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看了眼空荡荡的床铺,她藏下情绪,然后朝傅苏言点点头。

*

童谣回学校上课,大一课表很满,课余时间她又要彩排,忙得焦头烂额。

好在周末就是迎新晚会,等忙过了这一周,童谣会轻松很多。

一周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周五。

医院之后,童谣就没见过言漠,周五下午是齐教授的课,童谣专业课一下课就往四教冲。

童谣提前十分钟到上课的教室,她按照上节课定好的位置坐在第三排中间的位置。

言漠还没来,大半个教室也都是空的。

童谣期待看到言漠,她等啊等啊,上课时间越来越近,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空位子大部分都坐满了,言漠却还是没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上课铃声“叮叮叮”地响了起来,陈意延是踩着铃声进来的。

他在童谣右手边坐下,童谣伸头张望,没看到言漠,她问陈意延,“言漠呢?”

陈意延刚才跑的着急,气喘吁吁的,“他请假了啊。”

童谣有些意外:“今天也请假了?”

陈意延:“不是,他这一周都请假了。”

童谣:“好吧......”

意外之余,童谣更多的是安心,林海说言漠要多休息几天,他能乖乖在家休息也挺好的。

......

齐教授的课,童谣老实本分。

齐教授虽然严格,可不记仇也不会故意为难学生,两节课顺利结束,童谣自己坐车回家。

家里没人。

傅启明出差还没回来,傅苏言这个点肯定还在公司。

童谣忙了一个礼拜也累,她到家了,直接回房睡觉,晚上八点多被饿醒,刚好沈放的微信也进来,问她要不要去酒吧玩。

她确实好久没见沈放了,说实话还挺想他的。

童谣回了个“好”,她从床上起来,简单地化了个妆,准备出门。

到了楼下,对面言漠房间的灯竟然亮着,童谣又迫不及待,她往言漠家的院子里走。

言家客厅的灯也亮着,言漠的外公言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童谣从小就怕言老,想了想,打算换个方式找言漠。

言漠家的窗户已经修好了,是该重新爬爬看了。不过说来也奇怪,言漠家这窗户吧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除了一楼大窗户的装饰棂架可以给她踩,就连一楼和二楼之前的墙体上也有一个架子,她不知道这个架子真正的用途是什么,但真的大大方便了她逞凶作恶啊,爬窗户就快要和走平地一样简单了。

三两下的功夫,童谣站在楼层间的架子上,轻轻松松就推开了二楼窗户,她没去拉窗帘,隔着深色的窗帘问,“言漠哥哥,你好点了吗?晚上有空吗?”

她语调轻飘飘的,像夏夜的风。

屋里却没人回应她。

童谣手臂撑上窗沿,用力往上一跃,右腿荡进屋里,整个人轻而易举跨坐到了窗户上。

她从窗帘细缝中挤出一点脑袋,笑盈盈地问:“一起去蹦迪怎么样?”

还是没回应她。

童谣拉着窗帘轻轻摇晃,笑意愈甚,“沈放说今天店里好多美女,我骗一个给你当女朋友好不好啊?”

屋里的人依旧不理她。

童谣坐在窗户上,扯着手边的幔穗,仰头看月亮,眼睛里散着星星,“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讨厌我,可我也就现在烦一点嘛,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

童谣顿了顿,想起几天前林乐乐的话,以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眼神黯淡了些,话语却变得坚定,“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我就不胡闹了,乖乖做你邻居。”

“......普通邻居。”童谣很慢很慢地说。

屋里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言漠还是没理她,童谣胸口闷闷的,像被谁狠狠打了一拳。

她和言漠好几天没见了,她心心念念想见他,他倒好,理都不理。

童谣突然没了出去玩的心情,她放开手中的幔穗,“我回去了......”

她说完,童谣打算翻身下去,谁知才刚抬腿,屋里却突然传来少年急促的声音:“我不走......你们放开我!”

童谣动作顿住。

少年的声音继续传来,语调急促,带着深深的恐惧,“我不是残废!不是!”

童谣呼吸一滞,她反应过来,猛地掀开窗帘,翻身跳到屋里。

童谣很快在深色的床上看到言漠,少年正不安地躺在上面,明显被噩梦纠缠着。

童谣往言漠身边跑,在床边坐下,“言漠!”她着急地喊他名字。

言漠却没听到似的,右手狠狠拽着被子,额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冷汗,“我不是残废...不是...不是......”

童谣一下子就慌了,她不知道怎么办,着急地去拍言漠的脸,“言漠!你醒醒!你快醒醒!”

