时,陆慈也将辞职书从抽屉里拿了出来。然而,比合宜更大的问题此刻也出现了,温启年所负责的上海那边的大项目在施工途中几名工人从窗口摔下,造成二死一重伤。

公司的人一听到这个消息无一不震惊的,连连猜测这段时间尔本是怎么了,陆慈也是紧蹙眉头双脚猛然发软坐在了椅子上,她盯着手中的辞职书,想到之前看到温启年因为工作而半夜三更都在公司呆着,心中一疼,将辞职书夹在了一本书的中间。

她抬头看了一眼温启年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那种无能感瞬间朝自己侵袭而来。

在午休时分,她去了公司后面的咖啡厅要了一杯摩卡,刚回过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项琛倚靠在椅子上微微阖眼,看到他脸色有些许的苍白,她也不难想到最近几天尔本的事情可能让他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很少在他脸上见到的疲惫之色在此时也是异常的显眼。

她原本不想去打扰他准备离开,结果才刚刚动身,项琛就睁开了眼睛唤了她一声:“陆慈。”

陆慈身子一僵,拉了拉嘴角转过身朝她微微一笑。

当时候项琛就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他心中一直所想的美好模样。在她的脸上,能看到干净纯粹,即使笑容清淡,也不妨碍周身所散发的温暖。尤其是在午后阳光的衬托下,陆慈更显唇红齿白。

项琛见她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正要说话的时候手机便在口袋里震动起来,他下意识的掏出来看了一眼来电人,朝陆慈抱歉的一笑,便接通了电话。

就在接电话的短短几秒,陆慈看着他原本平静的脸骤然色变,一时间紧张恐慌在他的双眸中显现出来,陆慈看到他的脸色风云突变,惊觉那通电话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打算开口询问,就只见项琛猛地挂断了电话,连视线都来不及多放一份,整个人迅速的就奔跑出了这个地方。

后来回到公司陆慈才得知那个令他骤然色变的消息,项莺被一辆轿车撞倒入院。

***

因为尔本的事情这几天项莺没少跑法院等各类场所,而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她会倒在项云生的车底下。

当时,温启年也在场。他翻阅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在吴助理与律师沟通过后,他才招手朝他问道:“项莺过来了吗?”

项莺手里拿着上海那边的工程合同,正从尔本赶过来。温启年刚刚问完这句话,吴助理转眼就看到了项莺:“项小姐来了。”

温启年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路对面的项莺,见她发丝有些凌乱,显然是从那边跑过来了,而项莺也看到了温启年,举起手中的合同表示可以进去了。

她左右环顾了一下车,迈开脚步朝前走去。而就在不远处停着那辆黑色的车里,坐着项云生。

车里的司机握紧了方向盘,微微转过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项先生,请坐好。”

项云生嘴角微微一勾,点头示意一下之后只见车子突然启动,飞速的朝前开去。

“慢点!”温启年听到径直开来的马达声,立马大声提醒她,可惜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巨大的刹车声,车子一顿又飞速的朝前开去。项莺的身子立马被撞倒在地,顺着法院面前的大阶梯径直的滚了下去。

温启年只听见自己心里突然的一阵轰鸣,吴助理也是一时间傻了眼,跟着温启年飞速的跑下阶梯。

“项莺!项莺!”温启年两三步飞速的跑到她的面前将她抱在怀里,看到她额头上被磕出的血液,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不断的在向上翻涌着,就连揽住她肩膀的双手都是颤抖的,他定了定心声音微颤的冲吴助理喊道:“快帮忙叫车!”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项莺在他的面前倒地,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那辆车面前不堪一击的滚落,此时项莺已经陷入了昏迷,他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那一打的合同纸散落了一地,他握着她毫无血色冰凉的手,小心翼翼的唤着:“项莺,项莺…醒醒…项莺!”

