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眨眨眼,同样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都到床上了,还会冷淡,还会不给力?”

林乐乐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对啊。”因为话题实在少儿不宜,她声音压得更低,“就是当做任务,往床上一躺好,然后冷冰冰地说,女人,自己动啊。”

童谣:“......”

童谣没想到林乐乐尺度会这么大,她嘴角一抽,有点吃不消。

林乐乐作为一个过来人,说到这个叹了口气,“说实话,你以后还是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吧......我第一次和我男朋友研究了一盒避孕套,你才结果怎么了?”

童谣眯了眯林乐乐,色色地说:“大战了七天七夜?”

林乐乐翻白眼,“狗屁,狗男人连避孕套都不会戴!你看看我们国家的性教育落后到什么程度!”

童谣:“......行吧。”

林乐乐八卦地问:“话说,言漠这种人不可能没谈过恋爱吧?”

林乐乐这么问,童谣变得不确定,她和言漠分开的日子远多于在一起,对言漠在临市的生活更是一无所知。

见童谣沉默,林乐乐惊讶,“不是吧,你不知道言漠有没有谈过?那你也太莽撞了吧,万一他有个白月光或者什么红玫瑰,你咋整?”

童谣顿时语塞。

林乐乐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自己想想啊,你喜欢言漠,如果你的言漠哥哥也像你一样,也有个喜欢到不行的人呢?”

童谣被林乐乐的一连串问题逼得无可可退。

她突然开始后怕。

是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言漠回来这么久,她只顾着往言漠跟前冲,心里眼底都只有言漠,可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言漠要不要,想不想。

他如果心里也有一个人呢?肯定会对她的行为不胜其烦吧。

童谣被这个想法打击到,一颗心不停地往下坠,像落入无底深渊。

童谣不傻,言漠对她也不全是冷漠,就像几天前,他也是关心在意她的,可她也清楚,关心在意不等于喜欢。

童谣沉默了好一会,她回答林乐乐,“那就认了。”

林乐乐好奇地看着童谣。

童谣竖起手指,往脸上戳,她给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我哥说啦,喜欢的男孩子就去追,追不到也没关系的,反正他会养我一辈子的。”

林乐乐羡慕到留泪,“有个有钱的哥哥真好啊。”

童谣非常骄傲,“那是当然。”

林乐乐谄媚地笑,“你缺嫂子吗?”

童谣很诚恳,“缺,但是你不行。”

林乐乐瘪嘴:“为啥?”

童谣故意逗她:“你太丑啦!”

林乐乐佯怒,她夸张地朝童谣扑过去,“童谣!我要杀了你!”

两人打闹成一团,门口有人敲门。

童谣笑着挥开林乐乐的手,她往门口看去,门口站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大叔。

林乐乐主动休战,她先开口,问:“您找哪位?”

保安大叔笑了下,态度很好,“哪位是童谣啊,我刚刚问了外面的同学,说是在化妆间。”

童谣站起来,她指着自己,“您找我?”

保安大叔找到人,他走上前,把手里的几个外卖袋子递给童谣,“这个给你。”

童谣伸手接过,有点纳闷,“给我的?我没点外卖啊,您是不是搞错了?”

保安大叔挠了下头,他其实也不确定:“应该没搞错吧,有个男同学让我给你的,说是大礼堂的童谣,你们大礼堂还有第二个童谣?”

童谣摇头,“就我一个。”

保安这下确定了,“那就是你。”

童谣拎着外卖袋子,她想了下,往门口探头,“男同学呢?他走了?”

保安往门口走,“早就走了。”他叹了声,有点唏嘘,“被救护车拉走了。”

童谣懵了瞬,很是意外,她追上去,“被救护车拉走了?”

保安挺感慨的,“是啊,很帅的一个伙子,可惜脾气不太好。”

童谣右眼突突直跳,“长得帅?脾气不好?”

符合这两点的,童谣只想到一个人,可应该不是言漠吧。

言漠去了临市,临市离安城开车要两三个小时,再说了,陈意延也说了,言漠今天请假了。

可是童谣却还是觉得不安,知道她在大礼堂又知道她没吃晚饭的,除了言漠还会有谁呢?

保安赶着去值班,有些匆忙地说:“肯定是你认识的人啊,你打个电话问问,学校学生太多了,我真的记不住。”话落,他绕过童谣,离开大礼堂。

童谣提着外卖袋子,看着保安走远,她心底却越发的不安。

想了想,童谣从包里摸出手机给言漠打电话,电话“滴滴滴”响了几声,没人接。

童谣有些乱了方寸,可还是尽量往好的方向想,应该不会是言漠的,她安慰自己。

林乐乐倒是没想太多,刚巧也没吃晚饭,她接过童谣手里的外卖放到桌上,把塑料盒一一打开。

林乐乐看到吃的就兴奋,她掰开筷子,“谣谣,有你最爱的糖醋小排啊!快来吃啊!”