言漠依旧阖着眼,右手却倏地使力,突然拽住童谣手腕。

童谣右手不能动了,她只好俯身,想凑近了叫醒言漠,可她还来不及靠近,言漠已经更快地抬手,手臂搭上她的腰。

童谣一惊,垂眸痴愣地看着腰间圈上来的手臂,又惊讶地抬眼看言漠。

她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言漠突然用力,手臂往回收,童谣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倒,直接扑在了言漠怀里。

童谣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两人贴得极近,近到肌肤相贴,呼吸交融。脸颊下是言漠剧烈起伏的心跳声,鼻间萦绕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味道。

童谣平时胡搅蛮缠,不过是仗着言漠绝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他沉默而克制,冷漠也无情。

童谣再折腾再胡闹,也不过是场独角戏,她明白言漠的底线在哪里,从不会去碰。

可此刻,童谣心跳却乱的一塌糊涂,紧张到快要无法呼吸。

童谣双手慌慌张张地抵上言漠胸口,想要撑起身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可她只要细微挣扎,言漠圈在她腰上的手臂就收得更紧。

童谣被弄疼,言漠在睡梦里脸色苍白,童谣却红了眼眶,“言漠......”她无助地喊他名字。

言漠依旧没醒,紧蹙的眉头却似乎平整了些。

童谣伸手,小心翼翼地擦他额上的汗,“你...你到底怎么了?”她轻声细语地问,紧张地看着少年被汗水打湿的发丝。

言漠圈在她腰上的手臂轻了点,童谣微微松了口气,再次想要从言漠身上起来。

谁知她才刚撑起一点身子,言漠却突然抱着她翻了个身。

童谣被言漠紧紧抱在怀里,被动地滚到床的里侧。

言漠半个身子压着自己,脑袋往她肩上靠,脸颊埋在她的脖窝,少年炽热的呼吸紧跟着便洋洋洒洒地熨贴了下来。

童谣倏地身体僵硬,她紧张地屏住呼吸。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少年闷闷的声音,不似平日的冷淡疏离,意料之外的无助和失意,听得童谣整个心都拧巴在一起,又一点点碎掉......

作者有话要说:某六:“儿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言漠:“给我一个强壮的身体,你马上就可以当奶奶。”

某六:“.........我打算让你三条腿都残废。”

言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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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qaq,晚点见啦。

☆、第 19 章

阳光从窗帘的细缝中挤进来,晦暗的房间一点点亮堂了起来, 空气里尘埃浮动。

童谣躺在床上, 专注地看着眼前的人。

少年阖着眼, 睫毛柔软地筛落,在眼下投下一抹深色。他鼻梁高挺,唇瓣淡抿, 嘴唇偏红, 脸色又偏白, 平时不喜欢说话更不爱笑, 整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 很难靠近。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面对眼下的光景, 童谣心底却滑过一丝异样。

童谣昨晚直到凌晨才睡,眼下却困意全无, 她抿了抿唇角, 情不自禁地伸手, 下一秒,指腹便落在了言漠唇间。

奇妙的触感透过指腹一点点传来。

童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人, 搭在言漠唇瓣的指腹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下。

童谣心跳加快, 红晕也点点攀上了脸颊。

她适可而止, 压着心跳,手臂慢慢往回收,手腕却再次被人猛地握住。

童谣先是一怔,反应过来, 惊喜地看着言漠,她正准备说话,言漠却比她更快地开口:“你在干嘛!”

他语气冷冰冰的。

童谣手臂僵在半空,她还有点忡楞,言漠已经甩开她的手,语气更冷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他问完,飞快地坐起来。

童谣心里一声长叹,心想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啊,都他妈是睡完不认账的,童谣为广大女同胞扼腕叹息。

言漠得不到童谣的答案,他第一次知道心慌是什么感觉,可面上还是维持着冷静,他扭头看向童谣,声音压得更低,“你说话。”

童谣和他对视,少年眼底清澈如水,看不到丝丝缕缕的惊慌。

童谣多少有些失望,一觉睡醒床上多个女人,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这时候估计都要鸡飞狗跳吧,言漠的表现是不是太冷淡了点啊。

童谣起了坏心思,故意把脑袋往被窝里缩,闷闷地说:“你要对我负责。”

她微红着脸,长睫扑闪。

言漠眼底闪过一缕震惊,他额角隐隐鼓动,因为童谣暧昧的话语,他紧了紧手指,右手拽着被角停了两秒,然后猛地掀开。

见自己还是穿得整整齐齐的,少年明显眉目松动,没了前一刻的紧绷。

言漠从床上下来,他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看着童谣:“你下来。”

童谣把自己裹成蚕蛹,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嚷嚷,“我不管,言漠哥哥,你要对我负责的呀。”

言漠眉梢挂着一丝不自然,他右手抵着唇边虚咳了两声,才语调平稳地开口:“负什么责?”

