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她不说,金云溪也清楚是谁救得她,除了亲自“毒死”她地尤妃之外,还会有谁?

小四见她们俩一副相交甚久的样子,赶紧给钟离莲松了绑,还算是有些眼力劲的。

钟离莲舒展了两下手腕,眼睛盯着山涧顶的日头突然笑了,“你总能让人吃惊!”

金云溪也将眼睛瞥到了山涧顶的日头上,“这不好吗?”

“好——非常好!”侧过眼瞅着金云溪地侧脸,“在这世上,没有比见到你更让人高兴地事了。”

金云溪浅笑出声——最近她老爱笑,“我现在可是个土匪!”

钟离莲笑意嫣然,“问君吾何如?”

在她的脸上顿了一下,确定了这话是真心的后才回答,“答曰——可同行!”

尉迟华黎没听懂她们到底酸了些什么,但她看出来了,这女人像是不会再走了,也就是说,这些金子全是她们地了,啊哈,有了这么多钱,谁还管她们要酸什么,酸到多久!搬了金子上山再说。

“这女子就是附近流民嘴里的那个‘母夜叉’了吧?”钟离莲以下巴示意了一下正带着弟兄往山上跑得尉迟华黎。

金云溪微微点头,“算得上是个好人,即便是个土匪。”

“自古成王败寇,尤其乱世之下,土匪未必就是恶人。”

“我没想到尤妃会这么做”她真是没想到尤妃会背叛自己的家族,去救一个与自己对立的敌人。

“我、尤穆图,以及尤家所有人都对不起她。从没人考虑过她的立场,这么多年来,那一晚是我第一次见她哭得那么伤心。”

金云溪没再接这话问下去,那是属于她跟尤妃之间的友情,没道理去多提别人的伤心事。

半山腰处,从这里望下去,一片嫩绿奔涌而来,像是有的萧索与枯竭,“只有脱离了蛋壳才知道这世界原来有这么多美好的事,即使是一株草,也跟蛋壳里见过得不一样,是活的。”

“我想他应该不想听到你这番话才是,他一直在找你。就在我偷偷出京的前一天。还听尤妃的人说他非常焦怒。能让一个帝王如此对待地女人,这世上可不多啊。”

金云溪双掌交叠在小腹上,眼角被风吹得有些湿润,她曾无数次试着说服自己——他对她不过是一时好奇而已,既是一时好奇,自然不会一生一世相惜相守,“如果没有孩子,我会待在他身边,一直——不管他如何待我。”

“不再回大金了?”

“两国边界都已戒严,你觉得我回去合适吗?搞不好我就是那条引起战争地引火线。到时我可就成了名垂史册的妖女了,已经是魏史上不争的祸国妖女,再变成金史上的卖国求荣女,我怕对不起生我的娘亲,她好不容易在大金史书上添了一笔季氏传奇,别被我这么一闹侮了她的名号。”抚摩着凸出的小腹。“自己有了孩子才知道做人家娘亲有多不容易,还没出世我就要为他想这么多。”

钟离莲仰头在原地转了一圈。“出了京城后,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找不到一个想去的地方,这落风山的风景也算不错,希望凭我们仅有的那点头脑可以让这里变成安身之所。”同金云溪一样,她也知道她心里地伤口在哪儿。绕过别人的伤口原就是最简单的医愈方式。

“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的缺点就是太自恃聪明!”揪了一根洋槐枝握在手心。

“这样不好吗?又没碍着谁。”

是啊,现在谁也碍不着她们,她们也碍不着谁了。

满山遍野的嫩绿之间。她们俩慢慢行着,太阳渐渐中移,照射着这片被嫩绿包围的荒山

元老大地报复她们一直没等到,等到的却是一件让人惊骇地大事——金帝、魏帝将会于“祁西边界”,祁即是魏国的祁羊城,西即是金国的西省,也就是说继前年的方昌一议后,两国国君将再一次会面,这次会面与之前的方昌会面不同,方昌一议实际上多半是金国在“仗势欺人”,而此次祁西会面绝对是“刚对刚”,尉迟尊一旦掌权就绝不会以弱示人,因为他已将全国地士气调整到了最高,就算一时间财力未必抵得过金国,但也绝对不会败,顶多是同归于尽,自然,聪明如他们俩者是不会选择同归于尽地,因此,在两国边界不断发生小规模械斗后,他们俩急忙收手,以议代伐。

这真是让金云溪哭笑不得,本以为隔了他们俩这么远,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了,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选择到这个西北边塞来会谈!

