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嘉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你刚才的样子特别好,笑容非常有感染力。我要是有钱,就买你的房子了。”

“要不要吃了晚饭你再回去?”骆一辉问。

程亦嘉摇头,“下次吧,等你有成交量了,再请我吃饭。”

“那你现在不饿吗?”

“不饿。”

刚说完,程亦嘉就接到了丁宓之助理的电话。

“丁太太,您穿什么尺码的衣服。”

程亦嘉有些惊讶,反问:“问这个干什么?”

“这个…”助理有些不好意思,他总不能说丁先生现在在看模特展示各种婚纱吧…

婚纱设计师正在丁宓之耳边轻声细语地解释每个婚纱的涵义。

助理能从一堆人中脱颖而出成为丁宓之的特别助理并不是巧合,他能力本身就不错。其中包含一条,就是善于观察。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婚纱是丁宓之给程亦嘉准备的,所以他赶在丁宓之问之前,先主动问程亦嘉。

丁先生今天挺奇怪的,一大早七八点就起床,让他约了最著名的婚纱设计师,亲自过来挑选婚纱,十分地不可思议。

见对方半晌没吭声,程亦嘉把自己的身高体重告诉了对方。

“知道了,太太。”助理松了一口气,小声地挂了电话。

程亦嘉困惑地挑眉:丁宓之难道是想送衣服给自己?

他大概看不惯她前两天一直念叨着以前的衣服吧。

第28章 身份

前一天忙完公事,丁宓之一个人在酒店里,看着外面的夜景,想到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生活似乎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连一个值得回忆的人都没有,不禁有些惆怅。

惆怅之余,他想到了程亦嘉。

b市此刻应该是白天。

程亦嘉在忙什么呢?

他无聊地查看了给程亦嘉那张卡上的消费记录,然后看到程亦嘉某天某日在某家婚纱店里有一笔消费记录。他知道黄茜最近要结婚,婚纱之类的东西自然要买,但是王正凯还不至于穷到让程亦嘉福这笔钱。所以,只能是程亦嘉自己买的。

她自己买婚纱?

丁宓之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条,那就是她嘴上说着要考虑,其实心里巴不得回到他身边。

一定是这样的。想到这儿,丁宓之志得意满地笑笑。

看到婚纱的价格,他不禁有些嫌弃。

虽说复婚不算头婚,可对他来说,真的要举行仪式的话,不能随便凑合。

那天,他真的不是很喜欢z先生。z先生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讲述他和他太太相遇相知相恋,甚至结婚细节,让他很是烦闷。

幸好,当时他们的小女儿也都在。

要不然,丁宓之真不一定有耐心听下去,说不定还会泼上一两盆冷水,让z先生的热情降一降。

第二天,他签完合同,顺势走进了一家珠宝店,问同行的女翻译,喜欢哪个款式的。

女翻译受宠若惊地指着一个玫瑰花形的胸针。

丁宓之又问她一句:“还有呢?”

女翻译听此,声音不大地又说旁边的那个祖母绿色的胸针也不错,说话间,她的一双杏眼时不时地偷瞄丁宓之,脸上还飞起两片晕红。

丁宓之对于女性的审美素来都保持中立态度,对于女翻译的选择,他毫不嫌弃,立即就让店员把两枚胸针都包起来。

丁宓之拿着包装好的胸针,递给助理。

助理眼含深意地瞥了一眼年轻貌美的女翻译,问丁宓之:“是要送给程小姐的吗?”