在陆慈的心里,一直忘不了那天她在医院里看到项莺的场景。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项莺如此脆弱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毫无血色的脸平静如水,她甚至都没有想过一直穿着白大褂的项莺有一天也会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毫无抵抗力。

而她的身边,她心心念念的那个男人日夜兼护的守在她的病床边。此时的陆慈站在病床外,一直没敢推开门走进去,她攥紧自己的手心,通过病房上的玻璃看向里面,那颗摇摇欲坠的心就此跌入谷底。

那时的她在想,若是有一天,项莺突然失去了温启年…

思绪到这里突然被项琛恼怒的声音所打断,她微微蹙眉,顺着声音的来源处逐渐的往那边移动脚步,在经过两个拐角处后才看到了面对着窗户站着通电话的项琛背影,虽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是通过他颤动的双肩还有激烈的语气,可以想象出他此时的愤怒与不安。

“项云生你到底要想要什么?!项家也不会因为婚事没有结成而垮掉,但是我姐她…”吼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一阵哽咽,在几次平复之下才缓缓开口:“她的终身却赔进了一个交易的婚姻里,不管你是要求她当医生还是要求我回去替你办事,我们都不曾反抗也将怨言都埋在心里,但是你怎么可以将她撞…万一…她要是有个万一。”他深吸一口气,猩红的双眼丝丝的定在一个点上,余后的声音如同死神一般冰冷绝望:“若她有个万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项家!”

陆慈因为这句话而不禁狠狠的打了一个寒颤,在他那断断续续的言语当中,她逐渐的拼凑出项医生入院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叫项云生的人?他是…?想到这里,她突然就记起那天晚上在自家公寓楼下撞见的一幕,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手杖敲打在项琛的身子上,莫非,项云生就是那个人?

还有项家…那逐渐出来的轮廓让她的心里微微一惊,在听到项琛转身的动静后她下意识的跑进了周围的安全通道。

只见项琛大步的走到病房门口,犹豫了几秒后才推开了房间的门,双眸凝视了温启年一眼,攥了攥手心开口:“哥,放开她吧。”他冷冷的声音让温启年不自觉的回过头与他对望,他口中的她就是仍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项莺。

“等她醒来,我不管你是吼她还是骂她,无论她表示怎样的不放弃,你都必须给她一句狠话,与她撇清关系,让她对你彻底的死心!”他不想再看到项莺因为这样的感情而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爱一个人却不得爱,想放手却难以放手的痛楚他又如此的感同身受,虽不忍,但又无可奈何。

哪怕是现在温启年要与陆慈复婚,他也毫无怨言。

Chapter 20(中)谢转

温启年一脸疑惑,不明白项琛突然这是怎么了,毫无厘头的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看到他正经的神色,又深知他并不是开玩笑:“发生了什么事?”

项琛看了一眼项莺,想到以往的种种,虽然医生说是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但是向来坚韧毫不示弱的项莺突然被项云生弄成这样子,他心里怎能不急,怎能不气?甚至都开始后悔当初同意了项莺的辞去医生想反抗项云生的想法。

当年,就是因为他们有过一次反抗,他和项莺的身上都深深的烙下一个永久的记印,他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项云生为了惩罚自己,将一壶滚烫的开水朝这边泼过来,那个时候,是项莺挡在自己的面前抱住自己,她的后背,比他的锁骨处的伤疤大了太多。

项云生一直是他们心里的一个噩梦…

“看在她当年救助你的份上,你也救救她。”项琛将视线转移到温启年的脸上,温启年看到突反常态的项琛心中一动,脸色也不由的严肃起来再一次的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项家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项云生也你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项琛咬了咬牙,面露痛楚之色,只要他想起过去,胸口的闷痛之意就似源源不断的洪水汹涌而至。

他与项莺的过往,姐弟两灰暗的日子,还有无法挣脱项家的绝望感,都在此刻从他的嘴里被叙述出来,他一反常态的平静,甚至声音都是处于一条线上波澜不惊,但是他所说的一切,又与他所表现的如同两种极端,从他的嘴里看来,那像是一个别人的故事,但是那真真切切的感受,令他心痛万分。

就连向来镇定的温启年在听到项琛面无表情的言简意赅说明他们所遭遇的事情之后,他都忍不住狠狠的蹙眉,猛地转身将视线落在项莺的身上。

她和项琛生来就被卷入了父母上辈的恩怨情仇里,生性孤僻阴狠的项云生霸占了他们的母亲,将他们视如仇人的培养,在成长的过程当中减去他们可以壮大的翅膀,至少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办法反抗那个强大的人。

而这一切的真相,突然被放大在陆慈与温启年的眼里,让他们忽然感受到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尤其是想到姐弟两故作轻松努力生活的现实还有被捆绑阴暗的背后,两者的巨大反差让两人心中大大震惊。

“如果你不能给她一个未来,那就推开她,即使是最残忍的方法,那也是对她最好的救赎。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与项云生抗衡。”