童谣心思悬着,她突然没胃口,“你吃吧。”

林乐乐没跟童谣客气,“那我吃了啊。”

童谣点点头,她重新给言漠打电话,电话依旧没人接,童谣有些着急,门口再次有人进来,“童谣!该你上台了!”

童谣只好收了手机,拿过椅子上的吉他往舞台走。

和她一起排练的乐队叫做“学不好数学语文也不好”,一共四个人,除去生病的主唱,还有三个人,乐队选的歌是五月天经典的《温柔》,童谣刚好会唱,又会弹吉他,学院负责迎新晚会的老师就临时让她顶上了。

几个人磨合的还算顺利,两遍排下来都还不错,指导老师要求高,临时决定多排一遍。

童谣心里藏着事,很想看手机,可也不想因为自己影响整个乐队,她硬着头皮唱。

到了副歌部分,童谣怀里的琴弦突然崩断了。

歌声戛然而止。

童谣整个人愣在原地。

台下指导老师站起来,不解地着童谣,语气有点责怪:“怎么回事?琴弦断了你就不唱了?童谣你这临场反应不太行啊。”

童谣看着怀里的吉他,她心慌得更加厉害,童谣没再犹豫,从脖子上拿下吉他扔到地上,她跳下舞台,往门口冲:“张老师对不起!我有急事!”

礼堂上的人面面相觑,被叫张老师的女人急得跺脚,“你去哪儿啊!给我回来!”

童谣一路飞奔跑出大礼堂,她给傅苏言打电话,“哥!我要你帮忙!”

电话那头,傅苏言正在开会,见童谣声音着急,他不免担心,“出什么事了?”

童谣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台阶,她飞快地说明情况,“我担心言漠出事了,他现在可能在医院,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哥,你能帮我查到他在哪家医院吗!”

童谣仿佛在说绕口令,傅苏言轻松了不少,他中断会议,起身站到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在医院?你确定?”

童谣离开大礼堂,她脚上的伤还有些疼,可童谣还是急急忙忙地往校门口冲,“应该不会错,刚刚有救护车来学校了。”

傅苏言轻轻“嗯”了声,和童谣的火急火燎不同,他是冷静沉稳的,“行,我马上帮你查。”

童谣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要傅苏言肯帮忙,她要找言漠就简单多了,“哥!要快啊!”

傅苏言轻轻地应了声,没有多余的话。

电话很快挂了,童谣继续给言漠打电话,电话依旧没人接。

童谣只好再次挂了电话,她一路跑到校门口,傅苏言已经将地址发到她手机上。

【哥哥:第三医院急诊303】

【哥哥:他没事,你别着急】

【哥哥:我晚点过来找你】

傅苏言言简意赅,童谣慌乱的心被他的话安抚了下来。

童谣拦了辆出租车,她飞快拉开车门上车,对着出租车师傅报了三院的地址,“师傅!麻烦快一点。”

师傅倒是理解,“好的哈,我尽量。”

童谣说了声“谢谢”。

出租车上路,童谣系好安全带给傅苏言回短信。

【童谣:哥!我爱你!】

傅苏言秒回。

【傅苏言:别,爸爸会打死我们的】

童谣:“......”

童谣弯唇一笑,她知道哥哥是担心她着急,所以在故意逗她开心,缓解她的情绪。

童谣给傅苏言发个爱心的表情。

傅苏言没再回复。

*

三十分钟后,第三医院急诊大楼。

童谣闷头往303病床跑,她没看路,和人迎面撞上,童谣赶紧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说完,想绕过眼前的人继续往前跑,手臂却被人轻轻握住,“谣谣,怎么回事啊?现在看到叔叔就跑?”

童谣听到熟悉的声音,她意外,旋即抬眸,紧接着便看到言以平西装革履地站在她跟前,男人身姿挺拔,气质成熟,嘴角挂着儒雅的笑。

童谣惊讶,她忙问:“以平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言以平一双桃花眼上挑,他很轻地笑了下,“和你一样啊。”

童谣咂摸了圈言以平的话,她更是意外,“你也来看言漠?”

童谣什么都写在脸上,言以平松开童谣的手臂,习惯性地点了点女孩脑袋,“怎么?只准你看?我就不能看?”

他责怪童谣,脸上却笑意不减。

童谣不喜欢藏着掖着,和言以平这段时间又熟,她就比较直接,“你们前几天还吵架,彼此都不待见。”

言以平没想到童谣还挺敏锐的,他眼底含着几分兴致,弯腰凑近童谣,“那谣谣呢?”

童谣没听懂,“嗯?我怎么了?”