“这两天来投靠我们落风山的难民越来越多,几乎成堆,先不说粮食、衣物的问题,再一个月就是金、魏两国国君地祁西之会,两国边军必定会对我们这些山头进行围剿,防止对他们的国君不利,以我们现在这几匹马、几把刀是不可能反抗得了他们正规骑兵的,更何况这次两国的先发大将都是有名的战将!金国是老将军龙眼,魏国是将军王尉迟戎,都有战神的称号!”钟离莲的一番话把尉迟华黎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看出来这女人的小脑袋里,居然能装这么多东西,她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此时没人有时间给她解惑,只能由着她独自在脑袋里堆问号玩。

“示弱!以难民集结为借口,用最短的时间让各国边民知道落风山里住得全是六国的难民。”金云溪轻轻抚着小腹,坐太久了,有些不舒服。

“你的意思是尽量矮化我们,突出别人?”钟离莲递了碗白水给她。

“对,以我的猜测,他们急于会面,不过是想将两国朝廷的宣战士气先引向别处,毕竟此时一战,两国都得不到好处,目前他们最想要的并不是立即开战,而是开战前的这一段平稳时间,他们俩都想利用这段时间来扩充各自的地盘,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站得这块地方,以及我们背后的那六个小国,正是他们目前最想得到的东西,远交近伐,先将脚下的桥铺好再过河。”

“两人都是聪明人,旗鼓相当啊,看来这场祁西之会就是场双龙会。”

“是啊,他们俩争得越激烈,咱们这些夹缝里的人就越有生存的机会。”

“这我就不明白了。”钟离莲用手肘捅了捅快睡着的尉迟华黎。

“因为他们都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他们既想做霸王,又想做明君,自然是不会得罪这万千百姓,否则何以安身立命?”

“看来真要感谢这两位明君了,否则咱们的小命就没了。”又捅了一把尉迟华黎,钟离莲很喜欢这个暴烈性子的女子,可惜对方不怎么喜欢她。

“再捅我就揍你了啊!”啪一声拍掉钟离莲的手,一个蚊子般的女人整天在她面前翁翁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一只苍蝇,真烦人,更可气的是她们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懂!

三十五 双龙会 二

模的围剿,未归降者一律彻底剿灭,手腕之强硬可谓罕见,由此不难想象,一旦魏、金两国开战,那将会是个什么场面!完全是强者与强者的对抗,雄性那种来自远古遗传的好斗因子在尉迟尊和金宏身上完全是最好的体现。再加上龙眼、尉迟戎,这两位都曾叱咤疆场的悍将,这场双龙会即使没有对打,也将不会平和!

首先攻进落风山的是魏国骑兵,端看他们的行布阵就可以断定这支队伍的军纪何其严明!旌旗上用红丝线绣着斗大的“戎”字,如果猜测不错的话,为首的统帅即是魏国将军王——尉迟戎,十七岁时就曾打败犯边敌军的少年将军王、西北一带的“狼王”,据说他曾三次抵挡了大金廉正亲王的攻势,在西北一带相当有号召力,多半土匪见了“戎”字旗都会撒马逃跑。

当然,今天他并非真想马踏落风山,这里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难民集聚地,来这里只不过是顺路而已,刚刚剿灭了五十里外东行山的悍匪,顺路来看看这个连地图上都没明显标志的小小落风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敌人——这是尉迟戎的信条。

说是攻进来的,其实没受到任何阻挡,沿途见到的尽是在山坡上露天搭灶起火的难民,连兵器的影子都没见到。

尉迟华黎站在金云溪和钟离莲的身前,一副恶狗样的表情,如果不是钟离莲拽着她后衣襟地话,眼看着她就想扑上去了。这到让马上地尉迟戎觉得相当有趣味。还从没见过这样表情的女子。像是恨不得扑上来咬他的肉。

“啪——”从马鞍上的鹿皮套子里抽出了一把红铜锏扔到尉迟华黎的脚前,手指还对着她轻轻勾了两下,行同在斗一只小犬!