项琛盯着纹丝不动的项莺,忽的闭上眼睛转过身…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宁可在项云生的阴影下生活,至少现在是这样。

***

今晚的月亮尤其的圆亮。

陆慈低着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那一封辞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心里就如同堵了一块大大的石头,几次调整无效之下她掏出了手机,看到屏幕上朗朗暖心的笑容,那一刻,她才觉得心里的雾霾才逐渐的散去。

不管发生怎样的事情,也不管事情能够发展到哪一种地步,只要朗朗还在自己的身边,只要父母还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陪在他们的身边,陆慈就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算被爱情被现实刺痛的千疮百孔,但只要想到自己的背后还有他们,她就有继续前行的勇气与步伐。

而从医院侧门走出来的项琛脸色有些苍白,在侧门惨白的路灯照射下,他的双唇毫无血色,就连瞳孔也似乎找不到焦距。他在周围徘徊了很久,借着不远处的亮光才注意到了坐在路边树荫下的陆慈。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收住了自己想要往前走的步伐。强制把心收回,转过身子沉默的消失在了拐角。

次日,项莺醒来后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温启年也不是项琛,而是陆慈。陆慈见她醒来,连忙走到她的面前帮助她坐起来,顺便还拿过放在旁边柜子上的保温盒,把里面还热乎的粥拿了出来递到她的面前:“项医生,感觉怎么样?喝点粥先垫垫肚子,我待会帮你去交医生,还有开水就在这里,小心烫。”她麻利的将东西整好。

项莺看了陆慈几眼,终是伸手接过了那一碗粥,牵出一个笑容:“谢谢。”

在看到她慢慢的将粥全部喝下去后,陆慈才开口:“项医生…”

就在前一个小时她来医院的时候,在病房外面看到温启年靠着病房外面的等候椅紧闭双眼,眼睑处显而易见的青色让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的疼痛。

温启年似乎能够感受到这灼热的目光,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让正专心放置视线的陆慈心中狠狠一怔,她连忙收回视线,略显无措的站在原地沉默的低下眉眼。

温启年直了直身子,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张了张口想要开口说什么,但那一秒钟喉中如塞异物,良久他才伸手抚上陆慈的温热的脸颊,那带着凉意的手让她身子微微一怔。

“陆慈,你告诉我我应该帮她的对不对?”在项莺出事之后,在项琛说出那些事情之后,他脑中原本有条不絮的节奏忽然就被打乱,就连他也没能想到相处了几年的项家背后还会有另外的故事,况且平常项莺项琛太善于隐藏自己,从来就没有在他面前提到过家庭的背后,在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

陆慈凝视着他,又转而将视线放到了病房里面两姐弟的身上,拉了拉嘴角轻轻应了一声:“嗯。”

两人相视不久,温启年就离开了病房,陆慈并不知道他去哪里,但能够肯定的是他一定是去试图解决事情。而项琛是被门外的动静惊醒的。

陆慈看到他明显憔悴的模样,将早餐递给了他。

项莺伤的不是很重,只是一时昏迷加上那几天完全没有休息,所以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医生也说明了她的情况,让家属放心。安下心来的项琛这才有心吃东西,他喝完碗里的粥,才轻声的问了陆慈一声:“没有看到他吗?”

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温启年,陆慈也是明白,就顺势应道:“应该是公司有事,刚才就走了。”

项琛眉头微微一紧,想到尔本还有没有解决的事情,他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顺势问道:“你今天没有班?”

“嗯,我今天休息,项医生…我来照顾好了,你先去公司,放心。”陆慈笃定的看着项琛说道。项琛相信她,就如相信自己一样。所以二话没说就走出了病房,如果说之前合宜那边的问题不是项云生做的他还相信,但上海那边的伤亡事故他就能肯定是项云生从中做的手脚,况且据说那个项目也是通过他才谈成的。

这个,就是他开始行动的警告。这样才像是项云生的作风,光是这一小的行动,就让项琛被迫屈服,相对于羞辱亦或是暴力警告,亲人的健康才是他们最大的死穴。而项云生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这也正是项琛无法与之抗衡的地方,在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在项云生的眼皮下保护好他的姐姐还有母亲。

而陆慈在项莺吃完早餐之后,才开口说出了她今天来的目的:“项医生,我辞职了。”

