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嘉犹豫了好一会,决定帮他的忙,连拖带拽,总算把他安置在床上,然后脱掉他的外套,解开他所有的扣子,脱下他的衬衣。期间,她连发几句感慨。

真可惜自己出来感受一下房间外的厕所时没带手机,不然她一定要拍下眼前这位。她不敢保证,以后自己找的老公容貌身材气质能不能赶得上眼前这位的十分之一。

他是男的,拍一张应该无所谓的。

程亦嘉看到他的手机了,咧嘴笑了笑,决定用他的手机拍,拍完彩信发给自己。

她拿起手机,咔嚓咔嚓。

为了证明是她拍的,她还把自己的手放在对方的腹肌上拍了一张。她暗搓搓地笑着,心想,这家伙回头真出名了自己是不是可以拿这些照片换钱呢?

不行不行,程亦嘉自己摇头否决了那个阴暗的小念头。她不是那种没节操的人。她是个有底线有原则的好人,绝对不干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才刚拍完第四张,也就是手放在丁宓之腹部的那一张。

她的手就被丁宓之按住。

“我听你说热,所以把你衣服脱了,你看你眼睛都热红了…”

“嗯…”

程亦嘉心虚地冲他微笑,“我什么都没干,真的,什么都没拍到!”

丁宓之喘着气,出神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程亦嘉摆弄着手机,跪在床上,颇为遗憾地说:“你别盯着我看,我删了还不行吗?只是拍了你的半身照,又不是睡了你,再说你又是男的,这么小气干什么!”嘴上说着删掉,实际她确把照片彩信发到了自己手机上,同时删除他手机上的照片和短信记录。

她自认为自己的笑容异常真诚,解释得颇为合理。

但是为什么,当她放下手机,决定下床离开的时候,丁宓之把她按在了身底下,夺走了她的初次法式深吻呢?

以及。

他的吻技真好。

程亦嘉都要以为自己是他深爱的人了。

她不过是好心脱掉他的上衣而已。

他却在自己慌张惊骇中他剥掉了所有的衣服。

她吓哭了,不停说着对不起,再也不逗你了,你放了我,我要回去休息。

但是对方还是在她的哽咽声中,完成了全部的行为。

程亦嘉真的后悔了。

后悔两个字怎么写来的?

她为什么大晚上要从房间跑出来,跑去十一层那个什么公共洗手间上厕所呢?

为什么就不能改改自以为是的毛病?

为什么非要在陌生的地方主动去调戏一个喝醉了的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的陌生男人?

默默抽泣,不敢出声的程亦嘉缩在被子里,盯着熟睡中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丁宓之。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他一浅一深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程亦嘉抖着双手把衣服穿好。

她似乎听到自己在说:就算开始是我不对,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第45章 新章

程亦嘉离开案发现场前,把丁宓之给自己的所谓小费都洒在地上。这钱她不能拿,拿了她自己就成了说不清楚的那个什么了。但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清晰地记得这一晚干的糊涂事,她顺走了对方的身份证。

等她慌里慌张跑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她才摸到兜里还放着丁宓之的名片。

钱莉莉一直在和她的朋友煲电话粥,完全没注意到程亦嘉已经出去了三个多小时。等程亦嘉回来的时候,她才惊讶地问:“亦嘉,你去楼下厕所去了三个多小时?我还以为你早回来了。”

程亦嘉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钱莉莉坐起来,恋恋不舍地和电话里的朋友说了再见。

程亦嘉坐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

“你怎么了…看着怪怪的。”

“我…”*这种事,程亦嘉不知道怎么和外人分享。她现在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可以报警,告对方做了伤害自己的事情?

她认为自己确实被他伤害到了。

但是据说神经病杀人不犯法,那如果他真的醉得毫无意识,是不是也能逍遥法外?

而且,这种事,她哪里敢挺身而出去报警。这要是被家里人知道了,她觉得自己的脸根本没处儿搁了。

程亦嘉苦恼地捂住脸。

她还在上学啊,虽然在老师眼中不是什么特别听话的学生,但是她的横和不听话从来不会越格,她和社会上瞎混的人有着本质的区别,她不会学着那些女孩抽烟喝酒,也从来不跟他们一样穿着非主流的衣服,也永远不会耳朵上打好几个洞,更不喜欢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五颜六色。

她只是单纯地不爱听老师话,不刻意迎合任何一个看不顺眼的人罢了。

如果这事被学校同学知道,那就算她是无辜的受害者,也会被喜欢嚼舌根的同学说得一无是处。

钱莉莉跳到她的床上,问:“你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没,我去楼下运动,跑步去了。”程亦嘉推开钱莉莉探过来的手,“刚才出了一身汗。我去洗个澡。”