“程小姐?”丁宓之声调上扬,对助理的称呼显然不太满意。

“丁太太一定会很喜欢这两枚胸针的。”助理立即改口。

丁宓之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在店员恭维的话语中,抬脚往外走。

助理轻舒一口气,心想,老大的心思略诡异啊。

不过跟在后面的女翻译脸色就不那么可爱了。

助理的话在她理解是,丁宓之已成家,除此之外,他身边还有一位姓程的女子,而且从助理的语气里听得出来,这位程姓女子似乎还挺重要,否则助理怎么会下意识地说礼物是送给她的。

女翻译自诩美貌过人,还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的尴尬。她私底下给许多身价不菲的人做过翻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丁宓之这样谈吐非凡,气质亦出非凡之人。而且,丁宓之似乎不一定非得要翻译,可能他只是临时需要更专业人在旁边。

面对这样出类拔萃的人,她刚才确实动心了,甚至还以为对方也看上了自己。

可惜,她算计错了。

从助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她便觉察出来了,自己这次真的是自作多情。

之后,丁宓之又请教了女翻译,关于那位最著名的婚纱设计师旗舰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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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宓之是在三天后准时回来的。

当时程亦嘉正在纠结,要不要在混去医院,看看缪胜男和她的儿子还在不在。她想给自己找个正当的借口,但是思来想去,看着自己面色红润气色极佳,实在不好装病。

而且,可能她已经离开了。

再说,医院那么大,病房那么多,她也不见得能遇到。

就这样纠结了两个多小时,她接到了丁宓之的电话。

“在忙什么?”

程亦嘉说:“看书。”

丁宓之道:“既然闲着没事干,中午一起吃饭吧。”

看书等于闲着没事干?

程亦嘉懒得跟他辩驳,事实上她连书也没看,脑子里尽在想缪胜男的事情。

难得丁宓之主动约她,她认真地把自己收拾一番,走到外面,发现天气不太好,连空着的出租车都不多。本来想用打车软件叫辆车,但是丁宓之说的那个地方离地铁站不远,于是她决定乘地铁赶过去。

不过没想到,地铁行驶三站之后,停了很久,车厢里人不多也不少,不过等了五六分钟也不见车开,大家都很焦躁。就在这时,地铁里放出了广播,提醒旅客前方故障,列车要在本站稍作停留,预计晚点十五分钟左右,赶时间的乘客请改成地面交通。

程亦嘉看了看时间,觉得十五分钟还可以,不会太晚。

结果十分钟之后,广播还是那句话。

十五分钟又十五分钟,程亦嘉不敢等下去了,出了站站在路边,不停地朝来往的出租车招手,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车。

她匆忙赶到,丁宓之似乎略有不悦。

“多少年没人让我等这么久。”丁宓之抬腕看表,说出了精装的时间,“四十七分钟三十六秒。”

“不好意思,这一次纯属意外。”程亦嘉脱下外套,“地铁故障。”

丁宓之听此,更加不悦了。

别人和他吃饭,从来都是早早等着,生怕让他有半点不遂意,她竟然还不紧不慢地坐地铁。

“上菜。”丁宓之语气冷淡地吩咐服务员。

好在程亦嘉见惯了他这副脸色,丝毫不觉得尴尬,在等菜的时间里,还厚着脸皮问他:“小玩意儿呢?”

丁宓之没好气地将包装精美的两枚胸针递给她。

程亦嘉翻看后说:“真漂亮。”

丁宓之没说话。

菜一道一道地上,很快就上齐了。

丁宓之吃饭的姿态永远都那么优雅,慢条斯理的。跟他一起吃得久了,也会被传染上。程亦嘉就发现,自己吃饭时的很多习惯都是受他影响。

“婚纱过两个月到,你到时候试试看。”放下筷子,丁宓之对她说。

婚纱上镶嵌的珠宝要特别定制,所以得等一阵子。

“婚纱?”程亦嘉愣了愣,“我还没同意和你复婚。”

“那你自己买婚纱?”丁宓之眯起眼。

“你查我消费记录?”