这个该死的混蛋!以为她是狗啊!还敢对她勾手指,本来就对他大模大样跑进落风山耍威风看不惯了,这下到好,是他先惹她的,那就别怪她不客气!拾起地上的红铜锏掂了两下,觉得还算顺手后,就打算攻过去,可惜身后还粘着个钟离莲。死活不松手。

金云溪见状,暗下推了推钟离莲,示意她放手。她也想看看尉迟华黎到底有多大本事,何况对手是尉迟戎,如果打得好的话,或许还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3G.+?华夏网\s*网友上传再者尉迟戎看起来也并没有杀意,到是不担心她地性命。

尉迟戎觑了一眼站在最后面、挺着大肚子的金云溪。虽然只是一眼,但以他的阅历来看,这个有着淡定眼神的女子不是凡人,今天真是奇特,居然见到了这么多奇异的女子。

金云溪不是没捕捉到他眼里的笑意。只是她确定他不认识自己。而且他对她也没什么兴趣,或者说,尉迟华黎挑起了他更多地兴趣。毕竟这么一位驰骋疆场多年的将军王,对于女子地认知大概只有三种,一种是像赵太后那样城府极深的夺权者,一种像府里的妻妾那样温柔似水,再有就是烟花之地的胭脂女,像尉迟华黎这样的女子,或许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吧,新鲜地像条活鱼!

“叮——”金属撞击地声音响彻山涧。

这一撞把尉迟戎给撞傻了!这女子真得是女人吗?力气——还真大!

第一撞后,尉迟戎使力夹住马镫以保持身体的平稳,不是他力气不够,完全是轻敌所制,本以为这女子不过是轻鸿毛羽般的力气,不成想力气如此之大!

“喂!下马!”尉迟华黎扬着红铜锏直指马上地尉迟戎,她开始兴奋了!这家伙有两下子嘛,吃了她一锏居然还没被震飞!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两人打得不意乐乎,钟离莲第一次见识到了尉迟华黎的厉害之处,就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不管摔多远,都会一跃而起,而且好象越打越有兴致!如果不是尉迟戎及时收势的话,她怕还会继续像条疯狗一样扑过去吧!真不知道尉迟戎这样算不算丢脸,被西北边民称为狼王的将军王,居然会跟一个女土匪打成平手!

“估计让了四成!”钟离莲悄声附在金云溪的身侧,她毕竟自小便在将军府里长大,皇家各位王子的本事她还是知道些的,尤其这位曾经的少年将军王,当年可是呼声最高的待立储君,可惜行事时而荒诞不经才致使他最终无缘嫡位!

山外响起悠长的号角声,尉迟戎拔马下山,临走时只回头跟尉迟华黎说了两句话,“叫什么名字?”

所得的答案是,“关你

笑意溶进夕阳的余辉之中,看起来还有点温柔,“喜欢的话,那锏送你了!”

尉迟华黎不买帐,“你也没那个本事拿走!”她真挺喜欢这条铜锏,手里一直没个象样的兵器,现在有了怎能再还回去?!

尉迟戎笑笑,拔马下山。

也许他有什么东西留在了这里,尉迟华黎并不能理解这男人白痴样的笑意代表了什么,当然,或许此刻她还不想明白。然而作为旁观者来说,金云溪、钟离莲还是能看出来这将军王的意思。

“这事若是说给京里那些贵族女子们听,她们一定不会相信,原来将军王还有这癣好!”钟离莲笑意盈然地拍拍尉迟华黎的肩膀。

“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金云溪抽了怀里的麻布帕子捂上尉迟华黎的虎口,刚刚用力过大,把虎口都震裂了。

尉迟华黎懒得理她们俩的蚊子语,反正是怎么也听不明白,到不如索性问也别问,眼睛只盯着手上新得的兵器——红铜锏,这质料、这做工,一看就知道是个宝贝!

“据说这红铜锏原是一对,有雌雄之分,这把上面带龙纹,看来是雄的了!”钟离莲指着锏把上的小篆,“狼三!尉迟家的图腾一直都是狼,狼子野心的狼!”