童谣眼巴巴地看着言漠:“对我负责啊,我们昨晚一起睡觉了啊,你主动拉我的手,主动抱我,还主动......”

言漠冷淡打断,“不可能。”他没看童谣,声音却明显多了几分僵硬,“我不可能做这种事。”

童谣“唰”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颤抖着手指着言漠:“你太过分了,算什么男人嘛!”

言漠搁在腿侧的右手紧握成拳,他眸光流转,看向童谣的时候却努力稳住神思,面上依旧神色淡淡,眉目无波。

童谣和他对视,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

她霸气地说完,言漠朝她走近一步,弯腰靠近。

童谣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脸,她有点心虚,气势弱了,“你......你干嘛?”

言漠近距离看着女孩,女孩皮肤白净,秀眉弯弯,唇瓣殷红,她轻轻抿着唇角,无辜又纯情地看着自己。

窗帘没阖紧,有风卷进来,泛起涟漪。

女孩勾在耳后的发丝滑落,滑稽黏在唇角。

言漠目光微顿,鬼使神差地抬手,指腹刚触到发丝,他又突然清醒般,指尖及时转了个方向,将右手揣回兜里。

童谣自然也留意到言漠的动作了,言漠不动声色地和她疏远,童谣眼神由亮转黯。

言漠一瞬不眨地看着童谣,他脸上情绪很淡,语气却比平日更冷淡了些:“你出去。”

童谣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委屈,她逼自己和言漠对视,“你觉得是我主动爬上你的床的?”

言漠没说话,沉默看着她。

童谣想起昨晚,眼眶微湿,“我还没这么厚颜无耻。”她掀开被子的同时用力把言漠往外推。

言漠被她推开,他目光追着往门口跑的童谣,犹豫了秒,他喊她,“童谣——”

童谣头也没回,“啪”的一声狠狠甩上门。

言漠喉头重重一滚,站在原地没动。

楼下先是传来林海惊讶的声音,“谣谣,你怎么哭了?”

紧跟着院子门被用力甩上的声音,而后是越来越远的脚步声,直到消失,一切恢复平静。

言漠低头,长睫垂落,目光落在皱巴巴的被褥上,很轻地叹了口气。

*

酒吧白天几乎没人,沈放昨晚玩了通宵,接到童谣电话脸也没洗就往店里赶。

童谣趴在吧台上,手里摇晃着红酒瓶。

沈放跑上前,他抢过童谣手里的酒瓶,不满道:“大白天喝什么酒啊,昨天怎么没来?”

他低头看童谣,见她眼睛肿肿的,明显又是哭过。

沈放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谁,他看着女孩红彤彤的眼眶,停了秒,只是说:“丑死了。”

童谣侧眸,冷冷瞥了眼落井下石的好友,才开口:“我把他睡了。”

沈放震惊,“谁?”

童谣平静地说:“言漠呗,我和他睡了。”

“啪”的一声,沈放从高脚凳狼狈摔到地上,他倒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童谣,“你......”

童谣蹲下扶他,关心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没事吧?”

沈放反手扣住童谣手腕,“你给他下药了?”

童谣嘴角一抽,“哈?”

沈放恨铁不成钢地吼,“你个傻子!强..奸犯法的啊!”

童谣被糊了一脸口水,想解释,“我出来......”

沈放更大声地吼:“大不了坐牢?出来还强..奸?童谣你他妈疯了!”

童谣快被口水淹死:“你他妈......”

童谣还没说完,沈放已经站起来,拖着童谣往门口走,“走,跟我去自首!”

童谣:“......”

......

十分钟后,童谣精疲力尽地躺在卡座的沙发里。

她刚刚差点被沈放当做强..奸犯送去警察局,两次被沈放拽到门口,童谣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死里逃生。

沈放给童谣递了杯水,他歉意地说:“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头瞄了眼童谣被他勒红的手腕,“你手没事吧?”

童谣冷酷地吐出一个字,“滚。”

沈放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悻悻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两人都没说话,没一会,童谣手机响了起来,叮铃铃的铃声没完没了。

童谣烦死了,她眯着眼捞过手机,不耐烦地吼:“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