***

昨晚在医院侧门外坐了很久的陆慈正准备回家,起身却见着了不远处项琛左右徘徊的背影,通过那微弱的光隐隐绰绰的看到他脸上晦暗不明的表情。紧绷又紧张,忐忑又不安。本以为他面朝自己定住身体的时候会朝自己走过来,却没有只见他犹豫几秒又果断的转过身子匆匆的朝着拐角处走去。

心生疑惑还有担忧的陆慈下意识的就轻轻的跟在了他的身后,看到他在见到温启年出去的间隙重新走入病房,在项莺的病床前像是自言自语的逐渐开口。

“姐,我不是跟你说过最好收手不要与他对抗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项云生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之前的那些教训还不够吗?也怪我…明明知道后果还一味的任由你心性,抱着那一丝侥幸的态度期待能够逃脱,我错了…一开始便错了。”

“我们收手吧,至少在没有足够的力量前,我们顺从他,现在我们是不可能逃离,你也不可能和温大哥结婚,还不如就此放手…就算你当年救助了他,扶助了他,陪伴了他,你拥有的只是感激而不是爱,你不要再陷入这段无果的感情!也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一生很长,不单单只有爱情才能撑着你走到最后!!”

他似是在与项莺说,又似是在与自己说,不管是他还是她,两人都拥有了一份注定不属于自己的感情,只有割舍,才能找到前行的方向。

而从他最初平静的质问到最后的歇斯底里,这所有的内容都逐一的进入了陆慈的耳朵。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周身的所有灯光都暗了下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项莺很久之前所说过的话:“我有一个值得我思念也值得我等待的人,并不是因为我救助了他而想让他感激我,而是因为缘分才让我拥有爱情。”

那时候的项医生,谈起自己所牵挂的那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陆慈从未见到过的幸福。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温启年就被种在了她心里。

原来,项莺不仅仅是她和朗朗的贵人,还是温启年的恩人,如果不是她,温启年真的会有现在吗?难怪,在项医生出事的这天温启年会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尤其是在知道了项莺背后那么多的隐忍,现在的他肯定也会和自己一样拥有复杂又难过的心境。

面对这样的项莺,她真的还能有勇气去争取温启年吗?恐怕温启年也没有决心在半路抛开她。

她呐呐的靠着墙壁直起身子,在泪眼朦胧之中掏出了电话,那边传来了梁组长的声音…

Chapter 20(下)谢转

温启年离开了医院但并没有去公司,而是托吴助理帮忙订了最早去往上海的航班,从医院出来就径直的赶往了机场。

如果说之前的项云生在他眼里是严父成功的商人形象,那么此刻的项云生在他眼底就彻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现在才深刻并且真切的感觉到那张人皮面具下狠戾的心。现在想来也就是他为何会坐拥一个巨大的集团并且拥有一个别人无法轻易撼动位置的原因。

他轻松的凝视着温启年沉默的面庞,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手杖之上,有节奏的发出响声,一如他的心跳。

“温启年,放开项莺,就是对她最好的救赎懂吗?”他的声音一点点的渗入到他的意识里:“她虽不生于项家,但长与项家,她有责任也有义务为她所成长的地方提出贡献,哪怕是违背她初心的事情,她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而你…”他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继续扮演你之前的角色就够,正如你所见,只要她不反抗,她依旧是项家的大小姐,依旧是我捧在掌心我项云生的女儿,依旧是有一个高尚医生职业的优秀女性,并且还即将会是另一个集团的正室太太。”

从他闲定淡适的语气当中温启年看到了他的决心,那一刻仿佛自己是站在浩瀚汪洋之中唯一的一块冰川之上,无路可走也无路可退,也突然的意识到自己对于项莺,根本就帮不到什么。那种挫败无助,如同一把利刃直直的刺入心口,逼的他几近疯狂。

他总想帮助项莺,总想着回报当初她对于自己的善心。但现实却毫不给他任何的一丝机会。

“我看你很想帮她讨公道。”看到温启年隐忍不开口的表情背后,项云生心底隐隐的扬起一丝笑意,他总能在最准确的时间抓住别人最准确的弱点,在看到温启年忽生的目光后他才开口,不给她任何余地:“我跟项莺说了,只要她能够坚持到与你结婚,我就放她自由。”

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说出来却可以令几个人一齐痛苦,并且到最后能够在他面前举手示弱。感情,永远是人无法战胜的心魔,就如他,被困在里面至今都没有摆脱。