金云溪认真地给尉迟华黎包扎伤口,并没对钟离莲的话做评论,她现在想得是这满山的难民今后要怎么办,无粮无草、无衣无钱,如果想不到一个能自给自足的好办法,不出十天,就算别人不管他们,他们自己估计也是一团乱。眼前的首要事情即是——寻粮!

“钟离,如果说咱们可以统一六国边界的山头,你觉得需要多长时间?”金云溪轻轻抚摩着肚皮,神态轻松,但也看不出是在开玩笑!

“啊?”这话把钟离莲惊得半天没讲话,往尉迟华黎肩膀上拍去的手搁在半空中动也没动,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个决定退出权利纷争的女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她不是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安身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刚刚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无论我们逃到哪儿,都会遇到他们,乱世之中,想活下来就要存活下来的本事!空洞地追逐着世外桃园,原本就是件不现实的事,你看看——”以下巴示意着满坡的难民,“现在的咱们跟他们一样,没有任何特权,只有拼命才能活下去。”

“你还有别的选择”

“我不早已做了选择?从那天开始,我再不是任何人的棋子,这感觉很好,我很喜欢!”没错,她是爱上了尉迟尊,这一点就算再怎么否认也还是事实,可爱上他跟依附他、以他为天完全是两回事!她很讨厌被人控制着喜怒哀乐。

“”了悟了她的话意后,钟离莲对着天际边的晚霞笑了笑,单手搭上尉迟华黎的肩膀,“有了这个跟‘狼王’打成平手的‘母夜叉’,再加上魏、金两国骑兵 跟双龙会同时结束吧,你觉得呢?”

叹一口气,“那就先想想今晚吃什么吧!”

钟离莲伸手指了指山下,山腰处,龙刃正跟几个小男孩正往山上爬,胸前挂了两只灰皮的野兔,“真佩服你的识人能力,单凭这一点,我深信咱们在六国边界呼风唤雨的日子不会太遥远!”转脸对金云溪打趣,“你会拨兔皮吗?”

“我只会吃兔肉。”金云溪装着很严肃的表情与钟离莲对视。

两人相视好一会儿,突然大笑出声,她们俩都变了,变得随心所欲,变得越来越开朗了。

“拨兔皮的事就交给你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附在尉迟华黎的耳旁,并同时拍拍她的肩膀。

“啐!你们俩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尉迟华黎挥开她俩的手,将红铜锏扛到肩上。

夕阳西下,色遍天涯,三个女子的身影被晚霞拖成了长长的细线,慢慢挪动,慢慢消失

双龙会,会双龙,相赢赢过谁?他朝丹凤起,不想原何时,原就落风山,纵横天下,笑傲一时间!

双龙会给了这三个女人很好的契机,从今以后,她们要为自己,以及身后的那群人开出一条生存之道,无论多困难,她们都会继续前行,因为这次,她们自由地选择了自己想做得事。

三十六 双龙会 三

西省边界二十里,是金、魏两国真正的国界中心。

没人知道这两位君王在四个时辰的会面中到底谈了些什么,两队护驾军士也纹丝不动地对峙了四个时辰,丝毫无半点声响,无声中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即使身在远处也能感觉出这山上传来的低沉气压。

“东行山的余部只剩了三、四十人,山寨尽毁,不过后山兵器库完好无损,看来他们并没有劫财的意思。”钟离莲捡起掉到地上的麻布披肩披到金云溪肩上。

“哦,小四他们驻扎进去了?”包好披肩,肚子里的小家伙连蹬了她好几下,让她不禁伸手抚上去,能感觉到吗?他现在离她不过几里地的距离,可惜

“一会儿他的车驾可能会经过这儿,你”

“放心,我没事。姓元的那边怎么样了?”