“你可真是闲不住。我先睡了。明天你记得提醒我去查查我妈有没有把钱给我汇过来。”钱莉莉说完,回到自己床上,闭上眼开始入睡。

程亦嘉直到把手指脚趾都泡掉皮才肯从洗手间出来。

她回到床上,觉得浑身都疼,累得跟参加完五千米长跑一样。刚才洗澡的时候她还看到了胸口处的几处吻痕,幸好不是在脖子上。

躺了一会,依然毫无困意,心乱如麻。她数着绵羊,希望自己能暂且放宽心,好好休息。

数到第九百多只羊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十分可怕问题:我会不会怀孕?

于是一夜没睡安稳。

哭过,没睡好,紧张忧虑,这些因素导致第二天的程亦嘉气色极差。幸好是年轻,擦点防晒霜勉强还能遮挡住倦容。

她很早就起床了,对还赖在床上不肯起来的钱莉莉说:“我先去吃早饭,吃完在餐厅等你,你快点。”

钱莉莉头抱着被子,带着困意地说:“好的,你慢点吃,我会尽量快点。”

如果是平时,程亦嘉一定会闹到钱莉莉起床才肯罢休,不过今天,她自己还有事情要做。她拿起背包,在电梯里,突然按了昨晚上所呆的楼层。

昨晚上,她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却被那个叫丁宓之的轻而易举就控制住,她觉得自己羸弱得不忍直视。也不知道喝醉的人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

她走到房间门口,发现门是开着的,而屋里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子枕头也都被摆放整齐。地面上的钱也被捡起来放在床头柜上,下面还压了一张小纸条和这间房间的房卡,写着:赔偿床单费用。

原来他已离开。

床单被落红染到了一小片,大概两个拳头大小。

程亦嘉不敢去看。

她抓起钱和房卡,将纸条丢在垃圾桶里,跑去前台处退房。她说:“昨晚上我来例假,把床单弄脏了,要赔多少钱。”

前台愣了一下,用对讲机让所在楼层负责的人去查看。

核算完赔偿等问题,程亦嘉拿着剩余的钱走到外面,一路小跑着寻找药房。

她买了两颗避孕药,全部吞下后才安下心来,慢慢地走回酒店,去拿着房卡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餐。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好在早餐是自助的,可选择性很多,她强迫自己多吃点。

等她吃完早餐,才看见钱莉莉走进来。

等她吃完早饭,程亦嘉提议:“我们回家吧。”

&&&

丁宓之是在凌晨四点左右清醒的。

他对昨晚上的事情只能记得大概,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抓了个路人,让她帮忙提自己订了个房间。

来到房间之后,他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有个女的在脱他的衣服,还用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摸得他全身燥热,以至于后面的梦太过绮丽,给他的感觉,真实却又不真实。

他揉着眉心,觉得那应该是梦。

不过眼前的一切很快推翻了他的自以为是。

他没有穿衣服,床上还有血迹。

他不是那么容易喝醉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其实昨晚上他就觉得那个应酬有些不对劲,他的酒绝对被人动过。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就是,他应该是被身边人背叛,并且,他被下了药。

趁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醒,他努力避开了认识的人。这一切本不该有什么差错,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怎么就发展成了昨晚那样。他认真整理昨晚上的所有回忆,却无法想起对方的面孔,一点都想不起来,包括她的声音。

本来他可以去问问这间房是用谁的信息登陆的,但是丁宓之不确定那个女孩是不是也是安排好的,如果是,或许她留了照片,或许他们在等合适的契机;如果不是,他更不能去问,万一被昨晚上未能如愿的人知道,那事情又将会是一团糟。

只是他有点不明白,对方拿走他的身份证是什么意思。

有些乱,他居然也觉得理不清,于是决定暂且缓缓,等过了这两天再说。

他现在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这头一件,便是肃清身边人。

觊觎丁氏的人太多,丁宓之不得不强打起十二分精神,以毫无资历的后辈身份同那帮老骨头们死磕。

丁宓之按兵不动地等了两天,没等到那个女子,甚至连短信都没有。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缪胜男越洋电话。这个时间点儿,缪胜男那儿应该是半夜。

缪胜男在电话里同他抱怨:“你都不知道,你走后我的成绩退了多少。每周的总结写得特别差。”她选择这个时间,就是为了配合丁宓之,因为她知道丁宓之回国后非常非常忙。“宓之,我好期待早点放假,这样我就能回去看见你们。我真的好想你。”