“不是查,我只是无聊看看。”

“我看那套挺好看的就买了。”程亦嘉耸肩,“有时候买东西,纯粹是一种心情。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你会更喜欢我给你挑的几套的。”丁宓之笃定地说。

程亦嘉蹙额道:“可我还需要考虑。你说要试试看,试试看的意思是带着感情的,带着感情的婚姻,不是纯粹的交易,做不到银货两讫。”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丁宓之问她,“感情深厚和能不能长久生活在一起完全不是一码事。”

“我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爱上我,爱得不能自拔什么的。”程亦嘉揉了揉耳垂。

她觉得耳朵有点热,有点痒。

果然,段数还不够。

程亦嘉在心底为自己默默点了蜡。

“你真是自信得让人刮目相看。”丁宓之轻笑一声,“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谈情说爱。再说了,畏首畏尾不太像你的作风。”

在丁宓之的记忆中,程亦嘉素来都很自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倒真是难得见到她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谁说我畏首畏尾?”程亦嘉挑眉,“我是站在长远的角度看待你所谓的试试看的。虽然我们认识了很久,但实际上,我们俩并不是特别了解。”她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丁宓之的眼睛,“我们对彼此的过去一无所知。”

“所以?”丁宓之对上她的视线,静静地等她继续。

“我下午就敢和你去领证复婚,但是前提是,我希望,我们彼此能坦诚相待,哪怕只有这一次。”

“你想知道哪方面?”丁宓之勾起唇角,“坦诚相待似乎是双方面的。”

程亦嘉微微咬唇,低下头,有些不太好意思当着丁宓之的面用中文说出那句话,犹豫片刻后,她用法语说:“我不是处女。”

“你说什么?”丁宓之目光有些凌厉。

不知道是不是z先生的缘故,丁宓之讨厌法语。

不过简单的句子他还是听得懂的。

程亦嘉坦然地抬起头,有用英文说了一遍,并用中文追加一句:“十六岁。”

她就不相信丁宓之还好意思继续装听不懂。

丁宓之笑了笑,说:“你有必要跟我说这些吗?”

“轮到你了。”程亦嘉看着他。

“我的感情史可没你那么丰富多姿。”

“哦,我没交过男朋友。”程亦嘉侧着头,微微一笑。

丁宓之显然尴尬了一下,轻咳一声,说:“程亦嘉,我其实没那么在乎你的过去。”

“我也没怀过孕,没流过产,没刻骨铭心的初恋。”程亦嘉继续说,“所以,不会有那么一天,突然冒出一个小孩,说是我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丁宓之被她说得有些糊涂。

“没什么。”程亦嘉发现自己严重跑题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你真的不打算跟我共享一下你的过去吗?”

“过去有什么好共享的。”丁宓之嗤之以鼻。

“说说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是。”程亦嘉俏皮地眨了眨眼。

丁宓之没理她。

走出餐厅,他开车要带着程亦嘉回去拿户口本和离婚证。

“是你说下午就…”

“但是你什么都没说。”程亦嘉窝火,很不友好地瞪他。

丁宓之无奈地笑了笑,一副你赢了的语气,说:“缪胜男曾经是我未婚妻。”

“什么时候分手的?”

“认识你之前。”

“为什么分手?”

丁宓之如黑曜石般的双眸忽然垂下,他反问程亦嘉:“为什么你未成年的时候就出去跟人鬼混?十六岁的时候智商比现在低吧,是被男生忽悠的吗?怎么那么好骗呢?”

程亦嘉哼了一声,“不告诉你,我才没有鬼混。”

程亦嘉想,死也不告诉你。

第29章 半真

面对程亦嘉不悦的眼神,丁宓之忍不住又重复一句:“十六岁啊…”

“十六岁碍着你了?”程亦嘉忿忿地脱下大衣,双手用力地抓住衣服两端,狠狠地揉成一团,然后动作粗鲁地把衣服往后座一丢。

情绪中带着冲动,连衣服也成了泄愤的工具。

她补充一句:“古代十六岁都生小孩了!”

“我绝对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丁宓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自觉地在脑海里勾勒她十六岁时可能的模样。

长头发?

一定是长头发,说不定还是留着老师明令禁止的卷发。看她的个性,就知道她上学的时候特别嚣张,嚣张的青春期女孩,都喜欢标榜自己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