言以平轻轻笑起来,呼吸往她脸上洒:“谣谣会站在叔叔这边吗?”

两人离得近,男人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喷过来,童谣连忙后退了一步,她紧张地看着言以平。

言以平将童谣的动作看在眼里,他从兜里摸出一只烟含到嘴里,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将两人拉开的距离重新填满。

童谣眼神闪烁,她有些慌乱的往后退,“以平叔叔......”她不知道言以平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言以平挑眉,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孩,女孩秀眉弯弯,梨涡浅浅,唇瓣绯红,像出水芙蓉,美得干干净净,不带一丝杂质。

傅家这闺女啊,像是糖水糊的,和他们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不一样。

他突然有点烦躁,摸出打火机想把嘴上含着的烟点燃,余光瞥到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他点火的动作顿了顿。

沉默片刻,他用一声轻笑打破沉默,没故意为难童谣,“进去吧,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

言以平往外走。

童谣喘过一口气,她扭头继续往病房门口房跑。

终于到303的病房门口,病房大门却刚好推开。

童谣看到林海,激动地拽上林海胳膊,“林叔,言漠哥哥...言漠哥哥......他有没有事?”

林海在言家做了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见童谣担心,他赶紧解释,“没事没事,谣谣放心,小少爷没事,就是睡着了还没醒。”

他顿了顿,自己退到旁边:“刚才言总来了,我没让他进去。”

童谣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惊魂甫定,压着自己的胸口:“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往病床了看了眼,言漠安静地躺在上面,病房里没开灯,光线晦暗,她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病房里冷冷清清的,素白的构图,让童谣的心里空荡荡的,她压低声音问林海,“到底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人会什么会突然进医院?”

林海面对童谣倒也坦诚,“谣谣放心,林叔没骗你,真没什么问题,小少爷就是太累了,他周五连夜回的临市,这几天一直在忙,今天又连续开了三个小时的车回的安城,你也知道小少爷一直身体就不好......”他叹了口气,也扭头看了眼言漠,然后说:“好好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林海的话低低的,童谣听得心脏发疼,“言漠哥哥...今天给我送外卖了,我说我好饿,他没理我,短信都不回,可他给我送过来了.....”

童谣有些无语伦次,林海倒是听明白了,他摇头感慨:“小少爷不喜欢说......比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话还少。”他再次叹了口气,看了小姑娘,说:“你进去吧,我出去透口气。”

童谣忙不迭点头,“我来...我来照顾言漠哥哥......”

林海走后,童谣拉了椅子在言漠旁边坐下。

言漠在睡梦里,阖着脸,脸色苍白,唇瓣上一点血丝都没有。

童谣心疼地握住言漠的手,拉到自己胸口。

言漠睡得很沉,一点反应都没有,童谣看到言漠右手的伤,根本没有处理过,他皮肤白皙,手指修长,此刻却结痂,丑陋的。

童谣眼眶湿了。

她唇瓣轻轻压上去,心里闷闷地疼。

言漠一直睡,呼吸浅浅轻轻的,长睫柔软地筛落,在眼底投下淡淡阴翳,童谣偷偷抹眼泪,哭累了又趴在床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言漠是被手上的重量压醒的,他右手被压麻了。

言漠没睁眼,动了动手臂,发现动不了,他才缓缓睁开眼,便看到手臂上有颗黑乎乎的脑袋,一动不动枕在他手臂上。

言漠的困意瞬间散去,他只用一秒就知道了脑袋的主人公是谁。

言漠失笑。

病房里静悄悄的,光线也黯,言漠静静看着她,不知多久,到底还是忍不住抬起左手,轻轻摸了摸童谣的脸颊。

指腹轻轻摩挲,沿着眉眼,鼻尖,滑过脸颊,再到唇角......

睡梦里童谣乖巧可爱,她似乎察觉到动作,有点小情绪的吸了吸鼻子。

言漠落在童谣唇瓣的手指轻颤,他突然贪恋少女某种软绵的感觉,情不自禁地坐起身,再弯腰朝童谣靠近......

*

童谣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病床上的言漠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皱巴巴的被子。

童谣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身后紧跟着传来男人清清淡淡的声音,“醒了?”

童谣扭头,看到傅苏言坐在沙发上,她奇怪,“哥,你怎么在这?言漠呢?”

傅苏言阖上手里的笔记本,放进手提包里,他语调清冽:“出院了。”

童谣一愣,“出院了?”

傅苏言点点头,他拿过沙发背上的西装外套搭到臂弯,“嗯,你睡着了,就没喊你。”

童谣眼底有失落,可言漠既然没事她倒也放心了,她闷闷地应,“好吧。”

傅苏言眸色深深,他解开一颗衬衣的扣子,再慢条斯理地挽高袖口,“很晚了,我送你回学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