不得不说,他的想法确实是起到了预料中的作用,给了他们一条路,却在路的前方划了一道悬崖。

这就对于温启年来说,是个不可能的存在,如果陆慈现在已为他□□,他或许会立马许应这个条件,当即就与项莺结婚帮她脱离项家,但是…他还有个陆慈,心心念念那么多年,就只差一步的陆慈。

他无法违背初心,无法强迫自己,更加无法割舍。

“如果做不到,就奉劝她回上海。王秘书,送客。”他面色一沉,招呼秘书进来带着温启年走出了房间,一扇门将他隔绝在项家的世界之外。

在他万般压抑之下,忽然收到尔本那边来自梁组长的消息。

从昨晚接到陆慈辞职电话开始,梁组长心里就一直疑惑着,一想到之前的种种,还有自己心里对他们关系的猜测,犹豫之下还是打电话给了温启年亲自报备这件事情。而接到电话的温启年忽感怒意,突然之间仿佛有一股力量在不断的催促着他,令他心肝俱疼。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A市,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在外等待已久的吴助理立马走上前去:“温先生,陆小姐的辞呈。”

温启年低头看了一眼吴助理递过来的辞呈,喉中紧致,一手拿过后径直的上了车。

而此时的陆慈刚刚给朗朗洗完澡,她想她辞职的事情温启年应该已经知晓了,应该过不久就会找到自己,而她也在给自己暗自打气,不论他说什么,这一次都要下定决心,这次还只是陶冶知晓他回来的事情,趁着陆母那边还不知晓,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只要她下定决心,就能够平息。

她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把朗朗的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后,放在旁边柜面上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擦了擦手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当吴助理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

“陆小姐,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听到电话那头的吴助理这么说,陆慈心生疑惑的应了下来:“什么忙?能帮到的自然。”

“你知道温先生家的密码吧,现在你能否过去帮我取一个文件,就放在他书房的桌子上,我现在走不开但又急用,你拿到之后直接到公司门口就行。”

听到要去温启年的家中拿她的眉心先是一蹙,但又想到温启年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加之文件又是急用,吴助理也是很少向人开口帮忙的,这下他突然开口,这让陆慈也不好拒绝,于是就应承下来了。

挂了电话后换了一套衣服将朗朗暂时送到了陶冶那边就打车去了温启年的公寓。

而另一边挂断电话的吴助理回过头:“温先生,已经按照你说的说好了。”此时坐在车后座上的温启年眼神莫名的有些涣散,对于吴助理所说的话并没有听到心里去,只是在想着待会他应该怎样和陆慈说。

他知道,如果是自己开口,陆慈是不会答应见自己的。她的辞职,就已经彻底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她要远离自己,彻底的与自己断开关系,甚至连一点藕断丝连都不愿意。

所以他才不惜让吴助理撒了一个谎。

陆慈刚刚开门,就迎面扑来一股异常熟悉的味道,这让她一时想起了温启年身上的味道。她手指沿着过道旁边的墙壁,找到大厅灯的位置,随着一阵叮铃声,瞬间漆黑的房间就变得异常的敞亮,而她的视线也正好落在坐在沙发上的身影上。

她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又想到来的目的,才呐呐的开口:“你…怎么不开灯?我过来帮吴助理拿…”

她没有想到温启年会在家,也没有想到他就这么直直的坐在沙发上埋入黑暗里。在她略显惶恐的声音中他从沙发上起身,一步步的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表情紧绷,就连那黑色的双眸都泛着莫名的亮光。

她不由自主的攥紧自己的衣摆,他身上对陆慈来说就自带着一种魔力,只要他靠近自己,她就会不由来的升起一丝紧张。

靠近她的温启年直接朝她的腰际伸出手,稍稍用力就将她整个身子带入了自己的怀里,一手紧紧的抚摸着她的脖颈,无言的用下巴抵住她的头顶。

陆慈屏着呼吸,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来自他胸膛处那颗心脏的跳动,也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与他几乎同频率的心跳。刹那间她便涨红了脸。她意识里尤其的清楚,这个时候就应该推开他,然后头也不回的逃开。

但是他周身的温度却令她一时贪恋,舍不得放开半分,尤其是一想到今后的远离,心中就如千万根针同时扎着,那种不流血的疼痛萦绕在脑海当中如同挥之不去的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