“前天被金国的龙眼大将军收拾地够惨,凡顽抗不降者一律格杀,如今的元山寨已成了冤魂寨,据周边百姓说夜里还能听到鬼夜哭,说是元老大的魂魄不愿意离开!”钟离莲揪了片柳叶,卷成哨子,这是尉迟华黎刚教她的。

金云溪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损,人死了你还放过,原以为是什么好方法呢。”装鬼叫的方法是钟离莲想出来,然后教由尉迟华黎执行。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一没人、二没兵器,连马都是爷爷辈的,骑着马还不如我自己走得快。不想这下三滥的鸡鸣狗盗。哪能平白地占了这六国边界最大的土匪窝?”吹了半天也没吹出声音。

“你变了很多。”顺手也摘了片柳叶,卷成哨子,她学得比她早,起码能吹出声来。

“是吗?我觉得这样挺好,活得自在,有目地,总比整日被人控制着强。”干脆折了一枝柳条握在手心,“说句实话,收拾了这几个山寨后,你打算做什么?当山大王?”

金云溪望着远处地山峰。“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诉你。”

隐帆自从到了落风山后,渐渐变得像个正常人了,即使依然不讲话,依然不理人,但眼睛里明显有了神采。很多人爱逗她说话,比如尉迟华黎。本来对这个活死人没什么兴趣,可偶然一次见她用轻功救了一个差点掉下山崖摔死的孩子,从此之后,她便跟隐帆杠上了,似乎非要逼到她说话为止。只有金云溪心里清楚。她怕是这辈子都说不了话了。因为她的舌头没了,这并不算个秘密,但她也没打算告诉别人。就让别人以为她不想说话吧。

也许是共患过难的原因,也许是她曾说出了她妹妹子芙的名字,隐帆对金云溪有一种莫名的信赖,这表现在她从不离开金云溪的身边,即便睡觉,也只窝在她木屋的角落里,她从不睡床,即使尉迟华黎硬逼着她睡床,她依旧只是蹲在床边的黑暗角落里,像只蝙蝠。3g华 夏网网友上传这样的她,时常会让金云溪觉着心疼,毕竟能让一个暗门地人变成这副模样,其受刑的程度可见有多残酷!

“我听说越国的国君刚刚驾崩,现在越国内部极为混乱,如果没一个有能力力挽狂澜的人出现,或许再过不久,咱们山头就可以改姓越了。”钟离莲从怀里掏了一个黄纸包塞给正蹲在树底下的隐帆,是一只烤红薯,她知道她喜欢,因为上次见她吃了很多。

隐帆默默接了,对于钟离莲和尉迟华黎两人算是撤了不少防备,因为她们俩一个软磨、一个硬泡,真算得上是不要脸皮人物里的典型。

“来多少,咱们就收多少,就算越国地百姓都来了,也照收不误!只有人多才能势重,否则寥寥几人, 他们的试箭石,只要人一多,他们就不敢冒这个屠杀地罪名。”

“说是这么说,可哪有那么多粮草?元山寨里的钱粮算下来也不过撑个个把月,如果越民再增多,估计连草都会被他们啃光!如今我们什么也不缺,就缺粮食,还有兵器!否则光这些山寨的余部就够我们受得了,再别说金、魏两国万一盯上了咱们,那可就”

“抢啊,咱们现在不是土匪吗?”

钟离莲哭笑不得,这青天白日的,外面十多万兵马横在山下,“赶问抢谁去?”

“越、吴、 、高、丰、迂,一个都别落下,但只抢粮食、伤人命者格杀勿论!”

“这样的话,咱们不是把六国都给得罪了?万一他们群起而攻之,咱们到时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越来越难理解这位大金公主地思路了。

“如果说你我现在是魏帝、金帝,你现在最想做什么?”

“想方设法灭了对方!”

“对,这就像两个武术高手过招,隐而不发,他们都想看看对方是个什么实力,可是苦于没有机会,且又不敢此时开打,因为他们不敢肯定对方到底有多少本事,因此,此时必然会找个第三方来试剑,也就是说,位居他们之间夹角处地这六个小国必须要乱,而且要大乱,这样才可以威胁双方的边界,单看双方的边军如何收拾这个残局,以此来判定对方地军力跟物力,这就是他们俩为什么会在祁西会面的原因,金、魏两国目前必须安定——表面上的安定,但金、魏以外的小国必须乱,因为他们是被用做试剑的卒子。”