“胜男。”丁宓之并没有细听她的絮叨之语,只是喊了一遍她的名字。

“你声音听起来好疲惫,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胜男。”丁宓之握紧手机,低低呢喃了好几遍,最后终于说,“胜男,我们分手吧。”

第46章 新章

隔着千万里,谁都不知道对方此刻的表情。

对丁宓之来说,说出这句话几乎等于剜掉他的半颗心。

他是想了两天才鼓起勇气说出这段话。

他和缪胜男之前的生活简单干净,不曾有任何瑕疵,交往的时候最深的关系是接吻。丁宓之是可以很好控制自己的,每一次特别想要的时候,他都是尊重缪胜男的想法。缪胜男希望第一次留在新婚之夜,所以自小相识至今,他们未曾发生或比接吻更为亲密的行为。

丁宓之怎么可能想得到,会发生前两天那样的事情啊。

他如今完全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只隐约记得是个女的。

过去两天,他回忆起来,依旧觉得那是荒唐的一个夜晚。

他无法预料,缪胜男知道之后,会痛苦成什么样。与其那个时候带着怨恨和恶心分手,倒不如现在就断了。

自从父亲死后,丁宓之的世界一下子天翻地覆,他起初并不想把那些人想得太坏,可如今却不得面临他们最大恶意的陷害。为了利益,很多你认为最好的朋友也可能插刀相向。

此刻的他,也真的没有心思谈恋爱,他甚至都均不出更多的时间陪妹妹和母亲说话。

他没有给缪胜男更多的反应时间,因为他害怕听到缪胜男隐忍哭腔的问询。他害怕听到她问为什么,因为不愿意欺骗她,但是对自己和别人发生了关系这件事他又无从下口。

“我们现在两地相隔,等你毕业还有两年,这两年里,谁也不能保证还会不会继续爱对方。”丁宓之抿唇,抑制自己的情绪,“分手,也算是给彼此自由。”

说完,他挂掉电话,把手机调成静音,再也没接过缪胜男的电话。

他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给了自己半个小时候的难过时间,半个小时后,他让秘书召开公司高层紧急会议。

会议结束后,丁宓之让绕特助协调人事部,审核公司所有中层人员。他拍了拍绕特助的肩膀,十分器重地对他说:“饶俊,这几天就辛苦你了。”

饶特助毕业那年进了丁氏集团,靠着显著的业绩,一路爬至高层,最后被丁宓之的父亲调至董事长办公室。

丁宓之回来后,想起父亲曾多次夸他能力强,便有心让他继续呆在办公室里。

饶俊道:“丁总,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丁宓之拍拍他的肩膀:“别叫丁总,生疏,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饶俊并没有真的听丁宓之的话,改叫他“宓之”,依旧是恭敬地叫他丁总。丁宓之笑着并未再次纠正他,只说:“去忙吧,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丁宓之说的没错,他们确实很快就见面了。

饶俊家住在十八楼,挺吉利的楼层号码。

为了在丁宓之所要求的时间里完成整个审核,饶俊此后至少半个月时间中,每天都得加班到十一二点。今天他回到家,打开门后,小心翼翼地换好鞋子,怕吵醒了正在读初三的女儿和妻子。

他没开客厅的灯,放下包,直接往主卧走去,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急着回老婆怀里?”

“谁!”尽管听出了这声音是属于丁宓之的,饶俊还是不由自主地问了出口。

这时,客厅的灯被静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丁宓之打开。

饶俊站直身体,怔怔地看着丁宓之,尴尬地挤出一个略带畏惧的笑容,问:“丁总,您怎么在这儿!”

“来关心关心你。”丁宓之站起来,“顺便告诉你,你老婆和女儿都不在家,我怕她们生活太过寂寞,让她们去有意思的地方转悠转悠。”

饶俊听此,感激拿出手机给妻子打电话,对方却提示电话无人接听。

“丁…”

“嘘——”丁宓之示意他别激动,“饶俊,别太紧张。先看看这个。”他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饶俊心虚地看着桌上的文件,不明白丁宓之到底知道了多少,不过他的戏还得演下去。他拿起文件夹,才看了半页不到,额头便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丁总,您这样是什么意思?”他佯装镇定地问着。

丁宓之道:“意思就是,我随时可以让你去监狱做一辈子的牢。”

饶俊的事,丁宓之就是从那天的应酬中看出端倪的。如果不是刻意去查,丁宓之也不大相信,看起来十分忠心的饶俊会是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人。

“丁总,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去涉足,就再也回不来。饶俊就是这样吃惯了回扣,并且因为被别人发现,不得不顺从对方的意思,做更多违心的事情,拿去各种不正当的报酬。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记录在丁宓之手中的文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