“”这番话把钟离莲说得哑口无言,如果说以前单是欣赏金云溪,现今真算是佩服了,真枉了这女儿之身,若是生做男儿,堪能比得上一代帝君。

对于钟离莲的惊讶。她也只是笑笑。说真得,先前在魏宫里被尉迟尊摆得那一道,算是让她吃了一堑,后又在民间漂浮至今,看过金、魏两国边界戒严的阵势之后,再加上

哥哥和丈夫的了解,不难让她推出这一结论,“所以顺着他们思路走而已,也省得他们再找借口了。”

“看来。又要死很多人了,君王一声令,万骨砌成山。”

“尽力吧,尽力让我们见过地人不必变成白骨。”又谈何容易啊。

夕阳落至山头时,金宏和尉迟尊地会面算是真正结束了,双方皇驾缓缓背驰而去。龙旗招展,金色遍地

金云溪站在落风山顶。西向望去,今日一别,再难相见,对不起了,尉迟尊。我做不好你的笼中雀。

东向望去。金字龙旗染黄暮色,故国,兄长、皇嫂一切都变成了幻影。都不再会属于她了,也许永远也不会了。

夕阳落进地平线下,她依旧站在山顶之上,眼看着金色慢慢变成红色、再变成灰红色,再变成灰白、灰色暮色袭遍大地,一片苍茫!

“隐帆还记得咱们金国的蜜枣吗?吃一粒、甜遍舌,吃两粒、甜遍嘴”儿时的儿歌她还能记得,永远都能记得。

隐帆缩在 石旁,双眸直直瞅着她的背影,无声

凉风吹得草叶咻咻直响,夜莺啾啾啼鸣,暮春的夜晚幽静却又喧嚣!

呼哧呼哧的跑步声逆着风向传来,有些急切。隐帆单脚蹬地,像是随时准备扑到来者身上,来者从灌木丛里冒出头时,她才重新缩到砾石下的逆风处,即使夜色幽暗,以她的眼力还是看得清来人的样貌,是尉迟华黎。

“你一个大肚婆,大晚上不回去吃饭,跑这来装什么鬼!”双手拍胸,抚平有些急促地呼吸,估计是一路跑上来的。

“这个时分,你应该在山下给难民们发粮才对,怎么跑上来了?”扶着石壁慢慢挪着。

“那个苍蝇婆让我上来跟你说一声,让你到山岩后面的石洞里躲一下,说是你仇人来了。喛?长这么漂亮也有仇人?”尉迟华黎的逻辑一向不合常理,“你先前该不会是玩仙人跳的吧?”看起来有点像。

金云溪扶着石壁的手有些颤抖?她明白这个仇人指得是谁,只是她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一定不知道她在这里才对。

“行了,别发呆了,快点走吧,省得你仇人杀上来一尸两命!”扶着金云溪地肩膀往东面的山岩处带!

没想刚走到一处大砾石旁,就听见了山下地马蹄声,还有——他的声音!

“三哥,你到是好兴致!”他的声音轻浅,却极度清晰,不知道为什么,金云溪突然觉得双眼酸涩得难受,身子也有些僵硬,抓在尉迟华黎胳膊上手攥得死紧。

尉迟华黎迅速将她扶到砾石背后,然后自己站在山路的端头。

马蹄声越来越近,直到停止。

“怎么?收了我的东西连声谢谢也不给?”尉迟戎跳下马,身后地尉迟尊依旧坐在马上,只他们两人上来,并无其他人。

“干什么?我知道你是魏国地大将军,可姑奶奶我不是魏国人,不受你管,你给我快点滚出落风山!”双手叉腰,一定要镇定,马上那小子估计就是蚊子婆(金云溪)的仇人,一定不能让他发现她就在石头后面。

尉迟戎笑意浓厚,“我只想知道你的名字!”

这男人笑得真淫荡,害她鸡皮疙瘩都跳起来了,“尉迟华黎!”好了,听完赶快滚!有这人在,她还真没什么把握能赢他,即使那个哑巴隐帆也在,但谁知道马上那小子地功夫如何!还是别冒险打了,万一真伤了蚊子婆,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尉迟?”尉迟戎有些迟疑,除了魏国有尉迟姓氏外,他还真不记得其他国也有这个姓氏的人,“哪个尉迟?”